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欺负》作者:蝗蝗啊   文案:   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城里来的男人,像王一样被着统一制服的黑衣人簇拥着从车里下来。这一幕让聚集在村口小卖部的村民看傻了眼,只有小卖部新来的那个姑娘没当回事,手里苍蝇拍挥打的频率都不带乱的。   男人径直走到那姑娘身前,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一丝情绪:“拼了命的逃,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   漂亮男人走后,来买零食的初中女学生忍不住冲那姑娘惊呼:“这种霸道总裁的戏码竟让我在现实中见到了!姐姐,你真牛哔,好羡慕啊。”   左幼:“别,豪门不好混,弄不好就得缺个零件。”   女学生想到手机里推送的各种霸总小说,面现惊恐:“摘,摘子宫,发现里面有双胞胎那种?”   左幼:?   女学生:“捐,捐肾,坟头草都两米高了,才被总裁想起的那种?”   左幼:“现在豪门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感谢林端多年来的不杀之恩。不过,打死她她也不要再回去了。左幼下意识地抚上腹部,早已愈合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对林端来说,左幼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可当这个小玩意儿丢了后,林端活不下去了。   片段一:   左幼小时候最喜欢去莫启珊家玩,喜欢莫启珊的奶奶,莫奶奶也很喜欢她,总爱摸左幼的头发与耳朵,但每每摸完就会叹气。一次,奶奶又叹气了,莫启珊不解,问奶奶为什么叹气,奶奶说:“发软耳软,心善心软,日后幼幼若遇上了温柔宽厚之人还好,若是不幸遇上个狠心凉薄的,那可就有她受的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估我们幼幼。   莫启珊那时小,完全听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后来,她看到左幼掉落在林端的陷阱里挣扎多年,才明白奶奶的意思。佛祖并没有保佑左幼,林端就是她的劫。   一句话简介:他欺负我,我不要他了   立意:打开内心拥抱真诚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幼 林端 ┃ 配角:等 ┃ 其它:我欺负她,她不要我了 第1章 原来从那时候,林端偏执的……   甘泉县,下红村,村口小卖部门前,一排黑色轿车一列排开,惹得大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天也不聊了,牌也不打了,一个个关注着这些“外来”的,议论纷纷。   左幼坐在收银台前,是个视线极好的位置,既能对店内一览无遗,也能看到外面。当她看到辛煜文从第三辆车里下来时,左幼最后的一丝侥幸破灭了。林端还是找来了。   辛煜文一米九一的身高,比林端还高半根手指,是左幼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的人。他越走越近,站定在左幼面前时,把阳光都挡住了。   逆光中,左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轻叹一声,左幼冲他笑笑,叫他:“阿文。”   辛煜文:“林总来接你回去了。”   坐着看他,左幼脖子抬得累,她移开视线:“我要是不回呢?”   辛煜文回头看了下:“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你觉得有可能吗?”   左幼当然不会以为林端是为了带她回去才搞出这么大的架势,他出门一贯如此,多疑加上仇家太多,每每去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是这样前呼后拥的,生怕被人害了去。   但阿文说得没错,人多确实是优势,他们可以直接把她掳上车,不过几秒钟的事,单看林端要不要这样做了。   左幼把头一扭,低垂着眉眼。辛煜文十几岁就认识她了,知道这是左幼拒绝的意思。他没有接到林总让他使用极端手段的命令,没作停留,辛煜文转身回去了。   左幼抬眼去看,见他走到车前,对着降下的车窗说着什么。然后车门打开,左幼紧张了,急忙回头,没敢看那下车的人。   脚步声临近,声音传来:“左小姐。”   左幼皱了眉,还没看来人,只是听到声音,脸上就布满了厌恶之情。   赵安见了心中叹气,这受累不讨好的活又落在了他的身上,没办法,比起辛煜文,林总与左小姐的共同发小,他这个林总的私人助理在左幼这里可是一点情份都没有的。   他走进小卖部,拿了几样东西要左幼给他结账。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左幼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像是对待正常顾客那样,给他结了账。   然后,就见赵安拿出电话,开口说道:“左小姐,你卖给我的这几样商品,我是可以打工商投诉热线的。”   左幼一惊,忙细看。虽然小卖部里经营的大部分商品都是正品,但也有一些打擦边球的山寨产品,像上妤佳的薯片,崴白的洗衣粉......赵安拿的就是这种。   左幼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别说村里的小卖部会卖这样的东西,就是镇上稍大一点的超市也会有。这种东西通常是没有质量问题,符合国家标准的,一般没人深究的话,不会有事。   但现在有人较真了,还是拥有最强法律部林氏的人。   左幼看赵安的眼神更添厌恶,赵安也是无奈,明明刚才辛煜文就可以做这件事,但林总对他的定位,是希望辛煜文通过打感情牌来令左小姐屈服,而他则是专门来做恶人的。   赵安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与辛煜文都是林总用得趁手的刀,身为私人助理,林总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见左幼已经意识到这事可大可小,赵安乘胜追击:“左小姐应该知道,林总既然找到了您,那在来前就已经摸清了全部的情况。这家店的店主是莫启珊小姐的表叔吧。”   熟悉的林端的一贯作风,不打无把握之战。左幼拿起桌上的钥匙,朝车子走去。   车窗重新降下,那人坐在那里,他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左幼声音干涩:“给我点时间,我要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了。”林端终于肯看向她。   四目相对,他目光幽深,平静眸子下的惊涛骇浪被掩饰得极好。看在左幼眼中,像是她从没离开,只是正常早出晚归,一天没见而已。   竟然两年了,这是他二人两年以来的第一次相见。   林端把手里拿着的一个透明文件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接着说:“我替你收着了,剩下的那些不重要的就没必要拿了。”   左幼看清了,那是她的证件、存折、银行|卡还有几乎两年没用的手机。他真是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招呼都不打地就撬了她的门。是啊,谁会在意一个养在身边的小玩意儿的意愿呢。   此刻,左幼甚至可以肯定,林端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找到了她,然后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后,才来抓人的。   “林总,您的电话,紧急的。”赵安插|了进来,拉开车门把手机给林端递了过去。林端接过电话,看了辛煜文一眼,车门关上,车队有序地离开。   “上车吧。”辛煜文对站在原地的左幼说。   左幼回头,见小卖部的老板已经赶了过来,应该是有人通知他了。   “我能跟表叔说几句话吗?”听左幼这样说,辛煜文知道她是在赌气了。果然,对方也没等他回话,自顾自地去找她口中的表叔了。   说来其实这是莫启珊的表叔,当时左幼出逃,在查不到她手机定位的情况下,第一想到的就是监控莫启珊,但她一切如常,上班下班日常生活与往常无异,日常通信也没有疑点。   左幼逃了多久,林端就监控了多久,哪怕派出的提前打探的人已经确认了左幼在此后,他都没有撤下对莫启珊的监控。   可这么密切的监控下,莫启珊老家的这条线索还是漏下了,原因正是因为这个表叔。莫启珊每个月都会和她奶奶老家这边的亲戚保持连络,所以,当初查到她有往这边打电话,也没多想。一个忽略导致了快两年才找到左幼。   不过,辛煜文还是庆幸的,要是再晚两年或者是一直找不到左幼,他都不敢想林端会做出什么事来。   望着左幼跟那个表叔说话,辛煜文悬着两年的心放下来大半。他知道找到左幼把她强行带回,对她是不公平,但人心都是偏的,他从小跟林端一起长大,林端的父母以及林端都对他家有恩,从情义与私人友情的角度来讲,做任何事辛煜文首先考虑的是林端的利益,哪怕这样会伤害其他人。   他与左幼也有着十来年的情份,但把她与林端放在同一天秤上,根本不用纠结,他选择林端。   辛煜文抬步上前,见左幼在给一个女学生结账,他提醒她:“该走了。”   女孩子被他高大又魁梧的身高唬了一跳,这肃穆的面庞,一身黑的穿着,以及他说的话,竟然有种鬼差催人上路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漂亮姐姐随着那人而去,她追了两步,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小姐姐。”   左幼回头冲她笑笑,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女孩子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小姐姐说:“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吗?那都是骗人的,找男朋友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善良温柔,心里健康的。”   小姐姐说的话,她还不能太理解,但她看得出来,小姐姐并不开心。   车里,辛煜文支开了随车保镖,让他去挤留下的两辆车里的另一辆。而这辆车里,现在只剩辛煜文与左幼。   “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了。”辛煜文说着发动了车子。   车里一直很安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期间辛煜文看了左幼两眼,见她一脸颓败这色,不由得担心,这要是让林端见了,又要闹得不愉快了。   虽说在左幼离开的两年里,他早就看清,左幼之于林端的意义,知道林端应该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惩罚手段,但如果左幼认不清现实,还拎不清的话,把林端惹急了,他要真狠起来,左幼恐怕就有得苦头吃了。   辛煜文是盼着左幼好的,所以打算劝劝她,为林端也为她。   “幼幼,”好久没听到辛煜文这样叫她了,好像是突然有一天,辛煜文就不这样叫她,改叫阿幼了。   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也是傻,原来从那时候,林端偏执的占有欲就初露端倪了,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最信任的阿文都不能逾矩。她是林端的私有物,他早早地把她打上了标签。   如今再次听到这声“幼幼”,左幼知道这是阿文有意要跟她深谈。她看他一眼,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你知道,你走的这两年,林总是怎么过得吗?”   听他要说这个,左幼开始烦躁:“他完全可以不找我,放过彼此。”   辛煜文被她噎了一下,倒乐了:“难得阿幼也有捅人心肺的本事。这话要是让林总听到,他该伤心了。”   所有事只要沾上她与林端,他们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林端,林端伤心了,林端难过了,林端生气了......好像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林端。   可这又能怪了谁呢,还不是她纵容的结果。因为那时候,她跟他们一样,眼里心中只有林端,他是她的光她的氧气,她一生的追逐。 第2章 她满身软胁,如何跟他斗。……   与林端的坚定支持者多说无益,左幼问了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辛煜文沉默了,左幼:“何必,反正我现在也插翅难逃,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辛煜文还是沉默着,就在左幼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你弟弟。”   左钧是王姨生的,是左幼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可能是王姨偏心的缘故吧,左钧大了懂事后,对左幼这个姐姐多有维护,姐弟的感情一直不错。   大概一周前吧,左幼找东西时,看到了以前的那部手机。想到莫启珊告诉她的,林端好像放弃了寻找她,她应该快要自由了。   正好左幼原先的计划,最多再有三个月,她就离开下梢村,在离老家不远的地方找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她有学历有工作经验,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还是不难的。   想到此,左幼给手机充了电,看看还能不能用。手机质量挺好,充满电后,正常开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时,左幼看到了左钧给她打的无数个电话和发的短信,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吧,每隔两三天就会有一条未接来电与未读的消息。都是在焦急地询问她在哪里,他很担心。   这两年来,左幼压抑着自己刻意地不去想家人朋友,但看到弟弟的焦急问询的短信,左幼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只有几个字:“平安,勿念。”发完,她就重新关机了。   应该是这条短信惹的祸。左幼开始担心左钧,她不知道左钧只是出于担心她才发的消息,还是被威胁被胁迫而发的,她问辛煜文:“你们威胁他了?”   辛煜文摇头,只说:“具体情况你还是问林总吧。”   左幼的脸色发白,辛煜文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又加了一句:“放心,没人胁迫他。”   听他这么说,左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后面的路程,全程窝在座位里,把自己蜷成一小团。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进入云市,明显可以看出,辛煜文开车的路线是朝着品泊园去的,市中心唯一的别墅区,林端的家。   左幼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她问辛煜文:“可以送我去旅馆吗?”   “旅馆,你有钱吗,有身份吗?”   是了,她怎么忘了,她的钱与证件都在林端那里,估计像她这种有逃跑前科的,这些东西林端恐怕是不会还给她了。   “我弟应该毕业了吧,我可以去他租的房子那里。”左幼还在争取。   辛煜文叹气:“阿幼,跟林总好好谈谈吧,不要为难我了。”稍许,他又说:“至于你弟,他现在恐怕是不敢收留你的。”   听他提到左钧,左幼又问了一遍左钧现在的处境,辛煜文依然不说,只说让她去问林端。   辛煜文至少有一点说对了,在云市左幼无处可去。她以前以为的她已经在云市自立的想法,只是假象。林端给她的假象。   左幼追随着林端,考到了云市的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林端的公司。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给林氏带来什么,但她工作很努力,只希望做好林氏的一颗螺丝钉。   她不仅做到了,还背靠着林氏这棵大树,创立了分公司右端设计,右端,这个名字还是林端起的。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羞臊。   她把全部心血投到了这个分公司,以为自己有多能干,终于可以帮到林端了。哪知一切都是水中月,她以为的事业,只是林端丢给宠物的小玩具。   都过去那么久了,想起这段往事,左幼还是会脸红。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蒸腾的面皮才一点点凉下来,恢复正常。   李娟应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车子刚一入院,她就迎了出来,直怵怵地朝左幼而来。来到左幼跟前,一把抓住她,假意打了她两下:“你这孩子,”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弄得左幼也红了眼眶:“李婶 。”   “妈,先进去吧。”辛煜文锁上车说道。   李娟擦了擦眼泪,看着两手空空的二人:“行李呢?”   辛煜文:“阿端没让带。”辛煜文只有在他妈面前才会保持对林端小时候的叫法,除此外,他都是叫林总的,毕竟他现在是在给林端做事,靠他吃饭的下属。   李娟是林家的老人了,当初林端被他叔伯打压,被逼到乡下时,只有李娟带着个跟林端差不多大的儿子陪在林端身边。三人的情份可谓不浅,像家人一样。   而左幼是后来加入他们的,对于左幼来说,李婶也像半个家人,她的真心疼爱弥补了左幼缺失的一部分亲情,这一点上左幼是感激的。但她也明白,无论是李婶还是辛煜文,他们对自己好,都是看在林端的份上,没有了林端,谁认识她啊。   进到屋里,左幼有一点恍然隔世的感觉,她还记得最后在这屋里的情景,她策划好了出逃,像平常一样跟李婶说再见,而在她心里,那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李娟可能也想起了那一幕,拉着左幼坐到沙发上,开始埋怨她:“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狠心呢,就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就连我都想你想得要命,伤心的要命,就更别提我们阿端了。”   说着开始抹泪:“你走的第一个月,他找你找疯了,基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囫囵觉,人瘦得像根杆。然后就大病了一场,家里那时真是鸡飞狗跳,我这身子骨天天守在医院又做不到,不去看着又不放心。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我就心悸,比在鹰梢村时还难受。好在,阿端年轻,身体也有基础,慢慢地扛了过来。”   左幼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听到她耳中,她只觉林端是在无病呻吟,听李婶这意思,林端是想她想的,左幼可不这么认为,明明就是被她气的,被她反抗他,挑战他的权威给气的。   她笑笑,只道:“您辛苦了。”   能留在林端身边的人都是极忠心,处处为他着想的,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都是偏的。林端伤心了,林端病了,怎么没有人问问她为什么跑,她伤不伤心?   早在逃跑前左幼就看清了这一切,她早就释然了,此时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一下。   林端是真忙,一周前他就得到了左幼身在哪里的确切消息,当时真想直接冲过来,脑中各种疯狂极端的想法,被他好不容易全压了下来。失去她的这两年,他至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对左幼的独占欲超出了他的想像,她这辈子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林端自然不会蛮干,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只做了第一步,她就怕连累莫启珊的表叔,乖乖地主动地走到他的车前,求他允许她回去收拾行李。   她满身软胁,如何跟他斗。   本想着亲自抓她回来,不凑巧工作上的事需要他亲自走一趟。   车里,赵安跟他就一会儿要进行的会谈详细地谈起了各种方案。说完这些,赵安想起刚才他跟左幼的那一幕,他看了看林总,斟酌着语句:“刚才我好像又把左小姐得罪了,以前因为右端贸易她就恨上了我,现在恐怕是更恨了。”   林端本在闭目养神,准备着一会儿的重要会谈,听赵安说到这儿,他睁开眼看了赵安一眼,给他来了句:“恨你?可不是人人有资格让她恨的。”   赵安心里一凛,看来他是说错话了。马上转移着话题:“还没祝贺您终于找到了左小姐,那,左小姐是否还会回公司?需要我提前做什么安排与准备吗?”   林端重新闭上了眼:“办正事要紧,其它不相关的事情不要提。”   赵安应了,安静了下来。但大脑却停不下来,林总明明就知道左小姐对他的观感,却在带她回来的这天特意把他带上,还让他来做坏人。   此时静下来一想,赵安就明白了,可不就是用他来恶心左小姐的嘛。林总这样的人,被个女人抛弃,一抛就是两年,他怎能不气不恨。这是气大了,成心拿他气左小姐的吧。   这两年,赵安可是见识到了左小姐对林总的影响力,不过就在刚刚,他又刷新了这种认识,连说个左小姐恨他,林总都不爱听,这是把左小姐恨人的权利也要独占了去。   品泊园,吃过晚饭,辛煜文也没有回后院副楼,那里是他与她妈李娟的住处。   左幼看在眼里知道辛煜文这是在监视她。林端临走前明显是有重要的事要办,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回来,左幼记挂着左钧的事,很想给他打个电话,还有莫启珊,也不知道表叔有没有告诉她自己离开的事情,怕她担心,想给她报个平安。   别墅里以前是有座机的,但后来随着手机的发达,座机被拆除了。左幼接过李婶递过来的果盘,随口说:“李婶,能借您手机用一下吗?”   李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辛煜文也看了过来,母子俩视线对上又分开,李婶拒绝了左幼:“阿幼你知道的,这个家还是阿端做主的,你有什么需要,还是等他回来跟他提的好。”   左幼忽然觉得闷,闷得她喘不上来气,她站起来打算上二楼躺一会儿。 第3章 “换上它。”林端命令道……   左幼习惯性地走到了二楼最右的一间屋,伸手拧开房门,在看到房内的情况后,她才醒过味来,她要去的不是这间屋。   这里是二楼的主卧,是她逃前与林端住的房间。熟悉的家具摆设,当初她为了迷惑林端,而特意没有带走的衣服鞋帽,化妆品都还放在原位,甚至她当天脱下来的丝质睡裙也还躺在床前凳上。   时间仿佛在这间房间里被定了格,左幼一阵恍惚,她有一种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感觉。视觉上的冲击后,味觉开始苏醒,左幼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林端身上的味道,也是这间卧室经常萦绕的味道,以前让她安心的,现在变成了毒气,左幼感到胸口更闷了,她马上关上了门,去了另一侧的客房。   这间屋没有了林端的痕迹与味道,许是久不住人,虽然李婶有天天打扫,但还是有股似有似无的潮味。可左幼宁可闻这个味道,呆在这里胸闷都缓解了。   曾几何时,左幼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温馨的港湾 ,后来发现,不过是裹了糖衣的□□,今她只想逃。   这间客卧面积不大,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左幼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当然她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进到了屋里来。   左幼慢慢地睁开眼,一个黑影挡在她眼前,待她看清来人后,一下子就清醒了。林端站在床头,幽幽地看着她,他眼里盛装的东西太多了,看过后令左幼心慌。   她想坐起来,但慢了一步,林端出手了。   胳膊一疼,他拽了她一把,下一秒,左幼就被林端抱在了怀里。他速度太快,力度太大,左幼身疼头晕,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呻|吟。她能感觉到林端箍得她更紧了。   左幼想挣开,发现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这又是林端骗她的一个地方。   尤记得少年时初见,他唇红齿白,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弱一些,让人不由地生出保护欲。   明明左幼不会水的,却在见到他落水时,只想伸出援手去救他,不想自己却滑了下去。只觉得肩磅被人按了一下,她就与林端换了位置,眼见着他上了岸。   还是存了希望他可以来救她的,至少把岸上她刚用于救他的树杈抛给她也好。可他没有,少年立于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左幼扑腾不动快要放弃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大人赶过来的声音。同时,岸上的少爷终于动了,一根树杈杵到了她眼前,左幼求生的本能,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抓住了它。   她得救了,左幼昏过去前留在脑中的最后画面,救她的那根树杈的另一端是握在少年手中的。从那后,她认他为救命恩人。   后来,她考到云市,搬到品泊园,在展示柜里,看到了林端得的各种奖项,其中就有儿童组自由泳亚军,少年组蝶泳冠军的两枚奖牌。   李婶见她看得发楞,还好心的讲解:“阿端从四岁就开始学游泳,请的市队里有名的退役教练,他几乎所有泳种都会游。”   再后来,回想起这一段,左幼只能怪自己傻,事实早已摆在眼前,她却用那时林端并不认识她,跟她不熟这个理由来自欺欺人。早在看到他的奖牌时,左幼就该知道,她了解的林端并不是真正的林端,他绝非良善之辈。   林端成年后,依然高瘦,依然唇红齿白,依然能使左幼生出保护欲。令她这个想法产生动摇的时刻,竟然是在床上。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合身的西服革履下,隐藏着的是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肤纹理,强健的筋骨,强势的力量,那一刻左幼不得不承认,林端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他的强大无可撼动。   这样的林端,以前有多让她沉迷,现在就有多令她惧怕。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看上去并没有辛煜文那样强壮魁梧,只是个身材不错的高个男人,却能轻易把她抱起,拿捏,她却连反抗都做不到。   左幼只能心里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林端把她抱回了主卧。   终于,林端肯放下她,用的方式是把她扔到了床上。扔的并不温柔,左幼一时头晕没起来,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脸上。   左幼拿起,是那件放在床尾凳上的睡裙。   “换上它。”林端一边解衬衣的扣子一边命令着。   左幼怎么可能听从,她跳下床想出去。林端追上把她拽了回来,用刚刚暴力脱下来的衬衫三两下就把左幼的手给捆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把她推倒在床上。这次覆来的是林端自己。   他摸着她的脸,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带着温热的气息说着:“你不乐意换,那就我来。”   左幼几乎是用喊的:“我换!我换!我自己来!”林端却没有马上放开她,而是突然发难,狠狠地吞噬着她的唇。   左幼被他弄疼了,却不敢发生一丝声音,怕勾起他更多的兴致。终于,他放过她,并起身让到了一边,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左幼了然,她起身,拿起那件白色睡裙,扭过身子,背对着林端。脱掉了身上的T恤与牛仔裤,期间因为着急套上睡裙,她踩了裙尾,踉跄了一下没站稳,身后传来林端的轻笑。   左幼感到羞耻,但也比他过来扶她要好。   左幼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耻辱都是林端给的。左幼不明白,从她认识林端的那天起,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林端的事,相反,她崇拜他,爱护他,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真诚与真心。他凭什么这样伤害她?   “转过来。”林端在身后又命令道。   左幼转了过来,她眼睛里饱含热泪,隐忍又委屈。而林端眼中翻滚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卷着深重的欲念。 第4章 他强压下心里的戾气,对左……   林端一步步朝左幼走来,他停在她身前,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叫了她一声:“幼幼。”   不同于刚才的强势,此时的林端十分温柔,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并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好一副温情脉脉的醉人画面。   “林端,我还会逃的。”左幼不动如山,缓缓地开了口。   一句话气氛全无,刚还涌动着的脉脉温情全部烟消云散。虽然林端搂着左幼的手还是温的,但他的心却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失去她的日子他过够了,林端绝不允许此事重演,对付养不熟的小东西,他该换种手段了。   其实左幼说这句话,只是在表明她的立场与态度,她是被逼被强迫才跟他回来的,回品泊园继续呆在他的身边也不是她本意。所谓的还会再逃,左幼清楚地知道,她是逃不了第二次的。   林端放开了她,去衣帽间换着衣服说:“听阿文说,你挺关心你弟弟的情况?”   左幼听他主动谈起左钧,心揪了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阿文说跟我弟弟有关。”   林端换好了衣服从衣帽间里走出来:“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左幼:“你威胁他了?”   “你弟弟倒是比你懂得感恩,大学生毕了业知道工作难找,很是感激我给了他个好岗位 。我并没有要求他,是他自己想着帮我找你出来。倒是个有耐心的,发了半年多,你等来了你回他的那一条。不过,一条就够了,够我逮到你。”林端在说到“感恩”两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左幼想过左钧或无心之失或被胁迫,却没想到会是林端说的这种情况。但对此事,左幼还是保持着怀疑,还是要见了左钧再说。   林端看出她的心思,拿出一个新手机,并把旧手机一并给了左幼:“给你准备了新的,把卡换上,你可以自己问他。”   左幼:“我要见他。”   林端:“可以,知道他现在住哪吗?我告诉你,天水园。”   天水园,林氏旗下的产业,建成后自留两幢用作职工宿舍。看来左钧是真的去了林氏。   林端去洗漱的时候,左幼把新旧手机的交替工作做完,开始查看她关机这两年来的所有信息。   其中有不少是林端给她发的,她只翻看了一条,就退了出来。那条写着:“你继续藏,藏好了,千万别让我找到你,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但这比说了还令人心悸,左幼删掉了林端发给她的全部信息。   因为林端的说辞,左幼想给左钧打电话的心情没那么迫切了,她真怕林端说的是真的,左钧是自愿帮林端找她的。产生了这样逃避的心态后,左幼决定还是先给莫启珊打电话的好。   正想着,心有灵犀般,莫启珊来电话了。   左幼马上接起:“喂,珊珊。”   “幼幼,他找到你了?!”   “是。”   莫启珊的声音听着很是着急:“那你现在在哪?林端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跟莫启珊的急迫比起来,左幼这个当事人,倒淡定多了:“我在品泊园。”   “我过去接你。”   这时左幼有点急了:“别,你别来,林端没把我怎么样,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林端既然找到了她,就肯定知道是莫启珊帮助她逃跑的,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对付,莫启珊关心她,不如关心自己,比起对付她,林端更有可能找莫启珊的麻烦。   躲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把好友往林端枪口上送。   “对不起,珊珊。”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话说,咱们哪出纰漏了吗?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察觉到问完这个问题,左幼那边就沉默了,莫启珊压低了声音:“不方便说话吗?他在你身边?”   左幼刚想说没有,就见林端衣衫不整地出来了,下面的睡裤倒是穿得好好的,上衣却是四敞大开,一个扣子都没系,露出精壮的胸膛。   “跟谁在打电话?”林端问。   “没谁。”   明显就是在掩饰什么,林端挑了挑眉:“莫,启,珊。”   这三个字被林端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听得左幼心颤,她对着手机匆匆说了一句:“先挂吧。”电话被她挂断。   林端知道他猜对了。他忽然发现,他没有那么容不下莫启珊了,作为左幼的软胁,林端可太喜欢他们了。   林端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凑近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左幼,他身上的香气水气侵袭着她。左幼往旁边躲了躲,林端眯了眼。   他强压下心里的戾气,对左幼说:“下面该做什么了?”   左幼抖了一下,林端察觉到,轻笑道:“胆子这么小,当初是怎么想到要跑的?过来给我吹头。”   是了,以前林端洗完头只要她在,就都是她吹的。左幼叹口气,拉开第一个抽屉,吹风机还在那里。   林端拉着左幼坐到床边,他则像两年前一样,躺在了她的腿上。左幼打开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林端舒服地闭上了眼。   慢慢地,林端开始不老实,双手箍住了她的腰,并在那里停驻、摩挲。   左幼见他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关了吹风机,低下头说:“林端,可不可以不要再耍弄我,我就是个乡下姑娘,无趣得很。”   林端睁开了眼,声音冷了下来:“这不是你说的算的。左幼,你叛逃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说,先从谁开始呢?”   叛逃,这词用得好严重。不管怎样,左幼听出了林端的威胁之意,偏偏她做不到不管不顾。哪怕真是左钧出卖了她,日后如果,林端要拿捏左钧,左幼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别提一直帮助她的莫启珊。   跑又跑不掉,又不认头像以前一样呆在林端身边,左幼觉得这事她得从长计议。   见左幼暂时被他震慑到,林端抱着她躺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慢慢想,现在该睡觉了。”   左幼一惊,本能地想坐起来,林端抱得更紧了,嘴上威胁着:“你哪也去不了,就在这儿睡,乱动的话,现在就办了你。” 第5章 这都是她宠的,以前的自己……   左幼不敢动了,林端只着睡裤,裸露着胸膛抱着她,好在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冲着同一方向相拥着,好像还是以前相爱的情人。   可无论地点,人物,甚至床上相拥的姿势再怎么跟以前一样,两人的心境却都发生了改变。   林端收起了以前不在乎的心性,左幼不在的日子,他正视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以及自己对她的需要程度,都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而左幼,再也不能在这个炙热的胸膛里感受到温暖与安心,她只觉煎熬。   这一天的经历,左幼身心俱疲,没撑多久,她就睡了过去,而林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通过她呼吸声的改变,就知道此时的左幼已熟睡。林端有点惊讶,自己对小村姑的了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林端给左幼翻了个身,让她面向自己。果然是睡熟了,这个过程中,左幼只是嘤咛了一声,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今夜有月,林端借着夜色看着她。看着看着就上手了,他描她的眉她的眼,最后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尤不过瘾,想到她骗他,逃离他,林端忍不住想在她身上发狠儿。   可他忍住了,在得知她的藏身地后,抓住她然后修理她,从精神到肉|体,他想了两年,早想出了各种方法,最终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林端发现,小村姑学精了,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对待她了,要想长久的得到他想要的,就得跟她动些脑子 ,耍些手腕了,绝了她要逃离的心。   记得,十四岁那年,父亲去世,他被父亲那边的叔伯们逼得回了妈妈的老家,那里有他姥爷买地盖的房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左幼。一开始,谁会把个乡下丫头当回事,除了长得还行外,蠢得要命。不自量力地去河里救他,结果自己掉了下去。   那时林端正处在人生至暗时刻,早年丧母,现如今又失去了父亲,他成了孤儿。那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眼里只有钱、权,为了这两样,他们毫无下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最终为了保命,林端只能装病,装弱,主动提出要去乡下养病。这是下下策,不得已而为之,一个城里长大,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却在父亲去世的几个月里,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可饶是这样,初到乡下的林端还是非常地不适应。他看鹰梢村的一切都不顺眼,最不顺眼的就是天天在他眼前晃的左幼。   看她掉到河里,在河里扑腾的蠢样子,林端竟异常兴奋,心里的郁气都消解了一些。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有人落水赶了过来,林端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救她。   而这个傻妞,从此奉他为救命恩人,林端就没见过比她再傻的了。   如今的左幼出落的哪还有一丝乡下土气,就是性子还是傻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当他真这么做了被她发现后,她气性还不小,竟然丢下他跑了,林端真是做梦也没料到会有这出。   事情失控了两年,如今人找回来了,林端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他有办法让左幼变回以前那个以他为天,听话又乖巧的,他的幼幼。   林端想着,紧了紧抱着左幼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左幼是被热醒的,待她睁开眼完全清醒时,知道了让她热的源头是什么了。林端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大腿更是完全压了上来,好重,感觉自己的腿麻了,动都动不了。   而赤膊的林端像个火炉,他一年四季身上都是热的,常常在冬日充当左幼的热水袋,但现在这个季节,热水袋就惹人嫌了。   左幼被压得又热又累,她试着推林端,刚推开一些,他一个翻身又压了上来。这都是她宠的,以前的自己对林端根本没底线,只想着让他睡得舒服,从不舍得弄醒他。被压得多难受,她都一动不动,等着他自然醒。   可现在支撑左幼这么做的动力消失了,她蓄了力,终于推翻了压在身上的“大山”。而这座山也随之苏醒了。   左幼直接起了床,第一时间占了卫生间,洗濑后换了衣服直接下楼。楼下厨房,李婶已经在了,看到左幼从二楼下来,下到一半,林端站在二楼栏杆处冲着她说:“李婶,做一点粥。”说完又回了卧室。   “喛。”李婶痛快地答应着,她昨天有关注这边夜里的动静,两个人没有吵,没有闹,加上刚才林端难得主动点吃的,李婶脸上乐开了花,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李婶本来正在淘米,忽然想到,左幼做的东西最合林端胃口,马上米也不淘了,开始做捂头状。   左幼看到,马上过来关心地问:“是不是又头晕了?”李婶从年轻的时候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跟她生活了十来年的左幼自然也知道。   李婶点头:“嗯,老毛病了,我去躺会儿就好。”接着抱歉地对左幼说:“今天的早饭要麻烦你了,阿端可能昨天有应酬,吃的喝的不顺口,刚刚要粥喝呢。你受累给他熬一些。”   李婶不舒服托付到了她头上,左幼只能应下:“您快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弄,别操心了。”   左幼会做饭,在鹰梢村的时候,寒暑假里,有时王姨会带着左钧去城里找她爸爸,嫌她累赘不带她。这个时候,左幼就会负责起自己的一日三餐。   鹰梢村不是贫困地区,加上左幼的爸爸在城里打工,靠吃苦耐劳每个月能给家里寄不少钱。所以,左幼家的生活水平还可以,至少吃上,王姨从没算计过。   她虽然偏心自己亲生儿子,但在衣食上从没有亏待过左幼。所以,虽然王姨不在,家里却是存放着各种肉类。偶尔,作为山里长大的孩子,左幼还会去钓鱼,捉虾。   最有意思的就是捉虾,放几个虾笼,一字排开,等把最后一个笼放好,回头捞起第一个笼,里面就有不少新鲜的河虾。把河虾拿出来放好,然后去捞第二个笼......直到最后一个笼捞完,第一个虾笼里又会有新收获了。   守着这些食材,左幼慢慢地自然什么都会做了,越做越精,研究了不少新鲜的做法。在厨艺这方面,她甚至可以去当个厨师。 第6章 在林端心里,宋一馨才是……   品泊园的厨房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左幼随意抓了一把瑶柱,比起瘦肉粥还要切片,把瑶柱直接丢进去煮是最省事的。现在给林端做饭,左幼是一点心思都不想多走,能有多省事就有多省事。   早饭做好后,左幼去到后楼想去看看李婶好点了没,是否可以来吃早饭。   还没进屋左幼听见辛煜文担心地问李婶:“怎么了?又头晕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就听李婶说:“没事,我就是想,让阿幼给阿端做顿早饭,让他高兴高兴。”   左幼没再迈步,退了出来。她慢慢地走着回主楼,这也不算意外吧,这些人都是吃林端住林端并且看着他长大的,于公于私都该一心向他,左幼其实早就看清了,只是失望了多次,她还是没长记性。   左幼慢慢走回主楼门前,就在她马上要迈上台阶的时候,林端从里面急步走出,看到她后脚步骤停。   “你去哪了?”他问。   左幼见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鞋子也没来及换,明白过来,林端是见她不在,以为她又跑了吧。   “去了趟后楼。”左幼解释道。   林端听后,只说了一句:“别想着逃,你要是再敢逃一次,我一定不会手软,那些帮你的,新债旧债咱们一块算。”   他终于说了出来,不加掩饰,赤|裸|裸地威胁着她。左幼感到无力,不得不说,这种威胁对她是有效的,在了解了林端的真实面目后,左幼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左幼没理他,闪身进了屋。   换好衣服的林端下了楼,他今天依然很忙。他在餐厅坐下的时候,左幼已经开始吃了。喝了一口粥,他问:“是你做的?”   左幼点头:“嗯。”林端眉头舒展。   两人食不语,在林端吃完后,左幼忽然问他:“你刚说的,我都听懂了,可以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吗?”   林端拿起餐布擦了擦嘴,眼皮都没抬:“你现在又用不到,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左幼扭向林端这一侧,双手扶着椅子扶手,有些急道:“你扣着我的钱,我怎么生活?”   林端把餐布把桌子上一扔:“住在这里,不需要花钱。”   “然后呢?做你的宠物,混吃等死?”左幼觉得做到不跑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再跟林端纠缠她是不愿的。   “你可以回右端。”说完林端抬眼看她。   左幼狠狠地握了握椅子扶手,说话的语调都颤了:“住嘴。”   “在这件事上,你钻牛角尖了。不过也不急,在这里,你有的是时间可以用来好好想一想,赌气是无益的。”林端说完站起来离开,留左幼一个人气结。   就在林端马上要走出去时,左幼在他身后最后问了一句:“我要见左钧,我要出去。”   林端回头:“你想去哪,见谁都可以,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左幼松了一口气,至少林端并不打算关着她。   左幼没耽搁,在林端走后不久,她拿上手机出了门。辛煜文今天没有跟在林端身边,见她出门没有拦阻,看来是跟林端通过气了。   左幼一走出去,就给左钧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左钧听上去还挺激动:“姐!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现在在哪?”   左幼:“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姐,你别躲了,赶快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外面音讯全无,爸别提多担心了,睡不好吃不好的。”   “爸现在怎么样?”   “他就在我身边,我给你叫去。”左钧叫来左振忠,父女俩没说两句,就开始哽咽。最后,左钧在得知左幼已经回来了后,请了一天假,打算接她回家。   左幼告诉他,她已经在路上了,不用接,她自己回来。左钧这才稍显扭捏地告诉她,他们搬家了。电话两端,姐弟俩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左幼说:“是搬到天水园了吗?”   话筒那端停顿了几秒,才听左钧道:“是。”左幼没再多说,问清了门牌号,打了辆车过去。到地儿后,好在可以用手机进行支付,即使林端没收了她的折子与卡,还是有办法付车费的。   小区门口,左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左振忠与左钧,自然见面又是一通眼红和哽咽。   上到三楼进屋,王姨也在。她一直是个大嗓门,见到左幼进来,倒是没提她出走的事,只说,她去买菜,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左幼谢过她,虽然这是她爸爸的家,但更是王姨的家,左幼在这里并不能肆意地享受着亲情。   初见的激动过后,左幼环视周围,左振忠见状,马上说:“这是公司的房子,你弟弟现在在林氏工作。”   左钧快速地看了左幼一眼,低下了头。左幼则盯着他看,左钧被她盯得不自在,拿起桌上的水果递给左幼:“姐,你吃个苹果。”   左幼接后苹果:“左钧,我们谈谈。”   “哎呀,姐弟俩还有秘密了,行,你们年轻人去聊吧,我先去厨房准备着。”左振忠说着进了厨房。   左钧带左幼进了他的房间,并把门带上,左幼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把玩着手里的苹果。   “你是怎么进的林氏?”左幼开门见山。   左钧:“是林总,一年前,我刚毕业时,他建议我来林氏试试。”   左幼点头:“在哪个部门?”说起这个左钧来了精神:“在右端设计,姐一手创办的那个公司。”   “哐”的一声,苹果滚落到角落。左钧走过去蹲下拾起,把苹果放到桌上,看出他姐变了脸色,小心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听到左钧说,右端设计是她一手创办的,左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幼大学学的是装饰设计,毕业进了林端的公司,林氏旗下汲及多个产业,其中房地产占比最重。左幼学的专业与房子沾边,最先被安排在林氏旗下的倚兰地产。   后来,倚兰开始做精装修户型,左幼开始学以至用。在林端的支持下,她拉了团队,打造了自己的设计公司,林端亲自起名为“右端设计”,背靠着林氏,慢慢地做了起来。   如果不是被她听到那场对话,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可惜,左幼与林端的裂痕就是从右端设计开始的,当林端跟她的竞争对手说出:“只不过是丢出去的玩具,她当真了,你怎么也还当真上了。”   而这个竞争对手不是别人,是宋一馨,贯会给左幼暗中使绊,却表面装无辜的林端的爱慕者。左幼心机不如她,婊也婊不过,在宋一馨手里吃过的暗亏不计其数。   但左幼一直都没把这当回事,只要林端懂她,支持她,宋一馨就入不了她的眼,成为不了她的困惑,可惜最后被打脸的是左幼自己。   在林端心里,宋一馨才是他的合作伙伴,敬重的生意人。而自己只是他养在身边解闷,全心全意伺候他的小玩意儿。   从那一刻开始,林端给予的美好假象破碎了,左幼终于清醒了。   而此刻,左钧用着骄傲的语气提起“右端”,无疑不是在提醒着她,重温那段备感羞辱的一段经历。左幼以为的一腔心血,尽全力打造的事业,其实只是主人随手扔给家中小猫咪的猫爬架。   左幼压了压内心的挫败感,然后对左钧说:“那不是我的公司,我跟右端设计再无关系。”   有些话,左钧早就想说,他似下定了决心般:“姐,你跟林总赌气都赌了两年了,也该气消了吧。”   左幼皱眉:“我跟他的事,你又知道什么。”   左钧一副了然的样子:“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林总在万心花园那个项目上,没有选你,而是选了跟你不对付的宋总吗。”   左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左钧,左钧以为是他说话太直白,戳了他姐的肺管子,但他觉得自己没错,总要有人说出事实,好让他姐能认识到她的狭隘。   不过,毕竟是亲姐,左钧说完心里又过意不去,打着哈哈道:“不过,我永远是向着姐姐的,现在你也回来了,不如还是回右端,我现在是副总,咱们姐弟俩,齐心合力把右端做大做强,让那姓宋的看看,我们不是输不起,我们卷土重来了。”   左幼一下子站了起来,站得太猛,椅子发出刺耳的拖地声。 第7章 一声大哥叫得好亲切,听到……   鲜少见左幼这样激动,左钧诧异地叫了她一声:“姐......”   左幼的声调比刚才高了一些:“你觉得林端都对,是我错了,所以跟他联手让他找到了我。”   左幼把事情挑明,左钧不能再装傻,从他把他姐回消息的事告诉了林端开始,左钧就知道左幼回来是早晚的事。   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林总对他姐的好,这些年他们都看在眼里。人家城里的高门大户,屈居在他们的小村子里,只因他姐曾付出些关心,林总忘旧情,让她姐考到自己的城市并安排工作,这还不算,最后还接受了他姐的追求,跟她成为了男女朋友。   就在他姐抛下林总一跑了之后,林总还在关心着他,在他面临毕业的迷茫时,给了他体面的工作,高级的职位,不用交租的住处。   所以,左钧是真心想帮林总的,同时也是为了他姐姐,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不要被她的任性再作没了。   当他把左幼回他消息的事情跟林总汇报了后,林总说他是个好的,是个懂得感恩的,左钧听到无比欣慰,终于可以回报林总些许点滴恩情了。   面对着左幼的质问,左钧觉得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一丝愧疚都没有。   “姐,我是为你好,咱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左幼还是失望了,林端的亲友向着他,自己亲弟弟也跟他一条心,左幼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她跟左钧争执:“我跟林端的事情,如人饮水,你怎么能确定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为我好?”   与林端的过往,属于私人感情范畴,除好友莫启珊,中间的细节她怎么可能与外人道。就连她这个亲历者也才清醒过来没多久,以前的数年她跟左钧一样,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得到林端的爱重。   事实是,林端从来没有尊重过她,他给的爱也不是真正的爱,硬要说的话,只能算是宠爱。如古时的皇帝对嫔妃,现在的主人对宠物,与爱情无关。   “林总说得一点都没错,姐,你太爱较真了。普通人家过日子还有杯碟碰碗筷的时候呢,林总天天忙成那样,肯定有顾不到的地方,试试想想别人的好,不要只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左幼是知道林端的手腕的,左钧这种刚毕业阅历少的半大青年,他只要稍微给点眼神,就能把左钧降服得彻底,从此对他死心踏地。   她不欲解释,多说无益,只最后提醒左钧:“不提我跟他的事,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能离开林氏最好早点离开,你还年轻,有学历又有一段在林氏的工作经验,找工作应该不难......”   “姐!你不听劝就算了,怎么还劝我做对不起林大哥的事。你们以前多好啊,林大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依不饶?”   还真情实感上了,林总都不叫了,一声大哥叫得好亲切,听到左幼耳中却是无比刺耳。   “总之你记得,姐不会害你,多点防人之心还是好的。我跟他是不可能了,日后会闹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波及到你,都是不好说的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左钧一脸不可思议,没等他说什么,房门忽然被推开,王姨站在那里,后面站着想拉她没拉住的父亲。   王桂芝的大嗓门响起:“左幼,你弟可没对不起过你吧,好不容易他找了个好工作,你怎么能怂恿他不干了,就不能盼他点好。”边说边进到屋里来。   左钧与左振忠都劝,左幼在一旁不说话。王桂芝见此,开始依依不饶:“不是我说,左幼,你这不声不响地一走就是两年,害你爸担心着急的,那时你去哪了?你弟毕业,原先我想着你开了公司,怎么地也能帮上一把,谁知用到你的时候,你人没影儿了。现在人家林端不计前嫌还肯看顾左钧,你又出现了,出现就出现吧,怎么还帮起倒忙来了。”   “妈,我跟我姐就说会儿话,你快做饭去吧。”   “你别拉我,我刚听她说什么,日后不定跟林端会闹到什么程度,左幼,把话说清楚,你跑了两年不够,这才刚回来又要作什么妖?”   这顿饭团圆饭是吃不成了,这里也呆不下去了,左幼对左振忠说:“爸,我先回去了,电话号码没变,有事电话联系,我回头再来看您。”   “行,你先去吧,回头爸去看你去。”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做人不能太自私,咱们家好不容易要在云市扎根了,你一个人愿意回鹰梢村过苦日子我不拦着,但你拉着全家就不地道了。”   “行了!你够了!”左振忠难得大声一回,男人声音混厚,倒是把王桂芝的大嗓门压了下去,她一时哑言。   左振忠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婆,叹气道:“阿幼不是小孩子了,她过得舒不舒心,她自己知道。我不常回村子,对那位林总我是没见过,他人怎么样难道不是天天与他相处的阿幼最清楚的吗。”   王桂芝打掉左钧拉着她的手,不以为然道:“你不要以为她什么都懂,你也知道她不是小孩子了,谈个恋爱还耍小性子,完全不顾全家人的利益。”   左振忠知道说不过她,扭头对左幼说:“不用考虑我们,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林总对我们是不错,但如果你觉得不好,爸爸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左幼眼眶有些发热,来自亲人的理解与爱护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她冲左振忠喊了一声:“爸。”   左振忠点点头:“去吧,先回去吧。”左幼答应着,最后又看了眼左钧离开了。   对于左钧的劝告,她已经尽力,已经说明了她与林端关系的未来走向,至于听不听,左幼就没有办法了。她又不能像林端那样,强制别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本来有些心灰意冷的,但听了左振忠的一番话,左幼觉得不能这么颓下去,她虽然被林端抓了回来,但她的一生还很长,不能交待在与他的纠缠上。   离开林端,让他放弃她,左幼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她逃了一次不成,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左幼抬头看了眼蓝天白云,心里充满了希望。   既然团圆饭没吃到,也别白出来一天,左幼站在天水园门口想了想,然后去了城区派出所。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警局,一进去,就见一位上岁数的老民警坐在那,左幼走过去,对方问她:“有什么事?”   左幼马上说明来意:“我身份证丢了,可以补办吗?”   “户口本带了吗?”   左幼一愣,声音小了下去:“户口本也丢了。”   老民警抬头打量她,稍许问她:“那是要一起补办了?”   “对。需要什么手续吗?”左幼问。   民警告诉她:“去所属街道开证明或补办张临时身份证,再回我这里办。”   左幼的户籍地是鹰梢村,她来补□□件是瞒着林端做的,就算林端允许她回老家,她也没有回去的由头。   “一定要去户籍地开吗?我老家不在这里,我最近回不去。”   小姑娘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看着让人舒心,年龄看上去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好看的人办什么事都事半功倍,老民警好心提示她:“火车站也可以办理临时身份证,只要报身份证号就可以。”   “谢谢您,我现在就去。”说着她就往外跑,后面老民警叫住她,又叮嘱一句:“临时身份证只当天有效啊。”   “好的,谢谢您。” 第8章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左幼……   拿到临时身份证,左幼顺利地补办了身份证与户口本,然后紧赶慢赶,去到银行,给存折与卡办了挂失,并补办了新的。   直到这时,左幼的心才踏实了一些,感觉一天的时间没荒度。看了眼时间,她去赴了莫启珊的约,左幼在银行办理业务时,接到了莫启珊的电话,俩人约好餐厅见面。   左幼到的早,莫启珊下班后才赶来。这间餐厅是两人经常聚的地方,一别两年没来,好在它还在。   莫启珊也有两年没见左幼了,为了防着林端,莫启珊只敢每个月给表叔小卖部里的坐机打一个电话,那本来就是她与表叔多年来的联系习惯,只不过这两年接电话的换做了左幼。   正是因为如此,左幼在林端监控了莫启珊两年的情况下,才没有暴露。   说起来,见到莫启珊,左幼比见到家人更激动。这下不止是红了眼眶,两人都抹泪了。   好友之间互相关心了一下这两年彼此过得怎么样,然后就莫启珊最关心的,林端是如何找到她的,左幼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莫启自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林端已经放弃了,你也不会掉以轻心。”   左幼缓缓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林端制造假相有意欺骗你的,你就算不告诉我,我没开机,过些日子按计划离开表叔的店,依然会被他找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莫启珊恨恨地:“林端这个人,心机太深了,你却太单纯什么事都把人往好里想,我早就说过,你跟他不合适。”   左幼:“是啊,后悔当初不听你的。”   “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关心完左幼怎么被抓到的,剩下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近况。莫启珊问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没等左幼回话,她蹭地站了起来,扒拉着左幼看,不是左幼拦着,上衣都要被她撩起来了。   “怎么了?”   “我看看有没有伤。”   “林端,不打人的,吧。”   莫启珊翻了个白眼:“又认为自己很了解他了是吧,其实你也不是很肯定吧。”见左幼不言语了,她哼了一声接着说:“忘了你跟他闹分手后的事了?忘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逃到我奶奶老家,窝在我表叔的杂货铺是为了什么?”   左幼当然没忘,在她跟林端提了分手后,林端先是不信,再是不解,在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后,开始挽留,挽留不成开始禁她的足。   那段日子是暗无天日的,林端撕掉所有伪装,将她禁锢,企图用情用欲唤起她昔日对他的那份无底线的纵容,可惜都失败了。   就是那个时候,莫启珊察觉到不对冲进品泊园,看到左幼满身骇人的欢爱痕迹,当时她就哭了,要带她离开。   可左幼却清醒了过来,她知道凭莫启珊是带不走她的。今日她能走进品泊园,绝非是她说的只凭股冲劲就进来了,而是林端察觉到她的精气神一天不如一天,而有意放水,让她见到好友排解下心情罢了。   想明白了,左幼向莫启珊撒了谎,把她跟林端之间发生的事,往轻描淡写里说,搞得好像只是情侣在闹别扭。而在莫启珊要走时,左幼在她手心里塞了张小纸条。   从这天开始,左幼不抵抗也不消极了,在林端看来,是见了朋友之后,情绪得到了缓解。当然,他更认为是左幼终于想明白了,她离不开他,他也不可能放手。   见左幼一天天地正常了起来,莫启珊被允许隔几天就来探望下她。两人就是用这种方式,在林端的眼皮子底下商量好逃跑过程、细节以及落角点的。   “他昨晚有没有对你,”虽不好开口,但莫启珊还是问了出来。   回忆暂停,左幼否认:“没有。”说完发现,林端确实没有她提分手时那么疯了,本以为被抓回来,不定会遭遇什么,结果,目前来看除了没收了她的证件,要求她回品泊园,必须睡主卧外,也没别的举动了。   左幼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林端变相的在一定范围内地限制她的自由,用朋友和家人威胁她,这难道不恶劣吗?自己怎么这么容易满足,竟然觉得还好。   都是被上次逃跑前那段日子,林端的极端行为给闹的。有前车为鉴,她的耐受力生生被林端给练了出来。   “哦,对了,这些东西你帮我收着。”左幼把今天补办的所有东西都递给了莫启珊。   莫启珊收好,还是担心她:“再跑恐怕不易了吧,你有什么打算啊,不会就这么跟他过下去了吧。”   “你是了解我的,从不妄言,从我跟林端提分手时,就想好老死不相往来了。加上后续对他的重新了解,像你说的,我跟他不合适。珊珊,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怕他。”   左幼终于说了实话,从林端带着人马出现在村口时,左幼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怕得要死。   林端像黑夜里的海,狂风巨浪是他,平静下的暗潮汹涌,也是他。而她只是一叶小舟,完全没有抗衡他的能力。   “阿幼,”莫启珊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心疼地看着她:“这可怎么办啊?”说着她握住左幼的双手:“你还是跑吧,我看林端是不舍得真的伤害你,要不赌一把,被他抓到也不会比现在更坏,要是跑成了呢,这折子你拿着,我那有钱全取给你。”   左幼反手握住了莫启珊的手,并在上面拍了拍:“珊珊,你冷静一下。跑?往哪跑?坐什么跑?恐怕我还没上车,就会被林端抓回来。”   而左幼不能对好友说出口的是,就算林端不会伤害她,但他会伤害莫启珊,这是左幼最不能接受的。林端知道,拿亲友来威胁她,确实比直接伤害她管用。   “快吃吧,都凉了。我这刚打起精神,我都不悲观,你也不要太担心,总有办法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左幼劝着莫启珊,自己却并没有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第一步还是要找个工作吧。   正说着,左幼的电话响了,是林端。她接起来,听到林端说:“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呢。”   “跟莫启珊?”   “是。”   “不早了,该回来了。”   “知道了。”   左幼挂了电话,莫启珊问:“林端?”左幼点头:“我要回去了。”   “阿幼,你放心,东西我一定给你收好,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或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我不怕林端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左幼捂她的嘴:“别瞎说,到不了那种程度。”   两人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左幼向莫启珊保证,周末她歇班的时候,会去她家找她的,如果有什么事,也会给她打电话。   左幼是坐公交回去的,品泊园门口并没有公交车站,左幼下了车要走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别墅区。   远远地,她就看到林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不知他是否也看到了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左幼有种被他盯着的感觉。 第9章 “说话!”林端的声音徒然……   左幼的感觉没错,从她走进别墅区出现在林端视线里时,林端就看见了她。   林端站在阳台上,点燃手中的烟,已亮起灯的小路上,熟悉的小小身影朝着这方一步步走来,林端的心瞬间有了着落,填补了两年来空落的心灵。   他灭掉手中的烟,转身下了楼。   看到远处二楼的身影消失,左幼竟觉松了口气。她与林端相识于少年,曾经走过的时光,美好多过不堪,如今却落得见他个身影都呼吸不畅的地步,何其可悲。   走到别墅门口,左幼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她还记得两年前离开的那天,是她亲手把自己的那串钥匙放在了玄关柜子上,那时真是觉得这东西没用了,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按的门铃,李婶过来开门,一边进屋一边问她:“吃了吗?”   左幼:“吃了。”   李婶身上系着围裙,显然给她开门前是在厨房忙着。   “给你留了饭,阿端说你不回来吃了,他刚吃完,上楼了。”李婶说着接着去刷碗了。   左幼上楼,她觉得她得跟林端谈谈。卧室没人,左幼在书房找到了林端。   “你在工作吗?”左幼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问他。   林端停下手中工作:“有事?”   不知他要忙到什么时候,左幼觉得能在书房谈更好,在卧室里好像说不了什么正经事。   左幼点头:“嗯,想跟你谈谈。”   林端放下鼠标,左幼见状走了进去。她刚一坐下,就听林端说:“东西放莫启珊那了?”在阳台上他就注意到,左幼除了手里的手机,身上别无它物。   左幼露出吃惊的表情,稍后变成了了然,他能监控莫启珊两年,自然也不会放过她。林端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可见根本不想瞒,甚至就是成心让她知道,好让她心里有点数,不要再想着逃跑的事。   左幼低下头,叹了口气,再抬头一副认命的样子:“我不会再跑,也会住在这里,但我有两个条件。”   林端坐在椅子里看着她,不显情绪:“说。”   “我不住主卧,我要去工作。”   林端:“你其实是没有资格跟我提条件的,左幼,你知道我一般都是怎么对付背叛我的人的,之所以没对你出手,是念着以前的旧情,不要把我对你最后的一点仁慈也耗尽了。去工作可以。“   林端放了一堆狠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按左幼的理解,她可以去工作,但分房睡不行。   林端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上,意思谈话结束。左幼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不再纠缠起身离开。   还不算太坏,如果以逃跑前林端对待她的方式来推断被抓后她的境遇,左幼以为他会把她关一辈子,不许她再踏出别墅一步。   虽然被监视着,但她补□□件他并没有拦着。只要她能出门,能接触社会,有正常社交,左幼就还有机会离开林端的掌控。   深夜,左幼突然惊醒,反应了一下才醒过味来,是林端上床搂住了她。左幼浑身绷紧,见他没有其他动作,刚要闭眼,林端的手伸了进来。   她推他,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不是睡着了吗?”说着他把头填进左幼的颈窝里,嗅着,噬着,自然手上也没老实,勾得他心痒难耐却如隔靴搔痒,尤不过瘾。   饶是这样,林端也止步于此,不敢再深入下去,在他的认知里,左幼会逃,是因为她提分手,她不许他亲近,他大怒后,在床笫间对她做的那些凶狠之事。   是以,把她找回来后,林端不敢再那样逼迫于她。只是像现在这样,人在跟前,抱在怀里却吃不到嘴的滋味着实难受,但林端自制力了得,宁愿受此煎熬,也不会放左幼与他分房而睡。   可左幼不知林端的心思,她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失控。林端的手法让她回想起最不堪的那段日子,她是真怕了,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越抖越厉害,终于林端察觉出不对,板过她的身子,昏暗的环境下只能看到左幼紧皱眉头,回手开了灯,就见她脸色苍白,紧咬着唇。   “别咬!”林端斥她。左幼没有照做,她不知是听不到还是不愿听,林端一急,吻了上去,用自己的唇舌阻止她并与之纠缠。   待左幼终于肯放过自己的唇,林端开始安抚她:“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们慢慢来,会让你重新适应我的,只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左幼听他言,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的,她脸色缓了上来,也不抖了,只是抱着睡却是逃不开的,早上,她又是被林端压醒的。   左幼带着起床气,尚在迷糊中,嘤咛道:“你压到我了。”   只听欲求不满做了一宿梦,起床气更足的林端阴沉沉地说:“压死你算了,气人的东西。”说着还狠狠掐了她一把,左幼一下子就清醒了。   两人先后洗漱下楼,吃过早饭,林端叫上左幼:“送你过去。”   左幼一愣:“去哪?”   林端:“不是你说要去工作吗,先送你去右端设计,顺路。”   左幼闻言更不动了,她看着林端,十分严肃地跟他说:“右端设计是林氏的企业,我没有去林氏工作的打算,我想自己找份工作做。”   林端的面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是冷咧的:“怎么,林氏有毒吗?这么一点沾不得。”   左幼低头不语,林端知道她这是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坚持,他心里的火噌噌地往外冒,看了眼正在擦灶台的李婶,李娟轻轻地放下抹布,回后楼去了。   李娟知道,林端是在给左幼面子,不当着她的面训斥她。左幼也明白,待大门一关,她就做好了迎接林端暴风骤雨的准备了。   “说话!”林端声音陡然提高。   左幼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手心还是出汗了。这种感觉像是上学时,犯了错误被严厉的班主任质问一样,心跳会加快,出虚汗,甚至大脑当机。   害怕他怵他是事实,左幼也不跟林端硬刚,依然细声细语地:“我不去林氏。”   林端算是知道什么叫钝刀子割肉,以柔克刚了。任你在这气得半死,该发的火也发了,她还是油盐不进。   林端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尽量平和地说道:“那你等我几天,我再给你弄个公司。”   左幼猛地抬头,愤怒令她一时忘了害怕,总是这样,林端辱人而不自知。左幼站起来,准备上楼不再理他。   林端看出她意图:“你敢走,是不想出去了吗?”   “你昨天答应我的。”左幼的意思,如果他不遵守约定,那她也不再遵守。   林端看着她不说话,左幼却没这本事,把视线移开了。就听林端像是突然想通了,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也对,既然是我答应你的,那就按你想的来吧。”   本以为这事不会善了,谁知情况却急转直下,林端妥协了,他答应了。 第10章 床幔的厚重流苏绑在上面……   林端一走,左幼就开始在网上浏览起招聘信息。以她在右端设计的资历,选择的面很广,一上午就投出去几份简历。   三天之内陆续有了回信,左幼安排好时间,一一去面试。好在别墅里的电脑里,她以往设计作品的资料都在,在品泊园住的时间越长,左幼越能感觉到这里像是被定格在了两年前,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物是人非在她与林端之间,物没变,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左幼的几场面试都很顺利,以她在职场的经验,她觉得没有问题,对自己会被录用很有把握,但事实却不如人意。明明她的简历漂亮,经验丰富,现场交流得体、投机,却石沉大海,算是被婉拒了。   弄得左幼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两年,与行业脱节了?不过左幼并未被打击到,她收拾心情,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工作中。   奥云公司就是这么进入左幼视线的,这家公司正在招设计师。左幼以前与奥云打过交道,在对方没弄明白她与林端、林氏的关系前,曾跟她接触过,想挖她过去。   那时,她跟林端还未生龌龊,正是情浓时,自然拒绝了对方。现在情况不同了,左幼决定主动联系奥云的刘总。至于以前辜负了人家的橄榄枝,现在却上赶着推销自己的行为,左幼不觉得丢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抓住一切机会找到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刘总接到左幼的电话,听明白她是来毛遂自荐的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左小姐先过来吧,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   左幼痛快地答应着,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刘总的办公室,刘总亲自接待了她。   “先喝点水。”刘总把杯往左幼跟前推了推。   左幼跟刘总道了谢,正想着怎么开口,刘总先说道:“左小姐,下面这些话其实电话里也能说,但我想还是当面说的好。”   左幼有点不明白刘总的意思,她面现疑惑,刘总并没有让她疑惑太久,斟酌着词句说道:“左小姐要是想找工作为什么不去林氏?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我个人是很欣赏左小姐以往的作品,要不然以前也不会没搞清情况就去挖人。”   刘总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后,接着说:“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还想在这个行业里干,恐怕光投简历,或者像现在这样毛遂自荐是不成的。”   左幼越听越迷惑,忍不住问:“刘总,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   “前几天,林总请了次客,来的人都是设计行业里一二梯队的,我有幸也受邀在列。”说到这儿,刘总看了左幼一眼,才接着说:“所以,找工作的事,左小姐还是应该在林总那下些功夫,他开了口,你应该根本不需要毛遂自荐,就能找到合适的岗位了。”   话已至此,左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比起那些走完程序却音讯全无的公司,她还要感谢刘总坦诚的告之,要不自己还蒙在鼓里。   现在她终于知道,林端为什么忽然痛快的答应了,原来是背后做了手脚。   左幼也没有太惊讶,在她发现自己对林端的认识有着巨大的偏差时,像是从幻觉中苏醒过来一般,左幼发现了很多以前跟林端在一起时的细节。   比如,在鹰梢村上学的时候,跟左幼关系最好的男同学姚霖,在高中的时候,忽然以学业为重而疏远了她。   当时左幼虽然伤心但还是理解了姚霖,就在她以为大家都考到了心仪的大学,可以重拾友情的时候,姚霖拉黑了她的一切联络方式。   左幼不解,伤心了好一阵子,那段日子莫启珊也跟着一起骂了姚霖好久。   直到她对林端的信任崩塌后,此事件的一些细节突然清晰了起来,左幼回想姚霖那段时间的种种表现,以及最后给她发的几条短信的内容,都在暗示她,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尤其是拉黑她之前的最后一条短信,隐隐有让她不要太轻信别人,提防身边人的意思。可那时左幼一心陷在好友要与自己散伙,不再同路的伤心中,以为只是临别赠言,根本没有听出姚霖的言外之意。   后来懂了,明白了,也晚了。林端对左幼偏执的占有欲,怎么可能允许异性朋友围绕在她身边。姚霖中学时混沌,到高中时面对林端明里暗里的威胁,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对自己前途最有利的选择。   左幼在明白了一切后,站在姚霖的立场,他与自己、莫启珊铁三角般的友情固然重要,但还是重要不过自身的利益吧。朋友还会有的,曾经相伴的经历不会消失,这样也就够了吧。   如今,林端只不过是对左幼所处行业的公司进行了些提点,比起当初逼走姚霖不算什么,左幼平静地接受了。   左幼谢过刘总,是真的感谢他,刘总最后和她握手的时候,也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你是有才的,右端不做了其实挺可惜的。我这个公司做到今天,也是好不容易做起来的,身上背着对家人、员工的责任,林总发话,谁敢不听呢,左小姐别怪我啊。”   刘总还记得,席间,林总提起自己家事,看似云淡风轻:“请各位来,是对大家表示感谢的,家里人不听话跟我闹脾气,不肯在家好好呆着,倒是给各位添了麻烦。我想着,让她去闯一下也好,知道外面没有家里舒服,自然就会收收性子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当场就有表态的,回去后关心下公司人力部门最近招人的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提点下属,好好走完流程,客气地婉拒了。   刘总是欣赏左幼的,显而易见她与林端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在云市连个家都没有,林端若不想庇护甚至起了教训之心,那她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刘总是有些同情左幼的,这也是今天特意跟她面谈,透个风给她的原因。   与刘总道别后,左幼走出奥云公司,直接去了莫启珊家。莫启珊在公司附近租的一室小独单,左幼一直有她家的钥匙。   说来她天天住在品泊园,却没有钥匙,每次回去都是按门铃,李婶倒是把以前的那串钥匙拿给了她,说是一直等她回来给她留着呢。左幼没拿,说不需要,李婶虽然满脸不认同,但也拿她没办法。   莫启珊在上班,明天才是休息日。左幼进屋后躺在床上,内心的平静与安全感是品泊园那张大床给不了的。   其实真论起来,品泊园唯的一变化就是那张床了。先前她逃之前,那张床的四角是有四根法式雕花柱的,放床幔用的。床幔的厚重流苏绑在上面十分结实,当然捆人也是。   这次回来,床换了,柱子没了。可能林端也觉得那段记忆太过不堪,刻意抹去了一些痕迹吧。   可就算换了床又有什么用?左幼的恐惧从来不是那张床给她的,而是实施行为的人。   这几天她的睡眠一直都不好,林端一开始跟她一样,无处宣泄的欲望顶得他同样睡不好。可最近这两日,他找到了解决办法。   只是委屈了左幼,被动地了解了很多令人脸红的新奇形式。左幼真是毫无办法,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她还是抗拒的。她的那些推拒在林端那里如蚂蚁撼树,唯一的作用就是平白给他添了情趣。 第11章 左幼的性格注定会被林端……   此刻躺在莫启珊的床上,左幼心一松,睡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了。左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发现都八点多了。   慢慢想起这是在莫启珊的家里,左幼开了灯,也想着给莫启珊去个电话,问对方是不是又加班了,要不要给她准备宵夜。   通话记录里一串未接来电,竟然没把她吵醒,可见睡得多死。仔细一看都是林端的来电,左幼想不通,她完全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林端明明知道她在哪,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来查岗。   左幼决定还是先回林端的电话,不把他料理清楚了,不敢跟莫启珊做约定。   电话一通,她就听出林端的不悦:“几点了还不回家?”   左幼:“在珊珊家睡过头了。”   林端:“我派人过去接你,赶紧回来。”   “是有什么事吗?我今天有点累,不想折腾了,可不可以在珊珊家住一晚,她明天歇班。”左幼真的想休息一晚,最近林端也不出差,天天面对他,左幼的精神一直得不到放松,在莫启珊这里的轻松令她留恋。也是因为太想留下了,左幼下意识地放软了声调,有了以前求林端时撒娇的味道。   林端那头一顿,左幼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稍许听他说:“就一晚,明天中午前回来。”   左幼乘胜追击:“晚饭前回吧,我好久没跟珊珊逛街了。”   “最晚晚饭前回来,我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知道了。”左幼挂了电话后,有一种假期第一天的心情,她一下子下了床,一边去卫生间准备洗澡,一边给莫启珊打电话:“珊珊,你在哪?”   莫启珊果然在加班,左幼跟她约好去公司楼下接她,两人去吃宵夜。   卫生间的浴房里,浴球滑过肌肤,右下腹的位置,一道疤横在那里。左幼不在意地滑过,她已经能坦然地面对它了。   接上莫启珊,两个人去了大排档。两个人感慨,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一起相约吃夜宵的经历了。   刚来云市上大学时,哪怕有宿管,左幼与莫启珊也常常不遵守,偷溜出来吃宵夜。后来毕业了,彻底自由了,这种日子反倒没有了。   “所以,那时候我差点与你绝交,不是因为你不出来陪我,而是因为气你的糊涂。就因为姓林的不希望你晚归,希望一回到家就看到你乖乖等着他,你就真听了他的,每天过得像个望夫石似的。”莫启珊又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与左幼都满上了。   左幼一口灌下半杯:“那时就该知道这不是爱,是把我当宠物养呢。”   莫启珊乐了:“对,就是这么回事。林端那狗比,忒不是东西,好在我们阿幼终于清醒了。来,庆祝重生。”   左幼与她碰了杯,把剩下的半杯也干了:“不算,我算哪门子的重生,不是还被困在别墅里,困在那张床上。”左幼越说声音越小。   莫启珊听得眉头一皱,往左幼的手腕胳膊看去,白白净净的没有不正常的痕迹,松口气的同时,又看向左幼的脖子锁骨,隐隐约约领子附近,还是能看到紫红色的印记。莫启珊暗骂一声。   虽然左幼不说,莫启珊也能猜到,林端一定是用她来威胁左幼了。对此,莫启珊却也没有办法,左幼刚回来那阵,莫启珊所在公司最大的领导把她叫进了办公室,这还是她第一次上去顶楼进到老总办公室。   老总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她与林端的关系,很明显是林端说了什么,并且是好话。从这天开始,直属上司对她关照了很多,如果是因为工作能力得到这样的礼遇,莫启珊当然会高兴。   可事实是,这一切都是林端的几句话带来的,并且他的目的当然不是帮她,而是在警告她,他能让她在单位过得舒心,也能让她随时卷铺盖走人。   这件事,莫启珊咽在了肚子里,她是绝对不会跟左幼提的,像左幼一样,不好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咽下。   辛煜文是目送着两个喝得微醺的女人回家的,他特意在她们上去不久,走了趟楼道,确定了她们平安进了屋才离开。   至于喝酒的事要不要跟林总说,他犹豫了。林端的指示,事无大小皆要汇报,但辛煜文陪着林端在鹰梢村那几年,对左幼,甚至是对莫启珊都是有交情,有情谊的,说是一块长大也不为过。   最终辛煜文没有把今晚的事告诉林端,他觉得左幼应该庆幸,今天轮值看着她的人是他。   左幼告诉林端她想跟莫启珊去逛街是假的,转天,两人睡了个懒觉,然后窝在家里做好吃的,追剧看电影。   @泡@沫   左幼已经好几年不追剧了,也不知道现在都有什么好剧可以看,她只管跟着莫启姗,莫启珊看什么,她就看什么。跟好朋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日子,以前是日常,现在变成了奢侈的幸福。   美好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午,左幼该回去了,她答应了林端晚饭回别墅吃。   莫启珊不能为左幼做什么,只能告诉她,等下次她歇班,她们再聚。   左幼想到了什么,忽然对莫启珊说:“也不要光陪我,珊珊,你就没想过交个男朋友?”   莫启珊摇摇头,一是她没时间,二是有左幼在前,莫启珊对男人有了忌惮之心,怕像左幼一样遇人不淑。   左幼有点明白她的想法,劝她道:“正常人很多的,好男人也不是没有的,还是要给自己,给别人机会。”左幼虽然这样说,但她知道,哪怕她成功离开了林端,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找男人了。   与林端的一场相识相恋,犹如大梦一场,做这场梦,她伤得太深。   品泊园,别墅门前,左幼按门铃,来开门的是林端。她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些回来,没想到林端回来得更早。   “你的钥匙呢?”没等进屋,林端就开口问她,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左幼抿了抿唇,明白他什么意思,直接说:“我忘带了,下次不会了。”   林端看她一眼,来到玄关柜前,拉开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过来。”   左幼靠过来,林端拉起她一只手,把钥匙放在了她手心里:“下次不要忘了。”左幼把钥匙握住,边角刺痛了她掌心。下一秒,林端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语:“玩得开心吗?”   左幼机械地点了点头,林端扳着她双肩,看着她说:“等我忙完了这阵,我们出去度个假吧,好久没带你出去玩了。”   左幼低头换鞋,躲开了林端放在她肩上的手:“到时再说吧。”   林端眼神暗了暗,扭身回屋了。左幼换好了鞋,把钥匙重新放回抽屉里,但她知道自己下次出门的时候,会拿上它的。既然住在了这里,总是让别人开门也不好。一个钥匙而已,也不知她在坚持什么。   这一晚,林端没有回来睡,早上听李婶说,他在书房工作到很晚,在书房睡下了。   这还是自左幼回来,林端第一次没跟她同床,左幼当然乐于见此,但她觉得可能只是因为昨天躲他手躲得太明显,伤了自尊吧。要知道,左幼最先认识的,少年时期的林端可是有着超强自尊心的。   后来长大回到云市,从家族手里夺回林氏,他人变得深沉了,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但自尊心这个东西,是会跟一辈子的,不大会变的。   就比如左幼,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跟林端截然相反,倒不是说她没有自尊心,只是对自己喜欢想对他好的人,左幼会把自己放得很低。在左幼这里,自尊心是个中性词,她始终认为,人比自尊心重要多了。   性格决定命运,左幼的性格注定会被林端这种性格的人欺负。左幼不怕被欺负,她想得很开,人与人相处中,哪能总是占上峰,吃点亏不要紧的。   就像在她家,王姨偏心左钧,她也觉得是正当的,谁让人家是亲母子呢,父亲顾不上她,但他要挣钱养家啊,王姨毕竟替父亲照顾了她,照顾了家,左幼一点都不生王姨的气。   所在,在得知她可能会挡了左钧的道儿,王姨只有责难,却从来不肯问一句,她为什么逃,林端对她做了什么,甚至包括左钧都没有问过,他们只想粉饰太平。   左幼其实心里都明白,她知道人性是复杂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的,总是替别人着想,别人欺负了你都不自知,他们习惯了。   左幼虽明白,但她改不了,只盼着日后有人会发现她的好,多交些莫启珊那样的朋友,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而现在,她只盼着林端能把他的自尊心贯彻始终,对她的不热情不回应能等价地回馈给她,一直对她冷下去才好。 第12章 快速地在座位下方抹了把……   可惜,左幼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林端第二天好早就回了房,并且把昨天的补上了。左幼浑身没有能看的地方了,只得再去洗个澡。   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左幼知道林端在作梗,林端也知道左幼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们两个人都没说。   林端是觉得没必要说,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不能违备他。左幼不说是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不如自己想办法。   她的办法就是放弃了那些知名公司,把预期降低,开始留意一些小公司甚至是一些小作坊式。林端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同全云市只要跟设计沾边的公司都打好招呼。   比如珊珊楼下底商的刻字小作坊,招聘上写着:招会熟练使用电脑,会制图,有经验者,月薪3500,上保险有提成。   像这样的小商户,哪里会认得林端是谁。当然左幼觉得还不到去做这种工作的程度,还是有很多小公司可以选择的。   本着这种心态,左幼没用两天就找到了工作。一家名为美云的设计公司,全部员工加起来才十几个人,专门做民居与商业性质装修的小公司。   去到公司的第一天,左幼就被走廊上一副设计图吸引了。同事见她停驻不前,跟她解释了起来:“这是严顺阁老师家里的书房,严老师你知道吧?”   严顺阁,著名作家,书法家,文学家。左幼当然知道,严老师的新家就是她给做的设计,她之所以在这副图片前停下,是因为这是她的作品。   同事还在说着:“严老师这套房子的装修上过一时代杂志的,是行业里学习的对象,咱们的卫生间,就是照着这套房子的卫生间做的,当然只是临摹了下外表,真按那个装怕是太费钱。”   左幼自然地开口道:“怎么会,那个卫生间用材十分大众,并不贵的。”   同事看她的眼神变了,阴阳怪气地:“是吗,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后来,左幼听到这位同事跟别人说起她来:“最讨厌这种装逼的,变相的炫,好像什么在她们眼里都跟白给的似的,像是一副吃过见过的样子。还不是天天搭地铁上班,连个代步车都没有。“   左幼最不擅长与人争执,她听到后,转身离开。这也是个教训,她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仔,言行还是要注意点的好,不能什么都脱口而出。   当林端面临左幼第三天比他回来还晚的情况,他终于暴发了。   直接质问她:“你是成心跟我对着干是吧,明知道我的态度了,却还是找了现在这个破工作。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活,还加班加点,家里一点都顾不上。”   他急左幼不急,解释着:“家里有李婶,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以前在你公司也是有加班的时候的。”   林端最恨她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会为他笑为他哭,也会任性撒娇,而现在的左幼,像是个合租人。   只有晚上在床上,林端才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而这变化都是他给的,由他操控的。林端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个时间,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就不要再这么隐忍,这么委屈自己了。   而对于左幼天天晚归的事,林端现在就不要再忍了。   他言简意骇:“辞了。”   左幼筷子一顿:“我跟公司说说,以后尽量不加班。”   “左幼,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再说一遍,辞,了。”   “你有本事就插手进来,我不辞。”说着左幼放下筷子,转身上了楼。   狠话好放,晚上左幼就付出了代价。林端折腾她到很晚,最后虽然求了饶,却咬死辞职的事不撒嘴,气得林端拍了她一巴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拧呢。”   第二天,左幼长衣长裤,在这个炎炎夏日去了公司。公司有好事者,话里话外打探着,左幼一概不理。对左幼来说,同事都是过客,她要的是个能出来,不被圈在别墅、林氏的地方。   可下午的时候,经理把她叫了进去,给了她一个辞退通知。她拿着这张纸问:“是有人找您了吗?”   经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左幼也点头:“那我明白了。”   经理叹口气:“我也没办法,咱庙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左幼出来的时候,是经理亲自送出来的,其他员工们见状一下子安静了,却不妨碍一个个竖着耳朵听。   只听他们经理说:“左老师,以后有空常来坐坐,很高兴能有跟您学习的机会。”   听针落地,比刚才更静了,大家互相对着眼神,都是满脸惊讶,这是个什么情况?!   待左幼走后,这群人坐不住了,纷纷向经理询问。经理指着墙上的画:“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就刚才走出去那位。”   左幼出了公司门,坐在了花坛子上,她从来没关心过林端派过来跟着她的人,这会儿却忽然想看一看。   有了这份心后,其实也挺好找的。黑色的轿车停的地方挺突兀的,左幼从小眼神好,看到了辛煜文。她站起来走过去,辛煜文见状,把车窗全部降了下来。   左幼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拉了车门坐了进去,恹恹地说:“懒得自己回去了,你送我吧。”辛煜文没说话,直接发动了车子。   看她抱着个盒子,辛煜文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被辞了。他不关心左幼与林端的事,作为林端身边身份最特殊的人,辛煜文深知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林端与左幼都不再只是他的少年玩伴,而是老板的家事。   “你现在天天就干这个?专门盯着我?”   辛煜文开着车目不斜视:“不只我还有别人,今天我当值。”   左幼又问:“他给他们开多少工资?”   辛煜文:“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   左幼:“没什么,就是想着如果我能让他相信我不会再跑,他不再派人盯着,能不能把省下的钱给我。阿文,挣钱真的太不易了。”   辛煜文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又不是没钱,当初他给你开的工资也不低。”   “可都在他手里扣着呢。”   “你不需要花钱,品泊园里什么都有。”   “也是,是我误会了,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朋友,其实只是个被包|养的小玩意儿。”   辛煜文皱眉:“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要故意歪曲。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他的命。阿幼,别闹了,跟林端好好的吧,对你对大家都好。”   左幼不说话了,辛煜文觉得她可能听了进去,接着劝道:“右端现在有你弟弟在,林总从来没有放弃它。天下的项目那么多,就一个没给你做,并不能说明他不在乎你。”   左幼心里别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林端把她看上的项目给了宋一馨,她吃醋才跟林端闹的。算了,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因为真相远远比这个更不堪。   “可能你说得有道理吧,也许是我钻牛角尖了。”左幼说着违心的话,车子一路驶回了品泊园。快到的时候,左幼问:“他在家吗?”   “在。”   想想也是,来看自己的成果,看她怎么灰溜溜地被人赶了回来。   辛煜文驾着车驶进院子,左幼眼尖地看到林端站在窗前,她移开眼,快速地在座椅下方抹了把灰,然后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做好这些,她转头对辛煜文说:“阿文,今天谢谢你,我心情开阔了不少。”   辛煜文说着:“不用谢,我盼着你们好。”一边把车停好。车子停下,他一扭头,对着左幼说:“你脸上有东西。”   左幼:“哪里?帮我指一下。”辛煜文没多想,抬手给她指位置,不想,左幼做了个前倾的动作,他的手指一下子碰到了她的脸,他马上把手移开了。   左幼倒是一副正常的样子,拿手抹着他指的地方:“是这里吗?”说着几下就抹干净了,心里在说:阿文,对不起。 第13章 这一刻,宋一馨真不知是……   窗前,林端冷了眼。   左幼与辛煜文一起下的车,辛煜文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左幼,左幼都回来了,他也可以回副楼休息了。   他刚走两步,左幼又叫住了他,辛煜文回身听左幼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一幕从林端的角度看上去,两人在聊天,不知聊到了什么,左幼笑得十分开心,是林端许久不见的笑容。林端眼里的冷意再也遮不住,他这样冷着脸是有些吓人的。   左幼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端。看来哪怕是跟随他多年,最得他信任的辛煜文,也不能幸免他的猜忌。左幼对试探出的林端对她独占欲的程度之深,还是感到吃惊的。   “在说什么?”林端双手插|在兜里,沉声问着左幼。   “没什么,都是些以前的事。”   林端向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你们以前的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左幼不说话了,林端又靠得近了一些,刚一伸手,左幼往后躲了一下。林端眯了眯眼,继续伸手,直到手指触到她的脸,他用力并仔细地擦着她的一侧脸庞。   林端的病态,在以前左幼凡事把他放在第一位,深情又听话的时候不显。当左幼不这么做了,甚至跟他闹分手,逃离他,林端的病态就藏不住了。   “我很不高兴,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残留在左幼脸上剩余的那点灰被林端彻底抹了个干净。   左幼知道他指的是刚才她与辛煜文肢体的触碰及语言的交流。   “你高不高兴不也把我的工作搞砸了吗。”   “林氏有的是位置给你选,你要工作,明天就可以开始。”   “我不去林氏,”   “那你就哪也别去,在家呆着。”林端直接把她呛了回去。   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两人不欢而散。   左幼三番五次地被林端搅和了工作,心里郁气难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晚她做了梦,梦的内容在现实世界已经发生过,真实得像是又经历了一遍。   连天气都一模一样,那天下雨。左幼突发其想,打算接上林端一起回家。   林氏总部,总裁办公室,左幼经常出入,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待遇。可这次,总秘小张告诉她,林总有客人。   左幼指了指办公室门旁的位置:“我去那里等。”   小张了然,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左小姐来时赶上林总有客,她都是去办公室旁的休息室等着的。   休息室与办公室相通,但为了安全考虑,也单独留有一个门。但这个门常年上锁,只有林端与左幼的指纹才能打开。   左幼按往常一样开了锁进了屋,左幼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换上了舒适的拖鞋。脚上一舒服,又开始觉得衣服裤子太板生了。   也不知林端见的是什么客,要谈多久,左幼怕换了家居服后,他那边要是马上就完事了,还得再换回来太麻烦,就想着看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   这间休息间与办公室由特殊玻璃做成的暗阁,打开能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办公室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为防止办公的声音打扰到休息间,只要把暗阁关上,这里就听不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任何动静了,这个设计起到了可以两头兼顾又不互相打扰的作用。   左幼打开暗阁,办公室一览无遗。然后她就看到了她不想见的人,宋一馨。再一细看,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宋一馨走哪带哪的刘秘书也没在她身边。   女人的直觉,宋一馨喜欢林端,左幼没有证据,但她就是知道。当然,她对林端是绝对信任的,再说以宋一馨表现出来的种种,林端是肯定察觉不出宋一馨对他的那点心思,他一直拿对方当做合作伙伴,甚至是朋友。   可这并不能打消左幼对宋一馨天然的抵触,她们两个相看两生厌,都不喜欢对方,却从来没有在林端面前表现出来过。像是种默契,说先开口谁就输了。   正当左幼要关上暗阁时,就听宋一馨调侃林端道:“你不怕你家宝贝生你气?”   林端做了什么会让她生气?左幼住了手,虽然偷听不好,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往下听下去。   只听林端不在意地说:“她没那么小气。”   宋一馨一挑眉:“那可不好说,我怎么听说她在这个项目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林端问:“你在意?”   宋一馨认真道:“在意,毕竟项目一上就不能停了,中间越少波折越好。别回头你那宝贝一哭一闹你再把我撂旱地上。她还不知道你是这个项目背后的投资人吧?”   “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左幼松了按着暗阁的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在说什么?哪个项目?最近她唯一在忙的就是天府豪庭的精装项目。   如果宋一馨指的是这个,那她说得没错,她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光是设计稿就改了好几次,客户的考量,用户的体验与成本的平衡,左幼全都有考虑到,她有信心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左幼在心里极度否认,他们说的不可能是天府豪庭,这个地产项目明明跟林端没有关系。可左幼不得不承认,林端自打从家族手中夺回林氏,就落下了疑心病,怕被别人暗算,在商业构建中,采取狡兔三窟的策略。事实就是,他有很多投资左幼确实不知道。   “我当然不会说,谁会去惹你的小朋友,给自己找麻烦。但架不住她输了后不服气,万一被她察觉了呢?”   “右端就是个玩具,哄她开心的,她当真不当真不好说,你怎么认真上了。”   宋一馨难得说句公道话:“不过,右端这回出的方案挺好的,我看如果不是你最后敲定了我们馨安,她是很可能拿下这个项目的。就因为是个玩具的定位,你不放心交项目过去?“   他们左一个“玩具”,右一个“玩具”,听得左幼白了脸红了眼。   林端换了个坐姿,那是打算结束谈话的架势:“项目还没接就天天忙得不着家了,真接了就更见不着人了。”   宋一馨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这一刻,她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同情左幼了。   她还愣着,林端却站了起来:“该谈的都差不多了,希望馨安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宋一馨握住林端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另一间屋里的左幼快速离开了休息间,在宋一馨出来前乘上电梯走出了林氏大楼。   她记得直到外面雨水把她的拖鞋全部打湿,她才发现自己竟忘了换鞋。脚趾又冷又湿,这份湿冷一直冷到了左幼的心里。   左幼是被冻醒了,醒来后发现,空调还在开着,她忘记设定时关机了。她身旁是空的,林端没在。   左幼关了空调,盖好被子,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到令她清醒的导|火|索事件。真没想到,有一天宋一馨会入了梦来,更没想到的是,梦里,左幼对宋一馨的感觉全然变了。   不仅敌意全无,还觉得从商人的角度,那日她能对投资方及心仪对象提出质疑,难怪林端把她当做值得信赖的生意伙伴。   昔日不堪的一幕,重新被迫回顾了一遍,左幼睡意全无,心中忧思纷乱,就在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忽然一个念头闪进大脑。   左幼一下子精神了,睁开了眼睛。她翻了个身,开始细想这个灵光一闪到底可不可以变成现实,实施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门了,看了眼,跟着她的不再是辛煜文。   周五这天,宋一馨通常都很忙,刘秘书进来告诉她有人想见她时,她是拒绝的。   刘秘书是知道一些老板与林总以及林总女朋友的纠葛的,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执行老板的指示,而是报了访客的名字。   宋一馨果然停下了笔抬了头,又跟刘秘书确定了一下:“林氏的左幼?”   秘书点头:“是的,是那位左小姐。”   宋一馨眨了眨眼,嘱咐道:“请她进来吧。” 第14章 林端感觉出她的柔软与顺……   宋一馨知道左幼与林端的关系出了问题,左幼负气出走,最近才回来。   宋一馨猜过他们会出什么问题,但一切都是猜测,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具体原因了。这期间她盼望过他们会分手,但随着左幼回来的消息传开,说不失望是假。   此刻听到左幼主动找上门来,她的用意为何,宋一馨可太好奇了,表面装得云淡风清,把人请了进来。   左幼是第一次踏进宋一馨的办公室,风格跟林端办公室差不多,简洁干练。   “宋总,您好。”   “左小姐好,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后,宋一馨不主动开口,等着左幼说。   左幼没铺垫,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宋总,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宋一馨刚歪了下头,左幼接着说:“我知道馨安的设计部常年招人,我可以来试试吗?”   宋一馨有点搞不懂了,一时失语。想了想才说:“我不是很明白,你自己也有公司,再不济林氏的下属企业涵盖了很多行业,可以做的工作很多,为什么要来我的公司?”   “因为,我要摆脱林端的掌控。”   宋一馨可见的眼睛瞪大,听见左幼接着说:“从一份不会受林端威胁就辞退我的工作开始。”   宋一馨沉默了,左幼也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宋一馨低声地问:“你要跟他分手?”   左幼点头:“对。”   宋一馨一挑眉:“他不同意?”   左幼继续点头:“是。”   “就因为他把天府豪庭的项目给了我?你这醋吃得有点大吧,虽然我是喜欢林端,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宋一馨可不想被人扣上第三者的帽子,不是她的道德感有多高,而是不能白白背了这个锅,天知道林端在与她的相处中,有多正经。   “宋总误会了,不是因为他把项目给了你,而是因为他把项目给你的原因。”   宋一馨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左幼是在乎林端对她的态度的。宋一馨一直以来的观感,左幼的一切都是林端说了算,两人的关系属于主从关系,林端为主,左幼为从。   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林端与左幼身份地位的不匹配造成的,如果不是林端少年时期的凄惨经历,他跟左幼这样的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她同样能理解左幼,乡下来的小姑娘,一切都是林端给的,当然要事事听他,依附他。   看来,乡下丫头见了世面,开了眼,开始不服管,开始寻求更高的精神层面的需求,林端不给她,她就连他都不要了。   不管怎么说,这于宋一馨是个好消息,老实说,她对林端一直都没死心呢。   其实她内心已经同意了左幼的请求,但她还是说了一句:“林总要是找上门来,让我辞了你,我也不敢不听啊。”   左幼:“不会,我会说服他,只要宋总给我机会。”   宋一馨:“行,那你就来吧。别的不说,你设计方面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正事算是谈完了,宋一馨还是想八卦一下,她问左幼:“你是自己回来的,还是被找回来的?”   左幼坦言:“被抓回来的。”   宋一馨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林总,他,真是让人想不到。”   左幼忽然也想问宋一馨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林端偏执,占有欲强,你还会对他感兴趣吗?”   宋一馨眼睛冒了光,看到她这个反应,不用回答,左幼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就喜欢这种不大众,有个性的,比起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更喜欢征服与被征服。”对于宋一馨这个回答,左幼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她喃喃道:“那我跟宋总对另一半的要求差了太多。”   宋一馨不解地问:“不喜欢这样的,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那么久?”   左幼:“初见时,我以为他是对我有恩的阳光少年。后来,我到云市,他帮我护我,我觉得阳光少年长成了暖男,最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林端,他骗了我。”   宋一馨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左幼面前提起自己对林端的肖想,而对方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心平气和地帮她分析。可见左幼对林端是真的放下了,不在乎了。   以宋一馨的经验,女人狠起心来,男人再怎么舍不得也没用。她应该要好好想想,等那两人彻底闹掰后,自己如何趁虚而入。   左幼临走前问宋一馨:“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宋一馨回她:“随时欢迎。”   晚上,林端回家,不像上两次左幼找工作时那样不闻不问,他主动问起:“你今天去馨安了?”   左幼:“他们公司招设计师,我就去了。”   林端蹙眉:“你去宋一馨的公司上班?”   “嗯,明天就去。”   “你跟她不是,”林端欲言又止。   “你们都说我钻牛角尖,误会了你。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在宋一馨的公司上班,她与林氏,与你的所有业务往来,我都能参与。也许在事实面前,我能解开心结吧。”   在林端看来,宋一馨以及她二人争的那个项目是影响两人感情的罪魁祸首。所以,当他得知左幼今天去了宋一馨的公司,做不到先前的泰然自若,忍不住要问清楚。   令他惊喜的是,左幼竟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话是不是代表了她终于不再赌气,迈出了妥协的第一步。   林端上前把左幼揽在怀中,左幼全身一僵,想逃开,但她忍住了。她的计划好不容易实施了第一步,她不能退。   林端感觉出她的柔软与顺从,心中顿觉舒爽,把人搂得更紧了,尤觉不够,忽然捧起左幼的脸亲吻起来。   亲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她耳边说:“幼幼真乖,让我好好疼疼你。”说着打横抱起左幼,把她往床上带。   左幼明白了林端的用意,求着他:“别,给我些时间,林端,我有在努力。”   小蜗牛好不容易肯伸出触角来,林端不想破坏这大好局势,只得像先前一样,用了折中的办法。   虽然不尽兴,但左幼不再只一味消极抵抗,在心理上大大地满足了林端。最后相拥而眠的时候,林端展现出从左幼回来以来最大的温柔,一如左幼提出分手前的林端。   这样的林端令左幼一时有些恍惚,但也只是一瞬,这种感觉马上就被另外的记忆覆盖了。   被林端关在这间屋里的那段日子,一次,他一边鞭挞,一边凉凉地对她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忍了,说我骗了你,那现在就感受真实的我吧。” 第15章 “你要是一直不清醒,就……   想起那段时日,即使现在身处夏日被林端抱着、被他身上的热气包围着,左幼还是畏缩了一下。   谈朋友,发现不合适分手多正常的事,左幼哪里能想到,这么平常的事在林端这里却根本行不通。   一开始谈的是分居,左幼想搬出去,她一个人冷静一下,当然也有对林端表达不满的意思。谈分居自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但当左幼忍着心痛与林端提了以后,林端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当时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不要开这种玩笑。”   左幼偷听了他与宋一馨对话的事,相信在秘书告诉林端她来过后,他就应该知道了。所以,左幼觉得她不用说得太明白,林端也应该知道她要分居的原因。   可他却对当天的事不提一字,甚至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左幼站得笔直,目光坚定,以此表明着自己的决心:“我没在开玩笑,我今天就搬。”   林端终于肯抬起头,正视她。他眯了下眼,然后笑了,笑得如往昔般和煦,话语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错了好不好,你说什么都对,不要闹了,我弄好马上来陪你。”   左幼走过去,一字一顿:“林端,我没闹,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你知道的,我听到了你跟宋一馨的谈话。”   林端脸上戾气一闪而过,快得左幼没抓住,或许她看到了,但林端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不是个能对她做出此种表情的人,她当自己看错。   但他声音却失了刚才的温和:“你不该偷听的。”   以往赶上他有客她去休息室等,林端都是知道并默许的,但左幼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在休息室等他的情况统共没几次,除了这次,哪一次她都没有打开过那道隔板。   一切都是命吧,偏偏上一次,她开了隔板,虽然看到的是她不喜的宋一馨,左幼也没起偷听的心。只是入耳的那句实在是太令人心惊,别说继续关上隔板了,当时左幼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那些话语入耳。   “是我不对,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我庆幸听到了你的心里话,原来你是那样想我的。林端,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左幼语气里满是哀伤,不见怒气。   她是真的对林端发不起火来,有性格的原因,左幼从小到大没与人起过争执。另外的原因,林端又有什么错呢?既没出轨,也没家暴,算是不尊重人吧,把别人的心血当成玩具,因着自己的喜好左右别人的人生。   搬出去的决定,是左幼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给过林端机会,等着他跟她解释那场谈话。但她没等来,林端像没事人一样。   左幼试探过,直接告诉他下雨那天她去了他的休息间,知道他那天的客人是宋一馨。林端的反应只是一句:“是吗?”再无其它。   林端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你现在就是在闹,幼幼,再这样下去,我会生气的。”   这是林端对左幼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本来不想把话说尽,但现在左幼想较个真。   “你不记得你跟宋一馨都说了什么吗?”   林端的脸彻底阴了下来:“说了什么?总归是工作上的事。”   左幼:“没说不是工作上的事,天府豪庭是你的吧。”   林端不说话,只看着她。左幼也不说,两人之间像是绷了根看不见的弦,绷得紧紧的。   终于,林端道:“是我的。怎么?你要参与我所有的决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左幼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觉得这一切都没劲儿透了,她为自己感到委屈。   她并不计较林端是天府背后的投资人,也不计较他把项目最终给了宋一馨,她心里的那根刺是林端亲手扎进去的,那些伤人的话,越想忘越忘不掉。   他说,右端只是个哄她的玩具,他还说,项目给了她,她更没时间回家了。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没有自我的所有物?只为他存在与服务的牵线木偶?   左幼不敢想,她甚至连质问林端的勇气都没有,让她当着林端的面把这些话再说一遍,她做不到。   左幼不欲与林端再争执,她叹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其实都懂。”   林端把手中的笔一扔:“我懂什么了?!右端是我给你的,它是玩具也好礼物也罢,一个说法而已。还有,宋一馨跟你有什么可比性,她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你呢?从毕业到现在,被保护得好好的,商场那些尔虞我诈你经历过吗,见都没见过。就这,就玻璃心了?”   果然,他都懂。不仅懂,还很能歪曲事实。左幼脸一肃,转身就回了卧室,也不等下午订的车了,一手一个箱子,提着就往楼下走。   林端闭了闭眼,蹭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内心如狂风暴雨过境,有一些东西压不住了。   他拉住左幼,把她拽回屋里,回手锁了门。林端满身戾气,眼里含了冰,又冷又阴,左幼被这样的林端吓到了。   他说:“谁允许你走的,你哪也去不了。”   左幼茫然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关着我?”   “你要是一直不清醒,就关你到清醒。”   左幼这时才意识到,林端可能是来真的,突然没了安全感,左幼连行李都顾不上,朝着门扑过去。   林端挡在那里,如山一样无法撼动,他精准地移了一步,左幼自投罗网扑到他怀里,被他牢牢制住。   林端就这样一手制住她,一手拿起小柜上钥匙盒里的钥匙,紧接着带左幼到门前,手一松把她往屋里的方向一推,然后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一切发生的太快,左幼除了本能地拍打房门,根本不知该干什么。拍了几下,林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上去十分隐忍:“幼幼,我也不想这样,但你真的惹到我了。等你冷静了,不再胡来我们再谈。”   紧接着是林端离开的脚步的声音,他就把她锁在这里然后离开了。左幼反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从来不知林端会干出这样不讲理的事。这时的左幼哪里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比这再过分的林端也敢做。 第16章 林端解下领带,看着她:……   左幼被关的日子里,李婶会来送饭,一开始左幼还是存了希望的,觉得李婶至少是正常的,在听了林端把她关起来这事后,会斥他荒唐,会放她走。   但事实让她失望了,她跟李婶说完后,李婶十分淡定,脸上不现一丝波澜,甚至反过来劝她,说林端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说她一个女孩子自打考到云市就住在品泊园,这里就是她的家,放着家里不住,没有跑到外面去住的道理。李婶又劝了左幼些什么,左幼已经没在听了,她意识到在这里她是孤立无援的,所有人都站在林端那一边,没有人可以帮她。   在明确了这一点后,当李婶再来送饭的时候,左幼抓住机会想直接跑出去,可在门外她看到了辛煜文。   辛煜文脸上的不自在也只是一瞬间,一声“阿文”换一声“对不起”,左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这天开始,她就不太好好吃东西了。   左幼的内心世界塌了一块,她所熟悉的笃定的起了变化。梦里,林端的形象成为一个幻影,这幻影一会儿可亲一会儿狰狞,变幻莫测。   关了她后,林端消失了几天,待到再见他时,左幼心底的一丝希望还是被点燃了。   他可能只是对她偷听的行为太生气了,也可能是两人沟通有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也许,再好好谈一谈,林端会明白她的,毕竟这些年来,他对她是那样的好。   林端一进屋,左幼收起焦躁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对话。   “想通了吗?还搬吗?”林端直接问起她来。   一句话,把左幼听得顾不上心平气和了,她质问他:“林端,无论我搬出去的理由你是否认同,我都是可以搬的,我是自由的,你明白吗?”   林端解下领带,看着她:“你是我的。”   左幼听得一楞,这话如果是你侬我侬时算美好的情话,如果是在□□交加时说,算小情趣,而现在这种情况,被困在房间里听到,左幼只觉心寒。   左幼提醒他:“我们只是男女朋友,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林端:“你还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那你这是在闹什么?”   “男女朋友也不一定要住在一起,我只是想搬出去,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可能不合适做你女朋友了。”   林端深深地看了左幼一眼,双眼微眯,问她:“什么意思?”   左幼其实这几天来的心里压力已经很大,她不习惯林端这样的处事方式,忽然就想快刀斩乱麻,从现在的困境中走出去,她脱口而出:“我们分手吧。”   林端慢慢地说道:“幼幼,你过分了。”   左幼哭了起来:“我哪里过分了,你不尊重我,把我当成你可以随意安排处置的私人物品,现在更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林端,你这样让我害怕,你知道的,我胆子小,我受不了这个,我不要在这里住了,我也不要再和你在一起,”   左幼还在发泄地说着,林端快步走向她,捂住她的嘴:“闭嘴!别说了!”   左幼停了下来,只余小声的抽噎,林端松了手,一下下地吻着她的脸庞,吻掉她的眼泪,左幼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抱着她,越抱越紧,两个人向床上倒去。左幼是不愿的,但她挣不过林端。林端哄着她,制住她......   左幼的世界随着那块崩塌的小角,再也坚持不住,全部轰然倒塌,她心里只一个念头,她跟林端完了,她一定要离开他。   浑浑噩噩了几日,左幼开始清醒起来,她离开的契机也是在这时出现的,莫启珊好多天联系不到她,找来了别墅。   在她听到莫启珊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时,左幼一下子坐了起来,快速跑到衣帽间,剪掉一件衣服的白色内衬,很小的一块。然后,拿起梳妆台上的眼线笔,快速地写着什么。   林端在家,他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从书房的阳台上往下看,见莫启珊是一个人来的。莫启珊与拦着她的辛煜文同时抬头看到了他,林端对着辛煜文一点头,莫启珊被放了进来。   莫启珊直接上到二楼,这里她来的次数不多,但还是记得二楼主卧的方位的。她走到房门前时,林端也慢慢踱了过来。   莫启珊刚要开口,就见林端用钥匙开了门,莫启珊瞪向他,满脸难以置信。但也顾不得跟林端废话,她更关心的是左幼的情况。   一进屋,想像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左幼坐在梳妆镜前好好的,看到她进来,脸上闪过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端紧随着莫启珊跟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说话。   莫启珊走近左幼,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左幼:“没事啊,怎么了?”   “没事为什么好几天找不见人?”   “哦,我生病了,今天刚好些,怕休息不好,好几天没玩手机了。忘告诉你了,下次不会了。”左幼一脸平常地解释着。   莫启珊狐疑地看着左幼,不对,这不对。她忽然想起林端拿钥匙开门的一幕,回头看了一眼林端,问他:“你为什么锁门?”   林端的脸色本来就一直阴阴的,这会儿算是彻底冷了下来,声音也冷:“莫小姐,管得也太宽了吧。”   莫启珊刚要回呛,左幼握住了莫启珊的手,打着圆场:“是我病得难受,不想起床,不锁门我又没有安全感,所以让林端从外面锁上了。”   莫启珊看左幼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看,忙关心道:“什么病啊?要不要紧?”   “没什么,就是感冒,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什么,厉害了些。”说着就拉着莫启珊手朝床前凳去。   两人一时背对着林端,左幼的手在触到莫启珊的那一刻,莫启珊脸色一变,好在是背对着林端,他看不到。下一秒,她就调节好了表情,待转过身坐下时,已经完全是一副不关注林端,只关心左幼身体情况的样子。   林端又看了两眼,主动道:“你们聊吧,莫小姐留下用饭吗?“   这是林端今天第二次叫她莫小姐了,按理说,他认识左幼多长时间就认识了莫启珊多长时间。在鹰梢村时,两人并没有生疏到这种地步,后来,都长大了,莫启珊对林端有了看法,对他总是保持着几分猜忌。   同样地,林端也一直在防着莫启珊,怕她影响到左幼。就像今天,她明明没有收到左幼的任何求助,却在潜意识里觉得左幼出了事,甚至并不找他求证,直接杀了过来。   莫启珊虽不再瞪他,却也是冷冷地:“不用了,我就是不放心阿幼,看看她就走。” 第17章 这一切都是林端在搞鬼,……   林端出屋的时候,没有关门,二楼走廊上的摄像头正对着主卧。林端在这套别墅里安的是最好的安保系统,除了卧室与卫生间,剩下的地方均布有监控。   莫启珊随着左幼的视线瞥了一眼那监控,两人开始说起家常。差不多聊了二十多分钟,莫启珊打算离开:“下周末不用加班,你找我玩来啊。”   左幼:“还是算了,病还没好利索,你过来找我吧。我天天呆在家里闷得慌,你来陪陪我。”   莫启珊答应的同时,站起身正准备跟左幼道别,眼睛随意一瞥,瞥到了近在身前的床铺,具体来说是被床边的柱子吸引了视线。   其中的一根柱子上挂着一根软绳,风格突兀,无论怎么看,都不属于床上用品的任何一种。   莫启珊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撩起了左幼胳膊上的长袖,她的手腕露了出来。只一眼,莫启珊就红了眼眶,但她忍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左幼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痕迹也是楞的,她的大脑像是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竟一时记不起这是怎么弄的,稍一回想,就是混沌。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想不起的梦。   莫启珊看上去好像比她还难过似的,左幼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笑了笑,反倒安慰起莫启珊来:“去吧,歇班的时候来看我吧。”   莫启珊正常地下楼,正常的走出别墅,直到她坐上车都一直死死地攥着左幼给她的东西,回到家后,才打开来看。   可以说是小心过头了,但她就是紧张,哪怕是路上打开看一眼都让她没有安全感。因为莫启珊隐隐地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对左幼来说有多重要。   上面字写得很小,但还算工整,“我要逃走,不是现在,帮我。”这就是左幼要传达给莫启珊的消息,她被林端关了起来,失去了人身自由,在为逃走做准备,目前正在迷惑林端,需要时间为自己争取逃掉的机会。   莫启珊虽然在看布条之前已经有所感觉,但见了熟悉的字迹写出来的内容后,她还是忍不住阵阵心惊。如果说从品泊园获得出屋的自由是左幼的事,那莫启珊就要帮她把外面的事办好,逃去哪,需要准备些什么都要替左幼想好。   林端果然有问题,她对他的看法与感觉并不是偏见。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莫启珊希望自己错了,可惜事实证明,她一直以来对林端的猜忌并不是她多心。   第一次见林端是在初二开学时,林端比她们大一岁,据老师介绍,之所以跟她们在一个班,是他小时候生了一场病,休学了一年,所以现在才跟她们上同一年级。   几乎班上所有同学都对林端感到好奇,知道他是半坡上左宅那家的外孙,那一大幢房子都是他姥爷家的,还知道他没了妈妈,现在爸爸也没了,是个孤儿。   家里长辈都说,他是被他家狠心的亲戚赶出来的,实在没地方去,只能回到他姥爷家的老宅来住。   这样的身世与他漂亮的长相,想不关注他都难。令莫启珊感到意外的是,她只是跟奶奶回了趟老家,怎么左幼跟林端看上去那么熟悉,俨然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左幼告诉她,林端救了她一命,林端家的一位婶子看她一个人在家,总是过去叫她吃饭,所以,她现在跟林端是好朋友了。   左幼的好朋友一是莫启珊,二是一位叫姚霖的男同学,三个人自封铁三角。现在,在左幼的撮合下,把林端加了进来,三个小组变成了四人小分队。   从那时候开始,莫启珊就不太喜欢林端,觉得他太深,让人看不透。但都还是孩子,也不会想太多,既然他救过左幼,那就带他一起玩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林端不对劲的?莫启珊回忆起来.....   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左幼有一段时间很不对劲,莫启珊问过她好几次怎么了,她都说没什么,但多年的了解,怎么可能没什么。   后来,她以绝交逼问左幼,左幼才支支吾吾地问她,是不是喜欢林端?当时莫启珊被她问得莫名,她怎么会喜欢林端,这都哪跟哪啊。   莫启珊当即表态,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林端,想离他远点倒是真。   左幼一下子就开心了,持续了好长时间笼罩在头上乌云消散了。莫启珊早就察觉到左幼喜欢林端,原来左幼最近的反常,是以为好朋友跟她喜欢上了同一人。如果不是她逼着问了出来,也不知这傻姑娘还要纠结多久。   这件事,当时莫启珊没太当事。再后来,发生了姚霖那件事,莫启珊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有了一个猜测。   这一切都是林端在搞鬼,目的是孤立左幼,让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人。初中的时候,莫启珊只是觉得林端讨人厌,却说不上哪里讨厌,再大些,她知道了,他总是跟她抢阿幼,抢阿幼的关注,抢阿幼跟她相处的时间,她是因为这个才讨厌他的。   这个猜测没有证据,只是种感觉。她曾经就此背着左幼找过姚霖,直点林端的名字,问他之所以疏远了她与左幼,是不是因为林端。姚霖没有回答她,其实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了,没有否认就是一种肯定。   莫启珊也明白,姚霖既然屈服于林端的威慑,就不会揭露他。再加上当时正是高三关键时刻,她不能以这件事影响左幼的学习。   莫启珊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跟左幼考到同一城市,同一所大学。她要看着左幼,不能让林端得逞。   可她到底看了个什么,左幼还是掉进了林端的陷阱里,现在正为了爬出来而苦苦挣扎。   莫启珊只考虑了一天,就帮左幼找好了暂时隐蔽的地方,她奶奶的娘家老家,她表叔现在生活的地方,甘泉县下红村。   第二周,莫启珊又去了品泊园,这次很顺利,她被直接放了进去。左幼看上去比上次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林端依然在家,他看上去也没有上次那么阴郁了。   但莫启珊分毫都不敢差,精神处在高度紧张中,依然是说了会儿话,这次还吃了顿饭,期间不用多言语,一个眼神左幼就知道莫启珊已经在外面开始准备了,她只要做好自己的部分就好。   从这天开始,莫启珊为了不引起林端的怀疑,并不每周都过来,恢复了往常与左□□往的频率。   而左幼也表现出了服软的迹象,她有好好吃饭,有时还会帮李婶准备晚饭,不再提搬出去的事,开始像以前一样关心林端的作息、行程。   林端投桃报李,床上的软绳消失了,卧室门不再上锁,只是只要左幼下楼,就会看到辛煜文出现在一楼客厅里。林端还是没有完全对她放下心来。 第18章 “真的没事了?我能信你……   左幼像是没看到辛煜文一样,也没有提出要去公司,像是真得了一场大病在家休养一样。   林端有应酬,晚饭后回来,一进屋就听到左幼的笑声,他心情一下子说不上来的愉悦,迈步进屋,就看到左幼与李婶正在看电视,旁边是虚着眼半寐的辛煜文。   李婶看到林端回来,问过他还要吃些什么吗?林端说不用了,李婶没有再坐下,跟随后起身的辛煜文回了后面。   待李婶与辛煜文离开后,林端坐到左幼身边,拿起盘子里剥好的橙子喂给左幼。左幼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看都没看,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橙子皮簿汁多,有橙汁遗留在嘴角,林端用拇指帮她抹去,不知是什么剧情把她吸引成这样,竟浑然不觉。   林端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乖,心里一痒,手指顺势挟住她的脸,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左幼嫌他挡了电视,轻轻推了他一下。   林端笑了,心里慰叹,这样真好,能一直这样下去真好。   电视开始演广告,左幼看他,从林端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且十分放松。她想了想开口说:“可不可以不要阿文守着我了,他别扭我也尴尬。何况中间还隔个李婶,李婶也不自在,好像他们在监视我一样,想一起毫无芥蒂地看个电视剧都不行。”   林端看着左幼没说话,她又道:“我气早消了,早就没事了,我还想着过几天去公司的,你这样派人看着我,在家里还行,要是跟到了公司,我可受不了,多丢人啊。”   “真的没事了?我能信你吗?”林端收起轻松的神态,眼神深邃地盯着左幼看。   左幼心头一跳,但她稳住了:“嗯,能信,我保证。”   林端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左幼开始闹他:“你干什么啊,这么看着我?”他才缓缓地说:“那我就信你。”   见电视结束,林端把左幼抱起,一直抱到楼上,左幼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林端直接把人抱进卫生间,左幼问他干嘛,他对她耳语:“喝了点酒,满身酒气要洗一洗,你帮我。”   转天下楼,果然不见辛煜文。左幼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表现得跟往常一样,也没有提去公司上班的事。过了几日,莫启珊上门,不用左幼提醒她,她也观察到了林端撤了对左幼的监控。   同时,莫启珊明白,离左幼逃走的时间不远了。   莫启珊离开的时候跟林端打了个照面,她对林端的态度还是如往常一样不温不火,但也不像第一次闯进来时那么充满敌意。   林端不在意莫启珊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只是需要从左幼这位好友对自己的态度,来判断左幼的情况。目前看,左幼也好,莫启珊也好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左幼跟他闹的这场风波应该是过去了。   这天,林端告诉左幼,他要出差几天,如果她嫌闷的话,可以回右端上班。左幼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说:“我才不闷呢,你不在家更好,我有更多时间忙自己的事。上班的事,等你回来我再去,正好借你出差,我给自己放最后几天假。”   林端假意不高兴:“就这么盼着我不在家?那我可得快去快回,要不你人呆独了,更不想我回来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林端忽然严肃道:“幼幼,我们这样多好,以后不要再跟我闹了,好不好?”   左幼看着他,点头:“嗯,好。”   林端去了四天,虽然每天都有跟左幼通话或视频,但他办完事一回来,看到左幼好好在家呆着的情况,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而左幼也估模着,从现在开始的往后每一天,都是她逃跑的最佳时间,通过这次出差她的表现,林端对她的戒心彻底放了下来。   林端回来的第二天,左幼开始去公司上班。迈进右端设计的大门,她内心百感交集。当初公司成立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后来的奋斗也是刻骨铭心,如今,她却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了。   当初有多珍视,现在就有多弃之如敝屐,只能感慨人生无常。   员工们都以为老板生病了,见她回来,起哄要请她吃饭,庆祝她恢复健康。左幼并不想去,对这些已然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她并不留恋。   左幼从小到大朋友不多,就莫启珊与姚霖两个朋友,中途还丢了一个,至于后来的林端,其实也不算朋友,只是那时觉得他救了自己一命,身世又可怜,长得又好看,才带着他玩的。   在人际关系上,左幼是被动的,唯一一次主动给了林端。   下属们要聚,她只觉麻烦,但为了后面的逃跑计划能顺利的实施,左幼答应了。转过头,她给莫启珊去了电话,说公司有聚会,邀请她过来。   这时,莫启珊才知道左幼可以出门了,这意味着林端已经彻底对她放下心来,左幼要离开了。   一想到左幼逃后,她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她,莫启珊早早地来到聚会地点。   不在别墅,没有林端各种形式的监视,在嘈杂的KTV单间里,左幼与莫启珊,两人就逃跑日期,过程等一一确认并串联了一遍。   晚上回到别墅,左幼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头,就听林端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莫启珊也参加了聚会?”   左幼心里一惊,同样不经意道:“嗯,珊珊难得今天不用加班,就跟我们一起玩了。”   林端没再言语。可左幼却明白了一件事,右端设计里有林端插进来的人。她庆幸自己能有这个发现,逃跑的计划看来要微调了。   一周后的一天,左幼像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吃早餐,林端今天送不了她,他早上有事。所以,左幼下楼的时候,林端已经吃完往外走了,他跟她说了晚上几点回来后就离开了。   一切都像是平常一天的开始,只是今天的早餐,巧合的很,李婶做了左幼最爱吃的,左幼觉得她离开后也会记得这一幕的。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左幼跟李婶像往常一样说再见,唯一的不同,她把钥匙留在了鞋柜上。   正常地走出别墅,出了别墅,左幼跑了起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当公司里那个眼线发现她没去的时候,是有可能通知林端的。   与莫启珊约好的地方不在别墅附近,想到林端发现她跑了后一定会调取附近的录像,所以这方圆几里都是不安全的。   她正常地坐地铁,比每个上班赶时间的人还匆忙。全程着急,开弓没有回头箭,左幼在和时间赛跑。   地铁的终点当然不是公司。左幼出了站口,上了一辆车,黑色大众款,奔流在道路上绝不起眼的那种,而车里的司机却是左幼熟悉的,莫启珊坐在驾驶位上。 第19章 林端清楚地记得,那是左……   与此同时,城东方向,莫启珊的车子却是由她一位友人驾驶着,由城东出城而去,而左幼这边目的地却是相反的方向。   这样做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怕林端插进右端的人给他报信。   不知是不是一早就开始奔跑的缘故,左幼坐上莫启珊的车后,腹部开始疼痛。也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胃口或是阑尾出了问题,在没有就医的情况下,左幼无从判断。   她咬牙忍住,不能给莫启珊添麻烦,她上这辆车的地点是她们特意选的,没有监控的地方。不上高速,只走省道,中间不停车、不下车是她与莫启珊研究好的。   可腹部疼的越来越厉害,莫启珊最终还是发现了左幼的不对劲。   “怎么了?”   “肚子有些痛,没事,我能忍住,你开你的。”   莫启珊也知道腹痛可大可小,不敢大意:“我现在重新导航,找医院。”   “不要!”左幼制止她:“还不知你朋友那边的情况,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还是身体最重要,况且林端现在不一定知道你逃了。”正说着,莫启珊的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那位驾驶她车的友人发的,内容是他们提前约定的。   如果平安出城,没人拦截或追踪,就报个平安。相反,就打个叹号。此时,莫启珊的聊天记录上,赫然三个叹号并列出现。   她看向左幼:“你猜的没错,林端已经知道了,那边露陷了。”   左幼腹部一阵疼痛来袭,她咬得嘴唇都快出血了,虚弱地说:“我能坚持,走吧。”   莫启珊满脸担心的神色,心里盘算着下梢村镇上的医院,虽跟城里的大医院没法比,但她表叔去年的胆囊手术就是在那里做的,可见腹痛应该是可以看的。   定下心后,车速快了不少,一路向着老家的镇上而去。   左幼的失踪是辛煜文告诉林端的,而告诉辛煜文的人是林端很早就插进右端去的。   有多早呢,可以说是右端设计刚建成时,林端就放了人进去。说不上理由,他就是多疑的性子,哪怕左幼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是怕有看不到的地方。   一个姚霖那样的存在,就够他呕很长时间了,他不允许在工作场合,左幼的身边再出现一个那样的人。   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念想,安排的这个人,今天就用上了,林端的疑心病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但左幼却让他失望了。   林端能坐到今天的位子是很不容易的,对所有事所有人保持怀疑的品性,在争夺林氏的过程中,替他赢得了先机。   很多人骗过他,背叛过他,林端不在意,但现在换成了左幼,她逃了,逃之前还骗了他,这个事实让林端无法接受。   林端记得最早被抛弃被背叛的经历,那时他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初中生,父亲的离世,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昔日的玩伴、同学知道他失去林家少爷的身份,既将被送去乡下后,对他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一些平常嫉妒他,却畏于他家庭的,这时再无顾虑,是最先对他进行怠慢与嘲讽的。   还有一些同圈子的所谓朋友,本来与林端交往就是家中长辈的叮嘱,现在长辈们都放弃林端了,他们也如墙头草一样,在林端被嘲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恐怕他们还觉得,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往常那些围在林端身边的女生,有特别现实的,明白了林端的处境后,不再往他身边凑了。   还有一些贪恋于他的长相,还是向着他的女生,却在其他男生一句句村姑的外号中偃旗息鼓。因为他们说,林端要去农村当农村人了,还惦记他的女生,要跟着他去做村姑。   那段时间并不长,一个多月而已,但对于刚上初一的林端来说,如坠深渊。他所有的价值好像都是他林家独子的身份给的,当父亲去世,家族权力旁落,他这个正经继承人被打击被折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在他察觉到如果不主动表态放弃,生命都可能会受到威胁时,林端不得不做出听从安排,回乡养病的决定。   林端就是带着这满身伤痕,无限的戾气来到了鹰梢村的。友情、懵懂的爱情于林端来说,都是不可靠的,甚至一度让他产生了憎厌。都是假的,只有权与钱才是真的。   左幼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来的,在见到林端后,她所表现出来的一瞬间征愣,令林端的厌恶之心骤起。不过是跟他那些女同学一样,见色起义罢了。   他戏弄她,让她尝到了溺水的绝望,而她却蠢到把他当成救命恩人。   慢慢地时间长了,林端发现,左幼在他心里的可恶与其他人不同了,她总把人与事往好里想,大脑好像会自动屏蔽一些不好的事,天真到可恶。   再后来,这份恶感消失了,林端发现了左幼的好,可她对自己好,也对别人好,林端对这一点竟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最让林端不满的是,他发现左幼与以前那些接近她的女同学完全不一样,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而林端却在17岁那年的某天夜里,经历了所有男孩都要经历的第一次,那个梦中的幻想对象清晰无比,所有的感官都真实得像是真的发生了一般。林端清楚地记得,那是左幼的味道,左幼的声音,左幼的神态......   那天醒来,林端不仅身下狼狈,心里也是。他竟然对一个傻村姑动了欲念,而对方却只当他是朋友,同学。   也是从这天开始,左幼的一颦一笑,一举手抬足,都牵扯着林端,他像是一个暗埋熔岩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林端没让自己纠结太久,如同他一定会回去夺回家产的信念一样,既然有了想要的东西,那就让她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就好。 第20章 没有什么狠绝的语气,却……   林端明确了目标,就开始一步步施行自己的计划,他故意误导左幼,让她认为莫启珊喜欢他,可惜没有成功,莫启珊那个讨厌鬼还是跟来了云市。   再者就是姚霖,在林端对左幼有了别样心思后,任何接近她的异性都让他极度不舒服,林端控制不住这种不适的感觉,于是,冒着被林氏的那些亲戚察觉的风险,给姚霖露了点底。   那是在他们高三的时候,姚霖也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他知道了林端不可能永远呆在乡下,他只是蛰伏,待到时机成熟,林端将杀回去夺回他的一切。自己能有一段机缘与这样的人相遇,不说为自己谋好处,只求别结怨。   所以,当他了解了林端的意思后,曾试图解释,他跟左幼真的只是同学朋友,没有一丝超越友谊的想法。而林端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姚霖明白了,问题不在他跟左幼的关系为何,而是林端不想看到左幼身边围着个他。   姚霖马上做出了选择,欣然接受了林端开出的条件,做为回报,自然是远离左幼,失去这个朋友了。   林端这样做,当时辛煜文是反对的。林端在高中的三年,重心根本没在读书上,父亲以及母亲都给他留有后手,给他的人脉与资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好在,他也只是在父亲去世那一年被打击到,后来就清醒了过来,开始慢慢筹谋。   那些父母留给他的砝码被他攥在手里有好好利用,考上大学回到云市,林端将开始他的反击。是以,在这之前最好是按兵不动,不要提醒敌人的好。而林端却为了斩断左幼与男性朋友的接触,提前亮了底牌。   面对辛煜文的不赞同,林端只说了一句,夺回林氏是为了过不受束缚随心所欲的生活,左幼就是他的“随心所欲”。   至此,辛煜文明白了左幼在林端心里的分量,从此有关左幼的一切,他不再多说一句。   在大家讨论志愿的时候,林端向左幼发出了邀请,请她考到云市,并帮她分析各种专业的利与弊,云市的哪些学校可以报考。   左幼当时刚莫名失去姚霖这个朋友,所以对林端这个朋友变得十分珍惜,几乎是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云市啊,大城市 ,爸爸打工的城市的旁边,左幼对这个城市没得说,只需要想自己能不能考上的问题。   后来,她考上了,来到了云市,林端心里踏实了,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   他让李婶去左幼的学校看她,然后不满意于宿舍的环境,硬是让左幼搬到他那里。   左幼知道这是林端的房子,李婶也只是林家的工作人员,怎么好意思住这里。林端早考虑到这层,让李婶告诉她,这房子她从年轻就住在这里,林端自打回到云市就开始忙,不常回来,让左幼就当是陪她,至于租金,他也让李婶象征性地收了一些。   林端很忙,忙着清算,忙着争权,却也没忘了顾及左幼。他对左幼的事特别上心,事事为她着想,照顾着离乡背井的孤身少女,比在鹰梢村温柔暖心了不少。   不仅如此,平常两人的相处过程中,林端会说一些亲昵的话语甚至做些小动作,不让人讨厌不越线。林端对自己的相貌与魅力还是有自信的,他就不信,像他这样朝夕与左幼相处,对她好,自身条件又不错的异性,她会不动心。   事实就是左幼动心了,但她也是困惑的,林端没有进一步举动,令她患得患失,天天猜他的心思。左幼怕的是自己会错意,好好的朋友没得做。   林端并不是一定要左幼先表白,但他希望她主动,为他勇敢。   最终,林端等来了,左幼开始了对他的追求,林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由朋友变成了情侣。于左幼,她不知道林端背后做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而林端不知道的是,左幼把她的困惑说给了莫启珊,莫启珊直接问左幼,她对林端是何感觉。左幼被莫启珊问醒了,她喜欢林端,在确认了这点后,左幼先迈出了第一步,追求起了林端。   林端一直是对左幼有把握的,她一直朝着他想让她发展的方向成长着。不过是与宋一馨的一场谈话,不知触了她怎样的逆鳞,先是闹分居分手,再后来竟然为了逃走,与他虚与委蛇,骗了他。   辛煜文看着脸色苍白的林端,开始担心。他上前劝道:“所有监控都布人去看了,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的,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想了想,又小声问了一句:“需要吃药吗?”   林端不置可否,脸色如皑皑白雪,冰冷又苍白。   同时间的左幼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车子停在镇医院的时候,她唇上的血色都不见了。莫启珊跑到医院里叫大夫的疯狂样子,令院里的人纷纷侧目。   左幼被移动病床直接推到了急诊室,莫启珊在外面焦急等待,没一会儿,就有大夫出来告诉她情况,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莫启珊听了,心里没有一点放松,她感到后怕,阑尾炎这毛病,就医晚了的话是可以要人命的。   见着左幼被推到手术室,莫启珊腿软的都坚持不了走到长椅上,慢慢蹲在了地上。   手术室门开,医生出来报平安。莫启珊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因蹲得时间太长,差点直接给医生磕一个。医生打趣她:“人没事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都是我们该做的。”   莫启珊听了,眼泪涌了上来。   左幼出院这天,品泊园里,辛煜文跟林端在汇报,查了所有能查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左幼的踪迹。她最后的身影,是她出地铁站,往东走了几百米的影像,然后就消失在了没有监控的小路上。显然是提前踩点,有备而来。   辛煜文观察着林端的表情,一脸担忧。听他妈说,林端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觉,好好吃饭了。劝了他也不听,他的状况很像当年老林总去世的那段日子。   辛煜文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暂时放下身份,叫了林端一声:“阿端,你还好吧?”   林端在经历了愤怒,不相信等情绪后,现在看着,相对前几天平静了不少,但他这样更吓人。他看都没看辛煜文,嘶哑的声音说道:“阿文,她骗了我,你说,我抓到她后,该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狠绝的语气,却听得辛煜文遍体生寒。虽然他气着左幼,但还是在心里替她捏把汗。   李婶端了盅汤走了进来,走到林端身边,把汤放下,轻声说:“阿端,先把汤喝了,哪怕喝两口呢。”   话音落地,辛煜文正好扭身要出去时,就听他妈妈尖叫了一声:“阿端!”   他赶忙回身跑过去,看到林端双手握拳已成青色,李婶掰都掰不开,只叫喊道:“药呢?!去拿药!”   辛煜文跑到林端卧室,他知道床头柜里常年放着那药。从拿药到摁进林端的嘴里,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辛煜文却出了一身的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扭头去看他妈,同样满头大汗。   他们不敢移动林端,李婶一直抓着林端的手在揉着,眼见林端握拳的情况得到了缓解,辛煜文才说:“我去叫李医生。”   “不用。”林端开了口。   辛煜文停下了脚步,李婶却是不放心,劝他:“还是让李医生看看的好。”   林端:“我没事了,刚才只是意外。”   李婶有点急:“你都多少年没犯,”辛煜文拉了他妈一下,李婶看他一眼,最终一声叹息:“那让阿文扶你去屋里躺着。”   林端站了起来,身形看着就不稳,他缓了缓待站得稳了,拿起桌上的汤盅,慢慢地喝了起来。喝完后,人看着清明不少,不现刚才的样子。他把碗放下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掘地三尺,我不信找不出来一个人。” 第21章 林端在这过程中,一直看……   林端没用掘地三尺就找到了左幼,但那是在两年后。   当初那些不寐的夜晚,林端把能想到的所有惩罚方式每天都要过一遍,如今人回来了,却没有一样用到左幼身上。就这样她还不满足,非得跟他对着干,一定要离开林氏自己找工作。   林端自然不会再惯着,出了几次手,以为她会学乖,认清现实,继续按他规划的人生过下去,却不想还是让左幼找到了平衡点。   她去了宋一馨的公司,她说,她愿意尝试解开心结,并让林端尝到了甜头,左幼对他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不再那么抗拒。   这个结果虽不是林端最满意的,但他珍惜两人现在的局面,没在左幼去馨安这件事上出手,算是默许了。   当然,林端还是在私下跟宋一馨沟通了此事。   宋一馨笑他:“怎么,不放心把你的宝贝放我这儿?我能吃了她不成,再说,她可不是不会咬人的小白兔。”宋一馨没说出口的心里话是,连你她都敢给一口,虽然被抓了回来,但也没见你把她怎样,跑到我这里来准备继续作你的妖,你却允了。   “没什么不放心的,给宋总添麻烦了,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把人接走。”   宋一馨挑了下嘴角,阴阳怪气:“行,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放心,硬要林总亲自关照。”心里继续吐槽,难怪人要跑呢,明明有经营一个公司的能力,却被身边的男人束住了手脚,一举一动都得在框架里,憋屈地跑到她这个昔日的敌人这里来喘口痛快气。   宋一馨看着林端,越了解林端对左幼的占有把控有多畸形,他对她越有吸引力。宋一馨感情经历丰富,却从来没拥有过林端这样的男人。   她的那些感情经历让她在两性关系中非常自信,宋一馨相信,左幼做不到的,她能做到,她能改变林端这个男人。挑战感被激起,只要想想,宋一馨心中就对未来升出征服的快感。   说完了私事,林端正好与宋一馨有公事要谈。   “天府豪庭那个项目,你可以跟进了。”   宋一馨有点意外:“这么快?好,我知道了。”   天府豪庭是个大项目,占地面积广,是大型商业社区。宋一馨以为需要她公司进场还要些时日,没想到这就快完工了。   左幼以前也是做设计公司的,在同行业的馨安,她适应得很快。这天,宋一馨把她叫进办公室。   “你跟这个项目。”宋一馨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左幼。   左幼拿起来一看,当真是“老熟人”了,绕来绕去,还是没绕过天府豪庭这项目。她大概看了看,一抬头正好对上宋一馨玩味的眼神。   左幼直接忽略,对宋一馨说:“宋总,进场的人选呢?”   宋一馨想了想:“一组吧,让一组跟你。”   左幼:“好,我知道了。”   左幼把手中的文件收好:“您还有什么事吗?”   宋一馨看着她,还是问了出来:“让你跟这个项目,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左幼:“您多虑了,能被林总选上自然有过人之处,我正好借此机会学习一下,当初就输得心服口服。”听了林端与宋一馨的那场谈话,别说心服了,心都凉透了。   左幼在宋一馨的公司,工作上是认真的,她上学学的是设计,后来工作做的也是,左幼不能丢了吃饭的本事。虽然宋一馨与她心照不宣她来馨安的目的,但工作上她是从来不含混的,她可不做自己骗自己的事。   左幼回到别墅,当天晚上就开始进入工作状况,在进场前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林端这天回来的晚,一进屋,就见左幼在床边睡着了,手中还拿着一沓文件,他过去想帮她整理好。   左幼被他惊动,醒了过来,她带着刚醒的懵懂对林端说:“你回来了。”   林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拉起左幼:“既然醒了,去洗一洗,早点歇着了。”   根本没有早点歇着这一说,两个人光在浴室里就呆了半个多小时。左幼是被林端抱上床的,她腿软胳膊软,只能任林端安置,身体刚一接触到床就睡了过去。   林端却是没睡的,他把人护在怀里,回想近日里左幼的温顺,林端竟有些感谢宋一馨,这个退身步让他与左幼有了缓冲,一切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林端摸着左幼的脸,心里在想希望她是真心想跟他抛开前嫌,和好如初。   林端在左幼耳边轻语道:“幼幼,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左幼一觉睡得还挺好,想到今天直接进场,不用打卡,左幼不着急地起床,吃早餐,然后才出门。   出了别墅直奔天府豪庭,一组的王越,李军已经到了。左幼拿出昨晚准备的图纸,与同事们进入了工作状况。   这一忙起来,眼见就到了中午,左幼收起图纸,对王李二人说:“先吃饭吧。”   李军说:“叫外卖吧,这附近还没住人,买东西不方便。左工一起吧,您要吃什么?”   左幼点头:“嗯,随便,你点什么就给我也点一份。”   李军拿出手机,嘟囔了一句:“难得碰上不挑嘴的女孩。”   外卖员头一次往这种没住人的楼盘里来,送外卖的时间有点长。三个人下了楼,在门口拿了饭,一时懒得再找地儿,就地就吃了起来。   正吃着,几辆车停在了门口,左幼一抬头,就见林端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开始他只是朝左幼这个方向随意地一瞥,待看到她后,林端的目光就没有移开。   后面车下来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到林端身旁,恭敬地跟他说着话:“林总,5号楼在那边。”   说完就要带着他过去,却见林端像是脚底生了根,没有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站着的那几个人,看样子像是项目的某个乙方,不知林总盯着他们看是何用意。   两位经理互相看了一眼,就在他们要再次做出请林总的动作前,林端动了,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走去,两人马上跟上。   林端一路低气压,弄得陪在他身边的两位经理也紧张起来。本来楼盘峻工,老总下来视察就是走个过场,有质量报告,有监管出不了什么问题。   可林总看上去,好像是对他们做的工作很不满一样,虽然最后没有说什么,但着实让人忐忑。   林端的心情确实不好,当他看到左幼出现在天府豪庭时,有一瞬间的迷惑,她怎么在这里?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过来,宋一馨竟然把这个项目的实施交给了她。   那一瞬间开始,林端心里就开始不得劲儿,他不知道左幼是以怎样的心情接受的这份工作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左幼在天府这个项目上付出的心血。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年他可以不顾左幼的心情,毫无顾忌地把项目给了宋一馨,但现在看到左幼在别人的项目里做着现场,林端心酸了,酸到发疼。   早早地看完了几个楼,林端没有去找左幼,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宋一馨,他语气不善地质问她:“你把天府的项目交给了左幼?”   电话那头的宋一馨被林端语气冲的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林端为什么这么冲。   她说:“她都肯来我公司上班了,又有什么是做不得的。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她的心结,那就把这个结递到她面前,让她自己解了不就得了。”   想到昨晚左幼工作到直接睡了过去,应该就是在为今天出现场做准备。而她面对他昨天的索求,并没有拒绝抗拒他,林端直接挂了宋一馨的电话,沉思起来。   以前,林端从来不用为左幼的心思而花心思,她很透明,非常容易看透,引导起来也不尽劲。现在,他的幼幼开始对他隐藏情绪了。   晚上左幼回到品泊园,发现林端今天回来得比她还早。她在书房门口随口问了他一句:“今天没应酬?”   林端看着她:“嗯,去完天府就直接回来了。”   左幼没接这茬儿,只嗯了一声,就要转头离开。林端在后面叫住了她:“我刚让下面人找出一份资料,你过来也看看。”   左幼走进书房:“什么资料?”   林端注视着她,把手里东西递过去:“你应该很熟悉。”   左幼疑惑地接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林端在这过程中,一直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她很平淡,只在一开始时楞了一下,然后就归于平静。林端开口道:“天府豪庭竣工了,后续就是内部装修,我今天把馨安当初得标时的资料调了出来,发现自己都快忘了他们的设计,看了图才想起来。”   林端不紧不慢地接着说:“然后我就想起你做的那个设计来,就让人也调了出来,拿回家来慢慢看。这一看我发现,宋一馨交上来的方案中规中矩,像模板一样,虽无趣但不会出错。做得这套时间长了,里面可暗箱操作的空间也少,让人放心。”   林端说着指了指左幼手中的文件说:“不过,右端当初的这个方案比起馨安的来说,确实有不少出彩的地方。最难能可贵的,你做的预算并没有增加甲方的成本,真的是很走心思了。”   左幼本来看着自己这份旧作没什么感觉,但让林端几句话刺激的开始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她不明白林端这是什么意思。   左幼声音沉沉:“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第22章 他怎么可能放过她呢,他……   林端终于见了点左幼的气性,最近她真是太温顺了。温顺的左幼只属于两年前,林端都快要忘了那种感觉了。   温顺的左幼当然是他向往的,但左幼这种情况不对。她现在面临的情况,是曾经倾尽全力争取的东西,被他全盘否认,给了别人,理由还是为了他的私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么一个戳人心窝的项目,左幼拿到以后什么都没说,还加班加点的提前做了准备,林端心里的那点心疼加杂了恼怒。   所以,他特意找出她当年的投标书,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左幼的脸上出现了簿怒。比起她的无动于衷,看到这样的左幼,林端的心里反倒舒服了一些,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林端收起他的恶意,问着左幼:“在做天府的项目?要不要我跟宋总说说,给你换个项目做?”   左幼:“你怕我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不愉快?”   是有这个原因,但也是心疼她。林端:“让你去林氏就是怕你在外面受委屈,如果在别人家做得不愉快,还是尽早回来的好。”   左幼心里冷笑,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明明是怕她不受控制,时时刻刻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满足他不正常的私欲罢了。   “不用了,我没有不愉快,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我早就放下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左幼转移了话题。   林端:“五号楼要留几幢,这次很重要,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他一说左幼就明白了,好的楼盘都会留一些自主房,不卖的,给某些人留着。五号楼是一期楼王,看上这房林端又愿意给留的,肯定来头不小。   左幼无心打听这些,她跑了一天现场,明天还要接着跑,想早点休息了。可林端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又说:“你倒是想得开,这就放下了。”   左幼看他一眼,叹气道:“你今天也看到了吧,我那两位同事,他们是馨安的老员工,在我跟馨安争这个项目时,他们就在。所以,我能跑到昔日对手的公司工作,接手天府这个项目又算了什么。”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困了,不说了去休息了。”林端深深地看了看她,放她走了。   这个话题没有必要再谈了,说深了左幼会像刚才一样拿自己的不堪刺他,说浅了,她又不接茬儿。林端看着左幼离开的方向,心里清楚,哪怕他们现在相处得与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不过没关系,他抓她回来,威胁她困住她,本性早已露出,林端也不打算再装了。反正她都要在他身边一辈子,她收不收受无所谓,林端有信心能把她一辈子困在自己身边,任她怎么想,或再做什么挣扎都是徒劳。   这么想着,林端把心底最后的那点心疼也收了起来。毕竟比起让左幼发展事业,还是现在这样好,回家就能看到她。女孩子最后还是要回归家庭,找个对她好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左幼现在有他在,根本没必要在外奔波。至于她损失的所谓事业,个人价值那套东西,林端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弥补她,经济上心理上都可以,无外乎衣食无忧,富贵尽享,疼她宠她一辈子。   从那天谈完,左幼在天府现场再没见过林端,装修队开始进驻,左幼与一组的同事,轮换着盯班,哪怕是跟馨安合作了很多年的这家公司,还是不能让人放心,这行人员轮换太快,专业素质参差不齐,在一些关键进度上不盯着不行。   连一组的同事也不得不承认,左幼是真能干,认真得不行。左幼刚来的时候,他们可是好一阵议论,不明白自家老总以前的竞争对手为什么会来此屈居,虽然不知道宋总是什么意思,但都觉得左幼的目的不是来工作的。   可看她最近在天府这个项目上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心无旁骛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尽职员工。   她这个样子,连宋一馨都看不懂了。公司的一场聚会上,宋一馨慢慢蹭到了左幼身边,她喝了点酒,借着酒劲问左幼:“你倒是沉得住气,天天上班下班这么拼命到底为了什么?”   左幼跟前的也是一杯酒,她以前喝过,对这酒的度数心里有数,是她可以驾驭的。她拿起来喝了一口说:“我是被抓过一次的人了,再行事当然要更谨慎小心些了。急也没有用,校友会不是下个月才开吗。”   宋一馨托着脑袋歪着看她:“为了这个校友会,你肯在我这屈尊好几个月,你想干什么?”   左幼又灌了一口:“宋总还是不知道的好,比起到时对林端撒谎,不如你什么都不知道来得真。”   “有道理。”宋一馨瞥了一眼她的酒杯:“你还是少喝点吧,不然,没等到下个月,林总就因为我纵着你喝酒而把你绑回去。”   左幼放下杯子:“有道理。”然后朝服务生给自己要了一杯解酒茶。   时间越来越晚,左幼是第一批离开的,一出KTV门口,就见林端的车子停在了那里,也不知来了多久。左幼看了眼手机,确定没有林端的来电或信息。   林端是狗鼻子,她在宋一馨的提醒下,后来再没喝一口酒,到是灌了不少解酒,去口气的饮品,可一上车刚坐好,林端就看了过来,目光幽幽:“喝酒了?”   林端对她喝酒这事一直是管着的,以前做公司的时候,因为这个没少丢生意。但左幼还是遵守着林端不让她喝酒的规定,毕竟要靠喝酒才能谈下的生意不要也罢。   她马上解释:“就两口,我没注意误喝了,后面都是喝的饮料。你闻闻。”说着左幼把自己凑近他,成心向他哈气。   林端一愣,她好久没跟他这样了,以前他管着她喝酒时,她有时就会这么做,似撒娇,似求饶,娇嗔着求放过。   林端心神一荡,又软又烫,他比刚才询问她喝酒时的表情柔和了太多。没等左幼看清他眼里的深意,她人就被他揽了过去,揽的是腰。   “回家。”吩咐完司机,回家的这一路上,林端的手一直在左幼的腰际摩挲。左幼躲不过他,一躲他就用行动告诉她,躲了绝没好果子吃。痒痒总比疼强。   左幼被他摸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到后来那块皮肤都被他摸热摸红了。   左幼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林端的毛病,她只要喝酒了,回到家他就会逼着她再喝一些,然后在她微熏的时候,把她押到床上去。   果然,今天也没有破例,林端哄着她喝了一杯他的酒,度数对左幼来说不高不低,是她在外不敢喝,喝了却也不用去医院的级别。   喝完,她人就轻飘飘的了,脑子有点不清楚,在林端向她压来时,她遵循本心,开始抗拒他。   左幼自认为她是在反抗,但在林端眼中,如小奶猫挠人,不伤人只勾人。娇软在侧,勾得林端心火邪火蹭蹭地往外冒,他在她耳边撒着狠地说:“总是不长记性,还是跑得时间长了,忘了喝酒要受惩罚了。”他脱掉身上最后一件束缚,把左幼压制得死死地:“罚死你。”   林端躺回去时,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他人虽然离开了,但手还在左幼的身上,这是近期最畅快的一次了,他内心餍足,嘴角不可察地向上挑。   他怎么可能过她呢,他的命都在她身上,林端从左幼身上汲取着快乐、安逸、满足,那是林端能量的来源,没有了,他也就枯竭了,如失去左幼那两年过的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第23章 虽然有些卷,但好在是大……   转天醒来,左幼最关心的问题不是林端对她做了什么,而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KTV门口,他怎么知道公司聚会是在那里,难不成还在监视她?   林端心情看上去很好,回答了她的问题:“昨晚在外吃晚饭的时候,秦总过来了,说在KTV看到宋一馨了,吃完饭想着接上你一起回家。”   说完他也明白左幼的用意,又进一步解释道:“没在监视你,为了让你跟同事玩尽兴,我只是在门口等,电话都没打。”   这倒也是。左幼之所以一定要自己找工作,就是不想时时刻刻活在林端眼皮子底下。这跟压抑、自由什么的没关系,是怕由他盯着行起事来不方便。   好不容易馨安这步棋走对了,如果她的一举一动还在林端的监视下,那现在左幼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左幼低头吃早餐,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还是要再试一次,确认下林端是否如他所说,撤了对她所有的监控。   下个月就是宋一馨就读的X大的校友会,可以借这个契机试探下林端,也正好看看,自己的计划能否行得通。   宋一馨所读大学每两年要举办一次校友会,其中以她所在的设计系为领头羊。这个校友会含金量非常高,能来参加的,都是要有请柬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X大的校友会如期举行。校友会的被邀请嘉宾是可以带一名随行人员的,左幼就是宋一馨带进去的。   进去之后,左幼看了一圈,然后和宋一馨对了下眼神。宋一馨的得意溢于言表,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名不虚传吧,都是业界大拿。   确实如此,左幼在设计行里谋饭吃,自然知道这一屋子人意味着什么,行业半壁江山的顶尖人物都聚在了这里。   林端限制着她,使左幼的社交与资源不能扩充,想要找机会再逃一次,并不是凭她或莫启珊这样的朋友能完成的,第一次的逃跑经验不能复制。   这一屋子人,不是人人都要结交的,左幼是有目标的。来之前,她告之宋一馨,重点要结交的人员名单。   宋一馨在这里真的是小学妹级别的,但她长得漂亮,公司虽规模不大,业绩却是不错的,也稳扎稳打做了好几年,在X大的这些校友面前还是能递上话的。再加上大学时期,她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与学姐学长们的关系十分亲厚。所以混到现在,大家还是愿意给她面子的。   宋一馨按左幼的想法,把她介绍给了那些她想结识的人。左幼顺利地加了大佬们的微信,当然这只是社交礼貌,不能代表什么,后续能不能打进这个圈子,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其中被左幼特别关注的是一位叫吴萌的女士,她是为了校友会,特意从C国回来的。吴萌对宋一馨的态度还算热络,对宋一馨介绍过来的左幼就疏冷了许多。   这很正常,左幼没有气馁,正常加了吴老师的微信后,她不再纠缠。今天的目的就是在吴老师面前露个脸,刷个印象。   想与人深度结识,是需要用心一步步来的,对此,左幼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与行动准备。   从这天开始,馨安的员工们发现,那个目的不明勤奋的左工开始消极怠工了。不止,她连出勤都不能保证了。   天府豪庭的一期可以收尾了,二期也不再是一组跟进,左幼手头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宋一馨不再给她新的项目,对她来不来公司,天天在干什么一点都不过问,完全做到冷眼旁观,就等着看她最后是否斗得过林端。   果台路上有很多精致的面积不大的展馆,左幼特意穿了一款复古连衣裙,这是吴萌老师喜欢的女孩子的装扮。   吴萌的室内设计作品,十分大胆个性,但在个人审美上却趋向保守,她化淡妆,不染发,连个耳洞都没有,不能接受自己的学生与助手纹身。   她的学生、助手、员工们日积月累被她引领的,全部都是黑直长,淑女装风格。   好在左幼的头发没有染过,也是长头发,虽然有些卷,但好在是大卷,配上今天的裙子更显复古。她身材修长,更淑女风一些的长款连衣裙也挑得起来,站在展台前,当得亭亭玉立四个字。   这展台展出的微缩作品就是吴萌老师的,左幼知道吴老师今天下午是要过来的,她做足功课提前到了,就是为了再次偶遇。   吴萌向自己展台走去的时候,被站在那里看作品的女孩子吸引了一丝注意,现在很少能看到年轻女孩这样穿戴了,她不由得对这个看作品的女孩生出些好感。   走过去,女孩扭头看过来,看到她后笑了:“吴老师。”   认识的?看着确实有些眼熟。女孩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叫左幼,上次X大校友会见过您。”   吴萌想起来了,是宋一馨带来的。她点了点头问:“也是学设计的?”   左幼:“是,但没考上X大,已经毕业工作好几年了。我一直十分喜欢您的作品,这是看的您的第六次展了,没想到能碰上您,我好高兴。”   吴萌有些意外,工作了好几年?看着还像个学生的样子。被长得好看气质佳的女孩子娓娓道来对自己的喜欢,哪怕是同性,依然令人感到舒心。   吴萌有心跟她多聊两句:“在哪工作啊?参与过什么作品吗?”   左幼:“以前在右端设计,现在在宋一馨宋总的公司。作品有过一部。”说到这儿,左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幸给严顺阁老师设计过一套住宅。”   “严老师的那套大平层是你设计的?上了一时代杂志的那个?”吴萌的音量明显提高了一些。   左幼就知道凭吴萌与严顺阁的私交,她打开了与吴萌良性沟通的第一扇门。 第24章 但今天,林端是不打算做……   左幼微微低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是那套。”   吴萌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但她马上就笑了:“那个设计做得不错。严老师跟我唯一吐糟的是,你让他少了一次花钱的乐趣。原先的预算生生被你省下了三分之一。”   左幼:“严老师跟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虽然知道老师是在开玩笑,但也在反思,是不是有违客户的需求?”   左幼说这话带着请教的意思,吴萌摆摆手:“没有,严老师对你的用材与设计很满意,他还用省下的钱添置了一个他纠结很久舍不得买的爱物。”   左幼笑了:“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左幼不好打扰她太久,欠下身子:“吴老师您忙,下个月杭市的展览,希望还能向您请教。”   吴萌:“我会在那呆两天,你不是有我联络方式吗,来了可以找我。”   左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闪烁着光芒看着吴萌:“好的,吴老师,我记住了。”   离开展厅,左幼略觉疲惫,她从来没有如此钻营地跟别人攀关系。但为了离开林端,她必须这样做。想到这一点,左幼的疲惫感消失了,又想到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吴萌老师接受了她的主动示好,左幼浑身充满干劲儿。   这天,左幼给林端发了消息,告诉他要晚回去会儿。她故意晚归的,缘于上次林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KTV门口一事,她需要试探一次。   左幼一直在展馆周边闲逛,这周围就是商业街,随便找了个饭馆吃了晚饭,左幼才慢悠悠地回到品泊园。   她进屋后,发现林端已经在家了。林端见她回来什么都没问,只在晚些时候,像是闲聊一样来了一句:“晚上去哪玩了?”   左幼:“去看了展,然后想逛街了,就逛了一会儿,逛饿了就在外面吃了。”   林端:“一个人逛的?最近怎么不见你找莫启珊?”   左幼听到他提莫启珊,心里一紧,她最近确实是有意疏远莫启珊的,怕自己第二次逃跑的时候牵连她。虽然这次是要瞒着莫启珊的,并不怕林端查到她头上,但左幼还是保险起见,最近拒绝了好几次莫启珊的邀约,做到能避则避,尽量把不想牵连的人摘出去。   目的无非是她逃走后,莫启珊能少受些林端的迁怒。   “她忙我也忙,时间总是凑不到一起。”左幼解释道。   林端:“天气现在不冷不热,你该多出去走走,交一些靠得住的朋友。”   左幼像是被谈到了一个很感兴趣的话题一样,语气轻松地说:“我最近结识了一位老师,是设计界的前辈,我很喜欢她的作品,今天就是去看她的展览了。”   林端见她难得有谈话的兴趣,顺着左幼的话问:“哪个设计师?”   左幼:“吴萌,一位女设计师。”   林端:“听说过,她不是一直在国外发展吗?”   左幼惊讶于林端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她面上不显,接话道:“是啊,就是这位老师,回国来参加X大的校友会的吧。”   “宋一馨带你参加的那个?她倒是待你不错。”   左幼立刻说道:“是啊,最近接触下来,发现宋总人还不错。”   林端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吗?”   左幼笑笑:“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是心里话。不做竞争对手,没有利益冲突,宋一馨就没那么可憎了。”   不是竞争对手?没有利益冲突?林端其实也清楚,以前左幼之所以把宋一馨当成假想敌,除了她们手下的公司存在竞争关系,左幼还吃着宋一馨的醋。   虽然林端觉得这醋吃得毫无道理,也从未放在心上,但现在看到左幼对宋一馨毫无芥蒂的样子,林端竟生出失望的情绪。   他把这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情绪压了下去,淡淡道:“少个讨厌的人是好事。”   林端现在给她的自由比以前大多了,根据她今天一天的观察,身边确实也没有人盯梢她。自打她利用了一次辛煜文后,左幼就见不到他在自己身边晃悠了。   在她去到宋一馨的公司后,慢慢地,其他人也不见了。这是她跟林端的默契,她主动去了林端以为的她介意的宋一馨的公司,参与了林端以为的令他二人决裂的天府豪庭这个项目,算是拿出了和好的最大诚意。投挑报李,林端也给了她一定的个人空间,不再监视她。   左幼在这番试探后,放心了下来。只要林端保持现在给她的自由度,她就有可操作空间。下月杭市的那个展,又是一个对自由度的试探,看看林端是否允许她出市。   离展览还有一周的时候,左幼找了个机会跟林端提了这件事。   林端听后:“要去杭市?跟谁去?去多久?”   左幼一条条回答:“自己去,去三天,这个展览就展三天。上次跟你说的吴萌老师也会过去,她听说我想去看这个展,特意让我过去后给她打电话。要是能同吴老师吃顿饭那可太好了。”   林端听后没有马上开口,雀跃从左幼脸上退去,她小心地问:“不可以去杭市吗?不相信我?怕我重蹈覆辙?”   林端还是没开口,左幼接着说:“知道了。可我非常想去,不行的话,你派阿文跟我一起去。有他看着,你总该放心了吧。”   林端闻言皱了皱眉,他思索了下说:“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杭市不是穷乡僻壤,你到了那里不会平白消失不见的。”他双手交叉,看着左幼,表情有些认真:“可以去,也不用阿文跟着,只是,幼幼,我还是要问一句,我可以信你吗?”   左幼也认真了起来:“可以,林端,你可以信我。”   “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这一次真的真的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林端声音有些冷,语气也是极严肃的。左幼听了,心里一颤,但她还是镇定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床上的林端欠了温柔,左幼久违地感受到了林端恶的一面。本来左幼已经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尽量在这件事上给自己找乐子,褪去女的就是吃亏的刻板印象。   但男女终归有别,体力上与手段上左幼输了林端何止一头。左幼并不是爱拧着劲儿的性子,林端身材好,长得好,忽略立场不同的问题,左幼是真心实意想在这件事上与他实现“共赢”的。   前几次都挺好,如左幼所愿实现了这个“共赢”,但今天,林端是不打算做人了,无论左幼怎么软,怎么求,林端都铁了心的折腾她。   左幼已经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在她精神开始麻木的时候,林端的一声“哼”把她拉了回来,紧接着她就受不住了,有泪液顺着眼角流下。左幼清楚这不全是由情绪主导的眼泪,因为她根本没想哭,这更像是身体、心灵到达极限后的生理反应。   林端去了卫生间,左幼把自己裹得紧紧地,想蜷缩在被子里,却发现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难。她忍着不适,慢慢地,一点点地蜷了起来,心里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她不知林端在发什么疯,自己哪里惹到他了,难不成就因为她要去外市几天,要暂时离开他的视线,他就疯成这样。   林端太危险了,左幼受不了他这样,她怕他。蜷缩在被子里的左幼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她一定要离开他。 第25章 第二次出逃   左幼是坐高铁去的杭市, 火车驶离云市的时候,她感到身子都变轻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最近一周林端都有些喜怒无常, 虽然没再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但压抑的气氛一直笼罩在别墅里。   本来, 来杭市是带着任务的,但比起天天面对林端, 这两三天的独处时光显得难能可贵, 任务什么的也轻松了起来。   抱着这种难得轻松的心态, 左幼选了个喜欢的旅店,认真地做了些当地吃喝玩的攻略,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她这一周过得太苦了, 精神上的压迫是林端给的锦衣玉食消解不了的。   出来的时候林端给了她一张卡,左幼收了。左幼虽然重办了证件与银行卡,手机里也有自己倒进来的钱,但她一直没怎么敢用,怕引起林端的注意。   林端虽然当天就知道她重办了这些, 但他什么都没说, 所以左幼也自觉的减少自己账上的支出。说不上怕的是什么,就是本能地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稍做修整, 第二天左幼来到了杭市大展馆。这次的展览是吴萌老师今年的最后一站, 之所以选在今年下半年做巡展, 是为了配合校庆的日子。展览过后,吴萌随时准备回C国, 回她自己的大本营。   最后一站是要有活动的,算是一个总结答谢会,吴萌要亲自参与的。左幼到的时候, 活动已经开始,她考虑到吴老师参加活动前会很忙,所以昨天到了后,并没有联系老师。   今天直接来到了展馆,听了吴萌全程的讲话,讲话后吴萌的身边开始围人,左幼就远远的看着并不凑前。直到吴萌老师离开,她也没有过去,只在晚些时候,先是发了一个朋友圈,内容是吴老师的作品与她被人围住根本凑不上前的盛况。   发完这条朋友圈,左幼没耽搁,微信联系了吴萌,吴萌约了她明天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左幼赴约,来的不止吴老师还有她的助手。那助手从上到小扫了左幼一遍,心里就明白了,这是来投其所好的。但是,吴老师麾下招人从来不止看这些,助手心里明白,眼前的女孩除了会投其所好,一定还有别的本事。   能跟了吴萌的人都是有本事且幸运的,像她,在吴老师手下快速成长了起来,到了可以独挡一面的程度,没等她说,老师就主动提了出来,你该去外面飞一飞了。   以吴萌在业内的位置,一般到了她这种程度的行业大拿,不松口的话,手下的设计师是不敢独飞的。但吴萌不是,她鼓励年轻人永往直前,能超过她才是她的骄傲。   如果非要说吴老师的缺点,就是有点以貌取人,不是说喜欢好看的,是穿衣打扮与气质。还有一点,她有些性别歧视,手下都是女孩子,无论多优秀的男孩子,也不能进到她的工作室。   设计圈里的男人们,经常拿有本事别跟男的合作啊,别接男人的生意啊这样的话在背后诟病她。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主要还是有本事,可以无惧任何风言风语,甚至直接在一次公开场合明确表态,她就是这样双标的一个人。   助理其实在吴老师提出她该去外面闯一闯的时候,心里反倒有些慌,跟着吴老师的日子真是令人难忘,她其实也一直徘徊在走与不走之间。没想到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老师先提了出来。   当时小助理生出一丝羞愧感,想着自己是不是吴老师最差的一届助理,竟然没有上进心,还要等老师提出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鸟妈妈赶出家的最没出息的那只小鸟。   先头输了一头,小助理已经重新昂起了斗志,一定要在外面做出成绩,不负吴老师工作室的名号。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会是自己的接班人吗?小助理想起自己被吴老师招募进去的一幕,满是怀念过去与羡慕新人的感怀。   饭刚开始吃,吴萌就开门见山地问左幼:“你有跳槽的打算吗?或者说出国发展的打算。”   左幼拿筷子的手一紧,终于来了,她也不扭捏,看着吴萌认真地说:“如果是跳去老师的工作室,我非常愿意。”   吴萌笑了,扭头对着她的助理说:“你当初可没她这么痛快。”想了想又说:“可以算是我所有工作室女孩里,说话最痛快的一个,挺好。”   “不过,你还是要慎重考虑,我业务的重心不在国内,回国一是会会旧友,要不就是开展览,或是一些面子上抹不开,给朋友们做些活动,也就这些了。长期异国工作定居,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能适应的话,就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了。我这人对时间十分执着,我自认我的时间十分宝贵,你的应该也不差。”   吴萌说了这一大段,意思说得很清楚了,左幼如果答应了去她的工作室,就不能反悔,她讨厌浪费她时间的人。   左幼看了吴老师的助理一眼,然后说:“吴老师,我能跟您单独说会儿话吗?”   吴萌的助理得到老师的眼神,站起来离开了包间。   左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看着吴老师说道:“老师,能去国外工作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目前感情方面出了些问题,我男朋友对我的控制欲太强,在这段感情里我感受不到尊重,甚至有些害怕。最近我一直在想离开他的事情,您又是我一直仰望的老师,能去您的工作室工作是我的梦想。所以,C国的这个工作机会,我是十分渴求的。”   吴萌听了左幼的话,心里升起一股火:“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左幼:“目前不用,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能躲掉离开是最好的。”   吴萌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要为了渣男毁了自己一生。你要是勇敢了,老师就愿帮助你,愿意永远帮你。”   “谢谢老师,我现在就需要老师的帮助,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一些限制,为了能顺利从他身边脱身,可不可以请老师帮我把出国手续办一下。”   听到左幼说她的人身自由受限,吴萌的火气算是压不住了,她生气地问:“他凭什么限制你的自由?!你这次来杭市是逃出来的?”   左幼:“不是,是哄,是伏低做小才得到这次出来的机会的,他也知道我太喜欢老师了,也知道这是您在国内的最后一次展了,所以,算是给的一颗甜枣,就让我来了。”   吴萌呼出好大一口气:“气死我了,你告诉我这男的是谁,我倒想会会他了。”   左幼可不敢把林端告诉给吴萌,她是特意接近吴萌的,说喜欢她的作品倒是没错,但没到她表现出来的狂热地步。她一早知道吴萌的设计室在国外,也知道她厌男,所以利用了吴老师的这两个特性,达成逃出国的目的。   本来左幼就对吴老师有愧,要是再因为自己让她跟林端对上,那她就太不心安了。   “您消消气,像您说的,为了渣男不值得,与其有功夫和他置气,不如我积极想办法离开他才是正道。”左幼劝道。   毕竟是左幼的私事,除非她求到自己面前,否则不好出手管太细,吴萌是一时气怒,不会不管不顾没有分寸的。   “你放心,出国的事我会帮你办好,你把证件给我。”   这顿饭吃得时间很长,吴老师让助理提前离开了,她与左幼商量着后续的事情。   转天,吴萌也要回云市,把左幼捎了回来。左幼让她把车停在了品泊园外,吴萌看到她住这里,心里有了成算,又软又漂亮没背景的年轻女孩子,被有钱又有势的强势男人欺压着,难怪想逃出国。   走进这个别墅区,左幼的心情彻底地跌入谷底,她回来的时间尚早,林端本应不在家的,可一进屋,她就看到了他。   心里一紧,面上平常地问:“你今天在家?”   林端:“怎么回来的?”   左幼如实回答:“正好碰上吴老师回云市,我搭了顺风车。”这种事没必要撒谎。   “玩得开心吗?”   左幼:“开心。”   林端向她伸出手,左幼握住,握住后被他忽然拉进了怀里。速度力度都不小,震得左幼有点疼,只听林端在她耳边说:“看到你遵守承诺按时回家,我也很开心。”   左幼不知回他什么,林端的吻就落了下来,一开始还是和风细雨,慢慢的,他越吻越急。左幼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她离开了三个晚上,林端那不吃亏的性子,肯定得让她还上,今夜怕是不能善终。   好在,这一次他还是有分寸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回来了,抚慰到了他某根神经,左幼没再经历一周多前那个夜晚的经历。   从这天开始,林端像是病者康复了一样,别墅里的气氛比前些日子轻松了不少。   也是从这天开始,左幼又开始了在馨安敬业的开始,天天上班下班十分规律 。这期间,她终于主动找了回莫启珊。   莫启珊在听到左幼要把存在她这里的证件拿走,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你拿证件要做什么?”   左幼故作轻松:“你别多想,我要投个设计稿,需要个人证明。”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用来搪塞莫启珊的理由。   莫启珊语气松快了些,但还是追问了一句:“真的?”   左幼:“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莫启珊:“我是怕你有事不告诉我,阿幼,你记得,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会帮你的,我不怕的。”   左幼鼻子有些酸:“知道了,我们珊珊最好了。”   顺利地拿回了证件,左幼把东西放在了公司里自己的工位处,待得时机把它们交到吴萌的手里。   这段时间里,左幼内心十分紧张,表面却不能表现出一丝焦虑。小心地应对着林端,左不得右不得,生怕在最后关键时刻出问题。   这天,左幼在班上,前台告诉她有人找,她出去一看,来人有些面熟,下一秒反应了过来,是吴萌老师的助手。   外人眼里,两人在公司的休闲区里坐着聊天,期间还时不时的交流一些设计稿。坐了一会儿,左幼的客人要告辞了。   临走前,吴萌老师的这位助理,跟左幼说了些真情实感的话:“吴老师是个好人,虽然有很多人觉得她偏激,但她是真心护着女孩子的,并不是拿这个当噱头来挣钱。对学生也好下属也好,给平台给机会,只要你有本事就不怕出不了头。多说了几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要离开吴老师,心里有些不舍,总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让我的下一任多了解老师一点也好。”   如果说左幼刚开始存了利用吴萌的心,当对方接纳了她,并愿意对她这个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人给出帮助的时候,左幼是真心想要加入吴萌老师的团队了。   小助理走后,左幼把那些设计稿拿进办公室放进了工位的抽屉里,心脏的部位“怦怦”作响,左幼没想到吴萌老师这样谨慎。转念一想,应该是上次送她回来,对能住在“品泊园”的人有了些估算,才有了如此谨慎的做法。   晚些时候,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左幼把抽屉拉开,一堆设计稿里混进了一个文件袋,左幼拿出来找开了它。里面是她要坐的航班信息,机票、护照等等一切她所需要的有效证件。   最让左幼感动的是,还有C国的纸币,一部新的在当地开机就能用的手机,以及吴萌在当地设计室的固话号码。   报答吴萌老师的方式,就是开启新的生活,并努力工作,成为可以让老师骄傲的存在。   左幼看着机票上面的日期,心里默念,快了,快了,她就要离开了。这一次跑得那么远,可以光明正大的工作生活,不用再像上次那样像老鼠一样藏起来苟且着。   左幼正要把东西收好,宋一馨忽然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左幼忙把抽屉关上,一下子弄得动静有点大。   宋一馨脚下一顿,看向左幼,她挑了挑眉,向左幼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倚在左幼的工位上,说了一句:“吴萌回C国有些日子了吧。”   左幼看着她:“是吗,宋总的学长,自然宋总比我更清楚。”   “哎,你谨慎过头了吧。”说完这句话,自己到是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了没人后,又说:“我以为我们是一拨的。”   左幼无奈道:“宋总,我是为你好。”   宋一馨不以为然:“你这胆子啊,你逃了一次被抓回来,林端不也没把你怎么样,男人都是纸老虎。”   左幼没有跟宋一馨剖析自己内心的必要,但看在宋一馨也算帮了自己的份上,她还是决定丑话说在前头,再一次提醒一下宋总。   左幼想了想说道:“宋总,你还对林端抱有幻想吗?”   宋一馨收起玩笑的表情:“什么意思?你这时候想起要跟我算旧账?”   左幼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林端早就没了任何想法,为了离开他,你也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想要提醒你,林端不是良人,你幻想的终究是你幻想的,无非是叶公好龙。”   宋一馨:“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我啊,就对这个男人心痒,说句对自己不利的,当年我跟你斗成那样,一半都是缘于嫉妒,我就是暗戳戳的想把他抢过来,你一点都没多想。”   “我知道,当年......算了,现在没必要提了,时过境迁了,我都快要回忆不起来我当时跟你斗的心态了。”   “还能是什么心态,就是狂吃醋呗。你那时跟个小把家虎似的,生怕别人把你的林端抢去。”   左幼哑然失笑:“是吗,以后不会了,再好的男人也不会了 ,争破了头才发现对方什么都明白,却还是不顾你的感受,谁让人家有我行我素的资本。”   宋一馨:“你这个角度倒是很新颖,可惜,我要是真的钓上了林端,他不是个能让我,我行我素的男人。”   “所以,宋总,找男人还是要找个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的,而不是要被他控制。”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也许真让我成事了,没几天我就腻了。”   言尽于此,左幼觉得自己尽到了提醒的义务,宋一馨如果还觉得林端好,那也跟她无关了。她这也算是受了吴萌老师的感召,对同为女性的同胞,多了一份怜惜,希望大家都能遇到良人,有个好的感情归宿。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女性在情感世界里的天生弱势了。无论她打起多少精神,高举男女平等的大旗,但最终还是会被现实打倒。   有一句话说,讲求男女平等就是不平等,以前左幼对这句话是不认同的,现在她开始觉得这句话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宋一馨走后,左幼重新拉开抽屉看了眼里面的文件,然后把抽屉锁好,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安心下来。   回去的路上,左幼特意放慢了脚速,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其实在这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的,那些好的不好的随着她的离开,都将消散。   周日这天,左幼歇班在家,林端也歇了。他拿出一个册子递给左幼说:“你看看这个地方,我想带你去这里度个假,你觉得喜欢吗?”   左幼拿过小册子看了一眼,是远在大洋另一边的一个小众岛屿国,常住居民不超过一百万人,风土与人情倒是有别于本国,凭心论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没等左幼说话,林端挨近她,小声地说:“这个岛有很多温泉池,纯天然的,润滑效果一级棒。”说着他的手指在左幼的手臂上滑了一下:“我倒是好奇,你这样滑的,泡到了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手感。”   说着林端就开始上嘴,突然袭击了左幼的脖子。哪里还需要她讨论什么度假的地方,直接就讨论到了床上去。这一天两人都不需要上班,一天24小时,加上睡觉的时间,得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左幼很辛苦,林端又有些失控了。但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忍耐着。因为明天的此时,她将身在载着她与希望的飞机上。   熬过了周日,周一的早上,林端在餐桌上宣布,这周末就去度假,地点就是他选的那个岛国。说完他才问左幼:“你觉得呢?”   左幼回他个微笑:“好,但我要请假,大概率要把下周的工作提前到这周来做,可能会有加班的日子。”   没有什么度假,也没有什么加班的日子,今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今天过后,她就要踏上C国的土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林端:“不要太辛苦,自打你去了馨安,宋一馨还没给过你假呢,你就当提前请了年假。”   左幼温顺地:“好的。”   林端像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揉了揉她的手,一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先走了,晚上见。”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直到林端出了门,左幼的肩膀都没有一丝放松。   虽然这次出逃与上次截然不同,但离家的步骤却是惊人的相似。都是林端先出了门,没有送她,然后她一人吃完早餐,像往常一样跟李婶道别,走到门前换鞋,什么都没有戴,包括钥匙。   走出别墅,就开始与上次不同了,这次不用拔足狂奔,她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在单位里正常的工作,中午的时候正常点外卖。   下午的时候,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左幼去宋一馨的办公室跟她请假。她身上背着一个双肩包,那里装的没有一件她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个左幼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文件袋。   宋一馨看着她的妆扮,只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左幼真诚地回了她一句:“谢谢。”为了这句一路顺风与宋一馨这些日子的帮助。   左幼打了车直接去到机场,坐在车里,她频频回头,注意着自己是否被跟踪,虽然觉得是多虑,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这样做。   到了机场,左幼过了安检,进到候机大厅里。这时她心里的弦才敢松一丢丢,第一关她过了,并没有人来拦她。离成功只剩一步了,只要让她上了飞机,她就彻底安全了。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左幼随着队伍上了飞机,她没有行李,只有一个小背包,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很快坐好。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一是为了马上就要成功的逃跑,二是紧张的,生怕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出意外。   终于,飞机起飞了。从没有一种眩晕如此醉人,连耳膜的不适都变得美妙起来。待得飞机飞得平稳后,左幼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心都舒服了。   也是在这时候,美丽的空姐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左幼不明所以,看着对方,对方微笑着微微欠身:“小姐您好,您的机票是由吴萌设计订出的,我们可以为您免费升舱。请带着您的行李跟我来。”   吴萌老师是航空公司的贵宾,左幼倒不意外,能免费升舱当然是好的,毕竟这是10个小时的旅程。   道了谢后,左幼拿着小包跟着空姐到了头等舱。这是架大型机,头等舱也不小,但空着很多空位,只寥寥几个座位有人坐。   空姐把她带到一个位置上,用手指示:“这是您的位置,请坐。需要什么服务您可以随时叫我。”   左幼正要坐下,一句谢谢正要说出,却不知看见了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第26章 “我说带你去度假,去泡……   空姐带左幼坐的位置是两个座位相连在一起的, 左幼正要坐下时,瞥到旁边的座位上已经有人了。待她正眼看过去,看清楚坐在此位置上的人时, 左幼像是被置入冰窖,从头凉到脚。   林端也在看向她, 四目相对,左幼清楚地感受到他眼里的讥讽。正好有一位刚从卫生间要回到座位上的外国人路过, 林端冷冷地对左幼说:“你挡到别人了。”   左幼这才发觉, 她斜后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 面对挡住自己去路的女士,他没有出声提醒,只静静等待。   左幼赶紧坐了下来, 并说了声:“抱歉。”对方笑笑,也不知听没听懂中文,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才刚坐下,就被林端一下子握住了手,突如其来的疼痛, 激得左幼低声“啊”了一声, 公共场合,左幼马上闭了嘴, 只默默忍耐, 看向林端的眼神染上惧意。   林端凑近她一些, 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怕呢,知道怕还敢跑第二次?”   @泡@沫   他手上的劲儿卸了一些, 虽然还是被紧紧地握着,但这种力度左幼还是能忍耐的,只是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不可能的, 林端的手像是钳子,紧紧地扣住左幼的手。   在行驶的飞机上,左幼哪也去不了的情况下,林端就这样握着,好像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左劝在看到林端后就变成了哑巴,除了刚才小声地叫了一声外,没有说一句话。林端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上次逃跑你利用了莫启珊,这次学精了,利用了老对头宋一馨,还搭上了吴萌,逃得也是一次比一次远,以为出了国我就抓不到你了吗。”   震惊、恐惧,这些情绪从一开始的猛然袭来,到现在一点点地消化掉,左幼只余疲累。她躺了下来,林端也躺了下来,两人面对面躺着,双手紧扣着,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呢喃情话。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抓到你的?不好奇自己输在了哪?”林端语调轻缓,像是在聊一个轻松的话题,但左幼听得出来他是压抑着愤怒的,这一句句嘲讽与调侃是他在公共场合不得已而为之,左幼知道,一旦两人有机会独处,林端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到那时,表面尚算平静的火山,将会无所顾忌,内部汹涌奔流的熔岩喷涌而出,而左幼不是铜墙铁壁,一丝抗争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林端还能残留一丝人性。   对于林端提出的问题,她不感兴趣,一点都不好奇。林端是如何识破她的已没有意义,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左幼,从她第一次逃走,他就不再信她,根本就没给过她第二次出逃的机会。   对于她的这次逃跑,他冷眼旁观,如猫捉耗子。在林端面前,左幼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包括她自以为是的在他面前演戏,他像是编剧兼导演,静静地看她演,给了她最大的表演空间,这出戏只有她一人身处其中,在她以为她是个合格的演员后,给了她致命一击,舞台塌了,她从舞台上跌落下去。   林端继续他的自问自答:“从你第一次背叛我开始,我就不再信你,无论你说的做的如何天花乱坠,都不能让我再信你一分。可以这么说,你根本没有第二次出逃的机会,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做无用功。”   果然,跟她想得一样,现在左幼彻底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自己真正要干得是什么,她不会再逃,她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她牵错了盟友的手,下一次,她要光明正大地离开。   十个小时的飞行,林端表现得像个温柔的情人,而左幼从见到林端的那一刻,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林端也不恼,下了飞机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让她说,想让她说什么她就得给他说什么。   在飞机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林端对左幼说:“我给你个机会,”说着他拿出一张机票,上面是她的信息,目的地是他提过的那个度假岛国:“一会儿飞机落地,你可以自己选,是去找吴萌还是拿上这张机票跟我走。”   左幼狐疑地看他,不相信林端会真的放她走,这大概率又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什么意思?”   林端用手里的机票抬着她的下巴:“呵,现在肯说话了。”   他把机票放下,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几页纸。左幼看了眼,那个纸袋子上写了个“左”字。林端把手里拿的这几页纸递给她,左幼接过,视线转移到纸上。   这一看,她神情立马变了,快速地翻过所有纸张,左幼把东西扔回给林端。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林端既然能提前知晓她的计划,那他能做的绝不仅仅是跟她登上同一趟航班这么简单。   纸张被不客气地扔了回来,林端依然不恼,只默默把东西收起来。林端这种压抑堪称自虐,但他不在乎甚至是有意为之,此时他有多憋火,日后惩罚起左幼才不会心软,才能痛快淋漓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延迟满足,为的是后面更好的享受。   林端也不着急,缓缓说道:“右端设计与祥云公司签的这个合同,汲及资金上千万。作为总公司,林氏如果要追究的话,右端现在的负责人不仅要倾家荡产,十年以上的徒刑是跑不了的。”   左幼闭了闭眼,听到旁边林端又说:“你也不要怪你弟弟,从他进到右端接手经理一职,他今日的下场就注定了。论工作能力、魄力跟你比不了,但左钧踏实肯干,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我要的不是一个能把右端撑起来,给公司赚钱的经理,”说到这儿,林端停顿了下来,与看过来的左幼四目相交,他话峰一转,恶意满满:“我要的是,能牵制住你的人。骗左钧入局还真是不容易,年纪轻轻就能经受得住金钱诱惑,但入不入局不是他说得算的,他不主动进来,我自然有的是别的办法。”   原来,不是左钧贪心犯了错,也不是不小心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他是被人活生生踢下去的。左幼能想到,左钧这样的年轻人在林端精心的设计下,连逃的机会都没有。终究是她害了她弟弟。   左幼忽然问道:“如果我狠狠心,不管左钧的死活,依然选择去投奔吴老师,你又能怎样?”   林端轻笑出声,笑够了,他说:“我就知道,我的幼幼啊,本性就是个凉薄的人。你对你后妈,你弟你爸从来不索取,甚至他们对你不公不好时,你还能主动为他们开脱。这不是你大度,是你根本不在乎他们!”   “啪”的一下,林端把另一个文件袋扔给左幼:“你再看看这个。”   这个文件袋上写了个“莫”字,还没打开,左幼就有了预感。打开一看,果然是莫启珊的个人档案,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左幼猛地扭过身子去看林端,林端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瞥她一眼道:“这就沉不住气了。别担心,只是个人资料而已。不过今天她没事,不代表明天也没事。我记得莫启珊最后的一个亲人,她的奶奶也去世很多年了。你说,她要是在外地人口过重,像云市这样的大城市里突然消失,是不是除了你,没人知道也无人追究。”   “当然这一切还是取决于你的选择,不用着急,下了飞机你再给我答案。”林端说完闭上眼睛沉默了下来。像是在珍惜飞机上的最后的休息时光,闭目养神了起来,留左幼一个人在旁边,悲愤、羞恼,惧怕却也无能为力。   再长的路途也有走到终点的时候,C国到了,飞机降落后稳稳地停下。头等舱的乘客先行下机,林端一改他开始时抓住左幼手不放的状况,看都没看她,直接出了舱门。   左幼跟在他后面,直到林端走到机场大厅,他停下脚步,看着他身后的左幼,拿出那张机票说:“两个选择,拿上机票跟我走,还是从我眼前滚蛋,找你的吴老师去。”   哪有什么选择,就算如林端所说,她亲情淡薄,她也不会不管左钧,那可是倾家荡产以及十几年的监牢生活啊,她怎么能做到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何况还有莫启珊,在这个世上,她现在是左幼最在乎的人,是左幼最不想看到受伤害的一位了。   左幼上前拿走了林端手里的机票,林端笑了,笑得肆意,他一把握住她的后颈,两人之间只一息之差,林端吐字的气息尽数扑在左幼的脸上:“贱不贱呐,好好对你不珍惜,非得让我来硬的,我以为你多有骨气呢。认清现实了吗,我说带你去度假,去泡温泉,你就哪都去不了,只能乖乖的跟着我。”   左幼知道,难捱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虽然她心中已有定数,知道自己未来努力的方向在哪里,她也决不会屈服,她是一定要离开林端的,不能任他一辈子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此刻受着林端刻意的羞辱与践踏,左幼的情绪有些崩不住了,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林端拍了拍她的脸蛋,调侃道:“这样都不红,我是不是得再多使点劲儿啊。毕竟我爱死你白里透红的样子了,勾人得很。”   林端看着左幼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消解了一点点,他在心里发着狠,别着急,这才哪到哪啊,他会让XX岛成为左幼毕生难忘的地方。 第27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   在机场休整了四个多小时, 左幼与林端登上了去岛屿国的飞机。又是几个小时的飞行,下了飞机还要再乘小型飞机40多分钟,才最终到达目的地。   到了地儿, 入住酒店。酒店很大,房间很分散, 都是独幢。这里跟左幼想得一点都不一样,是人烟稀少, 门一关谁都打扰不到谁的布局, 这样的布局让左幼很没有安全感。   当然了, 在当下二次出逃失败的当口,在哪里面对林端区别不大。表面看来,人烟稀少语言不通的异国, 出点事,她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会来帮她,更不要说报警,但实际上,就是在国内, 在品泊园, 林端依然可以对她为所欲为,而她同样是什么都做不得, 因为他掐住了她的命门。   想通了这一点, 左幼也就无所谓了。   林端说的温泉在这个酒店里到处都是, 他们住的屋前就有一个露天的,屋里还有一个抬头能看见星空的室内池。   左幼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 就算她预感到林端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做不出什么防御反应了,累得大脑都木了, 身体的机能开始迟钝。   在这种情况下,林端却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以及强健的体力,一进屋就拉着左幼一起沐浴。   左幼任他摆布,她真是太累了,好在林端对她半昏迷的状态不是很满意,两人洗干净后,林端把她抱到了床上,箍着她睡了一觉。   左幼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之前在飞机上十几小时的高度紧张,在浴池里热水一蒸,人就软了下来,精神上也泄了劲,这一泄整个人呈现半昏迷状态。   林端也睡了一觉,精神养得足足的,自然不肯放过左幼,只是她一直在昏睡,林端戳戳这,戳戳那,她都没有反应。   一开始他觉得她是累了,陷入了深度睡眠,后来,她睡得时间太长了,林端开始担心,下了点黑手。终于,左幼疼醒了。   醒来后,她恍惚了好一阵,慢慢地才弄明白自己现在何处,与谁在一起。明白后,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林端见她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对生活没了信心,精神出了问题,打算长睡不醒了。   见左幼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林端覆了上来。   林端非常有耐心,他与左幼独处的时间非常充裕,他可以慢慢发泄怒气,享受愉悦。   林端的手一路向下,摸到她腹部的时候,平滑的肌肤出现了一道不平。林端摸着那道疤,一直以来他都对这道疤的成因愤愤不平,如果不是她逃跑,根本不会犯阑尾炎,也不会做手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瑕疵。   林端使劲一按,左幼呼痛,他斥她:“还有脸叫,做手术不比这个疼,逃个跑差点把命搭上,你可真行。”   “我要打个电话。”左幼忽然说道。   林端被她的搞不清楚状态弄得一愣,接着斥她:“你现在应该干什么,我说了算。”   左幼:“我要给吴老师打个电话,她有可能还在等我。”   林端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拿了她的手机丢给了她。左幼拿起来一看,正是吴萌给她准备的那部新手机。她开了机,里面还有电,左幼拨打了里面的电话。   电话接通,吴萌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在哪?早应该到了吧。是不是找不到地儿了?我派人去接你。”   听到吴老师声音,听到她这样说,左幼竟有要落泪的冲动。她忍了忍,才开口:“非常抱歉吴老师,我决定不去您的工作室了,对不起。”   电话那头一顿,接着吴萌的声音还算温柔:“是有什么难处吗?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能帮的话一定会帮。”   “没有难处,也不需要您帮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是受不了背井离乡的生活,辜负了老师的栽培与期待。”   吴萌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要想好再来答复我,我最讨厌浪费我时间的人。年轻人做设计也好,跟团队也好,除了作品还要讲究做事做人的态度。左幼,我对你非常失望,因为你的悔诺行为,我现在还要重新找助理,你不仅浪费了我的时间,也给我的工作带来的麻烦。”   左幼脸红了,她只能一味地对着电话说着:“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我并不想听你的对不起,你的道歉毫无意义。年轻人,好自为之,祝你前程似锦吧。”说完这句吴萌挂了电话。   左幼终于哭了出来,林端全程看着,因为离得近,也听到了话筒另一边吴萌对左幼的训诫。   林端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不喜除了他之外的人训斥左幼,另一方面他觉得这样算是断了左幼的一条退路,也挺好。   看着痛哭的他的女孩,林端心里想,他的幼幼啊,本事可真大,竟能忽悠到吴萌这样的大咖接收她。为了逃跑,她可以拉下来脸跟宋一馨求助,不计前嫌的连天府豪庭的项目都接了下来,真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所以,他要把人看得牢牢的,断了她一切的后路,让她只能依附于他,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   林端看不下去左幼为别人哭的样子,扒开她捂着脸的手,吻了上去。她哭得更凶了,林端不管,只做他想做的事。   “左幼,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以后你只能为我哭。”林端冷着脸,声音阴沉,显然他是认真的。   左幼也不想再哭,可她控制不住,像是大坝开了闸,并不是说收就能收的。   林端冷哼一声:“你该庆幸刚才你打电话时,我没有这么做。早知我就做了,看你会不会当着你吴老师的面哭出来。她要问你为什么哭,你该怎么回答呢?”   林端嘴上说着骚话,运动不停,还一直逼问着左幼。   左幼被他折磨的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你,别问了。”   林端想到她跑了一次又一次,咬着牙:“求我也没用,对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你慢慢受着吧。身体上的痛苦会让人记一辈子,以后你就不会再有逃开我的念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左幼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只是地点的结束。没等她缓过劲儿来,林端押着她去了屋外,左幼的羞耻感爆棚,一副拉着门框死不出去的架势。   但这只是垂死的挣扎,林端不费什么劲儿就把她弄了出去。左幼第一次尝试这种露天环境,她非常不适应,觉得屈辱,但林端却更兴奋了。 第28章 要是离了身,我就在你脖……   温泉冒着热气, 林端一点都不用怕左幼凉着。但左幼一路以来没吃什么东西,到了酒店又直接睡了,她现在肚里空空, 精神恹恹,温泉的温度既暖不过来心也暖不了身。   扒着池边的手泛着青白, 与她身后的林端形成鲜明对比,林端浑身冒着热汗, 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而左幼畏缩怕冷, 勉力撑着池边的一块石头,尽力不让自己滑下去。   “在家的时候就跟你说了,这里的温泉有嫩肤的功能, ”说着掐捏起她来,左幼被他抵在小小的一方间,动不得,能抓住池边已不易,根本腾不出手来制止他, 只得生受。   同飞机上的公共场合不同, 在这里林端一点顾虑都没有,他完全是在任意妄为, 又因为心里恨着, 起了要惩罚左幼的心思, 下手根本没考虑轻重,一点准头都没打算给。   左幼毕竟是个娇娇姑娘, 一时忍不住疼,痛吟出声。林端听了,心里的快慰也被很好的满足了, 只觉他的幼幼哪哪都是娇软嫩滑,一时专心享受了起来。   不一会儿,左幼的肤肌上布满红痕。再加上温泉热水泡敷的效果,看上去十分骇人,像是遭受了毒打一般。   这效果看到林端的眼中,他的眼睛开始泛红,像高高在上的将军,在杀红了眼后,享受着对自己战利品的处置权力。   终于,池面归于平静,左幼再也撑不住,松了手,林端毫不费力地把她捞起来。左幼残留的最后一点意识,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露出水面,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了林端胳膊一下,如蚊子的声音道:“不要,不要这样出去。”   其实是不会有人看到的,这室外池是套房里自带的,婆娑树影的后面是高高的围墙,别说看见院内的景象了,就是想翻进来也是不大可能的。   但林端不想解释给左幼听,他起着坏心恶劣地说:“矫情。放心,除了我能看,没人能看到。”   闻言,左幼把头填在了林端的胸前,做了鸵鸟。林端把人抱进屋,给她穿上一个袍子,可能是睡得时间太长了,被林端这样折腾也没有再睡过去。   林端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外面响起门铃声。林端去开门,回来时,推着一个装满食物的餐车。   他唤在床上躺着的左幼,让她来吃点东西,可左幼只在床上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声音,人却是连动都没动。   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吃饭了,飞机上林端倒是有正常吃,可弄到现在,他也饿了。林端记得,左幼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不能任她再躺下去了。   他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把穿着白浴袍的左幼抱到了餐桌前,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细声细气:“我不吃,我想躺着。”   林端:“别着急,我们要在这里度过一周的时间,有的是时间让你躺着。”感受到腿上之人的轻颤,林端笑着舀了一匙粥,往左幼嘴里送:“现在,给我吃东西。”   一周吗?要这样度过一周啊,左幼觉得绝望。林端见她不张嘴,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消极抵抗,自暴自弃?”   左幼知道再不张嘴,被折腾的还得是她,再说,她只是一时感到绝望,并没有自暴自弃的打算。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张嘴把粥吃了。   林端的神情这才好些,又舀了一匙喂她。左幼真的是太累了,并没有自己吃的打算,就这样就着林端的手,喝下了一碗粥。林端还要再喂她吃点别的,左幼拒绝了。   林端想想,她胃口本就不大,在这里也没什么活动量,存了食也不好。放下勺子,把左幼放回到床上,自己大快朵颐去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饶是左幼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也崩溃到不行。第七天,左幼终于忍不住问林端,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岛。林端拿出回程机票,看到上面出发日期是明日,左幼眼中终于冒出点希望的光。   而林端像是在享受最后的盛宴,除却第一天,这一日比往常更难捱。   夜深了,周围更静了,耳边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又是一天的结束,左幼刚闭上眼,感到有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眼、鼻、唇,最后来到颈部。   左幼重新睁开眼,仰躺着看着她上方的林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正是划过她肌肤的东西。没等她看清是什么,林端先说道:“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说了出门不要忘带钥匙,忘带了会怎么样来着?”   这时,左幼也看清了,林端放在她颈窝处的是一把钥匙,一把连着银色细链的钥匙。林端竟然把别墅的钥匙单独从她那串钥匙上取了下来,配了个链子。   林端说着把链子戴在了左幼的脖子上,银色的钥匙配着银色的链子,在灯光下泛着光芒。林端摸着链子,又顺着链子摸到了左幼的脖颈,白透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林端沿着这血管摸到了她的动脉,然后附下身来,咬了一口,没有破皮,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他就势在她耳边说着:“从现在开始,这条链子不许离身,要是离了,我就在你脖子上纹一个,看你还敢再丢。”   左幼不置可否,林端从她身上倒到旁边,搂着她,并时不时地把玩着那把钥匙。左幼心里默默想着,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岛屿了,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去海边,不想听到海浪声了。   天亮后,两人开始收拾,主要是林端在拾,左幼根本没有行李。客房服务送回来干洗的衣服,左幼拿着去到卫生间换上,如来时一样,走时穿的还是这身。这还是到这里的第一天脱下后,左幼再次穿上它。   穿好衣服,左幼这才在镜子里看到项链的全貌,原来,这坠子并不是被她第二次丢在别墅里的那把门钥匙,而是林端定制的,一把大小与样子与那把真正钥匙无差的工艺手饰。看着上面逼真的齿轮,左幼怀疑用它也许是可以打开门的。   “呵。”她冲着镜子露出自嘲的一笑,什么样的链子能让佩戴者没有随意摘带的权力?狗链啊。   林端在外面敲门,左幼马上回他:“来了。”她只是在卫生间呆得时间稍长,林端就要查看,他现在看得她是越来越紧了,不敢想回到国内,回到品泊园,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在等小型飞机飞离岛屿的时候,左幼才发现,林端不是自己来的,四名黑衣人站在他们身后,左幼看了看,都有些面熟,是林端的人没错。   以林端谨慎的性子,他们应该是跟林端一块来的,只是自己那时精神太混乱,没注意而已。所以就算自己在C国机场没有拿机票,而是选择奔去吴萌工作室,林端也有办法有人手困住她,让她哪都去不了,只能跟他上岛。   同来时一样,又是坐了四十分钟的小型飞机。到了机场,两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四辆车等在外面,还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林端每次出行,都是这样的大阵势,他的敌人太多,他不得不小心。   站在车旁熄掉手中香烟的正是辛煜文,他为林端开了车门,在左幼迈进车的一瞬,他看了左幼一眼,那一眼颇有些同情之色。   而左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在思考林端的那些敌人,想着想着左幼的眼神开始泛活,有了光。   车子直接驶入品泊园,才不过离开一周的时间,左幼对这里就有了疏离感。一进屋李婶迎了过来,她接过辛煜文手里的行李箱,笑着问林端玩得愉快吗?路上都平安吗?好像她与林端真的是去度假了一样。   左幼是不相信李婶什么都不知道的,辛煜文都知晓的,自然也不用瞒李婶。但他们谁都不会提,毕竟林端对她的第二次出逃采取了淡化的态度,这些人都是服务于林端的,自然要以他的意志为准则。   在玄关处,左幼看到了她的那串钥匙,果然,真的还在这里,像是从来不被抛弃,只是在等着主人回来一样。 第29章 林端表情松动了一秒,他……   刚一回到品泊园, 左幼是紧张的,她不知道林端会不会把岛上的行为带回来,但经过了第一晚的相安无事, 左幼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希望真如林端所说,岛上的日子是对她的惩罚。如今回来了, 是不是意味着惩罚也该结束了。   像林端这样的大忙人,空出一周没有工作, 一回国马上就忙碌了起来。有好几天, 左幼都睡了他才回来, 早上一早就又走了。两人唯一的照面就是林端上床搂住她的那一刻。   这样的日子,左幼求之不得,就在她快要适应这样的生活时, 林端终于忙完了,晚上有时间回来吃饭了。   饭桌上,左幼把她这些天想的事情过了一遍,然后她斟酌着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端头都没抬:“先吃饭。”   左幼被他噎了回来,她继续扒饭。吃完饭, 林端直接去了书房, 左幼想了想,不想再耽搁时间, 林端要是忙起来, 她恐抓不到人。于是, 左幼跟着林端进了书房。   林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左幼走到他面前,直接开口:“我不想在家里这样闲呆着了,这回我听你的话回林氏去, 你让我去上班吧。”   林端不置可否,看着左幼不说话。左幼表情越来越委屈,最后小声求道:“好不好?”   她忍着羞臊,好不容易才求出口的,内心一直用“小不忍则乱大谋”来给自己打气。   林端表情松动了一秒,他慢慢开口:“怎么求?”   左幼微楞,林端也不催她,就那么闲适地坐着看着她。最终,左幼动了,她离林端越来越近,近到附身就能亲到他。   她这样做了,微凉的唇碰到了林端温热的唇角,就这样亲了两下。林端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听他说:“我指的不光是这方面。精神上的愉悦有时候并不输给肉|体上的。”   左幼明白了他的意思,林端一直对她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爱护他了。   以前做那些都是左幼发自内心,心甘情愿的,现在再让她这么做,她宁可吻他,只谈情|欲,不交心。可林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精神肉|体什么都想要。   看他这意思,她做不到的话,他就会把她困在房子里一辈子。如果左幼不做些什么来破局,就算林端关不了她一辈子,那也能关到她的人生全部被毁掉。   左幼忽然向着林端笑了一下:“你要喝点什么,我去弄。”   林端眯着眼打量着她:“你知道我爱喝什么。”左幼道了声:“好,我知道了。”扭头向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幼幼。”左幼回头,林端继续说:“你这样我很满意。”   左幼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她快速点了下头,再次转身离开,步履比刚才快多了。林端在她走后,手指关节轻快地敲击着桌面,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样子。   左幼按着林端往常的口味,给他冲了杯咖啡,上楼端给他。一进书房,发现林端不在这里了。听得一声:“这里。”左幼寻声来到了卧室。   左幼把咖啡递给林端,他先是喝了一口,细细品过后,味道好似十分合他的心意,几口就喝光了。   他把杯子放下,揽过左幼,声音带着愉悦:“好久没被你这么伺候了,我很开心。”   精神被愉悦了的林端看来并不满足,又开始寻找别的。从小岛上回来,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这次让左幼确定了,在小岛上,林端就是在惩罚她。   他温柔了许多,也有顾忌到她的感受。但林端不知道,他做这些都没有用,他做得再好也没有用,靠着威胁得到的东西并不会真正属于他。   左幼的心枯萎了,对着林端,别说以前的美好的,就是以前的回忆她都快要想不起来了。像是到了平行空间,遇到了一个跟林端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名的人。   林端给她编织了一个梦,梦里,她喜欢上一同长大考学的青梅竹马,恰好,他也喜欢她,在她表白后,他们在一起了,然后开始了温馨甜蜜的同居生活。   如果不是那场偷听让她梦醒,林端给她造的后面的梦应该是,浪漫的求婚,盛大的婚礼,美满的婚姻,或许还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不知该说可惜还是幸好,这场梦出了意外,左幼清醒了过来。从现在开始,该是她给林端造梦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林端从睁开眼心情就非常好,尤其是在他看到厨房里左幼忙碌的身影时。   李婶在看到左幼出现在厨房给林端做早餐时,也是惊喜的,再看到林端也是满带笑容地下了楼,她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哎哟,以后要都是能这样就好了。   林端的口味,喜好左幼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两年多没做了,只是没想到人的习惯是如此的可怕,一上手就做得有模有样,并没有想像中的生疏。   看林端吃进肚的反应,也知道他是满意的。满意了后,他给了左幼一个临别吻,说了句:“走了。”就上班去了。   左幼看着林端离去的背影,吞了几许,把想叫住他的话吞了下去。才一天而已,她要沉住气,左幼在心里对自己说。   晚上,林端坐在回家的车里,特助赵安的电话来了:“林总,刚刚得到的消息,先田的小林先生不知为何提前到了云市,林琛他们那边好像有动作,我们要不要跟进?”   林端想了想回他:“你看着点,我有别的事。”说完就挂了。   赵安握着电话,一脸诧异,往常像这种涉及到林琛那边的事,林总都是一定要亲自过问的,他防他家那些亲戚可是防得滴水不露,生怕被他们抓住任何微小的机会翻身。这次怎么就轻轻放下了,那可是先田的小林先生啊。   赵安不解归不解,还是要完成老板交待的任务,只是老板不愿抢在前面见小林先生,他一个特助也不够资格见人家,只得亲自出马盯紧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了。   前排的辛煜文从后视镜里看了林端一眼,有点反常啊,往常林端在听到林琛的名字时,都会非常不开心,一定要去给对方添堵才能发泄掉心中的郁气。   但今天林端非但没有不开心,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好事发生。   回到品泊园,辛煜文刚看到林端进屋,他妈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他,揽着他到后楼去,边走边说:“走走走,别打扰小俩口。”   辛煜文疑惑皱眉,这不是才刚跑第二次,被教训了一顿带了回来吗,怎么看他妈的意思,像是两人度蜜月刚回来似的。   林端一进屋就被熟悉的饭香抚慰了心灵,有李婶在的关系,左幼并不是天天都做饭,但她会在不忙的时候也会展露厨艺,做些他爱吃的。   他走进厨房,左幼正在摆盘,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随即冲他笑了笑。林端心里又酸又暖,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萦绕心间,好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背叛与逃离,没有失去的两年,没有小岛上的惩罚,一切都如一开始一样美好温馨。 第30章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   “先去换衣服吧, 饭马上就好。”   林端走过去,把戴着围裙,手里拿着筷子与勺的小厨娘揽在自己身上, 火热的唇舌恣意地索取,左幼被动地应对, 双手被占着,推都推不了他。想说话, 被堵个正着, 只剩呜咽。   终于, 林端肯放开她,看到左幼眼里泛了水光,一下子没忍住, 在她眼上又亲了一口,这才彻底放开她:“我先上楼,马上下来。”   左幼在听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后,用力擦了下眼与唇,然后放下手中东西, 用洁洁灵清洗了双手。   林端只是换了身衣服, 一会儿就下来了。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主位上,接过左幼递过来的盛好的米饭, 说了声:“谢谢。”   左幼表面笑笑, 内心不为所动, 林端就是这样的人,这些礼仪礼貌对他来说, 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然而光鲜的表面下暗藏的是什么,只有近身接近他的人才知道。   左幼给他夹菜:“今天让李婶休息了,饭都是我做的, 好久没做,也不知有没有退步。”   林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左幼,他吃得香,还回了碗。   两人吃完饭后,左幼本要洗碗,林端不让,让她放着,明早李婶就刷了。左幼说有味道,林端说一晚上不至于,况且这么大的屋。   左幼不再坚持,反正自从林端撕开面具不装了开始,他的霸道就表现在方方面面,哪怕是这么点的小事,也要听他的。   连刷碗的时间都不肯给她,直接拉着她的手上了楼,左幼心里压抑得不行,想到这是为了能去上班,不被永远关在这里而做的努力,左幼硬生生忍了下来。   林端倒也不是泰迪精转世,左幼见他只是拉着她进了影音室,心里一松。林端找了部电影,开始播放了才问了她一句:“看这个行吗?”   当然是行了,本来他也没打算问她的意见,不过是顺口一说,左幼当然不会没眼力见的告诉他不行。   与不想呆在一起的人窝在一起看电影,其实看什么都无所谓,所有独处的时间都是煎熬而已。果然,看着看着,林端开始上手了,左幼在心里收回那句他不是泰迪精转世的话。   连卧房都来不及回,林端直接在影音室的软塌上办了她。左幼耳中听着电影里传出的声音,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还好这里昏暗,林端没有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过后,左幼主动地靠在了他身上,林端请受用,一脸的满足与安逸。脸埋在林端身上的左幼在心里默念,这是第二天了。   第三天的时候,是左幼最难捱的时候,她心里设想的林端主动开口允她工作的期限是三天或七天。   如今第三天都过去了,第四天的早上,林端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出门,左幼的心理崩了一下。说服自己后,她就一直在等第七天,她想好了,如果林端依然装傻,她不会再乖乖就犯。   真的到了一周后,林端依然没反应,好像忘了答应过她什么一样,左幼终于忍不住,没等到天亮,她问林端:“我最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刚完事正餍足地搂着左幼的林端,听此话一顿,稍许他才想起,这是他前几天说过的话。此时听左幼主动说起,他心里略感不适。这话他可以说,但换了左幼来问,林端就不大乐意了,人就是这么双标。   “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感受到身后男人情绪的转变,左幼睁开了眼。   左幼转过身来,面对着林端:“满意的话就应该答应让我去林氏上班,不满意的话,你可以提出来我哪里做得不好。”   林端一下子起身了,披上丝制长袍睡衣,给自己点了根烟,站在窗台落地门前抽了起来。   左幼也披上衣服坐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林端。她不是没想过,只给了他一个星期的甜头就来问他,会令林端不快,但她忍不住了,压抑的情绪已达到了极限,今天林端不给她个痛快,她就装不下去了。   林端抽着烟,心里在想,最近左幼变得跟以前两人好的时候一模一样,他陷在温柔乡里几乎忘了现实。现实就是,她要分手,要逃跑,就算第二次被抓了回来,她也没有放弃谋划,还想着往外面跑。   半根烟过后,林端开口:“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你只属于我,我也会珍惜你,像这几天一样,温馨平和地过下去不好吗?”   左幼心凉了半截,她冷冷地说:“不好。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休想这样驯化我。”   林端掐灭了烟,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去了别的房间。   左幼不关心他去了哪里,她只知道,林端又骗了她,害她白白委屈了自己一个星期。亏得今天问了,否则还不知道他存了让她在这房子里,每天过着等他下班,只知道伺候他一人的心思。   左幼就算死,也不会让自己过这种生活的,怎么她谈个恋爱这么倒霉,碰上个神经病,要搭进去自己一辈子。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任眼泪狂流,觉得不会好了。   林端在书房的沙发上就和了一晚,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心里还存了一丝希望,可以像前几日一样在厨房见到左幼的身影,可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很好,一旦他不答应她所求,她就给他来个样儿看看。   得亏李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虽然最近左幼接收了厨房的工作,她每天还是按时到厨房来看看。今天一早过来,没见左幼人,眼见再不准备早餐,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李婶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不能问,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马上利索地准备了起来。   一看林端下楼来的脸色,李婶就知道两人恐怕又是不好了,她暗自叹了口气。   林端肃着张脸,一个人默默吃完了早餐,离走时还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没有人出现在那里,送他出门的只有站在玄关处的李婶。   这一天,林氏所有与总裁接触过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林总的威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老板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晚上林端回到家,迎接他的依然是李婶。李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林端见状问道:“她呢?”   李婶避重就轻:“回来了,饭马上就好。”   林端皱眉:“不会是一天都没下来吧。”   李婶不语,林端大步上了楼,李婶跟了两步,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停下脚步,望着楼上的方向叹气。   林端一开门,就见屋里连灯都没开,昨天他离开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因为他抽烟而被撩起的半扇窗帘连动都没动,保持着原样。而床上,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鼓起的一小团。   林端心火起,“啪”地一下把灯打开,几步冲到床前,拉开被子,看见左幼闭着眼皱着眉躺在床上。   “你在跟我赌气吗?”林端的声音不高,但充满了戾气。   左幼慢慢睁开了眼,看了他一眼后,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林端深深吸了一口气,隐忍地说道:“幼幼,你是不是忘了我惩罚你的手段了,不要惹怒我,后果你承受不起。”   左幼一下子坐了起来,扬着脸瞪着他:“有什么承受不了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反正这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林端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你可能觉得活着没意思,但你家人,你朋友却活得好好的,他们可还没活够呢。”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什么?是了,你不威胁我,我早就走了,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愿意看见你。”   林端的手扬了起来,在半路就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左幼怒视他,眼神不躲不闪,脸还朝他扬了扬,明明就是在说:你打啊,我不怕。   林端放下了手,握了拳。他阴沉沉地说:“你以为你很有本事,能从我这逃出去,告诉你吧,从你算计阿文开始,我就知道你在耍什么小心思。还要跟我斗吗?”   左幼脸涨红,她一直知道林端心思缜密,却不想他把她看得这么透,这让左幼羞恼不已。   两个人在楼上吵了起来,李婶在楼下都听到了动静,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她不安了起来。最终没有忍住,上了楼。   她把林端拉走,算是给了他个台阶,看着林端脸色苍白,问他是否需要吃药,林端摆手,显得疲惫不堪。   稍晚,李婶回到自己的住处,辛煜文问她今天怎么晚了点。她叹气道:“阿幼与阿端又闹了起来,你说,前几天不是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辛煜文嘴上安抚他妈:“年轻人哪有不吵架的,也许过几天就又好了。”心里却明白,哪有什么好好的,那两位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是死局,现在才闹起来已是奇迹。   转天辛煜文在后楼吃完早餐,去前面院里等林端,谁知,门一看,出来的不是林端,而是左幼。她见到辛煜文一笑,冲他走了过来。 第31章 却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   左幼带着一股气势, 辛煜文本能地后退一步。不想左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凑得他极近,说:“阿文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当初的小把戏?林端说其实你们都明白, 那我真是欠你句对不起了。”说着又凑近一些,凑到他耳朵那里, 用极轻极凉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不止耳朵,辛煜文的半边脸都感受到了左幼的气息,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一看林端从敞开的大门里看着他与左幼, 辛煜文头皮一炸。他几乎是用甩的,挣脱掉左幼束在他胳膊上的手。   左幼没再难为他,只回头看了林端一眼, 那一眼极具挑衅,仿佛在说:是啊,我就是成心的,成心跟别的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你有本事看穿我, 倒是有本事不生气, 不受它影响啊。   林端没那本事,他做不到无视, 明明知道左幼是成心气他, 挑拨他与阿文的关系, 但他就是明知是当也要上,他就是受不了, 左幼对别的男人表现出亲热的姿态,哪怕这个人是阿文也不行。   他阴沉的目光看了看左幼,然后目光一移, 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辛煜文。辛煜文心里暗叹,麻烦了。   左幼依然去不了林氏,出不了门,林端和往常一样随辛煜文同乘一辆车离开。林端走后,左幼腿一下子软了,饿的。她昨天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刚才做那些,是心里提了一口气,现在气泄了,开始盗汗并浑身没劲。   李婶发现她的反常,扶着她进了屋,让她躺倒在沙发上,然后忙跑去厨房先给左幼倒了一杯蜂蜜水,让她升一升血糖。   李婶看着她喝下,用手把黏在她额上的头发拨弄开,拿纸巾帮她把汗擦干,边擦边叹道:“你啊,少跟阿端置些气,自己也少受些罪。我家阿文倒是没什么,若是能让你们俩和好,他就是再受些委屈也值了。”   “李婶,你别担心,林端知道我是成心气他的,他气的是我,不会给阿文气受的。”   李婶闻言,轻轻摇头:“你还是不了解阿端,沾上你的事,他办事就没谱了。”说完去给左幼盛了碗粥,递到她手里:“快喝了,今天我得做些清淡的,你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容易伤胃。”   李婶的立场她是知道的,就是林端至上。但这些年来,李婶对她生活上的照顾是没得说,弄得她有时候想怪她又怪不起来,就很矛盾。   车里,气压极低,司机都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把车开得比往常都稳。快到公司的时候,坐前排的辛煜文回头扭身对林端说:“林琛那边最近动作频繁,我看赵特助一个人不太顾得过来,要不我过去帮帮他?”   见林端不语,他又说:“让小杜接替我的位置,他可以独当一面,您可以放心。”   辛煜文这是自动请辞,至少最近一段时期,他将不再出现在林端面前,自然也就见不到左幼了。   眼见车子驶到了公司楼下,林端终于开口:“换岗的事先不急。阿文,要委屈你一下了。”   辛煜文闻言抬头,从后视里跟林端的目光对上,他低下头:“我知道了。”   车子停下,辛煜文给林端开车门,林端下车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辛煜文不知哪来的勇气,低声说了一句:“其实,给她个事做,也算个缓冲,逼得太紧的话......”辛煜文在林端的目光中住了声,林端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看了他这一眼后,抬步离开。   晚上,林端回到家,身后跟着辛煜文。林端见左幼没在楼下,直接上了楼。李婶这才奔向辛煜文,朝他的脸上仔细地查看,眼里掠过心疼。   辛煜文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小杜下的手,能有多疼。”   楼上,林端进到屋,发现今天左幼倒是没躺在床上,而是缩在椅子里,望着窗外。   林端不理她,进去换了家常服,洗了手后出来,只对着左幼说了一句:“不去楼下看看你早上的杰作,今天阿文在家里吃。”   左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回头看他,林端露出个嗤笑的表情,直接下了楼。   左幼消化着林端的这句话,忽然把它跟早上李婶说的话串联在了一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林端下楼没一会儿,左幼急急地脚步声就在楼梯上响了起来。   一下楼,左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的阿文,他背对着她。左幼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走到他的前面,在看到辛煜文的正面后,她呆住了。   震惊、不解、惊惧的情绪爬满她的心田,左幼下意识的把手指放在了嘴边,开始啃咬。她做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忽然手被人拿开,像是乌龟被人掀了壳,巨大的不安把左幼笼罩。   她想重复刚才的动作,却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她看向力量的来源,是林端。他说:“坐下,吃饭。”   他拉着左幼,几乎是把她按在了饭桌上。对面是李婶与辛煜文,左幼又看了一眼辛煜文的脸,那脸上带着伤,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左幼不敢多看,移开了视线。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她耍的一出,没有李婶意味深长的话语,左幼会认为辛煜文脸上的伤是他与别人打架,或为了保护林端所致,但以林端特意叫她过来看“杰作”的行为,这只能是林端给辛煜文的处罚。   餐桌上,除了左幼,另外三人好像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正常的进餐。   左幼根本顾不得往嘴里填饭,这不正常,他们都不正常。左幼在心里疯狂地发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陪着他一起疯?你们到底怎么了?还是说,你们都不正常?   左幼越想心越寒,她不能再这么下去,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林端,否则不知是否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李婶与辛煜文这样,对林端习惯性的服从,没有底线原则,成为病态的命运共同体。   左幼不知道这顿饭她是怎么吃完的,也不知道李婶和辛煜文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卧室了。   林端看她傻楞楞地,知道她是被吓着了。这就吓着了,她不知道她离开的两年里,他是怎么过的,他身边人是怎么过的,如果知道了,她是不是会比现在乖一些,少折腾一些。   这一夜,左幼哭了,哭得无助又伤心,林端没有怜惜她,两个人用不同的方式都在任意地发泄着情绪。林端只在最后时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不再瞎折腾,下周随我去公司。”   左幼不哭了,求证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林氏工作了?”   林端就着她今天咬手的地方咬了一口,哑着声音说:“是。”   左幼听到了心脏快跳的声音,她没说话,任林端从她身上下去搂住了她。   林端想得明白,阿文说得对,不给她点事做,她就会作妖,他天天那么忙,不能分秒地看着她,让她去公司,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   况当初两人之所以闹翻,也是因为他毁了她重视的事业与事业心。既然她这么想要这个,他就给她,人是不能放出去的,但在他的手底下还是没问题的。   怀里的人,一听到他答应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林端看着左幼的睡容轻语呢喃:“小泼猴,看你怎么折腾出我的五指山。”   早上,林端刚要出屋,左幼“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林端看了看她说:“别着急,我这两天忙,周一带你去公司,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终于到了周一,林端见左幼穿戴整齐的样子,心里哼了一声,在家里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知道收拾自己,出门倒捯饬上了。   吃完早餐,左幼坐上了林端的车,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名保镖坐在前面,不是辛煜文。   左幼想了想,在后面小声地跟林端说:“我上次是成心气你的,不关阿文的事。”   林端瞥她一眼:“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话。”   左幼暗暗懊恼,她又少想了一层,现在的情况她对辛煜文不闻不问,恐才是对他最好的。   林氏大厦到了,左幼随着林端走了进去。林氏很大,产业遍布范围也广,左幼刚毕业时虽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但不久后就去了右端设计。林氏里除了总裁办的人,很多人都不认识她。   这次林端带着左幼,特意坐员工电梯,走的员工通道,一路上左幼能感受到被大家偷偷打量的目光。她不知道林端会把她安排在哪,对于左幼来说,只要林端肯让她来,等她安定下来,才能谈以后的谋划。   一路跟着林端到了他那一层,总裁办的秘书早就换了人,这位左幼不认识,应该是她逃之后才来的。   阮梅听到老总脚步的声音,马上站起来迎接,却见今天老板身后竟跟着个姑娘,长得还挺漂亮,一时有些失神。待办公室大门开了,她才急忙说了一句:“林总好。”   林端没理人,也没给左幼与总秘互相介绍,直接拉了门进了屋,而那位漂亮姑娘跟着老总进去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小张是总裁办的老人了,她是认识左幼的。刚才看到好几年不见的人忽然跟着总裁又出现,她光顾惊讶了,这会看自己上司满脸疑惑,马上过来给她普及情报:“那位是老板的女朋友,不过好几年没见了,我们都以为分了呢,今天又带了过来就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小张想了想,还是小心地又加了一句:“您前面那一任总秘,据说被辞的原因就是跟这位有关。”说完跟阮梅对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32章 留林端一个人脸色阴沉地……   办公室里, 左幼坐在林端对面,看着他脱下西装挂好,松了松衬衫袖口。她很有耐心, 一直等着他把这些做完。终于,林端忙完坐下, 开始跟左幼谈:“阮梅,你刚才看见了, 新来的总秘, 以后你就跟着她吧。”   左幼没答应:“我不想在秘书办。”   林端看了她一眼说:“哦, 有想法了,说说你想去哪个部门?”   左幼:“哪个部门都行,就是不想在秘书办。”   “楼下你就不要考虑了, 答应让你来上班,也并不是说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林端武断地说。   左幼没说话,想了想才道:“那我去旁边的助理组。”   林端:“那你的直属上司会是赵安,这样也可以吗?”他知道左幼不喜欢赵安,助理组除了都是男员工, 其它方面倒也符合林端的条件, 跟他在同一楼层,人员相对简单, 加上左幼不过四人。   左幼表态道:“我当然知道赵特助是助理组的领导, 我可以的。”   林端也没想多久, 点头道:“一会儿去找他报道,我会电话告知他的。”   正事这就算是谈完了, 左幼马上说:“那林总,我先出去了。”   林端正要开口说与她的话,被左幼这句噎了回去, 他脸一沉:“你叫我什么?”   左幼:“我只是提前进入角色,你总不希望给员工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吧。”   林端依然沉着脸:“没人的时候不许这么叫。”   左幼:“知道了,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吗?”   林端不说让也不说不让,只盯着她说:“我封了休息室,这里,也做了改动。”   左幼这才往周围扫了一眼:“哦,挺好的。”   她的敷衍与不走心,令林端的脸色更沉了,已到了能让人看出来的地步,左幼不知哪里又不如他的意了,她决定忽略林端的情绪,直接站了起来:“没什么事,我先去报道,有事你再叫我。”   话刚说完,人就朝着大门走去,直接出了屋并带上了门,留林端一个人脸色阴沉地独坐在办公室。   她根本看都没怎么看这里,给她带来不愉快记忆的休息室他封了,屋里添的东西都是她曾经说过的,虽然当时他没在意,没去做,但她走后,林端却把她说过的话全都想了起来。   她说想在窗前放一个懒人椅,等他的时候可以坐,她说要在窗台摆几盆多肉,这种东西不用天天浇水,他可以不用管,由她负责照顾,她说书架上要放什么什么书,她坐懒人椅上时可以拿来读,她还说,他这里风格太冷了,等什么时候翻新的时候,要给他添一点暖色。   现在这些东西他都弄了过来,改了过来,而左幼却视而不见,林端这是第二次在左幼身上感受到挫败,第一次是她逃成功的那一次。   林端坐在椅子里,手放在桌上,他知道他该工作了,不要想了。可他心里起的这股别扭劲,拧得他难受,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左幼的眼里好像没有他了。   而门外,左幼刚一出办公室,阮梅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左幼朝她笑笑,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新来的,分到了赵特助的部门,以后请多多关照。”   阮梅站起身,向左幼伸出了手,弄得还挺正式:“您好,我叫阮梅,以后就都是同事了,互相关照。”   左幼伸出手:“左幼。”   这层楼分两部分,一部分由林端办公室,以及办公室外面半开放式的秘书办组成,秘书办由阮梅与另外两个女孩组成。   另一部分区域,则是由赵安领导的助理组办公的地方,左幼现在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她一进去,赵安一愣,然后马上起身:“听林总提了一句,你要回来工作。怎么,过来看看。”   左幼问:“林总没给您打电话?我是来报道的。”   赵安被惊着了,但他稳住了,露出适度笑脸:“欢迎欢迎,你不嫌我这庙小,是我的荣幸。”   左幼:“都是给林氏、林总办事的,哪有庙大庙小一说。”   赵安打着哈哈,助理组的另两人,见新进来一位不认识的美女,再看赵特助对她的态度的不寻常,都对左幼充满了好奇,手里的工作一时做不下去,直朝左幼这边打量。   赵安正好也想招呼他们:“都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左幼,这是张朋,这是王远航。”   左幼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助理组,那时林端只有赵安一个助理,现在慢慢发展的,赵安这个助理手下也有助理了。   三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张朋与王远航就继续工作去了。当然看着是在工作,其实大部分的注意力还在赵安与左幼这里。   “没听说你要来,也没给你准备地方,让我看看啊。”   “您不用忙了,我自己找地方就好。”说着左幼就朝张朋、王远航那边走去,在他们旁边挑了位置收拾了起来。   这时,赵安座位上的电话响了,他这个电话是直通林端办公室的内线,收拾桌子的左幼想,应该是林端来支会赵安她的事了。   赵安放下电话,陷入沉思。左幼为什么会来他的组,会来当他的手下,明明之前,他把人得罪得死死的。   虽然那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可从他跟林总去乡下接左幼回来时,左幼对他的态度来看,那位可都记着呢。   可那事也不能全都怪他,他是听命于林总的,是林总不把天府豪庭的项目给左幼,他一个助理当然是执行老板的命令了,配合着林总哄骗着左幼罢了。   要说,之前没出这事时,左幼对他还是很客气,很给面的。后来一天,她怒气冲冲地跑他这里要一份文件。赵安记得那份文件,但他拿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是林总骗她的,东西早就不知丢到了哪去。   记得左幼当时就质问了他,这么重要的文件身为特助怎么会一问三不知,拿不出来。赵安想蒙混过去,左幼却一语道破,当时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左幼固然有对他生厌的理由,但真正厌恶的应该是林总骗她的行为吧,自己也算是被迁怒了。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改以前对他的态度,一口一个您,礼貌又谦逊,好像真是来给他当下属来的。林总刚才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从今天开始,左幼在你的部门工作。”然后就挂了电话,弄得他想多了解一些情况都没机会开口。   还是要找机会探一探林总的意思的,赵安压下心事,朝左幼那里看了一眼,见她面带微笑与新同事交谈甚欢,再看自己手下那二人,明显不太对劲,跟左幼说话时的表情都变了,非常不自然。平常自己桌子都懒得收拾的主,这会儿忙前忙后,帮着左幼的打扫,打扫得那叫一个细。   赵安心里想着,找时间提点那两小子一下,这美人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第33章 林端冷冷道:“把你的电……   左幼在同事的帮助下, 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工作区域。张朋和王远航虽都是二十多岁,但经过交谈,左幼了解到, 他俩都是毕业于名校的。   左幼不想成为全组拖累,从一早就开始主动要求工作, 本来她第一天来,大家没想着给她安排什么工作, 给了她一些没什么难度的统计整理类的活儿。   左幼很快做完, 递给张朋的时候, 对方一愣:“这么快。”说着看了一眼左幼总结出来的表格,清晰明了,基本没什么问题, 长得美却不只是花瓶的作用,这样的女同事真是太让人欢迎了。   张朋看了看自己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给左幼做的,看了一圈没有,他问王远航:“你在忙什么,让小左给你分担点。”   王远航倒是真忙, 头都没抬:“赵特助给我的资料, 很杂,让我筛查, 还是细查。”他说完, 觉得倒是可以让新来的同事一起做这项工作。   他对左幼说:“嗯, 你先来看看,我给你讲一下。”   左幼过去王远航那边, 王远航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看来这工作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的。   左幼才一坐下,就被王远航手里的资料吸引了目光, 这些资料是关于先田公司的。对于先田公司,左幼几年前就有些了解,这是一家被林端重视并一直想争取的公司。   几年前就传先田看好云市,有意投一些项目在此地。左幼记得林端那一阵没少为这事忙,后来,她跑了,也不知他拿没拿下先田。   此时看到这个公司的名字出现在助理组的调查资料里,又见这不是正式文件或合同,看来,林端还是没有拿下先田,但他并没有放弃。   王远航拿着自己没做的一沓与查找完的几页,给左幼讲她需要做什么。听了几句,再看这些资料,左幼才发现,这不止是调研先田的资料,这里还有林琛的事。   她听王远航一讲就明白了是要她做什么,询问了王远航几句,王远航看她明白了,给了她一份资料,让她先做着,有不明白的再问他。   左幼拿着文件回到了自己位子上,她刚做了一页,就更加明白了赵安让王远航做的是什么工作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对先田公司的调研,这是对内部,具体来说是对林琛领导的整个部门的内部调查。   看着眼前的工作内容,左幼对赵安或者应该说是林端手下的助理组的工作性质,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这不就是以前皇家的锦衣卫嘛,不仅要执行皇帝对外的任务,还要对内部人员进行调查。   左幼又看了几页后,她彻底明白了,这是林琛也看上先田了,想要拿下来。而林端不想这块肥肉被他憎恶的敌人叼走,开始暗中使绊,准备抢夺。   可是以林端对先田的重视程度与关注的年头,不该让林琛得了先机啊,这点非常不合理。左幼快速地忙完手中的几页,拿给王远航看,她需要接触更多的资料才能掌握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   接过左幼递过来的完工文件,王远航检查了起来,然后他点头:“对,就是这么做,小左很聪明啊,干活还利索。”   他忍不住夸了左幼两句,然后又给了她一部分。左幼继续从中窥探,还真让她找到些端倪。   林琛与先田的小林先生接触的那段时间,正是她刚被抓回来不久,第二次策划逃跑的时间段。有没有可能,林端是被她牵扯了精力,才在先田的问题上棋差一招。现在发现,林琛走在了前头,所以监控研究林琛与先田的进度,正是目前助理组的工作重点。   通过半天的接触,左幼发现同组同事的工作能力很强。想想也是,助理组是协助赵安帮林端处理重要事项的,招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强。   “先去吃饭吧,你还没有食堂的卡吧,一起去吧,用我的。”张朋关掉电脑屏幕,扭头对左幼说。   可王远航还没有动,她又是在帮他做事,可以看出,这份工作赵安要的急。所以,左幼只是冲张朋笑笑,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   张朋转头对王远航来了句:“行了,吃饭去吧。今天新人来,我们作为老人怎么也得请她个中午饭吧。”   王远航这才从工作中回神,嘴上说着:“好了好了,马上好,两分钟。”   终于,王远航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招呼着左幼:“张朋说得对,走,今中午我们借你的光,吃顿大餐。”   王远航口中的大餐,真不是托大,林氏的食堂,左幼还是知道的,丰简由己,想吃丰盛了一点都不难,比外面饭店的都不差。   三人动身去食堂,左幼落在最后,出来时,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却在迈步前停了下来,她只考虑了两秒,就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快步跟上前面两人。   总裁办公室,赵安正跟林端汇报林琛与先田的情况,林端这次比上次,赵安给他打电话第一次汇报此事时上心多了,详细地听取了赵安的汇报,两人这事说了足有一个小时,最后林端给了意见。   林端低头看表,到午休的时间了,他对赵安说:“先到这吧,有事下午再说。”   赵安收起他带来的文件,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提左幼的事,东西都收好后,他斟酌道:“林总,我还有一事要请示,是关于左小姐的。”   林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冲他一摆手:“她主动要去的,你不用防着她,就当新招了个助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赵安还是一脸纠结,他声音低了一些:“可是,现在组里的工作重心是先田与八楼这事,左小姐与八楼的那位是说得上话的。”   八楼就是主管分公司林琛的所在,林琛与左幼确实是认识,八楼的人恨不得了解林端每分每秒在做什么,自然不会放过结识他身边亲近之人。   赵安是林端一人的特助,所有考虑只从林端一人角度出发,甚至在集团利益与林端个人利益产生矛盾时,他将毫不犹豫地摒弃集团利益,站在林端这一边,这就是赵安的职责所在。   所以,他什么话都敢跟林端说,并不忌讳他对左幼的提防。林端也知道赵安怕的是什么,可他不怕。左幼再生他的气,再不理解他,再想逃离他,林端也笃信,左幼不会出卖他。   尤其是不会把他出卖给林琛那些人,她是最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赶到乡下去的,也知道他扳倒他们夺回公司有多不容易。在此事上一直心疼他的幼幼,怎么可能会跟那些,在他年少时欺负他的人同流合污。   林端在这一点上极其自信,他笃定地对赵安说:“你多虑了,这事你不用再操心,她不会的。”   赵安见林端如此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在心里是不赞同林总的,女人要是狠起心来,那可是会要男人的命的,何况是商场上的利益。   但林端不这样想,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应下:“好的,我明白了。”说完,他离开了林端的办公室。   林端先是给阮梅打内线,嘱吩她让食堂送过来几个菜,阮梅听着这菜量就知道不可能是林总一人吃,而且点的几道菜与林端以往的口味有差异。   林端撂下阮梅的电话,马上给左幼的手机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林端没有耐心再打第二遍,他出了办公室左转去了助理组。   整个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去吃饭了。林端心头火起,先是气左幼不问过他就擅作主张自己去吃饭,后又气她不接电话。   他站在原地,又一次拨出号码,熟悉的铃声响起,林端拿下耳边的手机,寻着声音来到了左幼的位置,拉开抽屉看到了被遗留在这里的左幼的手机。   林端哼笑了一声,内心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刚才他还跟赵安说,左幼不会背后算计他。是啊,大是大非上他信她不会,但像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她可真能算计。   林端大步回自己的办公室,路上给赵安去了电话,问他在哪。   赵安能在哪,这个时间没有外派的工作,不用陪客户,当然是在公司食堂。他饭正打到一半,就接了林端的电话,如实说:“我在食堂,您有事吗?”   林端:“左幼在吗?”   赵安一愣,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放眼望去,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同时也看到了左幼。他马上对着电话说:“在,正在吃饭。”   林端冷冷道:“把你的电话给她。”   赵安放下手里的托盘,直接朝左幼的方向走去。到了跟前,他把手机奉上:“林总的电话,找你的。”   吃着饭的三人听到此话,皆是吃惊的表情。张朋与王远航通过赵特助对左幼的态度,对左幼的来路有了一些猜测,但没想到,竟是跟老总有关。再一想,这样才合理,除了林总,放眼林氏又有谁能让赵特助说话带着拘谨甚至恭顺。   左幼没想到林端的电话会追到赵安那里,她默默微叹,接过了电话。刚说了一个“喂”字,林端几乎是恶狠狠地对她说:“上来,到我办公室来。”   左幼:“好的,我马上就吃完了,吃完就过去。”   林端提高了音量:“你第一天就要惹我生气是吗?我说了,到我办公室来,现在!马上!”   左幼捂了下听筒,她怕别人听到他对她吼,好尴尬的,她马上说道:“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第34章 左幼不知他是什么毛病,……   左幼把电话还给赵安, 然后猛巴拉了几口饭,她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让她把还剩一半多的饭菜全都倒了, 她做不到。   快速吃了大半饭菜,左幼上到了顶楼, 跟值班秘书对视微笑了下,左幼敲了林端办公室的门, 听到里面喊:“进来。”左幼拉门进了屋。   刚一进去, 就听林端说:“阮秘书没告诉你屋里没别人?”   林端如果中午不离办公室, 外面是不能离人的,这会儿在外值班的不是阮秘书。左幼也没跟林端细说,她知道林端的重点不是阮秘书, 而是在说以前的事,以前她来找他,都会先问他的秘书,里面有客人吗,如果没有的话, 她推门就入从来不会敲门。   现在看那时的自己, 左幼觉得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所以才在听到林端的一场真心话后, 如天崩地裂, 世界颠倒。   现在看来, 好像一直都是左幼在闹,林端抓她回来也好, 威胁扣住她人身自由也好,都是在求和,他觉得委屈觉得受到了伤害, 而左幼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的伤害林端,只是她先被伤害后的自保而已。   左幼忽略掉林端的问话,反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端真的是有点后悔了,把她从家里放出来,好像胆子也长了不少,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桩桩件件戳人肺管。   林端发现跟她迂回着说话没用,就得直来直往,他直接命令道:“以后中午休息,晚上下班,都要先问过我,以我的安排为准。”   真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把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直白地表露了出来。左幼想,她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是林端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陷入爱河,被蒙蔽的看不清这河里究竟藏了什么。   左幼压下真实的情绪,面上温顺道:“知道了。”   “还有,电话要随身携带,我不管你今天是不是故意,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林端坐在老板椅里,给站他面前的左幼下达着指令,一副老板员工的样子,只是这指示的内容却很私人。   林端说完这些,站起身来,走到左幼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还没吃饭呢,一直在等你。”   左幼被林端拉着来到了窗前的一个圆形桌前,桌子上摆了至少四菜一汤。左幼一看,有两道菜她在食堂也打了,才刚下肚。   林端按她肩膀,左幼在桌边坐了下来,随后林端也坐了下来。然后他就没动作了,一直盯着左幼看。左幼不明所以,以林端现在对她的控制欲,是不是得等他发话,才能动筷。   林端见她呆愣愣地只坐着,暗自咬了咬牙,还是得直给。他道:“现在,想让你给盛碗饭可是真难。”   哦,左幼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等这个。也是,以前这都是她做惯的。左幼像以前一样把饭盛好,放在林端的面前,然后想了想,不敢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拿起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点点。   林端看到说:“你就吃这点?”   左幼马上解释:“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林端看她:“跟新同事相处得很愉快?”   本来想说“还行”的,但话在出口前,左幼心里打了个突,缓慢地说道:“才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   这顿饭,林端吃得也不多,左幼为了不比他先撂筷,特意吃得很慢,都快一个米粒一个米粒地数着吃了。   终于陪他吃完,左幼看了眼时间,午休还有半个小时结束,她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慢。   林端又拉着左幼来到了另一扇窗前,他指着地上的硕大懒人椅说:“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吧。”说着拉着她一起陷坐下去。   这样陷进椅子里,几乎是半躺了,左幼等于是仰躺在了林端的怀里,他把她包了起来。这个姿势如果是亲密的情侣来做,当然是舒服又甜蜜的,但以左幼现在内心对林端的忌惮,她一下子就没了安全感。   左幼想挣开,但林端不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放你走。”   他倒还有廉耻在,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抱着她,一会儿摸摸她的耳朵,一会儿揉她的手指,最后开始玩她的头发,一边玩一边把脸埋进去,发出瓮瓮地声音:“你说你怎么这么软呢,头发、耳朵、手指都这样,我很喜欢。”   左幼忽然想起,莫启珊的奶奶就总说她发软耳软,每次说的时候,莫奶奶都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嘴上念念有词:“我们幼幼以后要找个温柔的男人,千万不要让那狠心冷情的欺负了去。   当时她和莫启珊都不懂奶奶说的是何意,后来才知道,这是老话,意思是拥有这样特质的女孩子,心肠性子都软,容易被人欺负了去,找男人更要十万分地擦亮眼睛。   可惜她最后还是没有擦亮眼睛,如她现在身体的境况一样,陷入在林端这里,无法自拔。   左幼忽然感到一阵疼痛,是林端扯到了她的头发,她刚想呼痛,林端已撩起她头发,开始咬她的耳垂。   办公室里,大白天的,两人又是这么个姿态,行这种事充满了禁忌与情|欲的味道。   开始林端只是轻咬,后来不知怎地发了狠,左幼呼痛出声,偏了头去并用手捂住了耳朵。林端顺势抓了她的手,咬在了嘴里,咬得还不轻。   左幼不知他是什么毛病,开始说他:“你干什么啊,怪疼的。”   林端看着她的眼睛,左幼被他眼中的光灼了一下,听他道:“恨你。”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左幼是被林端的认真骇住的,而林端竟不知自己心里,对左幼存了这么一份心思。恨她什么呢?审视内心,林端发现,恨她的点还真不少。   恨她不给他机会,轻易的放手、离开,恨她骗他,恨她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心里眼中皆是他。   都说她心软,那是片面了解左幼的人才说的话。她不是个刚强之人,但也绝不逆来顺受,左幼骨子里自带凉簿,这可能跟她的原生家庭有关,亲情簿弱导致的。   正因为如此,她不轻易跟人交心,但一旦被她认可,可以走进她心里的人,左幼还是很看重的,可这种人在她生命中少之又少,以前是他跟莫启珊,现在,估计只剩莫启珊了。   像左幼这样的人,被她放在过心上是很幸福的,林端现在所有的不甘也基于此,他受不了左幼收回了对他的这份特|权。   恨就是这么悄悄滋生的,恨之切爱之深,滋生这份恨意的土壤里,被名为了爱。可以为她去死却不能给她想要的自由,不忍看她受苦受疼,却在心里衡量着,她对于他带给她的疼与苦能忍到什么程度。   这份爱深切、复杂且自私,林端沉溺其中,可悲的是,他是在左幼出逃的那两年才明白过来的。好在他明白了,所以,上天入地一定要抓她回来,他一个人沉在这里实在是太孤单了,无论如何林端都要让左幼在这里陪着他,陪一辈子,这样他才能活。   这次是林端主动放开左幼的,他拍拍她,左幼会意站了起来。   林端道:“去工作吧。”至此不再多言,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   左幼满怀心事地回了助理组,她还在想林端刚才真情实感的那句“恨你”。已经到了恨她的程度了吗?那林端的一切行为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在左幼的认知里,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对方担惊受怕的,更别说是强迫与威胁了,恨一个人却是可以的。   想林端如此不尊重她,伤了她的心,左幼也只是想结束关系离开他而已,并没有报复他的念头。甚至连质问与争吵都不曾有,这一切并不是她软弱,而是基于曾经爱过,不忍伤害好聚好散罢了。   左幼走进助理组办公区的时候,组里的其他人都在,包括赵安也回来了,她是最后一个归岗的。   左幼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张朋与王远航跟她话少了许多,这样也好,本来她也不是来交际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左幼自然不敢擅自回家,既然林端直接对她提出了要求,那她也直接了一把,下班后不用林端找,也没给他打电话,直接去到他办公室等他。   林端今天晚上没事,所以是跟左幼一起回家的,这样的日子有点像以前他们没有闹掰前。她会在他没有应酬的时候,来接他下班,两人一起回家,然后吃饭、各自忙工作上的事或不忙的时候一起休闲看电视,再然后上床睡觉。   这样有规律的日子过了几天,还算平静,左幼已经把林琛与先田公司接触进展的事摸清楚了,心里有了一些成算,只是细节上她还要再想想。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在下班后去林端的办公室找他,得到让她自己回家的指示。这才应该是林端的常态,他总是很忙的。   左幼倒是希望他天天如此,她从林端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比往日都轻松。   坐电梯到一楼,见到一位熟人。对方也看见了她,没等左幼打招呼,宋一馨朝她跑了过来,却被拦在了电梯前的安全闸刷卡处。   左幼见她找自己还挺着急,赶紧出了来。见她出来宋一馨一把抓住她。   “宋总,您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宋一馨与左幼同时问向对方。   “我,”左幼正想着怎么跟助她逃跑的宋一馨解释,就被对方急急地打断了:“你在这儿正好,左幼,这次得换你帮我了。”   “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事跟你谈,详谈。”宋一馨带着左幼就要往走。   左幼没跟着她走,停在了原地。宋一馨开始着急:“怎么,用完我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落到现在的地步。”   左幼在看到宋一馨的状态时,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她安抚着宋一馨:“不是,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像这种晚归肯定是要提前打招呼的。”   宋一馨默了默,左幼拿出电话,给林端拨了过去。她没找任何理由,实话实说道:“我在楼下碰上了宋总,想跟她喝杯咖啡再回家,不远,就在公司门口,晚饭还是回家吃。你看行吗?”   林端听到宋一馨的名字,就皱了眉头,刚想拒绝左幼,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答应了下来:“行,你去吧,不过不要弄得太晚。”   “知道了。”左幼挂了电话,扭头对宋一馨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咖啡厅里,宋一馨与左幼面对面坐着,这会儿反倒是不急了,她搅着咖啡问左幼:“你是又被抓了回来吗?逃到了国外都不行吗?连吴萌都护不了你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逃?”   一连串的问题直逼左幼,左幼很有耐心地回答着宋一馨:“我逃了,在飞机上就被抓住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我自认为的天衣无缝,只是又一场的猫抓老鼠的游戏罢了。令人灰心的是,这游戏我还越玩越退步,一次不如一次。”   宋一馨苦笑:“我算是终于知道了林端为什么会出手这么狠了,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容身之处的真正目的,知道了我给你牵线搭桥。那我是不是得说句,我死得不冤。”   左幼:“对不起,连累宋总了。”   宋一馨:“谁能想到林端这么疯的,我的馨安被他放了话,现在谁都不肯跟我做业务。这还不算,林端在天府豪庭这个项目上,只付给了我定金性质的前款,后面的钱都被他扣了。”   宋一馨说到这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对我们的工作吹毛求疵,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放言我不服可以去打官司。可以我那个小公司,我这个人,怎么可能跟林氏打赢官司。再说,别管官司是输是赢,业内知道我跟林端打过官司,不用他再发话,也不会有人再跟我做生意了。”   宋一馨越说越悲,她面容憔悴,衣服上带着褶子,头发看着也好久没有好好打理了,哪还有以前女强人光鲜亮丽的样子。   左幼是真愧疚,虽然自己没有强迫她帮忙,宋一馨能答应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愿,目的并不单纯,可左幼还是愧疚。毕竟是因为她才令宋总沾染到了疯子,快把人好好的公司疯没了。   左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由着宋一馨说,由着她发泄。   “我找了林总好多次了,他不见我,一次机会都不给我。我猜到是因为你,但那时我以为你已经跑了,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我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我想着我还是有机会的,能让林总放我们一马,谁成想,人家根本不要证据,直接把怒气发泄到了我,我公司的头上。”   说着,宋一馨仔细打量起左幼来,见她穿着打扮十分精致,精神状态也不错,一点都不像逃跑被人抓回来的。   宋一馨狐疑地问:“你看上去还好,他没有难为你吗?”   左幼本不想说被胁迫上岛的事,但见宋一馨的状态,如果她不把自己说惨一些,对方恐怕会极度不平衡。   左幼低头小声道:“到了C国,林端直接把我带上了另一架飞机,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岛,我们在那里过了一周。”   宋一馨消化着左幼的话,等到她弄明白了左幼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她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满脸惊诧。 第35章 左幼的脸被他按得红了,……   听左幼说她被困在异国的岛上一周, 这太令人有遐想的空间了。受到震惊的宋一馨早在林端对付她与她的公司时,就对林端再无幻想,现在听到左幼的遭遇, 她更是觉得万幸林端对她没兴趣。   霸道,控制欲这些特性会给爱情带来一些刺激感, 但过头的话,就不好玩了。   “你现在是又回林氏了吗?还, 打算再, ”宋一馨说到一半住了嘴, 她可不要再掺合左幼与林端的事了,打听她都不要再打听。   她话峰一转:“左幼,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跟林端澄清一下,我并没有帮助你逃跑,本来嘛,我也没起什么作用,不是吗?”   左幼点点头:“我回去尽量说, 但他信不信, 又或者说愿不愿意放馨安一马,我也不能保证。”   “你肯去说就好, 谢谢你。”虽然左幼答应了下来, 但宋一馨心里也没底, 可现在她连见林端一面都难,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看看左幼这边是否有生机。   宋一馨虽然谢着左幼,但心里还是焦虑的,她忽然想到个问题, 忙问左幼:“你第一次逃跑时,帮你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林端对他们做了什么?”   左幼想想,她第一次逃,帮她的只有莫启珊,结果比起宋一馨可要好上很多,林端只是给莫启珊做了一份详细的档案,用来威胁自己,并没有就帮她逃跑的事对莫启珊进行任何报复与惩罚。   左幼:“那是我朋友,林端也熟识的,林端认识我多久,就认识我这个朋友多久了。”   莫启珊想,哦,那就是同人不同命啰,同样帮左幼逃跑,想也知道左幼那个朋友肯定出力比自己多,人家却什么事都没有。林端这是投鼠忌器,而她却成了林端毫无顾忌的泄愤对象。   左幼与宋一馨分别的时候,宋一馨一再地千叮咛万嘱咐左幼,一定要好好求一求林端,让他高抬贵手,以后她一定乖乖地,再不敢在林总面前耍小聪明了。   宋一馨现在是左一口林总,右一口林总的,看来被林端的清算吓得着实不轻,以前的那些旖旎的心思全都没了。   左幼按与林端的约定,回到品泊园吃晚饭,在院子里正好碰到了从后楼出来正要出去的辛煜文。   两人见到对方俱是一愣,辛煜文率先低了头,刚想从左幼身旁过去,却被左幼叫住了:“阿文,”   辛煜文回头,左幼冲着他说:“只因为我拿你气他,他就打了你,为什么这样的人,你和李婶还要对他忠心耿耿,你们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吗?”   辛煜文彻底转过了身来,看着左幼说:“有些事情你没有跟着经历,你不懂。”   左幼:“那你告诉我,我不懂的是什么?”   辛煜文表情严肃,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别的不说,就说你不在的两年,你有了解过他是怎么过的吗?”   “我有什么必要去了解,他如果肯正常点,放过我们彼此,那两年我们都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辛煜文脸都开始红了,看得出他激动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忿忿地说完这句,他扭头就走。   这场谈话可谓不欢而散,两个人都气得不轻。   晚些时候,林端回来了,带着酒气。左幼见他没到醉的程度,特意给他调了杯蜂蜜水,借此打开劝说之词。   “今天我是在一楼大厅碰到宋一馨的,她看上去状况不好,聊了聊才知道,你认为我的逃跑跟她有关系,迁怒她了。”   林端慢慢喝着手中的蜂蜜水,半眯着眼,悠悠然道:“难道不是吗?不就是她帮你牵线的吴萌。”   左幼看了看他,接着说:“那也不至于不给人留活路,要么你把项目的钱给她,要么你收回封杀她公司的决定,还是不要把事做绝的好。”   林端:“你现在倒是对她完全放下了芥蒂,以前我要是肯这么对她,你肯定不会拦着我的。”   左幼:“以前也会,我跟宋一馨没那么大的过节。”   “哼,人心变了,就都变了。”林端眼里厉色一闪,接着说:“有她在那里做着样子挺好的,你要是再起什么不好的心思,看看她的下场,再替换到你在乎的人身上,做决定的时候也会多掂量些的。”   这就是林端临时改了主意,决定让左幼见宋一馨的原因。宋一馨要见他,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直避而不见,是没有必要。   林端就根本没打算放过她,说是迁怒也不为过,只是把左幼困在岛上,进行了一周的搓磨,不足于消掉林端的全部怒火,他需要别的发泄口。   莫启珊是最后的筹码,轻易不能动,宋一馨却是可以的,可以到令林端动起手来毫无后顾之忧。   所以,哪怕他放左幼与宋一馨见了面,知道两人会说什么,也知道左幼会回来求情,但林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可能改变对此事的定论。他要让左幼明白,真的有人会受她牵连,他也会真的下狠手的。   左幼还想再劝,林端却下了最后通碟:“你说什么都没用,这事没得商量。”   左幼语气哀怨:“我不想对别人心存愧疚,欠别人的。”   林端:“那就别做害人的事。你老老实实的,自然没人会因为你而倒霉。”林端说完这句,冲左幼伸了伸手:“过来,陪我去洗一洗,我今晚喝得有点多。”   左幼自然不高兴伺候他,夺过他手中的蜂蜜水,扭头朝着房门而去。林端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捞回来,酒气冲入左幼鼻中。   林端仗着这点微醺,不理左幼的反抗,不听她说话,直接把人连拉带抱,入了浴室,洗了个并不单纯的澡后,又抱着她上了床。   林端借着酒劲,要得狠话也说得狠,他说:“左钧、莫启珊都好好的,让他们好好的前提,是你得好好的。知道什么是好好的吗?”   左幼把头扭到一侧,林端给她掰了回来,以他的大手掌固定住,让她看着自己:“好好的陪着我,好好的听话,好好的跟我过一辈子。”   左幼的脸被他按得红了,上边手指印清晰可见,林端见了来了兴致,开始在别处制造红痕。   长夜漫漫,与喝了酒又没到醉的程度的男人纠缠,更是尤其漫漫。 第36章 “嗯。”左幼乖巧应下。……   早上, 左幼起床有些费劲,再一看林端,神清气爽, 精神抖擞,撒了酒疯折腾了半夜, 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见此情形,左幼生了起床气。   吃完早餐, 她坚决不跟林端一同走, 林端知她是因为昨晚自己太过肆意, 跟他赌气呢。算了,偶尔由着她也无妨,林端没坚持, 只是让司机开车前,对她说了一句:“一上午的时间能消气了吧,中午不要再这样了。”   林端的车从左幼眼前驶过,一点点消失在别墅群里的小路上,左幼明白林端这话是在点她, 要她明白适可为止的道理, 不要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再跟他赌气。   到了公司后,趁着张朋还没来, 王远航去打水的空隙, 左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 快速地往里边倒着东西。   这个工作她不能在别墅里做,公司里做也要背着人, 林端又每天中午都不放人,她只能一点点地来,今天才算是把最后一点信息都倒了进去。   上班时间已经过了, 也不见赵安,昨天也不见他人,不知是被林端安排了工作还是请假了。   左幼问旁边的张朋:“赵特助今天也不来吗?是请假了吗?”   张朋:“应该不是,他要是请假会跟我们说一声的,你刚来不知道,赵特助并不归咱们这部门,一周有两三天能在这里办公都是多的。昨天吃饭时,我看见他了,跟企划部的人在一起呢,应该是在忙什么吧。”   “那咱们的工作内容,”左幼还没问完,张朋接话下来:“就是辅助赵特助的工作,他拿什么回来,我们就做什么。”   左幼点点头,不再发问。   午休的时候,左幼正往林端办公室走,就见他跟赵安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林端看见她顿下脚步,匆忙说了句:“你自己吃吧,我要出去一趟。”不等左幼给出反应就走了。   从她来公司上班开始,这还是第一次中午不用跟林端一起吃饭。左幼心下暗喜,目送着林端一行上了电梯,电梯门关,她脚下再没耽搁,马上过去摁了按扭。   等电梯的时候,左幼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打了电话过去。   左幼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长,不过十几秒,挂掉的时候,正好电梯来了。她上了电梯,按下了8楼的按扭。   八楼到,电梯门开,左幼走了出去,一片工位里,有一个人站起来冲她招手:“这里。”   招手的是个女孩,名叫于倩,是以前左幼在林氏工作时认识的女孩,后来她离开,两人就没有联系了,但这人一直在她的通讯录里,也总能看到对方发朋友圈。   巧的是,于倩是在八楼林琛这里工作的。   左幼不能明目张胆地上八楼来,又因着上次在飞机上被抓了现行,留下了心理阴影,左幼也不敢用手机直接与林琛联系。   正好想到于倩这个老关系,自己回到林氏,找以前熟识的人见面,聊聊天总是正常的。当然她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林琛。   这时于倩跟她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好久没见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弄完这点儿,咱们去吃饭。”   左幼笑笑:“嗯,我等你。”@泡@沫   说完,她就观察起周围来,一眼就看到了林琛办公的地方。林琛的办公室在屋角,用透明玻璃做的隔断,一眼就能看见他人在,正跟员工说着什么。   左幼对于倩说:“我去倒杯水喝,你先忙。”   左幼来到饮水机前,拿了个纸杯,抬眼望向正对着的林琛办公室,她端着这杯水往办公室那边移了移,林琛的目光移了过来,看清她后明显一楞。   左幼举着水中的纸杯,冲他抬了抬,没一会儿林琛走了出来,也到饮水机这里倒水喝。   “林总好。”左幼跟他打招呼。   林琛一边打水一边问:“你怎么在这?”   “我回林氏工作,在赵安的助理组。”   “哦?顶楼?”   左幼:“是的。”   林琛不知左幼来此是什么目的,但能肯定她不只是来串门的。他知道左幼是林端从乡下带回来的丫头,两个人好过一阵,后来不知为什么闹掰了,林端当年找人的动静可是闹得大,他想不知道都难。   后来听说找回来了,对林端感情的事他并不感兴趣,但眼下,左幼明明知道他与林端水火不容,却偏偏来了这里,而且目标明显是他,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琛说:“这是又和好了,那可真是恭喜你们了。”   左幼:“我相信林总一定也有自己的渠道,能打听来很多事,馨安的宋总就知道不少,打听过后,你就不会恭喜我了。”   说着左幼把一个U盘放到了饮水机上的水桶上面,看了林琛一眼,说了声:“再会。”   林琛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拿起那个U盘放进了口袋里。   左幼跟着于倩去吃了午饭,虽没有跟对方深交的打算,但今天也算是利用了林倩,左幼不想她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与林端的事,于是主动坦白了与林端的关系。   于倩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时不知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左幼。左幼笑笑,告诉她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她跟林总只是目前在一起而已,不见得能长久的。   林端一直到下午下班时都没有回来,左幼自己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林琛看过她给的东西后会怎样。   林琛是林端的表哥,是林端大伯的孩子。在林端回归的那场战斗中,林端的大伯与三叔都败下阵来,最后只能壁虎断尾,只给林琛留下了继续留在林氏的机会。   但两边争斗一直不断,这次的争斗目标,明显是先田公司在云市的投资项目。   左幼并不在乎谁能赢,帮林琛夺得这个项目也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表明立场,她不是林端一边的,她甚至提点林琛去了解她与林端的关系,相信林琛如果这么做了,一定会明白,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赢,他们可以互相利用。又因有着共同的利益,她可以成为他坚实的队友。   林端是在左幼吃完晚饭才回来的,她问了一句:“今天去哪了?”   林端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今儿倒是关心起我来了。”   因着今天去了八楼与林琛接触过,左幼听到林端阴阳怪气的,有些心虚。   “你不愿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这话刚说完,左幼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声,她心里一惊,忍着没去看。   偷眼看林端,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着:“谈了个项目,还不知成不成,最近这些日子我可能会忙一些,如果不给你发消息,你就自己吃饭、回家吧。”   “嗯。”左幼乖巧应下。   可能是因为昨天太过孟浪,今晚林端饶过了左幼,左幼却没能睡个好觉,一心想着刚才手机响,是不是林琛来的消息。   在她给林琛的那张U盘里,前面的内容,都是赵安让王远航他们分析林琛与先田公司进展的资料,用以提醒林琛,林端掌握了多少他那边的情报,并且是打定主意要抢他这个生意的。   在最后,左幼告诉林琛,他们可以能过手机联系,但林琛不可以用他的号码,最好弄个新号来加她的微信。   偏偏是在林端回家,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她手机响了。左幼是不敢查看消息的,只想着明天找机会再看吧。   转天,林端如往常一样,先收拾好下楼去,左幼拿着手机去到卫生间,关了门听着外面的动静,打开了手机,看到的正是一个陌生号码请求通过她的微信。 第37章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还……   左幼赶紧通过了林琛的请求, 并把微信所有提醒都关掉了,然后她下楼吃饭,再跟着林端上公司, 一切像往常一样。   只不过在公司的时候,左幼接到了宋一馨的电话, 对方一上来就跟她说了林琛找上她的事。左幼没接这茬,直接在电话里跟她说道:“正好要跟您说一声的, 抱歉, 没能帮上忙, 林端他,他态度很坚决 。”   宋一馨语气恹恹:“知道了,所以我把你的事都告诉了林琛, 你是打算跟他合作了吗?”   左幼:“林琛?没有啊,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顿,然后才说:“你现在倒是很警惕,怕我拿这事去跟林端递投名状吗?不用怕,我倒是想, 只可惜林端不会再给我机会。”   左幼:“真的没有, 宋总,您想多了。您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先挂了, 再见。”说完左幼就挂了电话。   是的, 宋一馨猜对了,左幼被林端抓怕了, 愈发的小心谨慎。   八楼,林琛坐在办公室里,拿出一个手机看了看, 左幼通过了他后,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如左幼所说,他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但他的侧重点从来不在林端的感情生活上,所以,探来探去,也没有个关于左劝的具体说法。   最后,为稳妥起见,林琛听取了左幼的意见找到了宋一馨。聊了几句,对于宋一馨现在的状况他是吃惊的,林端不是一直都跟这女人的公司有合作吗,怎么一下子成了仇敌的关系,如真如宋一馨所说,林端对她如此赶尽杀绝,那她可是被林端整得不轻。   可能是破罐破摔吧,宋一馨根本没多问,就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林琛听完,先是惊讶了下,然后嗤笑道:“呵,早就说他不正常,神经病一个。”   如果左幼与宋一馨说的是真的,那左幼现在应该是在饱受着林端的折磨,她想拉自己合伙也就能理解了。只有斗倒了林端,她才能逃出升天。   反正他跟林端的争斗本来就是半明的,左幼又能害他什么呢,于他,有利无害。于是,林琛按左幼说的,用了备用机与她进行了联系。   U盘他看了,他知道对于先田公司这个项目,林端不会袖手旁观,也早起了防范之心。左幼给他的东西,他一点都不吃惊,不过是更具体的让他知道了,林端掌握了多少他这边的情况。   想了想,林琛给左幼发了一条消息:“希望合作愉快。”   快中午的时候,左幼才给他回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左幼小心地回了林琛的消息,放下手机,往周围看了一眼,人人都有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的习惯,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刚才的行为有异。   赵安今天也出现了,一来就给了他们任务,企划部针对先田的公开信息,拟了一份“攻略”,所谓攻略就是逐条应对先田的条件,拟出的具体应对条款,如何在尽量为己方争取利益的同时,能打动对方。   企划部只能出这么个东西,毕竟八楼的那位也享有同等公司资源,况且谁又知道八楼的手脚有没有伸到企划部去。   赵安把这份表面说得过去,挑不问题的东西拿到助理组,剩下的工作就是他们的了。   “两份做对比,分析出差距,以付出最小却最诱人的优势提出新的方案,今明两天出结果。”赵安把两份文件交给王远航,话却是对着所有助理组的人说的。   赵安把文件给他们的时候,看了左幼一眼,不知是左幼的错觉还是她做贼心虚,她觉得赵安看她的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左幼收起心思,开始跟张朋与王远航,着手赵安部置下来的工作。   这一看,左幼心里一动,这竟是林琛那边与先田公司要签定的合同内容,以及企划部根据先田公司的条件做出的另一份企划书。   表面看数据多且杂,慢慢捋会发现,两份之间的差别,林琛的那份让步更大。   左幼不知道林琛的计划书是不是公开的信息,如果不是它又是怎么到赵安手里的,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做出的新计划,在条件上肯定是要优于林琛那份的。   左幼心里有了计较。两天时间,新的企划做了出来,赵安看了后,没说什么,但他还要拿给林端过目。   从林端的办公室出来,赵安对其中两条提了改正意见,王远航重新整理后,算是最终定稿。   左幼虽没有看到王远航改完的正件,但她听到了赵安嘱咐他改的内容。左幼利用碎片时间,一点点把她记住的整整12条细则里的关键内容总结了出来,并打在了手机里,然后发给了林琛。   林琛当天就给左幼回了消息,他说:“这份新企划倒是其次,当初跟先田谈的时候,就已经压到了最底,没有什么压缩空间了,你们的这份新内容并没有太大优势,而且下周我与先田公司就要签约了。林端应该只是不甘心,对于我来说威胁不大。”   左幼回他:“我只是如实汇报,其他的由您来判断。”   林琛:“密切关注,保持联系。”   连着几天风平浪静,但林端一直很忙,一直没有跟左幼一起吃午饭。这日,林端终于得了空,临近中午给左幼去了电话,要她午休时过去。   依然还是那张桌子,依然是四菜一汤,左幼一进去,林端在打电话,他示意左幼先吃。左幼当然没有这么做,只是给林端与自己把饭盛好,筷子摆好,然后玩着手机等着他。   林端这通电话打得时间可不短,挂了电话后,左幼刚想叫他过来吃饭,却见林端看向她这里,说了一句:“你先吃,别等我,不要吃凉的。”说着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左幼也确实饿了,刚端起碗,就听林端说:“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你也知道内容再做不得压缩,关键还是时间,下周不行,我要这周见到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打听出他的具体坐标,打听到第一时间通知我,我马上过去。”   左幼不知林端是在跟谁通电话,他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但左幼对这通电话的内容上心了。林琛也提到了没有压缩空间,以及下周他要与先田公司签约的事。   林端挂了电话,左幼面色如常地对他说:“打什么电话那么久,菜都凉了,快来吃吧。”   林端摸了摸她的头,坐了下来,看着她碗里的饭几乎没动,说道:“让你先吃,不必等我。”   左幼:“那两个人吃饭还有什么意义。”   林端眉眼都是笑的:“吃饭吧。”他心里想,最近他的幼幼真是乖了不少,是真心的吧?林端不愿深想,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还不是在这里,在他的身边,眼中,生活中。   虽然林端今天有空跟她吃了午饭,但他还是忙,吃完饭就投入到工作中,没有再嬉磨她。   左幼得已早早回去自己办公室,还剩一些午休时间给自己。她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刷着刷着,就点进了林琛的账号,把刚才听到的林端所说,全部学给了林琛。   收到消息的林琛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如果没猜错的话,林端知道了他们的底价,自然就会明白利润空间是降不下来什么了,但他还是可以卡着他的底价哪怕降半分,如此情况,林琛也不全然有把握先田公司不会变卦,况且林端在查小林先生的行程,他这是要截胡啊。   不得不说,左幼的这条消息真是及时雨,否则他可能就输在了这关键的节点上。现在不是追究意向书的内容是怎么泄漏出去的时候,而是要抓紧联系小林先生,再拿出些诚意来,尽快跟他签约。   他给左幼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就马上起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左幼这边,晚上是跟着林端一起回家的,她看得出来,林端好像在等什么消息,为了这个消息他推掉一切应酬,只待得了准信就立马动身。   这样就有一点不好,他的精力没了别的牵扯,每天晚上的时间都用来纠缠她了。左幼只盼着他快点离开,与林琛抢先田投资这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   左幼这一次帮林琛自然谈不上扳倒林端,这只是份投名状,也是让林琛彻底相信她的依据。左幼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只凭她与林端的那些感情纠葛,林琛就会全然相信她,让她触及到他与林端相争的,那些可以伤筋动骨的核心命脉。   林端是在周末那天的晚上,在品泊园的餐桌上得到消息的,他立马放下筷子,让左幼快速给他收拾了个简易行李,就急匆匆离开了。   左幼没再给林琛去消息,她的任务已完成,于结果她并不关心,给林琛争取的那些时间,就看他会不会利用了。   林端得到消息,小林先生目前身在N国,他打算在那里新建一个科技园区,目前正在那里考察,正好考察完,直接来国内,与林琛签约。   林琛虽然是在林氏大厦办公,但八楼是个特殊的存在,它的利益与林端的毫不相干,但于股东们并不是如此。   当初,林健林齐,林端的这两位叔伯用人情、金情与退隐,稳住了林氏的股东们,为与林端同辈的林琛留了后路,同时也为林端全面掌控林氏埋下了隐患。   林端在飞机上想起此事,眼冒寒光,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明明已经败北,被挤到了只拥有一层楼的地步,却还是会时不时跳出来,让林端不得不防。   林端与赵安一下飞机刚出机场,辛煜文就迎了上来,林端问他:“人还在吗?”   辛煜文顿了一下,林端觉出不对劲,看他一眼,就听辛煜文说:“林琛也在。” 第38章 “一直都没出问题,只有……   林端闻言脚步一顿, 看向辛煜文,辛煜文还没说话,旁边的赵安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们走漏消息了?”   林端重新抬步, 辛煜文跟着后面说:“只在刚刚看到了他,但不确定他是否刚到。”   林端脸色一凛, 什么也没说,率先上了车。一行人来到小林先生所在的科技园区, 却在门口见到了林琛。林端看他的表情, 就知道这次是白跑了。   一见他下车, 林琛脸上带着笑,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阿端,你怎么在这儿?”   林端也笑, 笑得阴侧侧,只叫了林琛一声:“大哥。”   林琛点头应下,虽然在林氏偶尔遇上,两人是不说话的,但在外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又一群人出现, 林琛回头一看, 是先田的小林先生一行人。他马上打招呼:“小林先生慢走,明天见。”   “啊, 林先生还没走啊, 需要我送你吗?”说话的男人四十多岁, 剃了个光头,正是先田的小林先生。   林琛马上说:“您忙您的, 我这儿正要走呢。”   这时小林先生发现了林端一行人,看他面熟,思考了起来。林端上前一步:“小林先生, 我是林氏的林端,正好出差来此,听说大哥也在,就过来看看。”   “哦,对,你是林总,幸会。”小林先生一脸想起来了的表情。   林端与他握了手后,林琛适时插话:“小林先生邀请我们参加明天的晚宴,算是庆祝签约成功。现在不好耽误小林先生,有什么话明天我们再聊。”   林端:“好,那明天见。”   小林先生:“明天见,两位林总。”   小林先生走后,园区门口只剩林氏两兄弟。林琛先开口道:“明天阿端也来吧,怎么着也算是林氏的好事,未来三年,我们都会得到先田的投资。一起来高兴高兴。”   林端脸上的笑容早就收了起来,脸色眼神如凛如寒,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冷声道:“晚宴我就不参加了,只是好奇,大哥的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通了。”   林琛还在笑,笑得得意洋洋:“我这做大哥的也是跟弟弟学的,也得长进不是。”   林琛冷哼:“那我就等大哥回去,到时我们再说。”   林琛:“好啊,我等着。”   林端一秒都没多呆,带着人扭头离开。车子朝来时路开去,重新驶回机场。   期间赵安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八楼的手已经伸得那么长了。”   辛煜文也说:“是我失查,回去我就去查,把此事全部弄清楚再跟您汇报。”   林端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处理方法,他很少这样心情不好了,一直以来林琛这个膈应的存在,虽然一直被林端打压,但他心里从没太把林琛当回事。   这次的暗斗他输了,这让林端十分不爽,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竟然输给了一个他憎恶的,看不上的丧家犬林琛。   左幼没想到,林端回来的这么早,把时差一刨,这是刚到就往回返了?从这一点上分析,林琛那头应该是妥了,先田的案子林端没有抢过来,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灰溜溜地回国。   果然,几句话过来,左幼感受到了林端的坏情绪,她的猜测应该是没错。左幼佯装不知,像平常一样该怎样还怎样。   没想到,林端却主动提起:“我这次去N国,是为了先田公司的那个投资,可惜我棋差一着,输了。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林琛的时候,心里有多恼火。呵,我这个大哥真如他自己说的,长进了,令我截胡不成反被截。”   左幼内心一动,忍着波澜,不在意地说:“哪有总赢的,也得给别人点机会,下次,下次你一定能赢回来。”   林端:“这个项目你也知道吧,赵安拿过来的企划书是你们助理组做的。”   左幼心跳加快,表面上却平静如常:“知道,这个是我们助理组做的。啊,那我们真是做了无用功。”   “也不算无用功,如果没有这次的败北,我也不能知道我那大哥的手已经伸得这么远了。”   左幼的心跳维持在一个高速跳动的频率,一直降不下来,自己深刻地认识到,她的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这才哪到哪啊,才刚开始斗法的第一节 。   只听林端最后说道:“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谁肯帮着林琛跟我作对,也不知林琛给他开了什么条件,能让他做出这么弃明投暗的事。”   左幼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多心,如果他说是她,那她心虚害怕也没用,如果不是,那她就更不用如此,别自乱阵脚被林端察觉反倒坏了事。   她逼着自己看向林端,想着如果自己没干过这事,此时应该说什么:“是有人给林琛卖了消息吗?不过,这也不新奇,赵特助不也拿来了对方的合同内容。”   林端:“是我疏忽轻敌了,以为自己这里是铁板一块,没想到还是让对方找到了漏洞。不过不怕,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个害虫除了。”   左幼点点头,不再发表意见,只说道:“好了,别想了,我要去睡了。”   林端:“你去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左幼嗯了一声回卧室去了。离开林端的视线范围,左幼的表情有些垮,林端刚才那些话,她不由得去多想。   林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在怀疑她?还是在诈她?自己有没有可能曝露了?这些胡思乱想,是她做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没用的。撑下刚才那场对话,已令她疲累。   临睡前,左幼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她与林琛密谋的过程,如果林琛与宋一馨没有出卖她,林端应该是查不到她头上的。   她很想给林琛去消息问一问,可出于安全的考虑,现在是最不适合联系他的时候,林端一旦起了查证之意,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他的线索。   左幼不能冒险,总之,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赵安把所有此次事件的经手人都上报给了林端,纠结过后,他还是提了自己的意见:“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只有在左小姐来后就......”他欲言又止,没把话说太明,但他知林总是肯定能听懂的。   就见林端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赵安知道他这么说,林总一定是不高兴的,但他既然决定说出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39章 想到赵安一直以来的疑心……   林端声音阴沉:“这是你第二次说这件事了, 含沙射影没有用,拿证据说话。”   赵安:“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往那个方向查证?“   林端看着赵安说:“可以, 但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   赵安不这么想,但他也不可能跟林端争执, 如林总所说,一切拿证据说话。赵安不敢百分百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他也不想就此放弃。总之, 目前左幼是他心中的最大怀疑对象。   三天后, 林琛回国,林端如在N国所说,给他安排了庆功宴。   “我一定要去吗?”左幼不想参加, 在林端面前为自己争取着。   林端从精美的盒子里拿出一条项链,示意坐在梳妆桌前的左幼低头,左幼拂开头发微低了头,林端把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贵金属贴在温热的脖颈上,滋味并不好受, 林端沿着项链的曲线, 抚着左幼的颈部,嘴上说着:“借这个机会, 正好把关系挑明。你不愿意吗?”说到最后, 语气冷了下来。   把关系挑明, 让全林氏的人都知道她是林端的女人,于左幼来说, 极本谈不上愿意与否。   她若是真心与林端在一起,才谈得上要不要纠结公不公开两人关系一说。现在这种虚情假意,虚与委蛇的情况下, 无外乎都是演戏,于左幼来说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演而已,她根本不在意,无所谓的。   所以,又何必拿这些不重要的小事来让林端不快,然后找她的麻烦呢。   “我去就是了,没什么不愿意的。”左幼摸上项链,借机挡掉林端的抚摸。   林端看着镜中的她,说道:“很漂亮,明天就戴着吧。”   “好。”   宴会当天,林端与左幼一同出场,在林氏内部引起了一个小高潮,这下知情的与不知情的,来的与没来的全都知道他们林总有女朋友了,并且还是个被带出来给名份的女朋友。   能引起轰动,除了这是总裁第一次向大众展示自己的私人感情外,还有就是外貌的加持,俊男靓女,华服锦衣,美不盛收,真有一种在看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的感觉。   林氏的员工们在各个群里开始疯狂的传播着消息,转发着照片。没人有后顾之忧,都明白既然林总肯把人在这种场合上带出来,高调官宣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们传播的行为不仅不会被问责,恐怕还很恰当,正附林总的心。   左钧的手机上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他收好手机,神情轻松,看来他姐与林总算是合好如初雨过天晴了。   他想着等一会儿,找个机会跟他姐说上话,自上次闹得不愉快,他与左幼就没见过,期间只打过一两次电话。电话里,每每说不上两句,他姐就要劝他离开林氏,他就赶紧借机挂掉电话。   现在看他们以情侣的身份高调出现在公司中高层内部宴席上,想来他姐应该是想明白了,也不会再说什么让他离开林氏的话了。   左钧这边正想着一会儿找机会跟左幼说说话,左幼带着林端往他这边来了。左钧站得直直地,叫了人:“姐,林总。”   左幼的样子看上去挺轻松愉悦地,温声对他说:“你也来了,好长时间没来看姐姐了,现在这么忙的吗?”   左钧马上说:“最近是有点忙,等我忙完这阵,我去看你。”   左幼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看来还真是忙,右端现在还好吗?”   她这话一出口,林端与左钧都感到意外,从她回来,右端设计就好像是一个不能触碰的话题,这会儿听她主动提起,无论林端还是左钧都是乐见的。   于是,林端在此站定,用肢体语言鼓励着他们姐俩继续谈下去。   左钧回左幼:“挺好的,公司的员工没什么流动,老员工基本都在。”   左幼感慨道:“是吗,那挺好的,倒是有日子没见他们了。”   左钧:“哪都没变,除了进了几个新人,换了新的办公设备,其他都没变。”说到这儿,左钧试探着又说:“姐你得空,可以来坐坐,大家有时会念叨你,还是想着你的。”   左幼下意识地扫了林端一眼,随口敷衍道:“再说吧。“   林端:“想去就去吧,给你放半天假,回去看看,请老下属们吃个饭。人,还是需要交际的,总闷着也不好。”   左幼似在认真思考,然后看向左钧,微笑道:“回头我给你打电话,看大家的时间吧。”   左钧表现得很积极:“好,我等姐的电话,回去我就跟大家说,你要请她们吃饭,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左幼点点头,再看林端,他朝着身侧看去,是林琛正拿着酒杯往他们这边来了,左钧也发现了,他跟左幼对了下眼神,然后离开。   林琛笑意盈盈,举着杯说:“感谢林总给我及我手下分公司办了这场庆功宴,以后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说着,他主动干了一口,然后看着林端身边的左幼,又说:“哦,场面话说完,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恭喜阿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端平静无波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眼左幼,左幼冲林琛举了举杯:“谢谢林总。”   林琛身后的人递过来一杯新的酒水,林琛接过,冲左幼笑笑,又抿了一口。林端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流连,想到赵安一直以来的疑心,不由得多看了林琛与左幼几眼。   待林琛走后,林端问左幼:“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左幼反问:“你指哪方面的印象?”   林端低头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我被送到你们村的时候,送我的人里除了我那大伯三叔,闹着要去看热闹的还有我这个大哥。不知你还记得吗?”   一段深埋在岁月里的过往,忽然被林端的这句话打开冒了出来,左幼还真记得。   她记得林端的大伯与三叔在临走时,对林端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她当时的年纪,左幼只能理解到,被男孩称为大伯的男人对他还不错,嘱咐了很多话。   另一位被称作叔叔的男人就差多了,一点都没有长辈爱护晚辈的样子,满脸不耐烦地说着恶劣的话,好像男孩是个没人要的累赘一样,可算是把他扔了出去。   当然后来左幼明白了,无论是林端的大伯还是三叔,对林端本意都一样,为了霸占林家的家产,各唱白脸红脸地欺负着无父无母的孤儿。   小时的左幼看不懂林家长辈的心思,但她看得懂那个被林端叫做大哥的少年的行为,那是赤|裸|裸的嘲笑与侮辱。   后来左幼与林端熟悉起来,把他收入自己的小团体,认他做了朋友后,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她都后悔没有站出来替林端怼他那所谓的大哥。   左幼收回神思,原来他说是这件事。 第40章 只见他满面寒光,眼里像……   耳边都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左幼放眼望去,拍的是她与林端。几丝不解,在发现林端做了什么后, 她就明白了。   林端跟她低头说完话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外人眼里, 是很暧昧且亲昵的,像是林端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甜言蜜语。   饶是左幼觉得这是在演戏, 还是下意识地拢了下耳后的头发, 挡了下耳朵。   她侧了下身, 回答林端刚才的问题:“我记得,怎么了?”   林端也直起了身子:“记得就好。”   晚宴设了牌局,几个高层抓着林端, 一定要老总参与一下,林端看了林琛一眼,林琛冲着他笑,今天他这位大哥真是笑得太多了,有些刺他的眼。   林端不再看他, 冲着大家笑着答应了下来:“好啊, 玩一会儿。”   男人们准备一会儿去玩牌,左幼不会, 也不想玩, 林端同意了让她先回去, 安排了司机,嘱咐她:“再等一会儿再下去, 司机刚开过来。”   左幼:“知道了,我去下面等,你安心玩吧, 不用担心。”   左幼一出屋,就看到辛煜文带着人守在了门外,她脚下一顿,好久没见这人了。看这架势,林端是不信任在场的这些人的,玩个牌弄得跟黑|帮谈判似的,门口还要站一溜保镖。   左幼与辛煜文同时收回视线,谁也没理谁,一个守着大门,一个下楼等车,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左幼正想出去,却被急着上电梯的人差点撞上,抬头一看,竟是赵安。   赵安见到电梯里的人是左幼后,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下一秒他就收住了,让出位置对左幼说:“要走了吗?林总没一起吗,他还在上面吗?”   左幼走出电梯:“他在上面,打牌呢,赵特助如果要找人,现在上去正好。”   赵安笑笑,进了电梯:“那我先上去了。”   左幼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向已经关闭的电梯门,赵安显然有事,这个日子,他没参加晚宴,却在正式宴会后才出现。   最奇怪的,他显然是有急事找林端,这事急得能让一向稳重、有诚府有心机的赵特助,变得冒冒失失的,上个电梯竟然差点撞到人。   左幼压下心中的疑问,扭回头去,她有点后悔了,应该留下的,看看赵特助如此慌神地原因是否跟林端有关。   辛煜文让人守好牌室的门,他开始在楼道里巡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身形极快地找到了声音源头,见是赵特助,表情一松,冲来人点了下头。   赵安问他:“林总呢?他现人在哪个屋?你带我过去。”   看得出赵安是有急事找林总,赵特助与林端的事,辛煜文没有立场过问,只按对方说的带着赵安来到了牌室门口,然后说:“林总在里面跟高层的人打牌,林琛也在。“   赵安闻言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在门口打着转,辛煜文见此,眉头皱了起来,不能不问一句了:“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赵安点头:“急事,但要私下说。”   辛煜文:“那我进去,看林总怎么说。”   赵安看着他:“也行,你就说先前我说要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辛煜文开门进入牌室,走到林端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道:“赵特助来了,说是先前让他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林端抓牌的手一紧,两秒后他说:“让他去旁边休息室等我。”   辛煜文临出去时,看了一眼屋里情形,林琛并没有跟林端坐在一桌,而是在隔了一桌的靠窗位置正玩着呢。   他出去后,赵安马上凑上前来,辛煜文告诉他:“林总要你去旁边休息室等他。”   赵安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神神秘秘地对辛煜文说:“我的第六感又一次对了,内鬼抓住了。”   辛煜文一愣,他也一直在查此事,目前进行到大半,却什么疑点都没有查出,没想到赵特助却捷足先登了。看来,他只适合做个保镖,商业上的事,还是得赵安这样的人来弄,辛煜文自认在这件事上,他是没有什么第六感的。   赵安把东西握在手心里,一边往休息室走去,一边自言自语似的道:“我就说嘛,女人的心狠起来,根本没男人什么事。”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赵安走了进去,随后一声关门声令辛煜文心中一惊,他猛地看向赵安消失的方向,脸上变了颜色。   赵安所谓的第六感以及他口中的狠心的女人,莫不是指左幼?!   不行!辛煜文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让林端知道,至少不是现在,以这种方式。虽然辛煜文也知道最后林端还是会知道,但,辛煜文就是觉得他不阻止一下的话,弄不好要出大事的。   没时间容他多想,辛煜文完全是凭本能在做事,他三步并做两步地拉开休息室的大门,却见林端已经走过牌室与休息室中间互通的门,见到了赵安。   而他手里拿着那个U盘,正往赵安带来的笔记本里插。   赵安与林端只是看了辛煜文一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辛煜文知道他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晚了一步。   他站在那里,目光同林端与赵安一样,都盯着电脑的屏幕看。那是一段监控录像,屏幕里最先出现的居然是赵安与林端,然后是林端停下脚步与左幼说了什么,再然后,林端与赵安上了电梯。   这段视频一看就是被赵安剪辑过的,一开始林端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剪进去那么多没用的,看到后面他才明白赵安的意图,就是因为先看到他们进电梯那段,才更能体现出,在他们走后,左幼的两副面孔。   视频里,她迫不及待地打了电话,并按了电梯,然后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八楼。   辛煜文看到这里,扭头去看林端,只见他满面寒光,眼里像是淬了毒,这毒染了他全身,令他看上去阴沉狠戾。   终于,屏幕上,左幼与林琛同框在了一起,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到,左幼拿了什么东西放在了饮水机上,而林琛把它拿走了。 第41章 “我不难过,我只是心疼……   左幼坐在来接她的车里, 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左钧去了电话,电话刚响一声, 左钧就接了。   “姐,你有事找我?”刚见过面这时再打来, 左钧只能这么认为。   左幼:“也没什么事,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刚才你们林总在, 咱俩没得空说话。”   左钧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 林总在场我有点紧张。姐,你什么时候来右端坐坐,林总不是都给你批假了。”   左幼握着话筒的手一紧, 虽然此事被左钧先提了出来是为最好,但这话的最后半句,听到耳中真是让人不舒服。而令人更不舒服的是,说的人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好像她出门得到林端批准是理所当然的。   左幼压下心中的不适, 办正事重要。   “那就明天吧, 我上午过去,中午我请大伙吃饭。”   “好啊, 我回去就安排。”   左幼:“不用, 饭店我来定, 你只管提前跟大伙说一声就行,有什么话明天见面再说吧。”   左钧:“好的, 姐。”   左幼挂了左钧的电话后,马上给林琛发了消息:“你要的会面,明天可以, 中午,水宾楼酒家,我会在四楼订桌。”   做完这两件事,左幼在心里把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只要明天见完林琛,她能做的布局就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场硬仗了。两年,左幼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她能做到吗?左幼自问。这期间她会遭遇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凭一个开局与目标,中间的过程只能靠她自己摸索,好在,心中的光从没有灭过,她一定,一定可以离开林端的,哪怕中间过程艰辛,她也要走下去,左幼必须相信自己能做到。   左幼看着窗外,想到她的动作还算快,明天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了。离林端发现她的时间不会太久,左幼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不怕,只要赶在林端做出反应前,把她要做的事做完,她就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了。   这一夜,林端没有回来,左幼料到这牌一打起来肯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难得睡了个好觉,她很珍惜这一夜,以后就不知还能不能有好眠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左幼直接跟赵安请了假,有了林端在宴会上吐口的半天假,左幼不需要再跟他打招呼,她比上班时间晚起了一个多小时,慢悠悠地边刷手机边吃早餐。   刷着刷着,左幼被看到的内容震惊地呛了一口,连连咳嗽。引得李婶忙问:“你慢点,小心呛坏肺。阿端跟阿文都没回来,虽说年轻吧,但总熬夜也不好,这个时间还不着家,我还想着给他们炖点去火的汤品,等他们回来喝呢。”   左幼顾不上跟李婶搭话,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机吸引,屏幕页面上正是她与林端昨晚参加宴会的照片。左幼做梦都想不到,她会有一天上热搜。   她本来以为评论区会是:“这是谁?我村通网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买热搜了。” 这种画风,出乎意料的是,大家好像都认识林端。   左幼翻了翻评论,还真是都知道林端,知道他是林氏的继承人,知道他是年轻有为长得巨帅的总裁。也不知网友都从哪里弄来的照片,虽然是一些旧照,但确实是不同时期的林端。   旧照与昨晚的新照,被撒得全网都是,底下全是舔屏的。也有扒左幼的,这让左幼一个素人看得浑身一震,好在,都是些表面信息,没有什么深挖的内料。   这样曝光在大众面前,让左幼十分不适应,也不知这是不是林端的授意,但在她的印象里,林端不是这样高调的人啊。   左幼看眼时间,把最后一口早餐吃完,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刚走出别墅区,就接到了莫启珊的电话,莫启珊一点寒暄都没有,上来就问:“阿幼,你上新闻了你知道吗?”   左幼:“嗯,看到了。”   莫启珊的声音低了下来:“你跟林端,这算是在一起了?阿幼,你不能泄气啊。林端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左幼心里暗叹口气,她怎么把莫启珊给忘了,她并没有处理完所有的事,也是因为她的计划里没有莫启珊,所以左幼才把她漏掉了。   那就现在做吧,左幼正色道:“珊珊,我决定了,要再跟林端试试。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他也没有那么坏。”   莫启珊着急又有点生气,语气冲道:“试试就逝世!”说完又觉得不吉利,马上又说:“呸呸呸。”   “阿幼,你清醒清醒,我就说你最近为什么一直不见我,是被林端洗脑了吗?不行,你这样下去不行,你得见人,见外人,不能被他拘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我要见你,是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   左幼拿出冷淡的态度:“珊珊,我拿你当朋友,也希望你也是,朋友是要互相尊重的,我有我的选择,你可以给意见,但不能干涉左右我。”左幼狠狠闭了闭眼,说出了最后一句:“你过界了,珊珊。”   话筒里安静了下来,很静,左幼甚至听不到莫启珊的呼吸声。左幼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她要忍住,她不能心软。   没人说话,也没人挂掉电话,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莫启珊哀哀地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的,我不难过,我只是心疼,心疼我们阿幼我没本事,知道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了,反而还会给你添乱,拖你后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联络你,我等你,等你来找我的那一天。”   “咔”,莫启珊挂了电话,左幼却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像是听不到里面传来的忙音。她眼圈红了,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为了这些值得的人,左幼想,她也一定要好好爱自己,一定要为自己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右端设计就在水宾楼酒家旁边的写字楼里,所以,左幼才把中午聚餐定在了这里。临上写字楼前,她亲自去前台订了四楼的单间。   站在右端的门口,左幼难免感慨,有好几年没来了,但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熟悉的。门口挂着的印有公司名称的牌匾,暗色的玻璃大门,门口的发财树......这些都没有变。   左幼推开门,前台小姑娘站了起来,竟然也是熟面孔,前台这个最容易变换的岗位,竟然也没换人。 第42章 在门口看到了林端的车,……   小姑娘看着比原先成熟了不少, 见到左幼先是露出标志性的微笑,然后微楞了一下,下一秒就把她认了出来, 扬声道:“左总,听小左总说了您要来, 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   “嗯,我过来看看。李, 雪梅, 是吧。”   李雪梅高兴地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的, 又没老到记忆力减退的地步。”   “左总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跟我们开玩笑。”   左幼纠正她:“别叫左总了,现在你们左总另有其人, 叫我名字吧。”   李雪梅:“那怎么行,我叫您左幼姐吧。”   “姐,你来了。”左钧忽然出现在门口,把左幼拉了进去。   与以前的下属们叙了下旧,大家依然管她叫左总, 左钧自动认领了小左总的称呼。最后, 左幼来到了左钧的办公室,左钧只占用了一半, 另一半还保持着她以前办公时的样子。   左幼发现她对这里除了点感慨, 再无别的情绪, 当初倾尽全力地把全部事业心都放在了这里,可为了它一番喜一番悲, 如今都如过眼云烟,全散了。   “左钧,”左幼忽然喊了左钧一声, 左钧看向他姐,却见他姐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问:“怎么了姐?”   左幼看向他,缓缓说道:“你真的不能离开林氏吗?”   左钧非常诧异,为什么他姐还会问这种问题。   “是因为你跟林总过了明面,想让我避嫌吗?可也不至于离开林氏吧,况且右端本来就是林氏的边缘产业,只是挂了个林氏集团的名罢了,内部业务算是独立运营的。”这些他姐都知道,但左钧还是解释了一下。   左幼敛了眉眼,再抬起时,她温柔地看着左钧,温柔中还夹带着一些别的情绪,左钧说不出,但他看着不舒服。就像他姐现在明明对他笑着,可那笑里总觉得压着什么,笑得虚晃而飘浮。   左幼就这么温柔地笑着,连带着声音也是:“算了,现在也晚了。”   左钧见她欲不再提此事,忽略掉她话里的意思,马上转移了话题:“中午我们去哪里吃啊?”   左幼:“就旁边,水宾楼。”   中午时分,水宾楼四楼的一间包间里,坐满了右端设计的员工,主位上坐着左幼与左钧。   大家说说笑笑的,席已至半,左幼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去洗手间。   她走出包间的门,先是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但她没有进去,而是拐了个弯,去到了另一间包房。   门一开,就见林琛坐在椅子上,面前摆了几盘菜,一个人正吃得欢。见她进来招呼道:“来了,过来再吃点,这边这几个菜我还没动筷。”   左幼不理他这茬,只说:“我按你的要求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琛看看她,轻松地道:“别这么紧绷嘛,来都来了,还是安下心记东西吧。”   左幼向他伸手:“我时间不多,你快点。”   林琛把两页纸递到左幼手中:“考验你记忆力的时候到了。”   “就不能让我照下来,抄下来也行啊。”   林琛:“不能,要是这样行的话,我何必约你出来,直接发给你不就好了。你回去愿意写下来我不管,这里不行。”   “林总真是谨小慎微,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同意我的计划。”   “没说不信,但也绝不会因为上次的投诚而信你,林端太狡猾了,我不得不防。”说着林琛指着这两页纸:“我全部的、最后的筹码全都在这里了,不小心不行。况且如果不是你上次出卖他的行踪给我,我根本连看都不会让你看的。”   左幼时间紧迫,不再跟他废话,拿起纸张看了起来。看了几眼,她就明白了,不用全部背下来,只需要记住几个节点、名字即可。   十分钟的时间,左幼就全部搞明白了。她把东西还给林琛,问他:“就这些吗?我只要找到这些内容,你就有把握扳倒林端?”   林琛表情严肃起来:“是的,我保证可以,等你有天真的能看到这些内容,就明白我说是真是假了。”   左幼站起来:“我知道了,以后不要再联络,不要再见面了。望林总保重,等到我找你的时候,你还在。”   林琛笑了起来:“唉,我多希望你是真的跟林端闹掰了,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的话,我想想林端的表情都让人兴奋。昨天初见的那点端倪,就够我身心愉悦到现在,呵,真到了那一天......可真令人期待啊。”   左幼皱眉看他:“昨天?他做了什么?”   林琛只要一回想昨晚林端质问他时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真切了起来,他说:“这也是我正要告诉你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林端比你想像的,动作还要快,昨晚他就找过我了。”   左幼只吃惊了一瞬,马上就变得了然:“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死不承认,跟他装傻到底,但你猜他信吗?我想我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我,对不起,本来也是瞒不住的事,还不如让我拿来气气他,我都受了他多少年的气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真爽。”   左幼冷冷地说:“我知道了,林总再见。”   林琛气了林端,林端肯定要找人撒气,而撒气的对象,除了她这个叛徒别无他选。   林琛看着这个小腰一把就能掐过来的娇软美女,心里倒是起了一点怜香惜玉之情,他冲左幼的背影喊道:“哎,你不会被他弄死吧。林端的手段可脏着呢,别看他表面一副阳光清朗的样子,私下里干的那些勾当可不干净。”   左幼:“我被弄死对林总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林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省得到时我找不到人。还有,林端要是手不沾脏,怎么可能把你们拉下来,拿回原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啧啧,美女,你这样可不好,我怎么看你还是向着他呢,这样心软,我终于知道你以前为什么逃不掉了,别回头拿了证据又舍不得交给我了,我都有点后悔把东西给你看了。”   左幼不理林琛的揶揄,扭头出了包房。   左幼回自己包间的路上,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又过了一遍,她知道以后自己每天都要这样记一遍,要把这些东西记得牢牢的,当有一天能看到时,才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脑中做完记忆训练,左幼想到林琛刚才说的话,林端已经查到她头上了,应该就是昨天赵安告诉他的,难怪赵安那么急慌,急慌中还带着一丝兴奋,原来是他去查的。   应该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很得意吧。真不愧是林端的特别助理,急他所想想他所及。   回到包间没多久,左幼就说她要回去了,给大家点了晚饭已经在打包了,让他们不要忘了拿走。   左钧一听:“难怪你去了那么久,我都要去找你了。”   左幼只让左钧一人送她出来,站在酒家门口,左幼帮左钧整了整领子,又拿下他头发上沾的小毛毛,最后拍拍他,轻轻地说:“遇上什么事别慌,有姐姐在呢,什么事都不会有。”   左钧裂开嘴笑得灿烂:“知道,有姐姐在,我这辈子只要不出大错就错不了。”   左幼没言语,最后说道:“走了。”   打了车直奔别墅,在门口看到了林端的车,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左幼握了握拳,咬了咬唇,如就义一般,迈进了别墅的大门。 第43章 林端摇头:“罚你没用,……   往常这个时间, 李婶会在屋里忙前忙后,而今日此时,屋里只有林端一人在。他坐在沙发上, 看着腿上摊着的书本似的东西,表面上看还挺悠闲。   左幼有一瞬间的恍惚, 难道林琛所说不实?可再一想,这个时间林端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昨天他一夜未归, 她出卖他这事经过了这一夜的发酵, 林端要怎么做,看来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他才这么神态自若。   他的这份不动声色, 弄得左幼心里更加忐忑,望着林端挪不动步。   林端抬头看到她,很平常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左幼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生硬地回了一声:“嗯。”   “怎么,玩得不开心?”林端合上书本, 问她。   他越是这样左幼越紧张, 发生的声音都有些颤:“没有不开心,你呢, 昨天赢了吗?”   林端忽然笑了, 一侧嘴角轻轻上扬, 含了嘲意,怎么看都不是表达愉悦的笑容:“你想我输还是赢?”   左幼终于忍不了这般如行刑前的折磨, 她微扬起下巴,直接说道:“我不想你输,我想我们都赢。”   林端手指抚着下巴, 缓缓点头:“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利益并不相通,我赢了,你就输了。”   话音刚落,林端站起来,并把他腿上那本厚厚的书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生了巨大的声响。他动作太快,左幼一点准备都没有,活生生被吓了一跳,只差没叫出声来。   但她还是做出了躲的动作,林端厉眉一挑:“怎么?害怕了?”   左幼老老实实回答:“怕,怕极了。”   都怕成这样了,却是下次还敢,林端不会再被她这个样子骗到,压下心中要质问、咒骂、训斥她的千言万语,现在还不是时候,从此往后,把控左幼的所有节奏都要由他来掌握。   林端眉眼中的狠戾一收,不轻不重地抛下一句:“准备一下吧,左钧该给你打电话了。”   他上次在飞机上说的,果然不是吓唬她。左幼可以现在就求的,但演戏要演到位。她急忙拿出手机,给左钧去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就听里面左钧慌乱急迫的说着:“姐,出事了,警察忽然上门说要带我走,我问他们我犯了什么事,他们只说跟他们回去就知道了。”   左幼马上安慰他:“你别急,好好配合调查,我了解一下来想办法。”   左钧那边忽然就没声了,应该是怕他干扰办案,手机被没收了。   林端早已越过她,朝楼上走去,左幼挂了电话跟上了他。视线抓到了林端的背影,他进的不是书房,而是卧室,左幼心里咯噔了一下。   跟着他进去后,左幼越过林端,站在了他的面前:“我错了,你罚我吧,饶了我弟弟。”   林端摇头:“罚你没用,你骨头硬啊,那就动动软肋吧。”说完,抬手抚了抚她头顶,极轻极温柔,像是在安慰她。   他这个样子真是太让人心里没底了,比上次在飞机上还让人崩溃。左幼情急,抓住林端的胳膊,就差扎他怀里了,嘴上乞求着:“你别这样,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罚我不去公司了好不好,我自愿留在家里,专等你回来。以后我的生活里只有你,这样你总放心了吧,再也没有别的事与人插|进来,我就是想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林端没有推开她,反倒就势搂住了她的腰,只是那手上的力道却不轻,左幼的手正扶在林端的胳膊上,她不好握紧,只得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轻皱眉头。   林端眯了眯眼,紧崩的唇开启:“卖了一次我的行踪,毁了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机会,值得吗?你竟然可以为了林琛做到这一步,我真是没想到。”   左幼马上解释:“不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左钧啊,他已经被带走了,我知道你一定留有后手,能帮他洗清罪名的。林端,放了他吧,他很听你的话很崇拜你的,私下都是叫你林大哥的。对不起你的是我,跟他没关系。”   林端依然搂着她,像是亲昵的情侣在闲聊:“不伤筋动骨一次,不让你疼了,你是不知道怕的,就算你说你以后都呆在家里,我还是要费心每时每刻都盯住你,不如一次管够,让你明白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是有多难得。”   左幼急得眼泪快掉下来:“他涉世不深,经不起吓的。”   林端冷笑:“只要不玩死就行,不死,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玩法,就看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赏他了。再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中还有其它砝码,就算坏了一个,莫启珊不还没入局吗。”   左幼身子开始抖,她想到过这一幕,林端气大了,不肯放过左钧怎么办。也没什么办法,主动表示永远留在他身边,再不涉足职场来让他消火消气,如此不行的话,她就得更豁得出去,以自己相拼了。眼下就到了这种时候。   左幼放开林端向后退,林端也松了手,两人对视着。左幼冷冷地说:“没得商量了是吧。林端,你以为你把左钧弄进去,我还能理智地跟你在这儿权衡利弊?珊珊是吗,对,你知道,你明知道珊珊对我比起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更重要,所以不敢先拿她开刀。”   “但是,林端,我把我弟弟连累了,保不住他了,我能疯。疯子是不会考虑后果的,你有本事就把他俩都整治了,那我也没脸活着了,大不了赔条命给你,算是给你我二人认识一场画个句号,都不用累了!”   连日来左幼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的,又想到左钧刚才电话里的惊惧,还有珊珊的自责,左幼不用演,真的开始崩溃了。   她一脸绝望,泪如雨下,双眼赤红,身子抖的如瑟瑟落叶。明明是年轻的面庞、身体,却能感受到她整个生命力都在流失,快速的。   不知是她话中的挑衅还是她现在的样子,哪一点触动了林端,林端的面具也戴不住了,他压抑了一晚上和一上午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叫嚣,骗子!卑劣的骗子!你明知道我有多厌憎林琛,他们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知道,可你还是选择了跟他联手,还是你主动的。”林端控诉到这里,手捂住了心口,那里极难受,难受的要炸了。   “赵安一直在提醒我,要小心你,我还厌他针对你,不以为意。可结果,你真是在我的下属面前,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又算得了什么?!我更想在现实中给你一耳光,我恨你啊,恨你明明知道了我的逃跑计划,却装作不知,最后像耍猴一样的囚了我一个星期。我束手无策,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能给你添堵,我连想都没想,就去做了。看到你现在气成这样,我就觉得解恨。”   两个人像是两个疯子,吵得声震屋顶,互相瞪着像是仇人。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真的完全沉浸在情绪里,而另一个,表面看着同样激动,但心里是清醒且克制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经心设计的,话术也是像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导向的。 第44章 这不是林端要的乖   明明正吵得激烈, 明明应该很生气,林端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忽然一下子泄了劲。他看着一脸怒色的左幼, 虽脸色依然不善,却少了些许的冷厉。   林端语气带着疑惑:“你出卖我是因为我耍弄了你?而不是以为帮着林琛对付我, 就可以得到再次出逃的机会?”   左幼像是没听到他在问什么,自说自话:“吴萌老师对我好, 非亲非故却来帮我, 给我工作, 给我机会,不是我的老师,却当得一声恩师。可就因为你, 我不得不伤了老师的心,在她心里变成一个出尔反尔,不识好歹自私且不靠谱的年轻人。”   左幼抹了把眼继续说:“我跑,你抓,是你的本事, 但你为什么要耍弄我?我在吴萌老师那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除了林氏,我还能去哪, 建筑设计这个圈子哪个公司还会要我?在事业这方面, 我几乎等于是社会性死亡。你怪我与外人联手报复你, 可你对我也下了重手啊。就连现在也是拿我亲人的安危来要挟我,林端, 你总说我不知足,说你对我好,好在哪?”   林端不语, 只看着她,神色莫辩。只余左幼一人在说:“我也不再求你了,反正我知道你的厉害,你要是铁了心,我就算再怎么奔走,也救不下左钧,不如留些精力,等着看他的结果,真到了没脸见我爸的地步,我也不想时时刻刻心怀愧疚这样的活着。我累了,逃不脱斗不过,就连心里憋口气小小地报复你一下都能被你抓住,落得如此下场。”   林端冷哼:“很好,现在学会反过来威胁我了。”   他说着向左幼走了过来,左幼向后错了半步停住了,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林端在左幼面前站定,双手抚上她的双肩,慢慢固定住她的身体,把她困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不是要逃走吗,只是心中不忿,在跟他耍小性子?林端心里叹口气,算了,她现在肯这么说,他就这么认。现实就是,他真的怕她失去生活的信心。   不知左幼是否知道,伤害自己远比伤害他来得让他紧张。她哪里是斗不过他,明明是她在拿捏着一切。   她说不去林氏要自己找工作,最后也让她如愿了,她借机二次逃走,被抓回来说去林氏也让她去了。本没想让她进助理组,最后还是让她去了。   现在她说不去公司了,以此求他放过左钧,明明昨天气得要死,一直到她回来,他都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办了左钧,让她疼,可现在,眼见着自己又要妥协。   他二人这样的姿势,距离得很近,林端抬起右手,从左幼的头发摩挲到她的前额。他这样摸着说道:“不求我了吗?真的不管左钧了吗?你说的对,我想害他,谁也救不了,所有,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左幼盯着林端的眼睛,问他:“我求的话,你能放了他。”   林端:“你试试看。”   左幼扣住林端已经摸到她脸颊处的手,声音轻轻地:“求求你,放了他吧,都是我的错,我认罚。”   林端:“还寻死觅活吗?”   左幼:“不了。”   “还跟林琛联手吗?”   “只此一次。我已经报复完,消气了。”   林端反手扣住左幼的手,握紧:“不再想离开的事,公司也不去了,老实呆在家里?”   “是,就当我是最后任性一回,以后再没有意难平,像你说的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我想珍惜。”   “好,我再信你一次,左钧的事你不用操心,他会没事的。”林端承诺完就着他抓着的左幼的手,把她用力向自己拉近,左幼扑到了林端的怀里。   林端紧紧锢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在她耳边不轻不重地说:“放松。”   左幼抿紧了唇,随即听话照办,林端感受到她放软了的身段,心里还算满意,一声喟叹道:“我的乖幼啊。”   就这样来到床边推倒,左幼随即闭上了眼,林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还是有些生气,但会尽量压着火气,你要再乖一些才好。”   左幼闭着眼点头,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正是下午好时光,左幼就算闭着眼,也能看到红红的光,这光灼烫了她的眼,灼疼了她的身,却灼不掉她内心的坚定。   第一关就算是过了,左钧保住了,她也得到了林琛的信任,与之正式结盟。而后面一段时间,真要如林端所说,她要装乖一些日子了,然后才好进行下一步。   左钧两天后被放了出来,林端派去的律师拿出了他被陷害的证据,经过证实,情况属实,左钧除了在里面睡了两宿外,全身全影儿地出来了,只是人还是有点被吓到。   左幼隐晦地又提了一次,不如离开林氏,找个小公司不用担惊受怕。这次左钧没有马上反驳,看着左幼什么也没有说。   料理好左钧的事,左幼就哪也不去了,如她答应林端的那样,不再去林氏,每天随着林端的作息调整并安排自己的时间。   最喜她如此的莫过于李婶了,本来一个人在家就寂寞,现在有左幼的陪伴,并与她一心为着林端,照顾他的生活,李婶一直揪着的心舒展了不少。   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左幼像是变了性子,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带着下沉的气质,偶尔会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   不止李婶发现了这点,林端也有同样的感受,左幼最近有点乖得过头了。   如今天晚饭时,李婶与左幼在厨房忙碌着,林端在不远的沙发椅上坐着看书。听到李婶跟左幼讲她知道的一件趣事,林端听了一耳朵,觉得确实是挺有趣的,李婶自己说完就笑了,林端也跟着笑了一声,笑后看到左幼没笑,随口一说:“不好笑吗?”   左幼马上看向他,先是迷茫的表情,随后她脸上绽出笑容,附和道:“挺好笑的。”   这下李婶与林端却笑不出来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左幼的反应过度了,只是一句平常的问话,她却如临大敌,生怕说错了什么似的。   在她看来,附和林端就是对的事,而这种附和带着盲目与讨好,甚至还加杂着一丝惧怕。这不是林端要的乖。   李婶活了这么大岁数,又是十分了解林端,她当然看出林端不高兴了,气氛都变了。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做好自己范围内的事后回了后楼。   李婶走后,林端上餐桌吃饭,他脸色不好,没有了刚才看书时的闲适。左幼闷头吃自己的,无论林端摆什么样的脸子,她都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朝他看一眼。   不是什么都以他为尊吗,连个笑话都要跟着他笑,怎么现在倒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林端心里闷,他“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左幼闻声如惊弓之鸟,惊惧地看向他,饭也不吃了。   林端也看着她,左幼放下了筷子,小心翼翼地问:“是饭不合口味吗?今天有两道菜是我做的,以前没这样做过,算是新的尝试,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了。”   “不是菜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左幼:“我怎么了?我一直就在家里呆着,哪都没有去,除了李婶和你,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林端手骨结磕着桌面,一声又一声,听得左幼心里发慌,一副不知哪里惹到林端的模样,她这样子看在林端眼里,令人暗暗憋气。   林端忍了忍,语气平和道:“左钧已经完全无事了,关于他的那些材料,我都毁掉了,不会再拿来对付他,你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左幼:“我知道啊,很感谢你愿意高抬贵手。”   林端再忍:“他年轻,毕竟是大小伙子一个,只是在里面呆了两天,没你想的会被吓成怎样。倒是你,好像是被吓到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累,可能是最近变天了,一进秋天,就有些没精神。”   林端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晚些时候,他在书房,左幼按时给他端了水,看着没什么异样,可就是少了点什么。   看着她放下水杯,悄悄离去,林端脑中忽然闪现很久以前的片断,也是在书房,同样是左幼给他送水。因为知道他在忙公事,所以有放轻了脚步,可放下水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水杯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小声地提醒着:“喝水。”   就是一副理智上知道不应该打扰他,可就是控制不住想引起他的注意,不甘心没有一点互动就这么走掉的样子,像极了求关注与抚慰的小猫。   那时他的幼幼可真鲜活啊,对,鲜活,现在的左幼少的就是这份鲜活。 第45章 这个场景竟是如此的熟悉……   要说林端现在应该没什么不满意的, 比起左幼不在的那两年,现在最起码是在生活,过得也像个人了。   虽然左幼又逃了第二次, 但也被他识破,没有让她得逞。而她向林琛出卖他行踪这事, 也算是解决了。   本来林琛抢先签了先田,这事在林端这里其实算不得什么。他之所以跟林琛抢, 一是因为不想让对方好过, 二是防着对方做大, 林端在辖制敌手方面,是一点余量都不打的,一直是要把他们摁死在泥里的架势。   所以, 退一步看,林琛与先田的合作,只是个项目而已,并不会让他有能力与自己抗衡,况且得来的利益最终还是属于林氏的。   事后, 左幼又表示了她不是想逃走, 只是心有不甘跟他耍了脾气,并主动提出不再去公司, 安心呆在家里照顾他的起居。   左幼也说到做到, 这几天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林端的内心还是得不到满足,不仅不满足, 还愈发的郁闷,总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心中。   这种不佳的心情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状态,林端比往常更早地离开了书房, 回到了卧室。   一进屋,左幼就扭头去到卫生间,没一会儿出来说:“洗漱的东西都放好了,水也都放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林端嗯了一声,进到卫生间一看,洗手台上放着挤好的牙膏,漱口杯里放着清水,把手放进浴缸里拨弄,水温是他喜欢的。林端心里不由得酸软了起来。   不鲜活又怎样,只要在他身边,还记得他的这些生活习惯,愿意为他做这些事,像以前一样的精心照顾他,真心的对他,林端可以不管左幼心里怎么想。   做这些事的人的心思变了又怎样,比起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林端更贪恋身体能享受到的实打实的好处。   这么想着,林端的那点郁闷与堵心散去了不少,安然地享受着左幼给他制造的“有她的世界”。   只是比起从前还差了一点,林端舒服地泡在浴缸里,朝外面轻唤一声:“幼幼。”   左幼闻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询问他:“怎么了?”   林端慵懒地道:“没什么,就是脖子有些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左幼就明白了,以前不用林端说,只要见到他活动脖子,晚上左幼都会给他弄缸热水,然后帮他按摩舒筋。   左幼进到里面来,拿了块毛巾垫在他的肩上,开始帮他揉捏。卫生间里很静,只听到偶尔水波流动的声音,林端又开始不知足。   以前左幼帮他按的时候,不会如此安静的,诚然她按得很舒服,但以前她按着按着就会闹他,然后两个人扑玩到水中,自然又是另一番旖旎了。   而现在,她好像一个专业的按摩师傅,心无旁骛。林端一时玩心大起,抓住左幼的手,并用水泼她,他期待中左幼应有的反应没有出现,左幼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他玩闹,她只是楞住了,懵懂着不知该做什么的样子。   在气氛开始尴尬前,左幼醒过味来说道:“都湿了,我去换件衣服。你这儿水也要凉了不要泡得太久。”   林端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全在被左幼牵着走,一会热,一会冷。刚劝自己想开些就会被现实击得再度不平静起来。   自打左幼回来,林端的睡眠就正常了起来,今夜却不知怎地,半夜忽然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搂,却搂了个空。林端手掌再探,一旁的被褥竟是凉的。他慢慢地睁开了眼。   扭头开了床头灯,昏黑的房间亮了起来,林端看了一圈,屋里没人,卫生间的方向也是黑的。   “幼幼,”他哑着声音唤人。   “喛。”阳台的方向有人应声,随着这声音,通往阳光的落地玻璃门开了,左幼从阳台走进了屋来。   林端小声嘀咕:“你半夜不睡,去阳光干什么。”现在可是深秋,晚上颇有些凉意。   “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没事了,睡吧。”左幼说着重新上床。   林端虽还带着睡意,可心里影影绰绰有个念想闪过,左幼这半夜不睡去阳台看天的毛病,跟他两年前可真像。   那时他经常一宿半宿交替着睡不着,这种情况是左幼不在的那两年里他的常态,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么想着,林端就上心了,后半夜他的睡眠变得极浅,左幼又一次起身离床的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她披上衣服就要出屋。   林端坐起来问她:“你干什么去?”   左幼没想到他醒着,吓了一跳,回头解释道:“有点渴,去倒杯水喝。”   林端看向床头柜:“这不是有吗?”   左幼:“凉了,想喝点热的。你睡吧,一会儿就要天亮了,你还要上班。”   林端接受了她这个说法,重新躺了下来,再一睁眼天亮了。去看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回想起左幼说她去喝水,这水喝得时间可够长。是一直没回来,还是睡下又起了?   林端在一楼窗前发现了左幼,她手里拿着个杯子,里面已经空了,人却站在那里,看着外面,像个雕塑一样,都不见她动上一动。   可能是潜意识里,一直挂心着她下楼的事,林端起得也早,李婶都还没有过来做早餐。   林端走过去,左幼在窗户上看到了反光的他。林端揽着她,发现左幼身上是凉的,他沉声地问:“你下楼来喝水就一直没上去?”   左幼回头看着他,眼里的迷茫渐退,低声道:“嗯,突然发现外面的风景还是不错的,看着看着就到了现在。”   林端蹙眉:“睡不着吗?”   “别操心我了,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我一会儿还能补觉,你可不能。”说着她挣出林端的怀抱,去厨房刷了杯放好。   大门响,李婶走了进来,看到他俩一楞:“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林端回答她:“下楼喝水。”   李婶点头:“稍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这日,林端临走时把李婶叫到一边,嘱咐她道:“您最近多注意点幼幼,她好像......”林端还没说完,李婶就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明白,我知道的,你不说我也看着呢,放心啊。”   看来不止他觉出了问题,与左幼同样朝夕相处的李婶也察觉到了她的问题。   李婶一回屋,不见左幼,她桌前的盘子里,食物基本没动。李婶想了想上了楼,来到卧室门口,敲了敲,左幼的声音:“请进。”   李婶没进去,只开了门站在门口说:“阿幼,你胃口不舒服吗?我看你早点都没吃。”   左幼躺在床上,声音嗡嗡地:“我没事,就是不太饿,昨晚吃多了吧。”   一般情况,李婶是不与林端左幼一起吃饭的,所以她昨晚到底吃了多少,李婶是没看到。   李婶接着看了看屋里,窗帘挂着,屋里还带着一宿的暖意,没有一丝早上该有的清新样子。就听左幼说:“您中午不要叫我,我昨天没睡好,要补觉,睡醒后我会自己去吃的。”   李婶沉吟道:“那也行,我给你留好饭,你醒了要记得吃。”   替左幼关好门,李婶站在门口一时没有挪步,她认识左幼也有十几年了,这孩子可不是个生活不规律的人,相反她很自律,生活态度积极,还从来没见她早上醒后不吃早点,一睡睡一上午的情况。   这样的左幼是李婶所不熟悉的,包括昨天,她被林端点了名后的假笑,以前她可是个想笑就笑,性格十分外露,一眼就能让人看透的直率女孩。   看来林端的担心很有必要,左幼最近的行为很值得注意。   一上午,李婶除二楼主卧室,打扫完了整屋卫生,又做了午饭,给左幼盛出放好,等着她醒来吃。一般这个时候,李婶就要去后楼休息了,晚餐前再过来做顿饭就好。   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候,李婶到屋里一看,屋上的饭菜,她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人动过。李婶抬眼看了眼楼上,提步上楼。   敲了门没人应,再次敲大声些,依然没有反应。李婶一着急,喊上了:“阿幼,阿幼!”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李婶着急了,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推门而入。此时天色渐晚,屋里比早上更暗,李婶借着门口的光,看到左幼似躺在床上。   她走过去,冲着床上的人又叫了起来:“阿幼,阿幼醒醒。”   就在李婶想上手扒拉左幼时,左幼动了,发生模糊的声响:“嗯?”   “哎哟,这都几点了,你这样睡,今天晚上还要不要睡了?”说着李婶把屋里的窗帘拉起,并开了一点门缝,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   左幼用胳膊挡住光亮,说:“您干什么啊,我还没睡醒呢,挂上挂上,好亮。”   李婶拉着开门的手一顿,这个场景竟是如此的熟悉,两年前,她的阿端也是这样的。 第46章 林端:“是,她是我女朋……   李婶过去摸了摸左幼的头, 问她:“是不舒服吗?”   左幼把头一蒙:“不是,您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下去。”   李婶看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左幼, 最后劝了一句:“阿端早上说,今天会按时回家。”   左幼虽蒙着被子却听得真切, 李婶话里的潜台词她也明白,这是在提醒她, 林端马上要回来了, 别让他看到你这样。   李婶刚出去, 左幼就把头露了出来,她虽然要的就是林端知道,但戏过了也不好, 左幼坐了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是真的在补觉,昨晚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如果不把觉补好,今天晚上一定熬不过去, 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左幼一下床, 就感到了饥饿,没办法, 她查过相关资料, 失眠与没有食欲是抑郁的标配, 她就当减肥了。   左幼收拾好没多久,林端就回来了。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 她克制着只吃了一点。李婶今天没急着回去,一边收拾厨房一边盯着她吃饭。   看她撂筷,李婶当着林端的面问她:“你早上不吃, 中午不吃,说是昨晚吃多了,怎么现在还吃这么点儿?”   李婶就算不开口,林端也正要说她,看不得她吃饭跟猫似的。乍然听李婶这么一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林端觉得左幼最近是瘦了。   左幼看了一眼林端,见他也正在看自己,马上躲闪了目光,回答李婶道:“我天天在家也没什么活动量,消耗的少,自然也不怎么饿。”   天知道她饿得很,最近一直五分饱,今天有点用力过猛,五分都到不了。好在,无论是李婶还是林端都不想放任她这样下去。   李婶无声地看向了林端,眼里满是担忧。林端发话道:“再吃些,至少再吃掉碗里的一半。”   左幼看着林端,眼里满是不愿,甚至有些委屈,林端没让自己心软,目光坚定地瞪着她,于是左幼妥协了,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   林端一碗饭都下肚了,左幼这半碗还在吃,林端也不催她,就这么看着她如咽药一般的一点点吃完。   可惜,筷子刚撂下,左幼就开始干呕,她捂住嘴急冲冲地冲上了楼,林端站起来正要跟上,李婶快语道:“她不对劲,一天都在睡,浑浑噩噩的,你回来才刚起床,饭也不吃,说真的,跟你......那时有点像。”   林端眸色一沉:“我知道了,我先上去看看她。”刚迈了一步,就听李婶叫住他:“阿端,我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是怀上了?”   林端愣住,他最近确实是有意减少了使用安全措施的次数。左幼提出不去上班安心在家后,林端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可左幼说要再等等,可饶是如此,他打着安全期的旗号没有任何措施地做过几回。   生活紊乱,黑白颠倒,白天嗜睡,没有食欲加上呕吐,不是没有怀孕的可能。林端心跳加快,他快步冲到楼上,一进屋听到卫生间传来冲马桶的声音。   左幼白着脸从里面出来,林端迎上去,关切地问:“怎么了?吐了吗?”   左幼点点头:“我真的是吃不下,不是成心不好好吃饭的。”   林端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没有怪你,让你吃饭是为你好,是担心你。去换衣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左幼:“我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不用去医院了吧,再说就算有毛病也不是急病,天都黑了,很多检查都做不了的,去了也是白去。”   林端:“去康星,会员24小时都能做检查。听话,正好我不忙,可以有时间陪你去。”   康星是林端信赖的一家私人医院,对待林端这样的客户,确实是实行24小时服务的。左幼只得换了衣服,跟着林端出了门。   到了医院,医生刚问一句:“怎么了?”没等左幼回答,林端抢先道:“她食欲不好,今天还吐了,还有些嗜睡。”   医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问询道:“女朋友吗?”   林端:“是,她是我女朋友。”   医生接着问:“例假正常吗?“   林端与医生同时看向左幼,左幼想了想说:“应该快来了吧。”   医生:“就是说这个月还没来?”   左幼回想着日子:“没来,晚了一周了吧,不过我例假一向不准,有时会晚来。”   “尿检,血检都做一下,等结果出来我看看再说。”医生开了单子,递给了陪在林端与左幼旁边的导诊护士。   左幼这时也明白了林端为什么这么急着带她来医院检查,原来是想到了怀孕上。虽然呕吐与生活紊乱是她装出来的,但左幼还是紧张了一下。   林端在她呆在家后,流露出想要个孩子并结婚的想法,左幼就知道她给自己设下的这个新的两年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好混过去了。   她过了25岁,不能再以年龄太小为借口,逃避婚姻与生育了。一味逃避势必会引起林端的猜忌与不满,总要想个办法来规避。   生病是个好办法,但在现代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左幼没办法无中生有,给自己安个疾病在身,可心理上的疾病就不是那么好度量的了。   想出这个办法,一开始并不是为了逃避怀孕,而是因为林琛告诉她,据他得来的消息,林端有一段时间有在看心理医生,如果她也能成为那位医生的病人,也许能探到不一样的林端,还可以反向引导医生,把她想误导给林端的人与事,通过医生传达到林端那里。   装心理疾病这个方式,不仅可以迷惑误导林端还可以推迟林端想让她怀孕的想法,于左幼来说可谓一箭双雕。   所以,虽然左幼觉得她没可能怀孕,但她心里还是紧张了。老天不要跟她开玩笑,在她计划之初还没有展开时就夭折了才好。   她的这种紧张看在林端眼里,他也能理解,因为他也紧张了。   导诊的小护士笑容甜美,服务周到,拿到单子的第一时间,左幼自己不敢问,一直观察小护士的表情,但人家十分专业,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端倒是问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护士微笑着说:“一会儿马医生会给两位详细说明的。”   问了等于没问,只是林端与左幼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重新回到医生办公室,马医生拿过护士手中的化验单,看了几眼:“抽血结果一切正常,稍微有一点点贫血,这可能跟你最近食欲不好有关。”   说完医生给左幼看了舌头,用听诊器听了前胸后背,测了血压和脉搏。左幼配合着医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虽然医生与林端都没有言明,但左幼知道他们都怀疑她有可能是怀孕了,现在结果出来,医生没明说,意思却很清楚,排除了怀孕。林端自然也明白,他没有再问医生。   左幼是石头落地了,林端这头却更揪心了,没有怀孕,那左幼这些症状是因为什么?   医生做完这些基本的检查,开始对左幼进行提问,问的问题都是围绕睡眠,精神状况来问的,期间林端在一旁补充。最后医生问道:“最近有什么让你感到焦虑的事情吗?”   左幼:“也没有什么焦虑的事,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吃东西睡觉都是这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对着林端说:“二楼的李医生您认识吧。”   “认识。怎么,需要让他看一下吗?”   “保险起见还是看一下的好。我觉得其它的检查目前看没必要做,您的意思呢?”   林端:“还是查一下吧,就当体检了。”   林端与医生对话时,左幼没插嘴只是听着,她想这个李医生是不是就是林琛查到的那个医生。   左幼被安排着做了很多的检查,各种仪器用在她身上,小护士拿着一沓单子带着他们重新回到医生那里。   把所有单子都看完,马医生给了结论:“从检查的结果来看,身体上没什么问题。”   身体没问题,那就是精神上了。医生又说:“可以找李医生看看,不过他今天不在,您可以跟他另外约个时间。”   林端:“我知道了。”   左幼拿着一堆检查报告跟着林端回去别墅。在车上,她问:“刚才的医生一直让我去看李医生,这个医生是治什么病的?”   林端目视前方,看了一眼前方的司机,扭头对左幼说:“回家我跟你说。”   回到别墅天色已晚,林端打了几个电话,左幼听到他先是给那个李医生打了电话,并在电话里谢了对方,然后再打出的电话是在安排工作,他把明天一天都空了出来。   左幼知道她的计划成了,林端被她引导着,开始往心理疾病上联想。她忍不住想,她能不能骗过那位李医生,让他给自己盖棺定论。   林端打完电话,左幼还要装着问他事情,她一脸担心的样子:“我是不是得了不好的病,需要那个李医生来看。”   “别瞎想,李医生是心理方面的医师,可能最近正是落叶的季节,人难免悲春伤秋,明天跟他聊聊,开导开导也就没事了。”   果然,这位李医生就是林端认识的那位精神科医生。 第47章 一手把她捞过来,咬着牙……   明天就要看医生了, 加上今天白天补了觉,左幼又是一晚没睡,连带着折腾的林端也起了几回。   唯一弄巧成拙的是, 本来林端惦记她的精神状况,心里压着事床上的那点想头也就没了, 不想被失眠的左幼弄醒两次后,被勾起了念想。   林端眼睛幽幽地看着左幼, 一手把她捞过来, 咬着牙说:“睡不着?还是不累, 让你累一些说不定就好睡了。”   累是真累,仰面躺着,望着屋顶手都懒得动一下的左幼, 听着林端渐长的呼吸声,这回真的是想睡也睡不着了,气的。   早上的精神状态根本不用演,左幼就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加上心里堵的慌, 自然胃口也不会太好。   林端想着昨天强迫她吃, 她吐了的事,看着左幼剩下的大半食物, 也没有再逼她。早早地吃完收拾好, 带着她出门了。   左幼发现,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昨天的医院了,而是一间私人心理诊所。   在这里左幼见到了李医生。李医生个子不高, 已经不年轻了,六十来岁的样子,他跟林端寒暄完, 看了左幼一眼。明明是温和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左幼却心里一突,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您新开了工作室?上次没听您提。”林端问李医生。   李医生:“我退了,年岁大了,身体是一方面原因,另外,老伴要去国外给儿子带孩子,这次去就不回来了,我们一家都过去。这个工作室是我弟子开的,他很优秀,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资料我也转给了他。你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你,把我徒弟介绍给你,你跟他谈谈,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再去找新的医生。”   李医生又看了一眼左幼,接着说:“你带来的这位朋友也一样,先跟他谈谈吧。没必要找我了,我下周就要离开了。”   林端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李医生又加了一句:“我可以保证,我这位学生很优秀,无论从专业度还是悟性经验,都是一位难得的心理医师,不夸张地说,某些方面他超过了我。这个工作室就是他个人的成就,干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能力开一个,他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林端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相信您,那就见一见吧。”说完看了看左幼,左幼能有什么意见,同样点了点头。   李医生带着林端与左幼来到一间办公室前,敲了敲门三个人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椅里的男人,看到来人站了起来,迎向自己的老师,打招呼道:“老师。”   李医生:“孟清,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林端林先生,这位是他的朋友,是来找我做咨询的。你也知道下周我就要走了,所以把他们带过来,你们可以聊一聊。”   被唤做孟清的男人,三十来岁,比林端想像的年轻了太多,如果不是李医生再三保证,林端恐怕会带着左幼扭头就走,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的。   “知道了,老师,交给我吧。”孟医生的声音十分轻柔,如羽毛掠过,加上他温润清朗的长相,使他看上去温和有余,没有一线攻击性,让人不自觉地放低了戒备。   李医生扭头对林端说:“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孟医生的证书与奖状,全都是世界上公认的......”李医生带着林端走向了另一边的等候区,里面一面柜子都是他这位得意弟子得到的殊荣。   左幼随着孟医生走的时候,看了林端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不安与忐忑,林端心里软了一下,给了左幼一个鼓励的眼神,轻声说了句:“别怕,我在呢,去吧。”   孟医生带着左幼进了里间一屋,这里的装修与外面截然不同,色调十分柔和,窗帘是拉下来的,屋里却是明亮的,一时找不到光源,仔细一看是灯带发出的光亮。   “请坐。”孟清指了指椅子。   左幼看了眼坐了下来,还好不是那把可以躺着的躺椅。在这里躺着,无论这里的环境再舒适,她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并且,她现在是不能放松的,生怕这位专业的心理医生会看出她的心思。   左幼坐下后,孟清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带上。这眼镜一戴,他的气质立马变了,温润与清朗变成了清冷,那一双狭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让人看不真切。   左幼忽然就有了还不如面对李医生的想法,扶着椅子的扶手,坐正了一些。   孟清戴上眼镜后,随手拿出一个笔记本并一支笔,开口对左幼说:“不用紧张,我们先来互相了解一下。”   “你好,我叫孟清,是一级心理咨询师。不要听到这样的名讳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事实上,大部分来找我咨询的人都是健康的,只是需要我来帮他们疏通一些拥堵的情绪,消除些负|面的影响而已。所以,不要紧张,就当是聊天,我会问你些问题,如实答就好。”   左幼:“孟医生好,我叫左幼,其实我并不想来,只是有些失眠与食欲差而已,但我男朋友比较紧张,非要带我过来做检查。”   说着左幼身子往前倾,声音小了很多:“医生,可不可以就让我在这里呆会儿,我觉得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一会儿到了时间,我们出去,你就告诉他们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刚不也说了,大部分找你的人都是健康的,我不需要疏通什么情绪,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回去我就锻炼身体,用不了几天就不会失眠了。”   左幼看不见,孟清在她说完,就在他的笔记本上的某一项上画了一个“叉”。   “说得有道理,但我们呆着也是呆着,就几个问题,你就当是星座算命了。”孟清冲着左幼俏皮地一笑。   那个清朗的孟医生又回来了。左幼发现这个医生笑起来还挺好看,与他严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后,左幼在心里警告自己,能自己开工作室,年纪轻轻就是一级咨询师,还被他老师亲口承认青出于蓝的主儿,性情决不会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的随和,没有一定觉察力与敏感度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行,你问吧。”   “好,那我们开始。”   孟清先是问了左幼被带来咨询的原因,她最近的生活与以往有哪些不同。左幼把她最近装的那些症状全部说了出来,只见孟大夫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后面问的一些问题就没有这么个人了,都是笼统的,左幼的回答方向就是,与心中想选的朝着相反的方向答。   半个小时后,孟清的问题全部问完。看着手中的问卷,他看了左幼一眼,然后眉目肃穆,嘴角紧绷,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稍许,孟清问道:“冒昧问一个私人问题,左小姐的监护人,就是说你的父母是否健在?”   左幼的心提了起来:“怎么?这个问题与咨询有关吗?”   孟清:“不用紧张,从你的问答结果来看,有些问题我需要跟你的家属谈一谈。”   左幼:“你可以跟带我来的人说。”   “外面那位林先生吗?”孟清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是他。”   孟清摇头:“他不行,他不具备监护你的资格。”   左幼否定他道:“他有资格,他是我男朋友,我的事情都可以跟他说,我对他没有隐瞒。”   孟清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可能没说清楚,不是资格的问题,是能力。”   “他不是个脆弱的人,他若没能力,这世上恐怕没有有能力的人了。”   孟清深深地看了左幼一眼,来了一句:“你很希望我把你的情况告诉林先生,可矛盾的是,这一切并不是基于你对他的信任,你甚至对他颇有怨言。”   左幼与孟清对视了一眼,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左幼,玻璃镜片像是层保护膜,保护了对方的底气。左幼不悦道:“这就是一级心理咨询师的本领?能看到情侣之间的小矛盾?”   孟清没理她的嘲讽,接着说:“这些事情是我们医师来判断的,左小姐只需告诉我,可否让你的家人来一趟?”   左幼直接回绝了他:“来不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   @泡@沫   左幼点到为止,无意告诉孟清她与父亲还是有来往的。通知她爸爸是不可能的,左幼可不想把家人牵扯进来,除了林端,她并不想让其他人为她这莫须有的病担心。   孟清沉默了下来,最后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对左幼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出去再说吧。”   左幼与孟清一前一后出了诊疗室,李医生与林端正等在外面。   林端上前握住左幼的手,并安抚地拍了拍。然后看向孟清问道:“孟医生,怎么样?”   孟清客气地对林端说:“稍等林先生。”他扭头对着自己的老师说:“老师,我跟您先说吧。”   李医生了然:“好。”又对林端交待道:“别急,先坐会儿,我先了解下情况。”   左幼适时地捏紧了林端的手,林端感受到她的不安,打断李医生道:“李医生,人是我带来的,于我们的关系,她的事我都要知道。孟医生要说的话,我也要听。”   孟清正要说话,李医生用眼神制止了他,一捶定音道:“一块儿来吧。”   孟清出声道:“老师,”   李医生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有我的考量。”   孟清闭上嘴抿着唇,最后说了一句:“林先生可以听,但左小姐还是在外面等的好。”   林端与李医生都无异议,左幼表现出也想听一听大夫怎么说的意愿,被林端劝住了。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左幼,其他三人进去了孟清的办公室。 第48章 也不知道求了半天有没有……   三人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孟清手里一直拿着那份测试结果,一向沉稳的林端是第一个开口的:“孟医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孟清:“林先生恕我直言, 你的身份是治愈稳定期的患者,按规定你无法承担对左小姐监护的责任, 也不该用她的病情来打扰你。”   说完孟清看向他的老师,李医生解释道:“是有这么一说, 但也不是明文规定, 于康复期的林先生来说, 他的朋友才是目前更应该关注的。”   孟清一颔首,既然他老师这样说了,况这位林先生本来就是老师的病人, 孟清不再坚持。   他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不疾不徐道:“左幼的病症有些特殊,从今天的测试问答与当面接触来看,她确实是有些问题的。但是......”   林端特意忽略掉孟清对才见了一面的人就直呼其姓名的不适,对他欲言又止的部分更感兴趣, 疑惑的目光看向孟清:“但是什么?”   孟清想了一下才说:“也没什么, 就是还是要再观察再询问,心理问题是复杂的, 偶尔是会出现一些非典型病例的。”   孟清没给林端打断他的机会, 接着说道:“左幼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我们的量表上来划分,她的情况比较严重, 但我给出的初步诊断结果为,轻度抑郁症倾向。”   再一次直呼其名,这位医生对待第一次见面的病人都是这样的吗?林端心里闪过疑问。他看向李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林端对这位孟医生的模棱两可产生了不信任感。   李医生却是明白的, 他安抚着林端:“孟医生的意思是说,量表只是我们诊断的一种方式,有经验的医生,会在与病患的谈话中得到更多的更直观的感受,两种结果重叠或相反的情况都会有,这是正常的。具体到你朋友身上,就是说,量表的测试结果与她给孟医生的观感是有悖的,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所以他才说还要再观察再交流。”   “林先生不要着急,刚才我就说了,心理问题是复杂的,每一位出现问题的患者,成因与发展过程都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因此先焦虑上了,于你自己的心理健康是不利的。关心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先是健康的,这也是我反对你进来跟着听的原因。”孟清合上笔记本,看着林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与建议。   林端也在直视着孟清,他听对方说完,没就此说什么,只问道:“那后面要怎么做,继续检查还是吃药?”   孟清:“我的建议是,先做个脑部检查,药不急着开,检查后没有器质性病变,还是先做心理咨询的好。”   李医生早已拿过孟清的笔记本以及测试量表在看,他看后抬头对林端说:“方向是对的,孟清说得对,不要急,一步步来,能来就医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你当初的情况可是比她糟多了,现在不也恢复了吗。”   这话安慰不了林端,他最是明白自己是怎么康复的,是因为他幸运地找到了能让他续命的,他的幼幼。否则,他现在应该还在病痛的旋涡里挣扎。   林端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站了起来,扣着大衣的扣子:“麻烦孟医生定一下下次诊疗的时间,我好调整我的时间。”   孟清起身去查看自己的工作表:“一周三次,周末我只周日上午能空出时间,剩下的两次,分别是周二周四的下午四点。刚开始我要尽快了解她的情况,咨询的频率要勤一些。时间上,林先生有异议吗?”   林端:“没有,就按孟医生的时间吧。”   林端与李医生向外走,身后响起孟清的声音:“林先生,这周您能抽个空来做个咨询吗?我接手了你的病历,需要对你目前的现状做一个评估。”   林端回头:“我不需要,如果哪天我觉得不好了,会主动来找孟医生的。”   孟清不再劝,他已经尽到了他的责任,对方不配合,他也没办法,心理疾病的病患如果不是真心来求医的,医生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左幼见林端出来,她坐在原地没动,看着林端与李医生寒暄了两句后告别,然后向自己走来。   左幼的紧张不是演的,她非常想知道那位洞察力卓然的孟医生,到底从她的测试里看出了什么,自己是否骗过了他。   林端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就肃着一张脸,与李医生说话时也没有缓和,直到他走到左幼身前,看得出是特意收敛了些冷意的,声音听上去也算轻柔:“还需要做个脑部检查,做完我们就回去。”   左幼站起来并问道:“医生怎么说?”   林端:“有些轻度抑郁的症状,但问题不大,以后每周来三次,需要做一些心理咨询。大夫连药都没有开,可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跟专业的医师聊一聊,自己也要想开些。”   还不错,虽是轻度的,但总算是给自己套上了这个病。   林端嘴上这么说着,心理却充满了郁气,他得了这病是因为失去了左幼,那左幼呢?是不是恰恰相反,因为没法逃离他才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这样想着,林端如结了冰,周身散发着冷意,一副让人看了就生寒的样子。   左幼还好,他这个样子她见得多了,也不太当回事,可给他们做检查的医生与护士都能感受到病患家属的不悦,这位气场强大的家属给他们造成了些许的不适,以至于他拿着报告离开的时候,科室的众人莫名感到了轻松。   结果拿到孟医生处,左幼的大脑很健康,目前还是要归到纯心理问题上,虽然孟清对此持保留意见。   孟清对着林端身后的左幼笑了笑:“没问题了,可以回去了,我们......周日见。”   林端忍着挡住左幼的冲动,谢过孟医生,带着左幼离开了。往外走的时候,林端劝着自己,孟医生是医生,他是要给左幼看病的,他要克服这份偏执的占有欲,不能让它影响到正常的治病当中来。   林端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他今天也忍住了,但心里的不痛快不是说消就能消的。回去的路上,林端不悦的情绪太外露了,左幼想装傻都装不下去了,不得不问上一问:“怎么了?是被我的病烦的吗?”   这一问,把林端压着的火气哄了上来,他冷冷地反问左幼:“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满的吗?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生了这种病的吗?”   左幼被他问懵了,微张着口不知说什么,就听林端嘀咕了一声:“算了。”然后就扣住她的头,吻了下来。   吻毕,他蹭着她的唇低语:“还是堵上的好,省得说些我不喜欢听的。”   林端又一次说服了自己,不痛快又怎样,抑郁了又怎样,他又不可能放她走,左幼是他的续命丹,他怎么可能把救命的药弄丢了。   有病就治,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他的财力可以应对任何疗法,他还不信了,一个轻度抑郁会治不好。   这天晚上,左幼理直气壮地要求林端采取措施,林端悬在她身上看着她,好半天没言语,最后还是听从了。左幼闭上了眼,这两年她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会怀上孩子。   虽然林端按左幼说地做了,但心里难免有气,这一夜折腾得格外狠,左幼只能示弱,娇声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失眠与少食让她体力实在是跟不上,求怜惜求放过。   最后的结果,她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求了半天有没有用。   周日这天,于林端来说是没有休息日的,但他还是陪着左幼去了孟清的医所。   看着左幼跟着年轻挺拔的医生进去,自己被拦在外面,林端又起了冲动,想不顾一切带走左幼。好在理智尚在,他闭了闭眼,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咨询时间是一个小时,林端拿出手机记了下时间,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干脆上了个闹表,一小时后会提醒他时间到了。   还是上次的诊疗室,这回孟清让左幼躺在了那把躺椅里。这次左幼不担心了,他承认了她的“病”,她不用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了。   “我在电视上看过,一般躺着接受治疗的,都是要被催眠的。孟医生,我提前说好,我不接受催眠。”   孟清笑了:“你是电影看多了,我这里没有催眠。”   左幼闻言扭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年轻男人:“那为什么要躺着聊天呢?这样很怪吧,根本没办法轻松起来。”   孟清拿着笔敲了下手中的笔记本:“会放松的,只是因为今天是第一次,你不习惯而已,最终都会放松下来的。”想了想又说:“人与人的情况不太一样,有的人心理防线会重一些,你可能就属于这种情况,适应的时间会稍长一些。”   “所以我才得了这种病?”   孟清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很有意思,别人都是拼命否定自己有病的事实,你却很积极啊。”   左幼眉眼暗暗跳了下,跟心理医生说话真累,每一句都要打起精神。不等她接茬,孟清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积极总比消极好,我喜欢你这样的病患。”   说着他把笔按下,问左幼:“先说说,最近失眠时脑子中都想的什么?” 第49章 他察觉到左幼似有不快,……   孟医生这会儿没戴眼镜, 清澄的目光带着暖意地看着左幼,有那么一瞬,左幼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这感觉稍纵即逝, 左幼两手搭在一起,慢慢道:“失眠的时候啊, 什么都想,想的最多的是以前。”   这是赤裸裸的谎言, 每个不睡的夜晚, 支撑左幼的是对未来自由生活的畅想。   孟清朝她交错的手上看了一眼, 她有很强的戒备心,与她表现出的轻松自在截然相反。第一次见时,他就感觉到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非典型病例。   她很复杂, 她的病状也很复杂。   孟清降下一个度的声量,语气温柔地叫她:“左幼,”听到这声左幼,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孟清。   孟医生不戴眼镜的样子,总是那副暖意融融地, 这个男人给人以干净温暖的感觉, 像是冬天的太阳,令人想靠近。左幼暗想, 还说不会催眠, 看他的样子听他的声音, 令她有放空大脑想睡的感觉。   好听的声音又传了来:“你知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正规的心理医生, 所以,我们在这个屋里的谈话是不会传出去的,哪怕你告诉我你今早吃的是什么, 它也会成为一个秘密,留在这间屋里。”   左幼脸现茫然,孟清接了一句:“外面的那位林先生是不会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的。”   “林先生”三个字像是个开关,听到左幼耳中,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不答反问:“林端有病对吧,李医生就是他的主治医生。哦,现在是你了,他怎么了?”   “你跟他都是我的病人,我不能把我病人的情况随意告诉别人。”   左幼:“可你却把我的病情告诉了他,怎么,他做了我的监护人,我却做不了他的?他还不如我呢,我至少还有亲人在世。”   在孟清眼里,说话的女孩子十分漂亮,老师把人引荐给他的时候,他虽然第一时间第一视角都是拿她当病患看的,但还是被她的长相分了心,心里留有一个印象,这是个他从来没见识过的美丽的患者。   这会她躺在那里,一头长发被她压在身下,有几丝青丝零落地遮着她的侧颜,却是遮不住她的睫毛,这一刻,孟清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用鸦羽来做形容。她看他跟他说话的时候,那睫毛会忽闪起来,一撩一撩地。   孟清把摊在腿上的笔记本一合,笔也摁了回去,夹在了上衣口袋里。他其实是暗叹了口气的,见过难缠的病患,却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这么难缠的。   于孟清来说,难缠指的不是胡搅蛮缠,也不是不配合的那种。而是专指左幼这样,看着对自己的情况全盘掌握,其实却是对自己的状况毫无知觉的人。   “你看,我把笔都收了,你既然不想提你自己的情况,那我们就随便聊聊。”孟清真的好像是在跟她闲聊一样:“你跟林先生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   左幼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才缓缓道:“是男朋友。”   “为什么还要想?”   左幼瞥他:“这跟看病有关系吗?”   “有的,我通过刚才的交谈,发现一提到林先生,你的情绪、身体都开始紧崩,我怀疑他是你焦虑的源头。”   “我没有焦虑,我只是睡不着吃的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呢,过了这个季节我可能就没事了。”   “你毕业几年了?学的什么专业?”聊天的方向忽然就换了。   左幼如实回答:“毕业好多年了,学的室内设计。”   孟清:“我对这个专业还真是不了解,我院是医学院校,专业比较单一。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跟专业对口吗?”   “没有工作,伺候男朋友算工作吗?”   孟清卡顿了一下,没有就这个问题深聊,换了另外的更轻松的话题,两人聊起了兴趣爱好。   就这样孟清问,左幼答 ,医患间有了初步的了解,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门外,林端手机早就响了起来,提醒他时间到了。他摁掉提醒,看着那扇大门,手指开始有频率地敲着椅子扶手,彰显着一丝焦急。   终于,门开了,左幼与孟清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几乎是同时,林端站起身迎了上去。   “孟医生,”没等林端问出来,孟清对他说:“可以跟您谈谈吗?”   左幼快速地看了孟清一眼,然后就移开了。她对林端说:“我出去车里等你。”   以林端对左幼的了解,他察觉到左幼似有不快,这位孟医生惹到她了?   左幼说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起刚才在诊疗室里,她与孟清最后的对话。她对他说:“孟医生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把林端的病情告诉我,我是他女朋友,我难道不该对他的精神状态有所了解吗?况且我是可以对你表达不满要求换医生的,我就不信所有医生都跟你一样,这么不懂变通。”   孟清一点没生气,还是那副样子:“我建议你不要换医生,我们的诊疗才刚刚开始,频繁地换医生对治疗不利。”   左幼瞪了他一眼,看了眼时间道:“到时间了,我可以走了吧。”   左幼一边回想一边坐到了车里,她是矛盾的,一面想要孟医生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林端,一面又想要他保密,孟清如果真的守口如瓶,那她是不是可以信任他一些。   办公室里,孟清正对左幼的情况跟林端交流着:“我还是不建议吃药。做一个疗程的治疗后,再重新做个量表测试,看结果再说。另外,林先生在生活中也要多关注她的情况。我了解到她现在没有在工作,如果可以的话,适当的工作接触人群会比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很多。”   林端脸上挂了霜:“当初见我第一面,李大夫就开了药,怎么孟医生连药都不开,只靠咨询就能治病吗?再者,我认为呆在家里不受外面的刺激才是更有利于心情,病情的。”   林端说完站了起来,孟清只说了一句:“下周二见。”林端没接话,离开孟清的办公室。   孟清现在非常庆幸,他没有把左幼的情况全部告诉给林端。通过这一次的交谈,孟清可以确定,左幼没有抑郁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抑郁症。但她有焦虑症,隐性很深的较为严重的焦虑症。   他不仅可以确定这一点,还能确定的是林端就是她焦虑的源头,他不能把左幼的病情告之给她的病源。   孟清的病人有很多,他的时间排的满满的,每一个病人他都列有图表,以及详细的资料说明,他熟悉他们的一切,但他们于他只是工作,没有一个人能触动他的内心。   而左幼是不同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把这个病人放在了心上,想了解她更多,想治好她的病。让年纪轻轻的她在最好的年华里,展露真心的笑容。 第50章 林端安排的人,左幼本能……   林端一进到车里, 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果不满意这个医生,我们可以换。”   左幼看着他的脸色,说道:“怎么了, 孟医生说了什么吗?”   林端:“你跟他提了想去工作?”   “没有啊,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那他怎么知道你没在工作, 你们都聊了什么?”林端反问。   左幼:“孟医生没告诉你吗,就随便聊了一下, 然后提到了工作的事情, 我说了一句没有在上班。”   “就这些?”   “还有毕业的院校, 学的专业什么的,就是闲聊。”   林端眉头不展:“这就是他给你做的治疗?只聊天,也不开药, 病情也说不出个所有然来。不行就换个医生吧。”   看来孟清没有把她私下询问林端病情的事告诉他,真的像他说的,诊疗室里的对话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左幼下意识地来了一句:“还是不要换了吧,太麻烦了,再有, 跟孟医生聊了聊, 心情确实是开朗了一些。”   林端看向左幼,打量了她几眼, 然后说:“刚才看你从屋里出来, 好像是不大痛快,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那位医生呢。”   左幼反手扣在了林端握着她的大手上,拍了两下说:“哪谈得上什么喜不喜欢, 如果不是你带我来,我根本不会来看医生,我觉得自己没毛病, 是你小题大做。”   林端再反手,把左幼的手重新握在了掌中:“还是不要大意的好,别把小病托成大病。”   左幼心思一动,小心地问:“那个李医生,你以前认识?他是心理精神科的医生,你怎么会认识他?”   林端若无其事地说:“认识的人的家人在他那里看过病,说是个很有名的医生,听别人提过一嘴,我就记下了。”   左幼没再言声,林端明显是不想谈及他就医的事。   不用去做咨询的这几天,左幼觉得她可能是把胃口饿小了,现在不用装,真的是吃不下东西了。难为李婶每天换着花样地做,做的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晚上的睡眠问题,更是折磨人,林端如果没要,她就会提心吊胆,像是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一直睡不着。如果林端要了,这之后,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依然是久久不能入眠。   这样的日子,连林端都发现了她的不好,又一次提到了换医生,左幼劝道:“还是管用的吧,我现在虽然吃得不多,却也没再吐过。”   距离下次问诊的前一天,林端出差了,他走前嘱咐她,如果看病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不满意就离开,他会重新给她找更好的医生,哪怕是李医生亲自推荐的弟子,也不用给李医生面子的。   左幼一一应下,林端走的这天晚上,左幼睡了个难得的好觉。转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也难得的吃的比往常多,不是她的幻觉,连李婶都表扬了她。   左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端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也许再这样跟他生活下去,不用装她有可能真的会生病。   与坏情绪一样,好心情也是控制不住的,左幼难得有挑衣服的心情,打扮了一番后,她上了林端指定送她去医院的车。   一进到里面,左幼惊奇地发现,除了司机,前排副驾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职业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她主动开口道:“您好,我叫李娜,是您看病期间的助理,是林总请我过来的。”   左幼打量着对方:“你好,我没听林端提起过此事,你说你是什么助理?”   “是这样的,林总怕您在看病的时候会有用到人的地方,所以安排了我过来,帮助处理您这期间所有生活上的琐事。”   这位自称李娜的助理,脸带笑容,吐字清楚,不卑不亢。左幼正要找林端查证,她就接到了林端的电话。   “出发了吗?”   “嗯,正在车上。”   “见到李助理了吗?”   左幼看了一眼前排的女人:“还真是你请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刚想到的,像是什么提包,拿杯等等,所有事情都可以叫她做,我这回出来时间要长一些,你一个人去做咨询我不放心,本来想叫李婶跟着,但她岁数也大了,还要顾着家里的事,所以才想着给你安排个私人助理。”林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左幼想到他那边的时间应该是深夜了。   那个助理就坐在前面,林端那边又是深夜,时机时间都不对,左幼按下想说的话,只回他道:“知道了。”   正要挂电话,林端在那边用气儿音问她:“想我了吗?”   左幼看了眼前面,压低声音说:“嗯。”   林端低笑起来:“我也想你了,越到了上床休息的时间越想。”   左幼连句再见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耳边还回绕着林端的笑声。   这位李助理的到来着实让左幼感到措手不及,林端安排的人她本能地抵触。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后,左幼忽然问道:“李助理,你原先是林氏的员工吗?”   李娜向后侧着身子:“不是,我是林总临时招来的。”   “原先在哪高就?”左幼紧跟着问了一句。   “以前是做私人护理的,在此之前也做过私人助理的工作。”李娜回答得不疾不徐,与左幼暗带的咄咄逼人形成反差。   怪不得一口一个“看病期间”的,原来是服务惯了病人。左幼对李助理起了戒心,能让林端把她的病以及就诊情况,毫无保留地让一个临时招来的助理知道,况且这个助理还不是林氏的员工,并不知根知底,左幼总觉得这事不寻常。   当然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但左幼宁愿多想一些。   医院到了车停下后,左幼正要开门,手刚碰到拉手,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李助理帮她开了门,嘴上说道:“您慢一点。”   这,服务有点过了吧,左幼有点不习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得微微一笑道了谢。   左幼站在车前,挽了一下头发,本来站在她身后,微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李助理,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低了低头继续在左幼身后站着。   左幼抬步正要上台阶,想着她来,回头对李助理说:“我咨询要一个小时,你不用跟着了,在车里等也可以,到时再一起回吧。”   李娜回她:“林总雇我来,就是为了在您看病期间照顾您的,我还是跟您进去吧,我在诊疗室外面等也是一样的,您有需要还能马上找到我。”   左幼站定看着她,时间有点长,李助理平静无波地回看着她,没有催促。左幼什么都没说,扭头抬腿进了医院。   李娜在后面跟着她,左幼朝着孟清办公室走去,想了想,她还是回了下头,却发现李助理已经在正对着孟清办公室的休闲椅上坐了下来。   左幼挑了挑眉,她还真是坐对了位置,这是离孟医生办公室最近的地方,就跟不是第一次来似的。左幼不再管她,在孟清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敲门之前,她又挽了下头发。这相似的一幕又被身后的李娜收在了眼底。   屋里,左幼一上来就对孟清说:“你说到做到,的确没有把我们的聊天内容告诉给林端。”   孟清:“所以,你可以试着信任我,我今天依然不会把我们所说的话告诉外面的林先生。”   左幼:“他没在,出差了。未来几次的咨询都是我自己过来。”   孟清打量着左幼,开口道:“你看上去比上次轻松了许多,精神状态也比上次好,是因为林先生不在的缘故吗?”   左幼打了个愣,有这么明显吗?她走到那个能躺下的椅子前问:“还需要我躺下吗?”   孟清:“你随意。”   左幼依着自己心意躺下了,这椅子绝对不便宜,坐了一次左幼就知道它的好了,是真的舒服。   孟清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他忽然严肃了起来:“左幼,我没告诉林端的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   “你的病情,我的诊疗结果是你没有抑郁症,或者说你还没到抑郁的程度,但你也并不是健康的,我指的是心理。”   左幼重新坐了起来:“孟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焦虑症,程度不轻,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如果是以前,左幼可以反驳他,但最近的她的情况确实不好,尤其是在林端在家的情况下,左幼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烦躁与紧张,这就是焦虑症吗?   她没有就病情询问孟清,只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林端?” 第51章 林端一边控制她,一边不……   “因为据我的观察, 令你焦虑的源头是林先生。”   孟清的话左幼无法反驳,别说离开林端了,就是他出差不在日子里, 左幼都能感觉到,压在她心头的无形大山飘了起来, 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左幼听到孟清又说:“你是不是觉得如果让别人觉得你生了病,日子会好过点?”   左幼直视孟清:“孟医生的意思是我在装病?”   孟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在装病, 你是真的有问题而不自知。”   “可能你说的是对的, 与他生活在一起我确实不快乐。”   “你可以离开他,我知道心理戒断不容易,要想切断依赖的心态、养成的习惯, 是需要先认识到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才行。当然,我可以帮助你认清这一点,先打破然后我们再重建。健康良好的心态与人格是获得幸福的基石。”孟清的话语像是自带了催眠效果,他描述的前景令人心生向往。   左幼缓慢地摇头,不, 他不懂, 她的问题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对林端没有依赖,也从来没有习惯于现在的生活。   “我明白了, 想要治好焦虑症就要远离焦虑源, 是这意思吧, 孟医生。”   孟清点头:“对,是这样的。”   “你认为我靠自己的力量是离不开林端的, 他强势有钱,我没有工作不得不依赖他,你是这么认为的吧?”   孟清沉吟:“我不否认我有这样想过, 但我知道不全面进行了解,对任何事都不应该做出主观判断。”   左幼看着孟清,像是要透过皮囊看到表里,孟清感受到了,他认真地说:“你可以信任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的职业道德与专业水准都不允许我做出有损患者的事。我要负责任的是你,而不是你所谓的监护人。”   左幼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孟清见此,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一切在你,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今天,或者以后的每一次咨询,我们依然可以只是聊天。但我希望,你可以试着做些准备,准备着迈出这一步,我会一直等在这里的。”   左幼在今天的咨询中没有迈出那一步,与孟清谈天谈地,谈得心情不错。   为了保护亲近的人,左幼差不多断了正常的社交,没了亲人与朋友的陪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表面看左幼习惯了这种日子,但与孟清交谈后,她才发现人是需要倾诉的,不然会憋死的。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左幼没有看时间,孟清也没有引导着结束,最后还是医所的护士来敲了门,左幼才惊觉咨询的时间超了。   左幼:“抱歉,忘了时间。”   孟清倒是一脸无所谓:“一会儿我没有预约,时间不用卡那么死。”   护士说道:“外面是跟您一起来的吧,还是她提醒我们时间过的了,可能是担心了吧。”   孟清看向左幼,她不是说林端没来吗。左幼解释了一句:“是我的助理,刚请的,我一时忘了还有人等在外面。”   “助理?”孟清发出疑问:“你开始工作了吗?”   左幼:“没有,是林端请的,说是在我看诊过程中帮我打理杂事的。”末了又加了一句:“他做的决定,我也是今天见到人后才知道。”   她说这话时,明显在压抑着情绪,孟清没说什么送了她出来。   外面李娜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等在了门口。见到左幼出来,她马上迎了上去:“您的水。”说着把水递到了左幼手中,左幼拿在手中没有喝,回头与孟医生说话:“那下次见了,孟医生辛苦了。”   孟清有一瞬的怔愣,目光从李娜身上移到了左幼这里:“下次见。”   望着左幼与她助埋离去的背影,孟清没有马上扭身回办公室,他总觉得左幼的那位助理,看着十分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是谁,亦或在哪里见过。   说不清是因为对方长得大众,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还是真的以前见过。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孟清摇摇头不再去想。   “那位孟医生人还挺好,我以前接触到的心理医生,可会卡时间了,多一分钟都不愿意呢。”李娜与左幼刚坐到车里,她随口说道。   左幼:“李助理以前也接触过心理医生?”   李娜扣安全带的手一顿,笑笑说:“不是我,是我以前的客户,得了不好的病,心态崩了,他家人就给他请了心理医生。所以,了解了一些,不过我也没接触过别的医生,是我以偏概全了。”   品泊园到了,李娜跟着她下来,左幼正想跟她道别,就见李娜从打开的后备箱里拿出了行李。左幼楞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托着行李说:“以后的一段时间打扰了。”   大门打开,李婶迎了出来,看着李娜说道:“是李助理吧,阿端交待过了,你随我来吧。”   左幼站在原地,看着李婶把李助理迎进屋,这过程她一言未发。她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林端的家当然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说她没有话语权,就是有,她也没什么想说的。   本来,左幼还想着,等跟李助理分开以后,她要给林端去个电话,告诉他,她并不需要助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用了,都让人住了进来,怕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晚些时候,林端打来了电话,左幼问了他一句关于李助理的事:“是你让李助理搬进来的。”   林端:“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家你做主。”   林端叹口气:“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家不就是你家。”   “没听说自己家住进外人,主人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林端哄她道:“是我太忙了,只来及通知李婶,那个时间你又在做咨询,所以我才没有打电话。别生气了,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只是提前告诉并不是商量。找助理没跟她说,人要跟着住进来也没说,可李助理与李婶却都是先她知晓情况的,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林端一边控制她,一边不拿她当回事,是由来已久的习惯,左幼也没指着他会改。反正他改不改与她无关,她对他失望透了,不想改造他,只想离开。   晚饭的时候,左幼发现李助理也在,可能是第一天欢迎入住的新人,李婶也留下来陪着一起吃饭。   左幼的胃口还是不太好,饭量比以前减少了至少一半,本来她以前的饭量就不大,这下吃得更少了。李婶一如既往的劝着,左幼因着林端不在的缘故,吃的比以前倒是多了一些,李婶对比以前还是满意的。   而一旁的李助理却发了声:“您吃得太少了,这样的话营养是不够的,最明显的就是例假都会迟来会不来,节食对女性的伤害很大。”   左幼皱了眉:“我不是在节食,我这么瘦为什么还要节食?”   李娜放下自己的筷子又说:“那就再吃一点吧。”说着拿一个小碟用公筷从左幼的碗里乘出一部分:“就这些,加油把这些吃了,你能做到的。”   李助理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是有礼而温和的,可听到左幼耳中却像是点火的引信。   左幼直接站了起来:“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李婶看出左幼起了脾气,忙打圆场:“阿幼生病了,病得一点点去,她现在吃的比以前多多了,已经是在进步了。”   李娜把笑脸怼到了李婶身上:“要再努力一点哦,既然看了医生,就要更积极地配合治疗。我想孟医生也会这么建议的。”说到最后一句,她目光回到左幼身上。   左幼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李娜身上,她正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李婶。李婶对李娜的态度明显不对劲,左幼一直都是知道的,李婶虽然一直对她很客气,那是因为看在林端的面上爱屋及乌,当然还有一些算是从小看她到大的情份。   可李婶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她从年轻起就跟着大户人家做管家,见过的人、场面、风浪都不是她这个岁数的普通老太太可以比的。   像李娜刚才那明显越距的言辞,李婶不仅没有制止提醒她,反而是矮下气势的劝对方。想到这里左幼忽然把头扭向李娜那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第52章 其实李娜点燃的那点暗火……   李娜也正看着左幼, 两人一坐一站,视线在空中交汇。左幼的表情是凛然与质疑的,而李娜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助理气势上却是一点都不输。   她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笑容此时看在左幼眼里令人生厌,假得很。左幼终是什么都没说, 直接上了楼,让她如此克制的是此事的根源。   李娜是林端请来的, 她在这找李娜的不是, 会让左幼觉得, 自己是称了林端的意。她不知道她又哪里惹林端不痛快了,让他找了个人来看着她。   林端请李娜的作用不言而明,哪是是来帮她处理杂事的, 分明是来盯着她的。林端真是一点空间都不给她留,出差都不放过她,自己不能亲自盯着她,就找了个人来,而且这人看起来还很不简单。   左幼晚上又失眠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有怨有无奈有心急。怨恨林端的独断专行,只按自己的心意来, 从来不曾考虑她半分。无奈于自己对此毫无办法, 甚至连拒绝个助理都办不到, 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心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林琛要的东西, 不知她定下的两年期能否坚持下来。   左幼早上没有下楼吃早餐,她是天快亮时才入睡的。   “阿幼应该是昨晚又失眠了,在补觉呢, 李助理先吃吧。”李婶把早餐递到李娜眼前,跟她解释了一句。   “谢谢。她这样日夜颠倒的情况有多久了?”李娜没有动筷,交叉着双手问着李婶。   “我也不太清楚,这应该问大夫吧。”   李娜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大夫?孟医生吗?”   李婶没听清:“您说什么?”   李娜摆摆手:“没什么,我上去看看左小姐。”   李婶上前一步,因为昨天的一幕,她清楚左幼是有些恼这位李助理的,本能地想拦她,却又想起林端的嘱咐,李婶想了下,最后拿定主意,放下手中的抹布,跟着李娜前后脚上了楼。   李婶还是晚了一步,屋里传来左幼质问的声音:“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李婶闻言马上跑了进去,就见李助理立于窗前,窗帘是拉开的,而左幼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对李助理怒目而向。   “李助理,你还是下去等吧。”   李娜没理李婶,只对左幼说:“左小姐,林先生请我来,不光是处理您的杂事,还要照顾您的身体,您也知道我最擅长的是护理病人,我的经验非常丰富,我希望您能听取一下这些意见。”   “我的医生都没有管我几点睡,睡多久,你一个生活助理难不成比医生都强?再有,李小姐,我不是你的病人,你只是助理,站好你的位置。现在,请你出去!”左幼说着一指房门。   李娜那招牌式的微笑终于裂开了,也不知是哪句戳中了她,左幼能感觉的到,这位李助理生气了。她生气了,左幼的郁气却散了不少,能让对方动气,总比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要好。   李娜一言不发,离开了卧室。左幼冲着李婶说:“她什么来头,林端跟您说了吧,他可真行,只是离开的时间稍长,就找了个强势的人来看着我,这么不相信我,不如放了我走。”   李婶赶忙上前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管着你,但你听婶儿的一句劝,阿端把她找来是为了你好。阿端跟我说,让我好好待这位李助理,人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照顾人有一套,特别是心理病患者。”   左幼呵笑了一声:“我看恰恰相反吧,我再跟她呆下去,没病也让她把我气病了。”   早上怼了李助理,这一天她都没有再出现在左幼的眼前。左幼不知道的是,李娜在她那里吃了瘪,转头就给林端汇报去了。她跟林端定好,每天都要以邮件的形式汇报左幼的情况。   这天,林端发现李助理来邮件的时间提前了。他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事情,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封来信。心里惦记着左幼的情况,在繁忙的行程中,抽空快速地打开并阅览。   看着看着,林端脸色沉了下来,跟车的辛煜文与赵安感受到林端情绪的变化,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想让对方问,自己缩在后面。   最后还是赵安问了,毕竟关于公司、生意上的事都与辛煜文无关,他主要是负责林总安全的,角色不同,赵安怕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所以还是由他来问:“林总,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端一言不发,根本就没理赵安,脸色却越来越冷,赵安识趣地没再言语。   林端根本就没听赵安问的是什么,他眼里脑中,都是李娜给他所发邮件的其中一段话。   李娜在前段提到了左幼对她很抗拒,对她提的建议有逆反心理,相比而言她很听她医生的话。   令林端刺目的是,这份汇报的最后一段,李娜写道:“林总,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讲,但作为一名心理行为研究家,我想提请您注意,左小姐在去见她的心理医生时,会有紧张的情绪,不是负面的紧张,是正面的。也就是说,她会在意自己的仪表仪容。当然我后面会更加留意,看看是否是我多心。在没有百分百的确认下就跟您提了此事,是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见过有心理医生不顾职业道德,与患者发生不该有的情感交流,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要跟您报备一下,提前做好防范,不能让左小姐被无德医生害了去。”   林端又把这段话看了一遍,然后他狠狠地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声音大到,赵安与辛煜文又对视了一眼。   这一天,林端与对方代表见面会谈都很正常,但私人时间里他都在制造低气压,冷戾冰寒,有什么被他压在了心里。   终于忙完一天的工作,辛煜文在左右无人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关切了一句:“您是太累了吗?行程需不需要做些调整?”   辛煜文与赵安不同,他跟林端从小一起长大,是了解他的,知道林端从来不会为工作上的事如此情绪外露。能让他这样的,除了左幼没有其它可想。   但他不能直接问,林端视左幼为他私人的,林端不提,他的嘴里就不能主动说出左幼的名字,辛煜文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只能旁敲侧击,如果林端想说,他才可以给意见或劝解。   可是这次林端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摇了摇头,冷言道:“不需要。”   辛煜文同早期时候的赵安一样,采取了闭嘴措施。看来这回问题还不小,一天的时间,林端的坏情绪不仅没减少,反而越聚越多。   与辛煜文分别,林端一人独处的时候,他给李娜去了电话,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按你说的做吧,我同意了。”   李娜:“知道了。谢谢林总的信任。”   随后林端挂断了电话,这通电话的内容,林端想了一天才下了决心,他不是没想过李娜有可能弄错,但其实李娜点燃的那点暗火,早已埋在了林端的心中,他就是见不得左幼与除了他以外的年轻男性接触,哪怕他明白那只是医生,只是在给左幼看病。   如今,连李娜这种玩转心理学的人都看出了点问题,林端再也沉不下气来,如果不是考虑左幼的病,他会马上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再去见什么孟医生。 第53章 这个技能是她从小练成的……   林端觉得他请李博士来, 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当然李娜能被林端请来,也是费了他不少功夫的。   李博士已年过四十, 但她保养得非常好,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了不少。她是第一批归国的心理学巨匠, 当时以及后来的几年里都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二。   可惜好景不长, 李娜因违反职业规则被吊销了心理医生资格, 她的医治方法也得到了业界的批评与诟病。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高治愈率与客户满意度。   所以, 这些年虽然她离开了行业大众的视线,却依然活跃在心理学领域里从未离开。这些年,她治好了不少人, 大名在暗下一直流传着,能知道她请动她的非富即贵。   其中有的是想另辟蹊径的绝望的患者家属们,但也有存着私心想要控制人身操控人心者。林端当然觉得自己属于前者,他对孟清并不信任,他请来另一位医生是本着为左幼好的目光的。   现在看来, 他是做对了, 李娜说孟清有可能在咨询中夹带私货,以林端对左幼的控制欲, 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有机会走入左幼的内心, 甚至对她产生影响。   国内, 品泊园,周四早上。   自从上次被左幼怼了后, 李娜就没再出现在左幼面前。而今天是去医院咨询的日子,在餐桌上两人又见面了。   左幼当她空气,可空气却要找存在感, 她刚吃完,李娜拿出一个药盒,分门别列地拿出两种药放到了左幼面前洁白的餐巾布上。每样一颗,一白一蓝,一大一小。   “请您饭后把这些药吃了。”李娜平静地说着,没有了以前的假笑。   左幼看看药,看看她,理都不理,站起来就要走,身后传来李娜的声音:“这是林总要我监督您吃的,您可以不吃,但要林总点头才行。”   凭什么?左幼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凭什么林端可以决定她要不要吃药?凭什么他请来的人可以有监督她吃药的权力?   心里产生了愤怒,左幼忍了好多时的情绪终于压不住了,她当着李娜的面给林端去了电话,也顾不得时差了。   林端那边正是深夜,可他一下子就接了电话,一个“喂”字说得十分清楚,一点没有被吵醒的样子。   左幼对此根本没在意,只觉得林端能及时接电话可太好了,她不用再等时间,现在就可以跟他说个清楚。   林端内心对左幼有期盼,期盼着她能问一句:“怎么还没睡?”以前他出差,她都是这样嘘寒问暖,心细到让人窝心的。   现实却是,林端没等到,只等来左幼一连串的质问:“李娜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她喂给我的药是你让的?那是什么药?你想干什么?”   林端收回所有期盼,寒声命令道:“把药吃了,是为你好对症的药。”   左幼:“我有在看医生,不能瞎吃药的。”   林端:“先前没告诉你,李娜博士不是什么助理,她是心里学界鼻祖一样的人物。我看孟清年岁还是太轻,连药都不敢用,所以请了她来,帮着看看你的情况。”   原来是医生。竟然是医生。   李娜有多牛多厉害左幼不知道,但她以一个病患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让患者紧张并且不舒服的心理医生。左幼对心理学不了解,但她作为被孟清诊断为焦虑症的病人,抗拒李娜为自己做治疗。   “我不需要,我已经有医生了,而且我觉得孟医生对我的治疗挺让我满......”   “左幼。”林端低呼了一声她的名字,这声唤名中充斥着怒意、威胁等一切能让人产生不好联想的情绪,生生打断了左幼的话语。   她停下来,两边沉默了几秒,林端才说:“我最后再说一遍,听李博士的话把药吃了,否则,你今天就不用出门了,以后也不用去看孟医生了。我说了我对他不信任,如果没有李博士在旁辅助观察、治疗,我不会放心让你与孟清接触的。”   “可是,你说的这位李博士并没有对我进行系统的询问,就凭加起来也没说了十句话的接触?”   林端依然冷声:“是我让她开给你的,我还能害你,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你出事的人是我。”   左幼内心并不认同,林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让她称心如意的人,她想要的,符合他的标准才能得到,否则就算她叫破喉咙也没用。   “你与其有时间跟我在这耗,不如乖乖把药吃了,再晚些我看你也不用去医院了。”林端威胁的意味浓重,左幼放弃了。   “好,我吃。”   她主动挂了电话,在李娜的注视下,把两片药同时放进了嘴里,一口水就闷了,然后问:“可以了吧?”   李娜的表情一如左幼给林端打电话前,倒是没有露出得意来,她像是尽职的看护,点头道:“这个药早晚各一次,要饭后吃。“   左幼坐到了车里,李娜还是坐在前面,路上全程无人说话。   到了地儿,左幼直接开了车门,走进医院,期间没有看李娜一眼,完全把她当透明人。直到她走进孟清的办公室关上身后的大门,左幼快步走到饮水机前,拿起上面的一次性水杯,往里面吐了什么出来。   孟清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她查看。左幼把纸杯递给孟清:“林端又给我找了个医生,好像还很有名,是个博士。这是她早上让我吃的药,早晚各一次,饭后吃。你认得出吗?”   孟清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忙问:“吃进了多少?”   左幼:“没有多少,我放在舌下了。”   左幼在把药放进嘴里后,就把它们卷进了舌下,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做到喝水、说话药都不掉不吞。她这个技能是从小练成的,为了逃避吃药,没想到大了以后却还能派上用场。   孟清听左幼这样说,又看到杯中没怎么溶化的药片,放下心来。再仔细分辨药物,如果没看错,这药他倒是不陌生,是治疗焦虑症的。   他如实告之:“肉眼看可能是治疗焦虑症的药物,但为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化验一下的。”   左幼:“那麻烦孟医生了。”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不能让你乱吃药。你刚说林先生给你请了新医生?“   “就是你上次在门外见到的那个所谓助理,给我喂药遭到拒绝后,林端跟我摊牌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助理,而是位拥有博士学位的心理医生。孟医生,她跟你应该算是同行,你不认识吗?”   孟清想起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助理,确实眼熟。可同行里,他过了一遍,还是对不上号。   “她叫什么名字?”他问   左幼:“李娜。林端称她李博士。”   “李娜?这名字太大众了,这行里叫这名字的肯定有重名的,至于博士级别的我知道在职的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孟清回忆着说。   “她今天有跟你过来吗,一会儿咨询结束后,我再留意一下她的长相。”孟清虽然看对方眼熟,但他在没想到确切的信息前,没有跟左幼说的打算,模棱两可的话,对于严谨的孟清来说是不会随便出口的。   左幼没再纠结李娜的身份,她关心的是药的问题:“如果你验后,就是治焦虑症的药,那我该吃吗?”   孟清思考后:“治心理疾病的药都是有副作用的,所以在开药方面我是很谨慎的。我本打算下周开始进入第二阶段的治疗,那时再考虑用药的品种与剂量,哪怕这药没问题,我也不赞同你吃,两个医生给出的治疗进度恐怕是不能一致。”   左幼明白了,那她就像小时候一样继续她藏药的技能。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林端生了怒意,这次的咨询左幼不用孟清问,主动说了好多关于她与林端的事。当然多是关于林端对她的控制,没有提她曾经逃走被抓回来的事。   孟清对她这种转变是喜见的,他的病人终于愿意向他敞开那么一点内心,这于他对左幼的治疗是很重要的。   咨询时间到了,孟清送左幼出来又看到了李娜,那位被称为李博士的心理医生。孟清依然看她眼熟,这次他更加细致地观察了对方,把她的体貌特征记在了心里,并猜测着她的年龄。   与左幼告别后,他给自己的老师去了消息,向这位业界前辈询问是否有一位同行,叫李娜的心理学博士,并对她的体貌进行了一番描述。   下午的时候,老师回了他消息,没有直接回答孟清,而是反问他:“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第54章 林端死死地盯着她:“张……   孟清谨慎起来, 拿着手机看着老师的回话没有马上回过去,看老师这个口气,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孟清想了想, 说了一半瞒了一半:“今天在医院看到了,说是一位病人的医生, 我看着也是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否见过。”   老师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孟清接起。对方说:“你有没有她的照片?”   孟清:“没有照片。老师, 真抱歉, 还让您特意打过来,只不过因为我的病人要被其他的医生接手,这位自称博士的医生我又没听过见过, 在网上查了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才来问一问您。”   “不打紧,如果真是我知道的那位李娜,倒真是要多问一下的好。”   孟清心中一紧:“真有这样一位心理学博士吗?”   “你入行晚,在你大学选择专业前, 她就已经不在这行里呆了, 不知道她很正常。听你描述的年龄样子,倒像是她。”   “不在这行?她转行了吗?那怎么又成了我病人的医生?”   老师叹了一口气, 颇有些惋惜:“犯了行规, 被吊销了医师证, 挺可惜的,当年是个很有灵性的新秀, 我算是他的师哥,我的导师也是她的老师。”   竟然是师爷的徒弟。不等孟清问,老师又说:“所以, 如果是她的话就不对了,她明明没有从医资格,怎么能收病人?”   “老师,您有对方的照片吗?”   “有倒是有,不过出国的时候,有些东西没有带出来,我需要找一找。”   孟清:“那麻烦老师了,不过,您说的那位师出同门的李娜博士到底犯了什么行业规则?”   老师直言不讳:“她试图控制病人的思想,她走进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的朋友甚至是爱人。你知道的,这是心理医师的大忌,这种方法虽然有时会立竿见影,但后患无穷,是完全不讲职业道德的行为。我的老师当时还在世,事情曝出来后,他气得直接不认她,不止,整个行业都容不下她。本来就有很多人眼红她,这下都变成了落井下石的人。一时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老师停了一下接着说:“当年这事闹得很大,她差点吃了官司,后来不知怎么弄的,只是吊销了医师证,再后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孟清一时无话,他开始为左幼担心,老师口中的李娜如果真是陪在左幼身边的那位,倒是与林端臭味相投,都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管对方的真实心意为何,是否真为对方好。   孟清挂了老师的电话后,孟清马上拿上左幼吐出的药去了实验室。期间他实在是不放心左幼,给她发了消息:“小心那位李博士,我正在查她的身份,她有可能是位有污点的心理医师,另外药的化验正在做,结果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左幼没有及时地看到这条消息,她正与李娜对峙着。起因是鉴于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已经透明,她开始要求给左幼做咨询。可左幼十分抵触她,根本不配合。   左幼对李娜说:“想让我这样答应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像早上一样去找林端告状,我等他的电话指示。这样总可以吧,李,博,士。”   说完她不理李娜反应,转身离开。回到楼上,看到手机提示的时候,左幼心里一紧,林端不会这么快就来消息了吧。   打开一看是孟清,心里瞬时一松。看完了消息内容,对于林端又多了一层解读,他口口声声离不开她,爱她,到头来却让一个有污点的心理医师来治疗她,这份爱她承受不起,早早离开才是活命之道。   李娜没有去找林端,左幼猜到了,林端也算是她的老板,她不可能一天两次打扰自己的老板,那样就显得她太无能了。   晚上吃饭后,两片药又递了过来。左幼没有反抗,拿起来放进了嘴里,像早上一样服下了。服完后,她依然说了一句:“可以了吧。”   李娜点头:“今天晚上吃的比前几天都多,看来这个药还是有效的,要坚持吃哦。”   左幼面目无情:“才吃了一次就管用,你当你这是神药啊,我每次去见了孟医生后,心情都会好很多,自然就会吃得下饭了。”   “是吗,看来我要给孟医生多付些诊疗费了,谢谢他帮我把药钱省了。”身后突然出现林端的声音。   左幼脸色一变,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林端,他正站在走廊处,眼睛看着左幼这里。   说来也巧,李婶开门正要去后楼取个东西时,林端正好走到门前,不用按门铃他直接走了进来,正好一字不漏地听全了左幼说的那句话。   还是李娜先站了起来,跟林端打招呼:“林总,您回来了。”   “李博士,住的还习惯吗?我家幼幼没给你添麻烦吧。”林端不再用他那霜冷的眼眸盯着左幼,转向一旁的李娜,脸上扯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而眼里的寒意未化一丝。   “林总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左小姐刚吃了药,我打算一会儿给她做个心理诊疗呢。”   左幼冷笑,林端走了过来:“刚吃的?”问完也不等答案,直接来到左幼正前方,左幼心说:坏了。   林端死死地盯着她:“张嘴。”   左幼看着他,缓缓地把嘴张开。这还不够,林端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下颌说道:“抬一下。”   左幼知道他说的是舌头,左幼现在无比后悔,少年时代把自己可以一边喝水说话一边藏药于舌下的事情,当成她的小秘密分享给了林端,那时她并没有对他动男女之情,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与他交心才说给他听。   如今,岁月无情,他记着她说过的话,记得她这个小秘密,激起的不是左幼心中的涟漪,而是颤栗。 第55章 白晳的颈上,那块地方立……   左幼顺从的做了, 因为一旁李娜在看。本该感到屈辱的,但为了不更加丢人,左幼没有抗争, 闹起来会更不好看。嘴里弥漫着苦味,那是被她刚吞下的药片引起的, 一直苦到了心里。   林端满意了,松了手, 低下头凑近左幼, 用只能她听到的音量说:“如果被我发现一次你用小伎俩不好好吃药, 我就让她在你每次吃药后,都像我这样检查。”   这个她指的是李娜,不言自明。这一刻左幼非常清晰地认识到, 她得罪林端了。明明知道她与李娜势同水火,却特意在李娜面前检查她吃药的情况,林端是成心的。   “帮我放下洗澡水。”林端直起身,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左幼听后站起身上了楼。   房间里有半杯凉的透透的清水, 左幼拿起来喝了下去, 依然没有冲淡嘴里的苦。她紧紧握着水杯,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它捏碎一样。缓了缓, 捏着水杯已经失了血夜的手指, 慢慢地松了劲, 一点点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   左幼把水杯放下,走到卫生间去放林端要的水, 这时她才能开始正常思考,林端怎么会回来的?他这次出差是个长差,计划要在那边呆3个月的, 这才半个月不到,他还回去吗?这些疑问一一冒了出来。   林端迟迟没有进来,不用猜也知道,他跟他请来的好医生正在进行详谈,内容是关于她的。直到水凉了,左幼去放了第二遍热水时,林端才进来。   他进了屋,把行李往衣帽间一放,脱下大衣,开始唤左幼。左幼刚一走进衣帽间,林端就凑上身来,把她圈在一面柜子前。   他离她很近,屈着腿,缩短了身高差,微微一低头,唇就能碰到她的眼睛。他也没管下嘴的是什么地方,直接吻了上来,左幼不得不闭上眼,感受着眼皮上传来的湿热。   一直慢慢往下,他捉住了她的唇,开始了狂轰滥炸,这个地方没有眼睛脆弱,失了温柔的待遇,遭到了林端粗暴的对待。左幼疼了,开始躲,躲不掉,推他,推不动。   她放弃了挣扎,直到林端满足后放开她。左幼抬眼看他,一下子撞进了一片掺杂着怒火的欲海中,左幼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林端的手钻进她宽大睡衣的袖子里,搓着她的胳膊,不算温柔地问着她:“怎么?冷?”   “你快去洗吧,水又要凉了。”左幼本能地支开他,想离开这充满林端味道以及不友好甚至带了丝攻击性的气场。   林端只说了一句:“我飞机坐累了,不想洗第二遍了。”把左幼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了衣帽间,至此没有再跟她进行语言交流。   当满身是汗的林端放开她,起身去冲淋浴时,左幼才真正明白林端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这一个念头闪过,左幼就什么都想不了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棉花籽一个一个地爆开,白而软的棉絮充斥在她脑中,轻软,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管,意识慢慢涣散,却并没有在下一秒就此睡去。   她能感觉到林端回到了床上,也能感觉到他带来的水汽,她想睁开眼,使了大力却只能做到挑了下眼皮,睫毛的遮挡下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眼前的景物像是被横向压缩了似的。   看到的是她躺在床上睁眼后应该看到的,但她却不能确定,左幼冒出也许是意识骗了她,她看到的可能只是她以为的。   这种荒诞的想法没持续多久,就被林端打断了。左幼不明白,他不是赶时差坐了很久的飞机回来的吗,怎么在没有得到休息又费了体力后依然不睡。   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没停过,林端不知在她身上做什么,时而痒一下时而疼一下,可惜她再也攥不足力气再睁一次眼了,这个最不费力的部位都使不上力,更别提动一动自己的手和脚了。   左幼想了好久,感受了好久,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世界,这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全身瘫痪是种什么滋味,发不了声,睁不开眼,抬不了手,恶鬼压床不过如此。   那就睡过去吧,左幼想,如果是梦的话,就顺着它好了,跟它抗太累了,抗不过拿不回来身体的主动权,这种恐惧感让她快要发疯了。而更恐怖的是,你真疯了也没用,还是看不见动不得。   她压下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感,引导着自己睡过去,却发现怎么做都不能令自己失去意识。就在左幼再一次慌了后,她听到来自现实的声音,她手机响了一声,是来消息的提示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离远了一些,过了一小会儿,有人拿起她的手,具体来说是拿着她的手指往一个凉凉的东西上触,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响,这声音如此熟悉,是屏幕解锁的声音。   这下子,左幼知道自己刚才触碰的是什么了,林端用她的手指给她的手机解了锁。他应该正在看她的手机吧,谁来的消息呢?最大可能就是孟清了。   不管是不是孟医生发来的消息,林端只要看到她与孟清的上一条聊天记录,就会知道,孟清让他提防李娜,并让她等待他发过来药品化验的结果。   而孟清哪来的药,只能是她给的,那她的药又是哪来的呢?林端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怀疑错她,她早就使了他不许用的小伎俩。   疼,脖子疼,伴随着这疼的是林端的声音:“呵,这话我又要再说一遍了,孟医生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夜里还要跟病人谈论药理。可他哪来的药呢?幼幼,你可真有本事,在乡下没人管自由生长的经历让你摸索到了太多不好的小聪明。好在那些小聪明我都知道,还是你一点一点告诉我的。别急,会帮你慢慢改掉的。”   林端松了掐着她颈肉的手,白皙的颈上,那块地方立马青了。林端心里的怒火一直在叠加,看看他有多爱她,已经被气到了极点,他都没有失去理智,并没有把她怎么样。换了是别人把他气成这样,他早就让对方感受百倍的痛苦了。   他用手抹下左幼脸上的一抹水渍,心里叹道:哭什么,你还有脸哭。刚抹掉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大有越抹越多的趋势。   林端无奈,直接伏下脸去,用唇舌帮她抹掉。这个方法倒是管用,决堤的泪水止住了。   一旁,左幼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林端看在眼里,冷笑着。想起孟清给左幼发的那条消息,原来,他们彼此间已经信任到这种地步了。   左幼现在是没有办法回消息的,林端倒要看看,那位孟医生会不会再来纠缠。过了好久,左幼的手机一直处在安静中。还好,他还有知道分寸。   不过,这并没有浇灭林端哪怕一点火气,想到他刚跟李娜在书房里的谈话,李娜临走时给他看的两段视频。 第56章 “你这个背叛我的毛病是……   那两段视频中的主人公是左幼, 时间不长,每段大概十几秒,内容基本雷同, 都是同样衣着的左幼站定在医院、医生办公室门口撩头发。   林端没觉得左幼打扮得有多用心,他觉得她出门一向如此, 穿的带的比在家时要郑重讲究一些。至于撩头发,印象中她常常做这个动作, 不光左幼, 女人好像都爱这么做吧。   所以, 当李娜拿出这些来说明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时,林端并没有感同身受。但是他得承认,在看到左幼在孟清办公室前撩头发, 他心里确实不得劲,不舒服。   可现在,孟清算是惹到他了,大晚上给左幼发消息,内容还是怂恿左幼质疑他请来的医生, 还查左幼服的药。   可结果呢, 明明就是最好的、昂贵的进口药物,专门治疗焦虑、以及抑郁症的。孟清明明验了出来, 里面的成分没有问题, 却还在试图劝阻左幼不要服用。   而更可恨的是, 他的幼幼不信他请来的医生,也不信医生给的药, 竟偷偷拿到外面让别的男人去查。而这分不信背后,她真正不信的是他。   左幼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一刻, 她回忆起昨晚的经过,一时不知是梦是真。   她想到了什么,马上起身找手机,手机就呆在平常她放的位置上。左幼急急拿起查看,果然是孟医生给她发的消息,只是已经是被读状态。   左幼微楞之余,静下心来又读了一遍这条消息:“药的成分与此病的常开药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镇定的成分比重更多一些,我上网查了些资料,怀疑这是D国最大制药厂新近研究出的一种药,刚刚获批上市,想买到都不太容易。但我还是建议你尽量不要服用,它还有待更多的临床实验。况且我对你诊疗的计划中,现在是不需用药的阶段。总之,详细的下次见面再谈。”   原来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梦,都是真的,那么她昨晚身体上意识上的种种反常,是不是就是这种药造成的,是它的副作用呢?如果是的话,那左幼无法接受,她对昨晚的经历讨厌并恐惧着,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正想着,门开了,林端衣冠整齐地出现在门口,他说:“醒了,收拾收拾下来吃点东西,李博士还等着给你诊疗呢。她来了这么些天了,还没有给你做过评估。”   左幼讥讽道:“有什么必要吗,没咨询过,没评估过,不是照样开药给人吃吗。”   林端默了一下说:“你也看到了,孟清都说那药没有问题,是很抢手的,轻易都买不到,你却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心,把那么珍贵的药片糟践掉,你还生气上了。”   左幼看向他,无比认真:“林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如果不配合的话,你请来的那位李博士是在做无用功。你不能天天盯着我是否把药吞了下去,也不能把我绑起来让我跟她交谈,回答她的问题。”   “所以呢?你想要这样做,想要忤逆我,把我的好心不当一回事,不信我,却偏偏要信一个外人?你这个背叛我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吗?”林端越说越激动,又开始动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道:“我来拿行李,一会的飞机还要赶回去,如果不是你不听话,我也不会跑这一趟。你也知道这次的项目很重要,我要在那边呆上好几十天,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那个姓孟的那里你要去也可以,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我给你个出口,前提是你要听话,要配合。我请来的李博士才是真正来给你看病,帮助你康复的,这一点你要明确,不要拿正事来赌气。”   左幼好想冲他高喊,她没有赌气,也想真诚地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上一句,她是个病人,她不知焦虑症还是什么抑郁症的,但她知道她确实是病了,心里生了毛病,她想治好,但在他给她创造的这个环境下,她恐怕是好不了的。   但左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看着林端去到衣帽间拿出行李箱,站在门口说:“我等你下来,你的医生也在等你。”   左幼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无力,忽然她的手指传来痛感,低头一看,竟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啃到了甲肉,不知何时,左手的几个手指,指甲都被她啃秃了。   左幼浑浑噩噩地起床,洗漱,穿着睡衣就下去了。林端与李娜坐在一楼的沙发里,听到楼梯传来声音,一起抬头望过去,见左幼没往他们这边看,径直到了餐桌那里,坐下吃盘子里给她留下的餐食。   食之无味却还算吃得下去,左幼总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团雾里,与真实的外界好像隔了一层,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知是不是林端口中珍贵的药片的作用。   这边她刚放下筷子,林端就把药递了过来,语气不冷不热道:“吃了它。”   左幼抬眼看他:“我不想吃,我昨天吃完到现在都迷迷糊糊的,看着是闭眼在睡觉,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再好的药也有不适用的人群,我对这个药的副作用好像比较敏感。”   林端回头看了李娜一眼,她站起来也走到左幼身边,温声温气地说:“你才吃了一次,就算有副作用也不会这么快的,应该是心理作用。你要放下包袱,积极治疗。经过我手的病人,基本都摆脱了心理上的桎梏,重新找到了人生的快乐。”   左幼心想,我的桎梏就是林端,你能把他给我变没吗,能让我离开他吗。   左幼拿过了林端手中的药,把它吞了下去,林端马上拿来一杯水递给她,责怪她道:“你慢点,不拿水就送药,你不嫌苦啊。”   不嫌,心里太苦了,嘴里的这点算得了什么。左幼忽然发现,不开口说话,一样可以思考,可以表达,只不过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这样也好,反正也没人关心她是怎么想的、她在说些什么。   林端看了眼时间:“我不能再呆了,要赶去机场。”低下身专对左幼说:“你听医生的话,有事通电话,我也会抽空回来的。”   不用了,你不回来我还能好受些,终于要走了吗,太好了,今晚不用同眠了。左幼心里冒出这句话来,但她依然没有说出来。林端看了看她,冲着李娜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博士。”   孟医生说李娜可能是有污点的心理医生,这样的人还是博士吗。左幼在一旁想。   李娜:“我该做的,您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左幼内心:有你做什么,监视我,强迫我面对你,灌我药吗?   大门打开又关上,林端离开了,左幼毫不忌讳地在李娜面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面对李娜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病源就是他,你是医生难道看不出来吗?”   李娜拉开椅子悄声地坐了下来,细声细气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那可能只是你以为,不要沉迷在感情的旋涡里,你要摒弃这些,专注于自身。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冶疗。”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给这里按摩疏通,拿回人生的快乐。”   如果把李娜当成一名心理医生,她的声音倒是真好听,很受用。但左幼依然排斥她,面对她左幼做不到让自己安心,更别提依赖她了。如果连自己的医生都不信赖,那谈何治疗呢。   连她一个外行都懂的道理,硬是让林端与李娜双双忽视,视而不见,反而用说服与压制来让她信服。左幼不服,她也信不了。   她看了看李娜:“我吃了你那个药,就开始不舒服,我先要去躺会了。”   如她跟林端所说,她不配合,李娜并不能把她绑起来,也不能硬撬开她的嘴。左幼正要站起来,李娜说道:“孟清跟你交流你就愿意,可他的那点本事,都是我研究剩下的。”   她知道孟医生,甚至对他还很了解,这是李娜这句话给左幼的感受。   当然左幼还有一个感受,李娜是成心的,她想跟她聊,所以成心用孟医生来引起话题。   可左幼不感兴趣,孟清只是她的医生,一个印象还算不错的医生,对方的其它情况,她一点都不想了解。   左幼站起来,冲李娜笑笑:“李博士,你坐,我就不陪了。”   左幼没有回头去看李娜的表情,但她想铁定是不好的。刚回到屋里,左幼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下,还是孟医生来的消息。 第57章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次发来的是关于李娜身份的调查结果。左幼看到后愣了好久, 这位李博士的从医经历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也倒是理解了林端为什么找她来。林端与李娜真是一丘之貉,控制欲强的人来做心理医生, 真可谓灾难。   孟清发过来的是一个文件,里面应该是他整理过后的内容, 十分详尽。里面呈现出的李娜,严重违反医德, 为了所谓的治愈率不用其极。   左幼对李娜使的那些方法叹为观止, 忍着恶心认真地看了第二遍, 她要尽可能多地了解李娜的过去,了解她行医的路数,才好做筹谋。   几天的功夫, 左幼对这份资料已十分熟悉,到了见孟清的这天,她就此又询问了更多的详情。   孟清一一对她说了,至此,左幼对孟清可以说是很信任了, 她也是在这一天, 终于肯把自己与林端的全部过往、纠葛说给了他听。   孟清听后,作为一名心理学医生,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批判林端, 职业的敏感度导致他的第一反应是, 对林端的行为做出了预判:“林先生的行为于正常人际来说,出现了偏差, 他也是需要治疗的。”   当然还有一些心里话,孟清当着左幼的面没有全说出来,他从老师手中接过林端的病历后, 一直想约他做个咨询,但都被林端拒绝了。   拥有先天心理创伤加后期生成的超强控制欲人格,内心又独断专行的人,是可以把他的目标人群折磨成病人的。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能长久走下去的,基本都是缺乏独立意识的依附型人格。但凡心理正常的,是走不下去的,早晚都会出问题,就像左幼与林端这样。   作为他们的医生,林清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们。当然,目前最先需要拯救的是左幼。他提出:“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搬出去,极端的林端加上失了医德的李娜,那样的环境你不能呆了。你不用担心,搬家及安置新房我都可以帮忙的。”   左幼摇头,孟医生还是天真了,他还是低估了林端极端的程度。   “我走不了,我有软肋在他手中,我有想保护的人。”   孟清不赞同:“可现在的情况是,你得先保护你自己。”   左幼:“孟医生,你不懂,这些人对我来说,哪怕我一辈子折在林端手里,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受到伤害。”   孟清继续劝:“我们生活在法制社会,你要学会寻求正常渠道的帮助,不要怕,不要被胁迫。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也只是个病人。”   左幼望着孟清,年轻的、优秀的心理医生,还是天真单纯了些,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如果不是被现实打败,被事实教育了,她也会这么以为的。   被遮挡住的墙根的小花,太阳照不到它,哪怕最后障碍被扫除,它重获了阳光,但于这朵小花来说可能已经太晚了,它早已失去了光合的机会。所以,左幼需要自救,在不让林端伤害她所在乎的人的前提下自救。   “孟医生,我没有怕他,我只是怕他疯起来伤害我在乎的人。另外我已经有了离开的计划,如果期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我吗?”   孟清望向左幼,无比认真:“什么计划?我还是倾向于用正常手段在阳光下来解决问题。”他怕左幼病急乱投医,走了歧路。   左幼:“你还是不要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好,对你来说这样更安全。”   孟清听她这么说,并没有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更加担心左幼了。他知道他是劝不动对方的,只能加入进去,才有可能窥探她计划中的一二。   “我会帮你,需要我做什么?”孟清坚定地说。   左劝看了看时间,咨询的时间快到了:“先从演一出戏开始吧。”   医院的大厅里忽然有些吵闹,先是一声摔门声,然后就见追出来的孟医生与一年轻女子在争吵。不是大吵大闹那种,更像是在争执,也没争几句,几句话过来就散了,女子离开,孟医生回了办公室,一切归于平静。   与其他人不同,李娜却是看了满眼,听了全程。以她的经验,心理医生是不可能跟病人争吵得起来的,可见她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孟医生美色当前偏了自己的位置。   呵,当年指责她没有职业道德,忘了初心,现在呢,徒弟的徒弟不也没有守住。她早就写过长篇论证,心理学是特殊的医学领域,有些规则早已老旧,并不适用于当下。   明明可以利用医生与病人的共情,用情感与共感来唤起病人的认知,然后清洗重塑,让他们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她明明已经做到了,却被一个个冷冰冰的规则毁掉。连她的老师都不能理解她,还把她赶出了师门,以她为耻。   不过没关系,她李娜是打不倒的,他们越是打击她不承认她,越是表明他们有多嫉妒。时间会证明,她没有错,她的方法是可以使用并推广的,甚至可以成为心理学领域的开山理论,影响心理学研究进程的。   李娜做着美梦,打断她的是左幼的低泣。   李娜让司机在前面停下车,司机见左幼并没有反对,伺机靠边停下了下来。李娜拉开左幼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左幼见此,皱着眉满脸不耐道:“你干什么?”   李娜:“担心你。”   左幼看了看她,没呛声,正打算用手把泪痕擦干,李娜递出一张纸巾,左幼顿了顿,最终接了过来,用后说:“你不用假好心,我算是看透你们这帮心理医生了,打着为病人好的旗号,其实根本都不顾病人的感受,需求。还有林端,也是靠不住的,总之男人没有靠得住的。”   李娜:“你说的我都懂。”   左幼:“你懂什么,你又没有焦虑症。”   “医者不自医,我也有焦虑的时候,甚至最近我也在失眠。”   左幼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失眠?”   “嗯,我做心理医生,第一步就是要与我的病人建立共感。虽然你不配合,但最近还算顺利,至少在睡眠一项上,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了。”   左幼更惊讶了:“你失眠是为了共感我?”   李娜笑:“是啊,你是病人也是客户,我作为服务于你的从业人员,并没有白拿钱不干事。”   左幼不说话了,只是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回家的一路上,李娜说了很多闲话,左幼大部分时候不理她,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   李娜知道,她的病人开始软化,卸下了防备她的铠甲,收起了对她的攻击性,这是个好的开端。左幼也是这么想的,她给的机会李娜如她所愿地抓住了,第一步很顺利。   回到品泊园,李娜去到厨房,李婶问她需要什么,她让李婶忙别的,她可以自己来。   李娜先是拿了个红茶包,抱了水后拿出来,并用纱布把它包起来,放在一旁备用。接着又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冰牛奶,同样包起来。最后拿着这两样东西上了楼。   她敲开左幼的房门,走了进去,左幼见是她,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李娜:“给你,把眼睛敷一敷。”   左幼看她两手各拿着东西,应该是给她敷眼用的,但她没接,只说:“我又不出去,不用了。”   李娜不接话茬,右手递上前:“这个茶袋我用纱布包起来了,敷在眼上不会引起色素沉着。眼睛总肿着不好,敷一敷会舒服些。”   左幼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还是接了过去,又随口一问:“那个是什么?”   李娜把左手往前一递,让她看得更清楚:“是冰牛奶,冷敷用的,两个交替着敷,效果更快更好。”   左幼接过,按李娜说的来做,她只试了一只眼睛,敷了一会儿后照了镜子,两只眼睛一对比果然有效果。左幼一边敷着另一只一边对李娜说:“谢谢了。”   李娜:“谢倒是不用,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填个问卷。”   左幼知道她说的是评定量表,她在孟清那里做过,李娜一直想让她做这个来着,上次如果不是林端赶飞机,恐怕就要压着她配合填表了。   左幼笑了,面露嘲讽:“吃药与填表你选一个,一个茶袋一袋牛奶换不了什么,李博士算盘打得挺精。”   面对着进展得十分顺利的局面,左幼没有冲动,她提醒自己不能顺从得太快,这些心理医生干的就是研究人心的工作,她要把自己放在情境中,演一个符合李娜心目中的左幼给她看。   左幼发现,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表演的天赋。   李娜没有退缩,她说:“没想用一包茶一袋奶换什么,真要想交换的话,也是用我的失眠。”   左幼闻言一愣,不说话了。李娜继续攻心:“我对工作是认真的,客户请了我来,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医治好他们。但展开工作的第一步,是先了解你的病情。很简单,只需要二十分钟,不用你亲自答,我问你答就好。”   左幼:“你也知道做问卷是第一步,那为什么还给我乱吃药?”   李娜抓住左幼话中的重点,她并没有一语否决,而是有所松口。   “不是乱吃药,那个药是很好的药。我对你那位孟医生的诊疗方案持保留意见,既然他已经确诊了你的病症,为什么不在最早期进行药物干预?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到现在都不给你开药,不是因为你吃了我开的药而控制住了病情?”   左幼发现李博士真是好口才,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林端找来的,或者她不知道李娜的过往,真要被她说服,开始进行自我怀疑了。   左幼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她不再开口说话,看着李娜一人表演,并在李娜顺其自然,问起了量表上的第一个问题时,她开口回答了对方,营造出一种借坡下驴的氛围。   这次答李娜的量表,左幼没有瞎答,而是按着本心答题,总有一个答案是她特别想选的,完全符合她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李娜息了声。左幼问她:“怎么样?”   李娜:“我心里有数了。从今天开始你要信我,我不是为林总工作的,我是为你,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治好你,让你快乐。”   这话里描绘的结果可真诱人啊,可左幼知道,不能离开林端她永远都好不了,更不会快乐。 第58章 “你真是疯了,真的要做……   距离下次去见孟医生还有几天, 左幼在这几天里表现得没有那么抗拒李娜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左幼吃多少,她就吃多少。   一开始李娜这样的行为看在左幼眼中, 她没说什么。后来终于有一次,左幼提出来, 让她不必如此,李娜轻轻摇头, 依然故我。   每天在不固定的时间, 李娜总会找机会, 找时间与左幼聊天。她跟左幼聊朋友,左幼不聊;聊林端,左幼不置可否;聊孟医生, 她也兴趣缺缺。   李娜天天都在动脑筋,想要找出打开左幼心灵的钥匙,到底哪个话题会触动她的内心?终于有一天,李娜说起了自己的童年,左幼的眼神告诉她, 对方是感兴趣的。   李娜有个苦惨的童年, 贫穷的家境,母亲抛弃她离家出走, 父亲早逝, 她差点失学......这些内容是孟清给她的资料里没有的, 在那份资料里,李娜是个学霸, 毕业后从事了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行业中的佼佼者......   左幼对于李娜描述的童年、少年的经历还是感到吃惊的。对方已经试探她很多次了,左幼故意没有让那些试探成为自己的突破口, 而李娜的这个童年经历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于是她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了兴趣,由着李娜说了很多,在她说完,缓缓接过话茬:“我妈妈也很早就离开了我。”说实话左幼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对这位至亲根本就没什么印象,只能从不多的照片中了解着母亲。   左幼的童年,小时丧母算得上是一苦,但她那时太小,根本没到懂得悲伤的年纪。父亲对她挺好,没少吃少穿,脾气也好,从小到大没挨过打。   后来有了后娘,有了弟弟,父亲为了多挣钱去城里打工,一开始,她也是不习惯的,慢慢也就适应了。后妈对她谈不上多好也没不好,日子还算过得平和。比起李娜,倒算不得苦。   在李娜的治疗方法里,与病人共情是她最多提及用及的,左幼帮着她,让她以为又找到了她俩的一个共同点。从这天开始,李娜与左幼谈论的话题就围绕各自的原生家庭展开了。   好像所有心理有问题的病人都要带点原生家庭的原罪,反正左幼觉得她没有,她并不觉得自己缺爱,也没什么家庭的概念,也许真像林端所说,她其实是个凉簿的。   这天夜里下了大雨,伴着雷声。左幼被吵醒,这种天气是她最不喜欢的,她有点怕打雷,小时候怕的厉害,现在长大了好了很多。   左幼本来想蒙上头继续睡的,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爬起来,光脚走到房门处,撤了门锁,把屋里的灯全部打开。   重新躺回床上,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李娜见房门开着,直接进了来。她轻声唤左幼:“被吓醒了吗?需要我上来吗?”   左幼没言语,李娜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李娜在一次谈心中告诉过左幼,她怕打雷,每次打雷她都睡不着,会把屋里弄得亮亮的,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瑟瑟发抖。   当时左幼随口回了一句,她也怕打雷,也有遇雷开灯的习惯。   左幼感受到李娜带上床来的寒气,可不止如此,对方还把手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犹如被蛇缠上身,左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想挣开,可她看了一眼屋里灯光大做的环境,看了眼房门打开的角度,左幼忍下了。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天气可遇不可求,这个机会她不能浪费掉。   身上的抖不是演的,是她硬忍出来的。李娜见左幼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又朝对方挪近了一些,揽在腰上的手开始轻轻地拍她,像是在哄小宝贝睡觉一样。   歌声响起,是李娜在轻声吟唱,这副场景对李娜来说也许是温馨的,于左幼像是在经历恐怖片。她闭上眼假装自己睡了过去,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娜终于起身离开。临走时帮她关了灯,关了门。   在她走后许久,左幼都没敢动,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下床去重新上了锁,这才感到些许安心,慢慢地重新入睡。   第二天天亮,左幼接到了林端的电话。他一上来就问她:“昨天云市打雷了吧。”   左幼:“嗯,打了快一宿。”   林端温柔地问她:“我不在,怕了吗?下次再遇到这种天气,记得叫李婶陪你。”   左幼眼里一抹精光闪过:“李博士来陪的我,没怎么害怕。”   “哦,那很好,你能试着接受博士我很高兴,我听她说了,你测了量表。你要记得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听医生的话,下周我会抽空回去看你。”   左幼没说话,直到林端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左幼这才吞吐道:“那个药,我吃着感觉不太好,总有种会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好像还有点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林端:“你不要总想着逃避吃药,药物的副作用远没有不吃药的危害大,你不要因为孟清说不用吃药就被他暗示了。”   左幼在电话里无奈地答应着:“好,我知道了,我并没有不吃,你问李博士就知道了,我一直按时服着呢。”   林端那边有人在叫他,他再一次告诉左幼,他会安排时间回来一趟就挂了电话。左幼算着林端回来的时间,她要加快脚步了。   下午有段时间,李婶都是回后楼去休息的,在这个时间段里,这幢房子里只有左幼与李娜,是个谈心做咨询的好时候。   左幼提出要做个饼干之类的小零食,今天的咨询就在厨房做吧,她可以一边做东西一边跟她聊,两不耽误。李娜欣然答应。   “你看,最近好好吃药,好好做咨询,都有做零食的心情了,是不是心情与胃口都见好了?”李娜坐在餐椅上问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左幼。   “不知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想做了。”   李娜语气宠溺:“你啊,就是嘴硬。”左幼一抖,面粉撒了出来,李娜看到后,合上笔记本过来帮忙。   把撒出来的面粉收拾好,她一下子握住了左幼的手,笑着对她说:“你看你这手,都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洗一洗。”   左幼低头一看,不过是双手沾满了面粉,李娜不说她也要收拾干净的。李娜握着左幼的手没有松开,仗着比左幼高一点的优势,站在她身后,把她揽在了身前,打开水龙头开始帮左幼洗手。   两人的双手交缠在一起,那种被蛇缠的感觉又来了。左幼依然强忍,她不能功亏一篑。   左幼没有推开李娜,任她这样帮自己洗了手,然后在溶了巧克力后,叫李娜过来尝味道。李娜过来见左幼食指上满是刚刮下来的巧克力液,她抓住她的手,在上面舔了一口。   左幼就算是跟最好的朋友莫启珊都没有这样过,这个李娜果然是改不了以前的老毛病,过度跟病人共情,甚至与他们产生感情,在她的劣迹中,这种超出界线的关系,男女都有。   这也是孟清给她的那份内部资料里的内容,左幼就是看了这个,才有了对付李娜的方法。   左幼忍着恶心,洗掉了手上的巧克力,做平常状把饼干做了出来,并邀李娜一起品尝。在李娜背对她的时候,左幼朝厨房上方扫了一眼。   这间别墅,除了卧室,明的暗的被林端安了很多的监控。左幼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差不多摸清了它们所有的位置。二楼主卧外有一个摄像头,房间开了门的情况下,是可以照到下半边床的。   而厨房这里,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左幼精心选的位置是个入境的好位置,会把刚才洗手与吃巧克力的两幕都录下来。有了那晚打雷李娜推门进她房间与今天做饼干的两段视频,左幼觉得素材够了,她可以不用再忍李娜的骚扰。   现在只剩最后两步了,第一步就是她明天去见孟清要做的。   “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孟清在听完左幼让他做的事后,断然拒绝。   左幼一点都不着急:“你只要按我说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我保证我最后会是安全的。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已经提前试过了,除了失去行动力的时间加长,意识更混乱一些,并没有什么危险,我能站在这里好好的,就说明了一切。”   “你真是疯了。真要做到这一步吗?”孟清不解。   “我活着就为了那一个目的,为了那个目标,我什么都可以筹谋,都可以去赌去做。你看看我,得了焦虑症,人为的,不够可怜吗?我这是在自救,如果我有一天不这样做了,那说明我放弃了,也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自生自灭了。”   左幼言辞凿凿,态度恳切,孟清明明是个理智的人,明明觉得这样做不妥,但他就是做不到拒绝左幼,好像她这样做才是对的,是她唯一的出路。   孟清接过左幼手中写着数字的纸条,郑重地把它存进手机里,这还不算,他还把纸条郑重的放进钱包里。   这串数字是李婶所在后楼的固定电话号码,林端嫌电话响起太突兀太吵,把固话撤了,李婶老派人总觉得家里少了固话不安心,所以后楼那部一直保留着。   最后左幼拿上孟清给她开的药,站在他面前又说了一遍日期与时间,正准备离开时,孟清拉住了她。   左幼回头,只见对方眼中满是担忧,左幼笑笑安慰他:“我跟你保证,只要严格按我说的时间一步一步做,我一定会没事的。我先谢谢孟医生了,谢谢你肯帮我。“   孟清摇头:“我是自愿帮你的,我是你的医生,当然要帮你了......”孟清顿了顿,最后他放开左幼,只说了一句:“我会严格按你说的去做,但你一定要像你说的那样好好的。”   左幼笑着点头,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孟清在她走后很久,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想到的竟是那串电话号码,原来他已经会背了。 第59章 就在一团乱麻的时候,林……   左幼从床上自然醒来, 拉开窗帘一看,真是个好天儿,晴朗无风, 太阳已经升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左幼抬头让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心里祈祷着, 希望一切顺利。   上午10点的时候, 她接到了孟清的第一条消息, 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问话:“服药后有不适感吗?”时间与内容都是他们约定好的。   左幼看后,收起手机,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给李娜与自己交谈的机会,不管计划成不成功,可以预见李娜都会离开,她们不会再有交集。   下午一点多, 孟清的第二条消息如约而至, 内容与上午的那条相差不大:“药吃了吗?有不适感吗?”左幼依然没回,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终于到了晚上, 餐桌上吃完晚饭, 左幼无视李娜的关心, 接过她手中的药吞了下去。这次是真吞。   吃了药,她表示昨晚没睡好, 今天要早点上床,跟李婶打过招呼后,一个人上了楼。   关上房门, 犹豫了一下,左幼还是把门锁上了。她走到衣帽间,从一间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团纸,打开就见里面包着几十片药,都是她日复一日放在舌下存的。   左幼从中拿出一蓝一白共两片药握在手心里,这是一次要服的药量,然后把剩下的药片一分为二,一部分倒入马桶冲走,另一份留下重新包好,放到床头柜里。   左幼拿着这两片药上了床,心里计算着时间,就这么躺在床上等着,药被她一直握在手中,没有放下过。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一声,左幼拿起一看,来自孟清:“在吗?怎么一直不回消息,这是你第一次接触我开的药,想知道回馈。如果看到请回信。”   左幼看了看时间,可以了,这个时间李婶已经回后楼了,李娜也不会来打扰她。左幼坐起来,把手中一直握着的两片药吞了下去,然后重新躺好。   接下来,孟清应该会在说好的时间给她手机打电话,当然她已经接不了了,再之后应该是他不放心,把电话打到了左幼留给他的别墅固话上,最后,李婶会发现她的。   所有都按她说的在进行着,唯一不同的是,她骗了孟清,她根本就没有试服过两倍的药量。孟清说得没错,她是疯了,她在孤注一掷。   这份孤注一掷背后,左幼也是分析估量过的,在她第一次吃这种药时,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像是瘫了一样,大脑却是清醒的,可这份清醒连控制眼皮睁开都做不到。   后来,她又试了两次把药真的吞下去,也出现了第一次服药后的症状,但是一次比一次轻。   药物的过敏?耐药性?这些原因左幼都想过,不管是哪种,她决定加大剂量,一倍的量绝不会致命,但反应应该比第一次更大才对。   可这一切都是左幼的猜想,并没有科学的推算,里面变数很大,充满了不确定性,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左幼都知道,但她必须要赌这一步,如果输了,也无所谓,这样的生活她也过够了。   她对孟清说的最真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她放弃了,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任自己自生自灭了。这次的冒险就是左幼最后做的尝试,她根本不怕意外与失败,反正结果都一样,她会放弃的。   隐隐约约中,左幼似乎听到了手机铃声,她想,应该是孟清按计划打来的吧。后来,左幼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像是坠入到了一个洞中,这个洞大小正合适,不仅能让她容身,还能帮她摒弃一切外部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再面对林端、朋友、家人,不用被林端请来的人搓磨,不用再那么累的算计,逃离。左幼忽然就什么都不想了,但好景不长,有人把她从洞中拉了出来。   好嘈杂,好多人在说话,她被搬来搬去,有时甚至会弄疼她。终于没人再折腾她了,左幼又安心地把自己放回到洞中,她只管把自己封闭起来,却不知,外面早已闹翻天。   孟清按计划发了消息打了电话,自然左幼是不会回应他的,再晚些,他打了那个固定电话,被接起的时候,孟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一天过得,简直如坐针毡。   他快速地向对方说明了情况,他给左幼开了药,问了一天服药情况,她都没有回,实在是不放心才打了这个电话。对方显得比他还着急,在他还没有完全说完时,就已经起身去查看了。   孟清被挂了电话,他并不着急让李婶回他电话,因为他人已经在路上了,转个弯品泊园就在眼前了。从他打左幼手机时,孟清就出门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品泊园绿化与隐私做得好,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只余一片静悄悄。   孟清等得心焦,不管不顾地就要进去,却被保安拦下了。正在他焦急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女人,正是李娜 。她对保安上气不接下气道:“帮忙,破个门。已经打过110与120了。”   孟清跟着保安一起朝里跑,孟清先到了屋里,李婶在二楼冲着他喊:“这里,快点!”   孟清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一上去就用肩撞门,接着用腿踹,最后与后来跟上的保安一起合力把门破开了。他与李婶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只见左幼安静地躺在床上,一时,两人都有一瞬间的顿步。   李婶呼喊着左幼的名字,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孟清用手测了动脉,又用手机上的手电筒查看了瞳孔,当即松了一口气。   “叫救护车了吗?”   李婶:“叫了叫了。”说着也冲到了左幼身边,小心地拿起她的手,嘴里呼着:“是热的是热的。”   随后赶到了李娜也想上前查看左幼的情况,被孟清制止:“我看过了,除了心跳有些慢,没别的问题,还是等专业救护来了,再搬动吧。”   李娜看着他只问了一句:“孟医生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门口?”孟清听到并未理她。   警察与120几乎同时到达,于是众人分了两路,李娜留下跟警察看现场,孟清与李婶跟车随左幼去医院。   本来李娜想跟着去的,但孟清说他刚给左幼开了药,左幼出事怕是与此有关,他还是跟着去医院,跟医生说明情况更好。   一路疾驰到医院,孟清把自己开的药与李娜之前开的那种进口药都跟大夫说了,最后的检查结果,并未在左幼胃中发现大量药剂。医生的原话,哪怕她把两种药混着吃,也不应该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   医生最后问道:“谁是家属?”李婶冒了出来:“我是。”   “您是病人什么人?”   “我是,我是她家阿姨。”   “阿姨?家政阿姨?那不行,我要找家属,她家属呢?”   李婶马上说:“在国外呢,已经往回赶了。”   孟清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没通知她父亲吗?她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李婶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只急着问医生:“大夫,我家阿幼到底是什么毛病?要不要紧啊?”   医生:“刚做了检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你们知道她之前除了药还吃了什么吗?”   李婶还没反应过来,孟清忙回道:“药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她吃了哪种药,有没有全吃我们也不清楚。”   医生说:“胃里没有大剂量药物,暂排除自杀,这药经常吃吗,以前有过敏反应吗?”   李婶听到自杀两字,腿都软了,哪怕心里明白大夫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还是感到心慌气短,手脚发软,站直都废劲。   孟清问:“不需要洗胃吗?”   医生:“意义不大,血清的化验结果并没有中毒现象。又是她经常吃的药,也不像是过敏反应。”可能是看面前的孟清可能也算是医生,这位大夫就与他多说了几句。   哪知道晚些时候,院长亲自找了过来,询问这位一直不醒的病人是什么情况。医生有些挠头,本来就是个疑难杂症,竟然还有关系能惊动到院长。   随后就是全院汇诊,左幼可能吃进肚的药物,也都拿来了样本。经过化验,她吃的是进口的那种药物。   李婶是知道左幼一直在吃药的,可刚刚在李娜来到医院后,听到那位孟医生说,左幼跟他说过,她吃了李博士的药后会陷入不能动的状态,自此之后她一直把药藏起来,并没有怎么吃。   不能动?岂不是跟左幼现在的情况很相像?最终医院还是给左幼做了洗胃。   孟清指责李娜给病人乱用药,李娜反诉他不在确诊的第一时间给病人用药是何居心,为什么会在出事时那么快地出现在别墅里?   一时两争论不休,李婶想到她家阿幼还在里面受罪,林端与辛煜文都不在,一下子没有主心骨,也顾不得劝阻孟清与李娜了。   就在这一团乱麻的时候,林端回来了。 第60章 套住的猎物怎么可能会逃……   林端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孟清、李娜就像是不存在似的,就这么被他一带而过, 更别提跟他们打招呼了。只面对扑上来的李婶,他才拿正眼看了她一眼。   他身后的辛煜文上前打断他妈妈低泣, 询问起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里也说不清,现在我们回来了, 您别光顾着哭, 把事情好好想想, 不要漏下什么,慢慢地说清楚。”   李婶马上不哭了,阿端与她儿子都回来了, 她立马有了精神,跟着辛煜文去到一边,跟他详说此事的经过去了。   辛煜文去询问李婶,林端却找到了医生,问着左幼现在的情况。里面说了没一会儿, 孟清与李娜都被请了进去, 毕竟与他们给开的药有关,这事还真绕不开他们。   林端的脸色依然冷冽, 面对谁都是这样一副面孔, 哪怕刚才是对着李婶也是如此。根本不用林端说话, 医生把他想问的又问了一遍孟清与李娜。   孟清在说完情况后,反问了医生一句:“病人是有爸爸与弟弟的, 是不是应该也通知他们过来,把这些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没有人具体地回答他的问题,只有一位在场人员敷衍了一句:“是啊, 是要通知家属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端打断:“孟医生,你什么时候给左幼开的药?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孟清把头扭向林端,看着他说:“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我的病人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只需要对她负责。”   林端划了他一眼,像刀峰掠过,声音也冷得不逞多让:“你的负责就是让她躺在了这里吗?”   孟清毫无惧色:“她躺在这里还不定是谁的责任,不是报警了吗,可以好好查查了。”   林端狠厉的眼色盯了孟清好一会儿,然后他又看了李娜一眼,这才站起身跟医生说:“带我去她的病房。”   孟清闻言马上跟了上去,不过,他没能进去,被林端带来的黑衣人拦在了外面。李娜也跟了过来,她与孟清不同,自出事后,她就开始一言不发。   病房里,左幼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林端就在她的身边,不过她马上就要知道了。   林端与医生们以左幼为界,各自站在病床的两侧。自打进屋后,林端的目光就没从左幼的身上移开。看着她,耳中听着医生的再次说明,都是些说了好几遍的车轱辘话。   林端把他们客气地请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与病床上躺着的左幼了。他坐下拉起她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凉成这样。他松开左幼,双手交叉搓了搓,暖了一些后才再次抓住她的手。   他手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左幼的,也不知是谁温暖了谁。林端轻声问她:“你为什么不醒,是成心的吗?”说着埋头在左幼的手上咬了一口。   来真的,使了劲的,立马左幼的虎口处就多了个牙印,又深又红。他仔细观察着被他咬的手的主人,咬的好像不是她一样,左幼纹丝不动。   左幼是感到了疼的,她想动,想叫,却什么都做不了。好在这种疼还是能忍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疼吗?这都忍得住吗?别被我查出来你是自杀,那样的话我饶不了你。”林端撂下这句话后,又开始观察左幼的反应,像是雕塑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接着说:“你不管你的朋友了?你要再不醒,我就通知莫启珊来看你了。我不怕告诉你,对付她真是太简单了,一个女孩子在外乡大城市里打拼,出事的方法可多着呢,你要是不想叫莫启珊一一试过来,就赶紧给我醒过来。”   林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紧紧盯着左幼的,生怕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但是什么都没有,左幼就像个静止画面一样,被定格在了他面前。   从接到李婶电话的那一刻开始,林端的心就没舒展一分,表面看上去还是那个沉稳的集团话事人,但他的心已经完全乱了,慌了。   林端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是辛煜文帮他打理的行程,林端已经分不出一分的心来考虑左幼以外的任何人与事了。   此刻,终于看到了她,看到她活着躺在这里,却怎么也叫不醒,林端的心态崩了。他再也装不下去,凑到左幼身边,低声乞求:“求你了,好幼幼,醒过来吧,我只是太害怕了,才说刚才那些活账话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接受李娜,不该强迫你吃药,更不该威胁你。你只要醒过来,你想看医生就看,不想看就不看,想只看孟医生也完全没问题,只要你醒过来。”   林端的人早就得了命令,这间病床不会放进来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所以,他无需再忍耐自己的情绪。   眼泪滴在了左幼的手上,林端的肩膀轻颤着,他被完全吓到了,比左幼第一次逃走,他找不到她还要害怕。   几年前他犯了错误,一直以为左幼会永远在他身边,套住的猎物怎么可能会逃。就算不在了也没什么,于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左幼的逃离,让他明白了,他不能没有她。   这次,有了上次的对比,林端又明白了一件事,比起失去她,他更怕她出事。在飞机上的某一刻,他甚至想过,宁愿李婶告诉他的是左幼又逃了,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哪怕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回她,他也认了。   林端不知左幼是否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睡着,这样的状态让他有了说心里话的勇气,他说了很多,情绪也发泄了很多,但很可惜,左幼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听到嗡嗡地声音,却不知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   林端把话都要说尽了,左幼还是老样子,他还有事情要做,林端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帮左幼把被单盖好,离开了病房。   出来的时候,他眼睛红红的,如果此时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肯定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脆弱。   别人可能不敢直视林端,但辛煜文与李婶敢,说实话从左幼出事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担心林端了。这会儿见他如此,母子俩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担忧,他们不想再见到,左幼出走时林端那时的状态了。   “阿端,”李婶不知该劝什么,只叫了他一声就开始哽咽。林端让辛煜文先把李婶送回去,她在这里都盯了一宿了,年纪大了怕她身体吃不消。   辛煜文知道林端现在最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所以,他没有亲自送人回去,而是叫了下属去送。   李婶表示她不想走,她要守着左幼,人是在家出事的,她本来就为没有看好左幼而自责,哪里放心回去。   没等林端说话,辛煜文开口劝了她,她知道林端他们还有事情要查,最后还是听话的回去了,这个时候,老人就要听年轻人的安排,不给他们再添麻烦。只是临走前说了一句:“这里需要我看着就叫我,我身体没问题的。”   送走了李婶,辛煜文跟林端汇报了李婶描述的事件全部经过。林端听后沉默,看着左幼病房门前的长椅上坐着孟清与李娜,林端抽了一根烟,然后向他们走去,在两人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两位也别坐着了,都回去吧,这事既然一开始就报警了,那就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   林端刚一转身,身后的孟清与李娜同时发声:“等一下,”   林端回头,挑着眉看着他们,孟清做了个让李娜先说的手势,李娜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昂了昂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孟清不管她,只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端:“还没谢谢孟医生呢,你的电话与人来的都太是时候了,也算是帮了我们幼幼呢。”   孟清不理林端的阴阳怪气,他只坚定地看着林端,最终林端还是说了:“跟我来吧,孟医生。”   林端把孟清带到了医院的天台上,他要守着左幼,从现在开始林端一步都不要离开医院,不要离开左幼。   孟清不在乎林端带他去哪,他一路上问的最多的就是左幼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   “我能去见见她吗?”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我至少有办法能触动到她,只要她听得到。”   林端忽然顿下了脚步,孟清住了嘴,盯着他的后背看,可林端没有转过身来,他继续向前走着。   天台上,林端说:“你要说什么,快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回病房,还要联系国外的医生,没有多少时间给你。”   孟清直入主题:“李娜的药有问题,左幼跟我说过,她吃过后,身子就动不了了,意识也会混乱。她骗了你,她一直没有吃。但是,最近她好像变了,每次来做咨询都不像以前那样积极了,甚至在我说了李娜这人有问题后,她还跟我吵了一架。”   孟清说到此开始激动:“李娜真的有问题,我不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她,她的过去你了解过吗?她引诱病人,跟他们大谈感情,这样的治疗方法,一开始是极见效的,但无异于杀鸡取卵,后遗症会很大。我现在好后悔,不应该怕你觉得我是在嫉妒同行,跟同行抢病人就犹豫了要不要说,我就应该把我了解到的李娜的全部过往早早地告诉你。那样的话,左幼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林端默默听着,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第61章 内里不会有事,却会让他……   “说完了?”林端问。   孟清:“说完了。还有, 让我见一见左幼,我同你一样,都想让她能早点醒过来。”   林端:“李娜的事不用你操心, 谁是谁非我自然会调查清楚。”   孟清:“哦,我还真忘说了一句, 李娜跟病人谈感情,可是不分男病人女病人的, 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人, 真不知你是从哪找来这样的魔鬼, 还把她放在了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   林端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那种剜人血肉的眼神又出现了,他没说话, 只是走时看了辛煜文一眼。辛煜文颌首,用手指了指,大部分黑衣人都跟上了林端,有两个人留在了辛煜文旁边。   孟清也要跟上林端,想再争取一下去看左幼的权力, 不想辛煜文上前一步, 拦住了他的去路。孟清向旁边移动,辛煜文也动, 孟清不解地看他:“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辛煜文打在他腹部上的一拳, 结结实实的一拳。巨痛袭来, 孟清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想骂国骂的, 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声。   凭孟清掌握的医学常识,他知道这一拳打得颇有学问,外表会青, 内里不会有事,却会让他疼上好几天,是个极阴的手法。   就在他还在倒抽凉气发不出声的时候,打他的人说:“你知足吧,不管你们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结果却都是左幼来承担,就冲这点,他没要你的命都是你走运。孟医生别怕,这一拳就算是了结了。”   留下话后,辛煜文带着人离开,孟清双手撑着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随着身体的直立,嘴里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孟清吐了一口出来,并没有血。   孟清呵笑,专业打手的水平,真是他|妈|的恰到好处。紧接着孟清想到,连他都要挨上这样的一拳,那李娜的结局会是什么呢?他一点都不同情李娜,作为同行,李娜的行为已经无法用缺乏职业道德来评判了,严格来说,她这算犯罪。   孟清一边抚着腹部一边慢慢地下楼去,他知道林端正在气头上,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但他用行动说话。所以,哪怕林端知道让他见左幼确实是有利的,现在恐怕也是见不成,还得等他气再消些才有可能。   孟清慢慢挪到左幼所在的楼层,看到她的病房前依然站着黑衣人,人数还不少,孟清决定先回家,处理下肚子上的外伤,再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再来盯着,毕竟他答应了左幼,那他就要帮到底。   林端这边,他很忙,忙着找国外的专家,忙着询问警察的调查进度,还忙着自己做调查,当然他做这些都是在左幼病房里操作的,要说他做得最多的还是跟左幼说话。   他现在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执着,要一直盯着看,左幼在他说话时是否有反应,他现在只管自己说。他受不了把左幼当死物一样,只任她躺着,而不理她。   他做什么都会跟她汇报一声,会跟她聊闲话,谈天气,反正,有人如果在外面听到,一定不会觉得他是在自言自语,会觉得屋里是真的有人在回应他。   一连两天过去了,外国的专家看了左幼所有的数据与化验结果,得出的结论与本院的医生一样,排除毒性反应,排除大剂量摄入,不存在神经伤害。不排除过敏反应,但这个并不能造成病人不醒的结果。   如果一定要给个不醒的理由,那只能是心理问题了,鉴于出事前,病人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这个可能性的概率很高。   得到这个结论后,林端更是把自己埋在了左幼的病房里,反正是单间病房,硬性条件很好,林端有睡的地方,也有洗漱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小厨台。   左幼虽然什么都吃不了,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但李婶还是每天都来一趟,在这里现给林端做些吃的。他吃得很少,李婶每天都在偷偷掉泪,为林端也为左幼。   虽然李婶每天都来,但左幼近身的事情,林端都不假手他人,全部亲力亲为。不仅如此,他还请教了专业的医生,按时按量给左幼进行肢体按摩。   而孟清也是每天都来,终于有一天,林端打开门,叫了他一声,然后也不说什么事,又扭头回去了。孟清愣了数秒后,反应了过来,一下子站起来,蹿进了病房。   孟清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左幼了,如果算上她昏迷前的日子,那就更久了。她躺在那里,很安详,安详这个词刚一入孟清脑,他本能地排斥,从不迷信的医学人,也开始懂了忌讳。   “都说她是心理问题才导致不醒的,你是她的心理医生,那你就来试试吧。”林端话是对他说的,人却是站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幼。   “林总的时间掐的也挺准,我才刚说话不会扯到肚子疼,你就肯放我进来了。”孟清更近一步,来到左幼床侧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你要一直在这里看着?”孟清问   林端:“不然呢。”   孟清妥协了:“行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做心理干预,当年我最小的病人只有九岁,他的妈妈我都没让进来,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孟清拿出手机,先是放了一段轻缓的音乐,在放第二段时,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极小,然后开口说话,声音缓而轻:“听到这段音乐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只要听到就会感到全身放松,身心愉悦。”   一旁的林端听到这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设置了静音。   孟清继续引导:“想像一下,你现在是在一生中最无忧最快乐的时光里......”   左幼已经很久对外没有感应了,这会儿却忽然听到了一段旋律,听得人很暖很舒服,慢慢地,她听到的越来越多,竟开始能听到那些嗡嗡声了,依然辩不出说话的人是谁,像是带着变声器说话一样,但她却能听到了,也愿意听这个声音说的话。   最无忧最快乐吗?那当然是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真快乐啊。虽然爸爸不在身边,但她有朋友、同学、还有一位慈详的奶奶,奶奶叫什么来着,左幼想不起来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感受。   啊,有伙伴、梦想、憧憬的日子可真好啊。这里比那个洞舒服多了,左幼感觉一下子就走了出来,洞消失了,村庄生活回来了。   但这里就有一点不好,总有一个人不高兴,她不知为何总在心疼对方,希望他快乐起来。她跟他讲她的秘密,她的糗事......她当他是朋友,可他还是不开心,虽然他没说,但她感觉得到。   这可不好,明明她身边的一切事与人都很完美,只这一点不合谐,左幼想到这里就开始着急,她多想把这点遗憾也变得圆满起来,可她做不到。   是她太小了吧,还没成长到拥有可以为别人消愁的能力吧。真希望快点长大啊,那样,那个人也许就不会不开心了。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房子消失了,学校消失了,甚至整个村庄的人与物都没了。虚无中,她只看到一个少年的背影,她急了,要去追,问他要去哪?   总是差一步就能抓到他,左幼都要急哭了,拼尽全力往前一冲,她扑到了。对方回头,却把她吓着了,那脸上没有五观,一团黑气,左幼马上松开对方,双手捂脸。   感觉到对方要靠近她时,左幼怕极了,这种恐惧到了极限的时候,再睁眼,左幼发现她回到了洞中,心下庆幸,还是这里安全。没有了音乐声,也没了人声,一切又回归了安宁。   病床侧,孟清看着左幼弹动的手指,正要仔细观察,记录,林端挤了过来,满脸激动地问他:“她要醒了吗?她这是在动吧?”   手指不动了,左幼又变成之前那样,孟清拿出桌上的手电,照了照左幼的瞳孔,林端不敢催他,只紧张地盯着他。   孟清关掉手电,林端问他:“怎么样了?”   孟清摇了摇头:“没有进展。”   “怎么会?刚才不是手指动了吗?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说着就按了铃,医生们陆续赶来,林端把刚才左幼手指动了的情况说了一遍。   医生们又是一通检查,结论与孟清一样,没有进展。   林端不理这些医生,只对孟清要求道:“你再做一遍,多多地做。”   孟清反驳他:“不是做得多就有效果,要循序渐进,虽说进展很慢,但至少,她还是给了点反馈,她现在需要的是我们的耐心与时间。”   林端冷静了下来,谢过医生们,最后把孟清留了下来。   他看着孟清,像是在给他做透视,过了好一会儿,林端才下定决心地说:“我有事情要离开病房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进来继续做你的引导,但只限于治病。”   孟清松了口气,林端终于是吐口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心,你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能做什么。”   警察那边出了结论,林端自己人这边也调查出了点东西,辛煜文跟他汇报,有些证据需要他亲自去评估。   林端离开了病房,先到的警局,后回了家。被踹坏的门都没来得及清理,在屋里的角落里堆着,左幼躺过的床也保持着她被抬上担架时的样子,床头柜开着,在警方的照片里,这里原来是有一包药的。   警方的结论,排除他杀,排除自杀,属食药不当行为。警方的调查是没有错的,林端调查的结果,药是左幼自己吃的,没有人强灌也没有人给她下到日常饮食中。   床头柜里明明那么多的药,都是她骗他吃下去的那些,这些被她藏起来的药并没有被她一次服下,加上她胃里的药剂含量,只比正常的量稍微偏高了一点,这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她消化吸收的慢而已,所以得出了排除自杀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林端持保留意见,毕竟,左幼还躺在那里,完全没有意志要醒过来。   去到书房,辛煜文把监控给他调了出来,需要林端过目的都是他筛查好的。林端看视频的时候,辛煜文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毕竟这些内容,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有些震惊。   其中一段是,左幼与李娜在厨房做东西,就算没有孟清对李娜过往的说明,林端看这段东西,也是觉得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接着是下段视频,打雷那天,李娜进了他们的主卧,林端看到这里,手握成了拳。   最让人难受的是,这段视频是不全的,楼道的摄像头只能录到床尾,但林端知道李娜上了床。她该死。 第62章 林端这才惊觉,孟清与左……   可该死的不止是李娜, 还有他。   林端任视频反复播放,辛煜文上手想帮他关掉,被林端制止了。辛煜文只得说:“我让人把卧室的门收拾了。”   辛煜文十分有耐心, 等了林端好久才回他一句:“嗯,拾了吧, 但不要动屋里任何东西。”   书房里只剩下林端一人,他从封闭的证物袋里把左幼的手机取了出来, 这是刚才警局拿回来的, 已经没电关机了。   林端把手机充上电, 等待的时候,他又想起孟清说的话,他是从哪找来的魔鬼来折磨他的幼幼, 怪不得她不想醒来,到底左幼在他没在家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这个问题令林端发疯,可左幼没醒,他只能忍下来,自己寻找答案。   手机可以开机了, 林端早已查到了密码, 这串数字与林端没有任何关联意义,林端不知它们代表什么, 但他知道以前, 很久以前, 左幼所有的密码都是两人生日的组合。   收起心中隐约的不适,林端开始查看左幼通话, 短信,微信等等所有的交际消息。   在微信里,他看到最上面是孟清的名字, 点开一条条往上看,直至看到孟清给左幼发的关于李娜从医过往的情况。   林端把这个文件点开,认真仔细地读了一遍,中间涉及到具体地跟病人产生感情的桥段,林端都是顿了几回才读完的。   卧室被破掉的门清走了,辛煜文找来了人重新按上了新的,从表面看上去,破门的痕迹消除了。忙完了这些,天夜都暗了,而林端一直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   辛煜文决定进去看一看,刚要敲门,房门开了,林端从里面走了出来。辛煜文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身上的杀伐之气重了很多。   自从林端把林氏抢回来以后,这样的杀伐气就不见了,而现在林端又变回了那时候的他。   “回医院。”林端言简意赅,辛煜文亲自开车送他回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林端忽然说:“把李娜看住了。”   辛煜文:“知道了,已经安排人在那边盯着了。”   李娜早就搬出了别墅,自从左幼出事后,李婶天天忙医院里的事,品泊园里也开始进进出出不少林端的手下,李娜再住在这里不合适也不方便,所以她就搬了出去,住到了酒店里。   李娜提前跟林端打过招呼,林端知道她住在哪里,早就把地址给了辛煜文。   回到医院,刚走到楼道,就看到左幼病房大门四敞,林端心里“咯噔”一声,马上跑了过去,辛煜文反应也很快,问着门口的黑衣人:“怎么了?”   黑衣人说了什么,林端没听见,他就见屋里都是医生,但左幼并没有醒,林端提着心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医生们与孟清正在交流着什么,见林端进来都闭上了嘴,还是孟清最先说了一句:“左幼又给出了反应。”   林端脸露惊喜:“什么反应?”   孟清:“她流泪了。”   闻言林端一顿,但还是高兴的,他又问:“这是不是说明,她离醒不远了,只要像你说的给足耐心与时间,她肯定会醒过来的。”   孟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研究心理学的他深知,人的意志意识还有很多我们未能开发的领域,常识与知识并不是万能的。   但他看着林端的样子,还是给了肯定:“应该是这样的,我希望是这样的。”   “谢谢你孟医生。”这还是林端第一次真心地对孟清表示感谢。孟清心想,谢就不必了,只要不让人揍他就算谢了。   晚些时候,病房里只剩下林端与左幼,他坐在床边,一边给左幼擦手,一边埋怨着:“怎么还哭了?孟清趁我没在的时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激动?我这些天,天天求你,央你,也不见你动一下的。唉,真是怨毒恨毒了我吧,也开始对我心狠了。”   当林端听到孟清说,左幼给出的反应是流泪后,他心里就存了小刺,想像着左幼因为另一个男人的言语,对着这个男人哭,林端心里一拧一拧的泛着酸。是真的觉得酸,生理上的,像是有时候,他亲左幼时也会心痒,都是生理上的真实反应。   左幼感受到了手上的湿意,她想把手拿开,但做不到。她现在脑子比以前清醒了很多,已经能分清梦境与现实,像上次回到了老家就是在做梦,而孟清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她知道那是真的。   只可惜,孟清不知道她知道,并没有告诉她多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左幼感到后怕,她差一点就被留在了那个洞里,是不是她当时真要放弃的话,就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虽然现在也醒不过来,但是她开始感知外面,也听得到他们说话了,这很像第一次吃药时的情况。后来,屋里开始人多了起来,她听了听,原来只说她落泪的事。   左幼并没有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意识越来越累,这样想着就又睡了过去。这会儿意识醒来,屋里很静,而她却不知距离上次醒来间隔了多久。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左幼感到了手上有湿意,然后她就听到了林端的声音。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快,哪怕这样躺着不能回应他,左幼都感到紧张。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这次醒来的时机没挑好。林端在抱怨,抱怨她为什么对着别的男人流泪。   如果林端知道左幼的这些心里活动,他恐怕才要觉得自己才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道了那么多的歉,说了那么多的温柔情话,做了那么多的保证,到最后只让她听到了他因吃醋而发的牢骚。   可能身边的人是林端,左幼很快就又陷入了无意识当中去了。   转天,到了孟清来给左幼治疗的时候,一进屋他就提了一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请林端出去呆一会,他还是要单独做治疗。   孟清给出的理由是,昨天左幼在林端没在的情况下,又给出了反应,如果林端想早点让左幼醒过来,就该让他这个医生充分发挥,而不该在治疗的时候,还要顾忌他。   林端看了看病床上的左幼,想到自己昨天跟她说了那么多,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孟清却每次都有收获。于是,林端点头同意了。   孟清看着林端离开,他来到床前坐好,握了一下左幼的手,忽然不想用催眠治疗的方法了,他想对左幼说点心里话。   “林端没在,屋里现在只有我跟你,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只有你这出了差错。我现在特别的后悔,万一你醒不过来了,万一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该如何自处?左幼,醒过来好吗,你一直很清醒很坚强的,怎么能在快要胜利的时候掉链子呢。”   他握着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孟清马上摊开手,仔细观察起来。他没有停下来叫人,而是接着说:“李娜的事我都跟林端说了,他昨天离开应该是去调查此事了,现在就差你醒过来亲口告诉他李娜都对你做了什么。醒来吧,关心你的人都在担心,你不要让我后悔帮了你。”   孟清心里一惊,被他拖在手心里的左幼的手,忽然翻了个个,盖住了他的。孟清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把手指放入左幼的手心,试了几次,她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指,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她握住了。   孟清心潮澎湃,用手电照左幼瞳孔的时候,小小的手电在他手中抖,他强忍紧张与激动,手终于不抖了。查看过后,孟清再顾不得压情绪了,他按了铃并冲门外喊了起来:“快来人!”   林端马上就冲了进来,大步跨过来,刚要开口询问,却在看到左幼的一刻,整个人楞住了。   他忽然一步都迈不动了,只死死地盯着左幼的脸看,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眼花,左幼的眼睛是睁开的。   左幼确实是醒了,她听到了孟清说的话,她也的确是想醒过来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在这种清醒的情况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很可怕的体验,就冲这一点,她都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醒过来。   又听到孟清的自责,以及他说得对,李娜的事还差她的临门一脚,她还没有控诉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配合着孟清,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终于醒了过来。不光是意识的觉醒,身体的主动权也被她拿了回来。   而正对着左幼站着的,映入她眼帘的,是林端。   左幼歪了一下头,然后她看到了孟清,她想对他笑,以安慰这些天来他受的煎熬。可她做这个动作十分费力,孟清捕捉到了她的意思,凑近她语气轻柔地说:“一切都会好的,我都知道。”   林端这才惊觉,孟清与左幼的手是相互拉着的,左幼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却转了头去寻找孟清,还对他笑。难道他不需要安慰吗,他都要被她吓死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再次向外传达去叫医生的命令,心里还是担心左幼醒来后的情况。   医生们都来了,各个科室的都有,对这位VIP疑难病患,于公于私他们都格外上心。当场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后,又安排着做各种详细的全面的检查。   左幼一点点在恢复,从一开始对孟清扯个嘴角都困难,到现在可以开口说几个字了。当医生告诉林端,人没事了,只是因为昏了几天,期间只输着营养液,人的机能退化了。   不过没关系,随着身体机能开始运转,一切都会好的,加上又是年轻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的行为水准。   林端放下心来,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左幼身边,不敢再像她昏迷时那样毫无顾忌地轰走孟清,只得在一旁看着他们含情脉脉。   换做以往,林端肯定会炸的,但现在,经历了差点失去左幼的惊吓,林端可不敢再做任何不依着左幼的事了。   可随着左幼越来越清醒,身体越来越能动的情况,左幼可不敢在林端面前跟孟清太亲近,她开始把注意力向着林端那边转移。林端见左幼开始注意他,马上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孟清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撤了,左幼还有事情要圆,他要帮助她的第一阶段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孟清悄然地退到了门口,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才彻底走了出去。   病房里终于清静了,只剩下他和他的幼幼了。林端把左幼抱在了怀里,轻轻地,发现左幼并没有挣动,他既心慰又委屈。   林端越抱越紧,左幼声音哑哑地:“你轻点,我骨头都是疼的。”   林端闻言马上松开了她,只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任何对你身体有害的事情都不要尝试,幼幼,你吓到我了。”   林端的反应与左幼想像的不一样,他以为他会质问她,为什么骗他假装顿顿都服了药,为什么与孟清过从甚密......总之,不是现在这样,像是欠了她八百吊钱一样,心虚着讨好。   左幼虚弱地说:“李娜呢?”   林端:“找她干什么?”   “她害了我。”   林端严肃了起来:“别怕,她怎么害你的,你全都告诉我。我回来了再也没人能害你。”   左幼开始流泪,给林端心疼坏了,他何时如此过,如此手足无措,握着左幼的手,轻轻哄着却不敢出声打断她。   左幼开始控诉:“我都说了那药我吃了有反应,身体不能动,你偏不信,非让我吃。我听你的话,后来又吃过几次,发现不能动的情况减少了许多,我以为没事了,也对李娜信任了几分。所以才接受了她的问卷,可是后来她......”   左幼说不下去了,林端赶紧接过话来:“你不用说了,孟医生告诉了我她的过往,我也看到了家中的监控,我都知道了。”   “我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她,每天吃着那药浑浑噩噩,连反抗她的能力都没有,有时我觉得她对我极好,我还愿意听她的,有时我又觉得这样不对,反反复复,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林端,你把她找来干什么?是想让我被她药死,被她控制,当她的小白鼠你就满意了?这是我吃药出了问题,如果没出这事,等你从国外忙完回来,她可能就抢了你的位置,把我完全控制了,我从你的私人财产变成了她的,我反正是无所谓,你们两个人都太可怕,我都是被控制的,被你被她控制还不是一样。”   左幼一口气说了这一大串,费了太多的力气,开始喘了起来。   林端忙给她顺气,一边顺着一边哄着:“是我的错,宝贝,你不知道,你没醒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给你道了无数遍的错了,现在你醒了,我要亲口对你说,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省省力气,这么些天没吃过东西,身体虚得很,李婶一会就会带着营养粥来,你吃些再骂。”   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负|面情绪,以及实施计划的紧张,终于得到了释放,左幼哭得昏天黑地,心里却盘算着林端为什么变得如此好说话,真像他说得被自己昏睡多日吓的?   李婶拿着几个食盒出现在病房里,看到左幼醒着,她扑了过来,抱着左幼又是一顿哭。林端好不容易刚劝好左幼,怕她被勾得再哭起来,马上阻止了李婶的激动,提醒她左幼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营养,养好身体。   “对的,对的。”李婶擦掉眼泪,去给左幼盛粥去了。而林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就是去找李娜。 第63章 你这样的是圈养不了她一……   林端看着左幼, 一勺一勺小口地喝着粥,不忘嘱咐李婶一句:“别让她吃太多,肠道现在吸收不了这么多, 少食多餐,一点点来。”   李婶回头:“我知道的, 你不用担心,注意事项我都问过医生了。”   林端走到左幼近前,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出去一趟, 不会太久, 马上回来陪你,有事让李婶给我电话。”   左幼点头表示知道了,林端刚一出屋, 左幼推拒了李婶递过来的勺,虽然才吃了几口,但她是真吃不下了,肚子胀胀地。   李婶也不勉强,把保温盒收到厨台:“那一会儿再吃, 还好这里有个做饭的地方, 凉了不新鲜了,我可以给你做新的。”   左幼没有在听李婶说什么, 她的心思全部都在林端离开这事上, 她知道林端应该是去找李娜了, 也不知他会怎么处理这人。   林端叫来了辛煜文,让他在自己离开期间守在病房这里, 他好像被左幼这事吓破了胆,自己不能亲自看着的情况下,只有叫来辛煜文他才能放心。   有李婶在里面照顾着, 外面还守着辛煜文,林端可以踏下心来办他该办的事了。   直奔李娜住的酒店,林端出现在李娜所住客房的门前,他敲了门,李娜把他请了进去,像招待客人一样,她给林端上了茶,而林端也像来坐客一样,坐在椅子上,道着谢接过李娜递过来的茶杯。   从左幼出事以来,这还是林端第一次正视李娜,跟她说话。   “林总,首先我非常抱歉,作为左幼的医生,我还是失职了。”李娜一上来就先做起了检讨。   林端喝了一口热茶,放下后说:“她醒了。”   李娜一楞后,表现出惊喜来:“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林总。”   林端:“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要找你来核实一下。我家幼幼说,你给的药有问题,我想问问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李娜 :“怎么可能有问题,她虽然藏了一些药,可也吃过不少次,如果有问题,也不会现在才曝出来。”   李娜双手交叉握着,看向林端说:“林总,关于左幼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您真的搞清楚了吗?在我跑到小区门口叫保安破门的时候,那位孟医生就已经在那里走来走去,一脸慌张了。”   林端没说话,只看着她,李娜接着说:“无论从时间上还有逻辑上,他都不应该那么早出现在那里,我能想到,您做的调查里,肯定没孟医生什么事,他只是个关心病人服药情况的好医生,因为负责所以成为了第一个发现左幼出事的人,提醒李婶大晚上去主人房间查看的也是他,比救护车警车到的还早的也是他。”   李娜说到这儿停顿了下,好像是在给林端消化的时间,见林端未发表任何意见,她接着说:“因为在左幼的化验结果里,只出现我开的药的成份,所以我对警方的调查结果也十分在意,既然是藏药假吃,为什么床头柜里会有一包药,为什么不处理掉,等着你来发现吗?不知林总有没有数过药片的数量。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我可以猜一猜,不对不少,完全符合左幼告诉你的,她时吃时不吃的情况。我说的对吧,林总?”   李娜看向林端,林端:“你继续,被定罪的人也是有权力说话的。”   李娜:“您都说了我是被定罪的人了,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吧。”   林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机票,放在了茶杯旁:“不要回来了,我没在开玩笑。”   李娜拿起来看了一眼:“今天下午的?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处理完了,我自己会离开。”   “李博士,我既然票都买好了,你什么时候走,由我说了算,差一分钟都不行。”林端冷冷地看着李娜,口出威胁。   李娜与他对视了稍许,最后妥协了:“好,我知道了。”   林端站起来就走,李娜朝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其实,你都知道的是吧,你知道她所有的猫腻,你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理方法,都是衡量过后才决定的。林总,作为心理医生,我免费送你点建议,既然爱到这种程度,这样放不开手,还是早日积极治疗的好。我所知道的控制狂都能狠下心来对待他们的猎物,你这样的,是圈养不了她一辈子的,早晚她还会离开你,不是因为她道行多高,而是因为你病得不彻底。趁病症轻还有救,积极治疗吧。”   林端没有回头,拉了门离开。   李娜也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左幼住院是她自己作的,但她也怕林端失去理智,迁怒于她。只是让她出国,李娜还是感到庆幸的。她没再耽搁,马上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的样本失败了,但也不算没有收获,在她的资料库里,至少又多了一个不同的样本,丰富了资料库的多样性。   林端只是来送机票的,他并没有想直斥李娜做过的那些事,毕竟是他调查不周,找来了这么个祸害,所以也没有立场指责李娜。   至于她对左幼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林端更不会提。这么不可饶恕的行为,不是当面斥责就可以了结的,做事前林端一般不爱说,他都是直接做。   左幼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每顿可以吃半碗粥了,也能站起来走路了。她吵吵着要回家,林端在一旁做着苹果泥,一边安抚她:“再等几天,好彻底了我再带你回家。”   左幼无聊的看着电视,里面正放着国际新闻,一个打了码上了手铐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人的穿戴、身材好像李娜。   仔细看新闻内容,左幼的英文水平,只够她勉强听懂这个全英文的报道,说的是此人携带了违禁药品,下飞机过关时,被检查了出来,这些药在当地为第一类禁药,私自运输是重罪,且数量巨大,她将面临二十年以上的刑罚。   “发什么呆呢,来,把这个吃了。”林端用装了果泥的碗碰了碰左幼,左幼回过头看他:“你做的?”   “嗯,我做的。”   一语双关,俩人都心知肚明。   二十年?希望她出来的时候,再没有能力作恶,左幼欣慰地想,在帮自己摆脱坏人的同时,还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这个险冒得也算是值了。   左幼又好了一些后,林端把她的手机给她拿了回来,告诉她玩归玩,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临出院这天,病房里来了令左幼想不到的人。   “珊珊,”左幼刚一开口叫人,莫启珊就扑了过来,抱住了她,哭了起来。左幼的理智还在,她快速看向林端,林端马上说:“是我通知的,生了病是需要朋友的关心的,不要担心,我就是想让你见见朋友,高兴高兴。”说完他就自觉出去了。   左幼也顾不得林端是什么心思目的了,她回应了莫启珊,抱紧朋友也落了泪。   哭了一阵,莫启珊仔仔细细把左幼查看个遍,发现她瘦了,虚弱了,心疼得又要掉眼泪。左幼劝她:“别难过,换你好几天不吃东西你也瘦,养些日子就会恢复的。”   莫启珊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林端给我打电话时,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他害你入的院。”   左幼出于保护朋友的目的,没有跟莫启珊说实话,她只说自己吃药过敏了,不过现在没事了,让莫启珊不要担心。   林端留了充足的时间给左幼与她的朋友,亲力亲为地办好出院手续,返回病房一开门,就见到了左幼脸上开心的笑容,林端心里觉得暖。   他笑着说:“一起回去吧,我今晚回公司有事,就麻烦珊珊接你回去,再陪陪你。你现在这个情况,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莫启珊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而左幼却显得很犹豫,林端明白她的顾虑,看他把人吓成了什么样,生怕他又拿她至亲至密的人来要挟她,林端心里忽然泛了疼。   他温柔地看着左幼对她说:“跟朋友开心地玩玩,别瞎想。”再凑近一些,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我说过的,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改。”   左幼略显疑惑,一场昏迷,林端怎么变成了这样?她冒险做出此事,是为了弄走李娜自救的,也是在为后面的计划铺路,不是为了让林端觉醒改变的。   太晚了,如果是几年前,她刚偷听到那场对话,质问林端的时候,他如果这个态度,那两个人兴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现在伤害太深,隔阂太大,他们回不去了。   带着疑惑,左幼与莫启珊坐在一辆车上,由林端送回了品泊园,然后他连屋都没进,直接坐车离开。   左幼望着车屁股,莫启珊是了解她的,告她说:“别想了,反正我人也来了,这回我再也不逃避了,我以前就错了,怕帮不到你给你添乱,我就是怂。这次你出事我都没在你身边,你这是醒了,要是不醒呢,我上哪买后悔药去。赶紧进屋,没在外面吹风了,我还有一肚子话要对你说呢。”   莫启珊是想好了,这回哪怕林端让她失业,让她倒霉,她也不要再回到以前,去过那种明明心里惦让得要死,却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的日子了。   晚上的时候,李婶做了一桌子的菜,有左幼爱吃的,难得的是,也照顾了莫启珊的口味。   左幼还是开心的,林端不在,李娜也滚了,又有好久没见的好姐妹陪在身边,真是难得的快乐时光。   林端的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院,林端坐在里面,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看到了家中情景,暖暖的灯光倾洒满屋,左幼的脸上挂着笑容,看得出她此刻轻松又愉悦。   车子在院中停好,林端阻止了司机下车来给他开门的行为,他说:“掉头回去,我落了东西在公司。”   车子如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64章 林端的拳头又握了起来,……   林端忙起来, 有时是会住办公室的,那里有休息间。今夜,林端准备在那里就和一晚, 给左幼与莫启珊留出空间,他想着左幼开心些, 会更积极的生活,会对人间有更多留恋, 不会再行厌世不醒这样的事。   车子向着林氏大楼原道而返, 林端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思想一放空,他不由得想起李娜说的话,这几天都是这样, 随着李娜被处理掉,左幼出院这些事的发生,李娜那段话出现在林端脑海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关于李娜说的他有病让他看病的话,林端没太放在心上,心理医生也会有诊错人的时候, 有没有病他自己清楚, 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   但李娜有些话还是说对了,关于他对整件事的处理方法, 包括只打了孟清一拳, 包括全盘接受左幼所说, 林端都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显然,李娜看明白了这一点, 在她与左幼之间,林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幼。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端想要相信谁, 想让这件事如何结果。   林端慢慢地的睁开了眼,现在的结局就很好,李娜被他关到了国外,比起国内,资本在国外更好操作,李娜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而左幼也醒了过来,身体恢复出了院,现在正在见朋友,在开心地笑着。林端觉得这样就够了。   晚些时候,左幼才看到林端给她发的消息,他说,他今晚不回来了,可以的话麻烦莫启珊陪她一晚。   左幼把手机递给莫启珊看,莫启珊说:“太好了,我们有多久没有躺在一起谈心了,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些日子欠的话都说了。”   想想,明天莫启珊就该上班了,她现在走不走应该都不会碰到林端,住下来也无妨。左幼的潜意识里,林端与莫启珊接触于莫启珊是危险的。   天色渐晚,左幼与莫启珊一起挤在客卧的床上,这一幕让左幼又想起了李娜的恶心行径,正常人谁会爬上主人家卧室的床。   两人从医院说到餐桌再说到床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都在宣泄着情绪,莫启珊是因为不能找左幼而憋坏了,左幼又何尝不是,聊疯了,说透了,心里敞亮了不少,连离开林端的前景都觉得是光明一片。   两人也不知具体是几点睡下的,转天莫启珊起了大早,在左幼这里吃了早餐后,直接去上班。临走前,她跟左幼说,以后会跟她常联系,让左幼回应她,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不往来。左幼答应了。   林端是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从这天起连着两天他都没有去公司,左幼试探性地问他,国外的项目怎么办?他不回去了吗?   林端告诉她:“不回去了,已经安排了人去处理了。”   “不是很重要吗?”   林端深深地看着她说:“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天林端都是这样,深情款款地,左幼非常不适应,在两人在一起之初,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林端都没有这样过,他一直都是那个不主动的。当初还是左幼先告的白,在一起后,也总是她主动,林端一直处在接受的位置上。   所以,当初她以为分手应该很容易,却没想到,分得如此惨烈,到现在都还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   “想什么呢?”林端用手指碰碰左幼的脸,左幼回神。林端接着说:“孟医生给我打了电话,我约了他明天过来。”   “他来干什么?”   林端:“不放心你吧,再说,如果不是他细心,你可能要到转天早上才能被李婶发现不对,加上又是他把你唤醒的,怎么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林端这话说得不情不愿,但他在接到孟清的电话时,还是让他来了。   晚上,林端上床后,搂住了左幼,左幼有点紧张。这两天,林端都是在她睡着后回的卧室,并且没有吵她。左幼不得不觉得,林端这是在暗示,今夜她逃不掉了。   而林端,在发现了左幼的紧张后,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反而安抚着她说:“别怕,你才刚好,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想抱抱你。”   左幼任他抱着,渐渐地她发现林端确实只是在抱着她,慢慢地左幼放松了下来。她的睡眠依然不好,半夜醒来的时候,林端依然是抱着她的姿势,她一动,他就醒了,哑着声音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左幼:“没有,就是睡不着了。”   林端的睡意全消,轻轻拍着她:“正好明天孟医生过来,你想继续在他那看病吗?这次我都听你的,你想怎样都好。”   左幼对这样的林端再次感到不适应,哪怕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林端都没有这么温柔过,他一直都是尖锐的,这一点左幼其实在少年时就已经感受到了。   “你最近,”左幼差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最近怎么变了?但她马上住了嘴,问了又如何,他会说什么,说他变了,说让她再给他机会。她当然不会给,且不说她现在已经不再信任他,就算他真的变了,谁又知道这次能好多久,她是不会心软的,否则自己受过的那些苦不是白受了。   “什么?你要说什么?”   “没事 ,睡吧,明天我会跟孟医生说失眠这事的。”   孟清进到别墅里,看到左幼笑着迎接他,他回了她一个微笑,一旁的林端裤子口袋里手握成了拳。他心情极度不好,想把人轰出去,想把左幼关起来。   林端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唯一能控制住的是他没有付诸行动。   人都是不知足的,左幼没醒的时候,别说孟清对着她笑,就是拉着她手,凑在左幼脸旁跟她窃窃细语他都能忍,现在一个对视一个微笑,他就受不了了。   脑中响起李娜的声音,她说像他这种控制狂就得要狠下心来,才能把猎物牢牢看住......   “孟医生,还没跟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左幼的声音把林端的思绪拉回。   孟清:“你没事就好,我本来就是你的医生,这是我的职责。”   一句挺平常的话,但听到林端耳中,他就是觉得刺耳。   “进来坐吧。”林端招呼着孟清。   聊了几句,孟清听到左幼失眠的情况,提议她继续进行治疗。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再次让左幼做个问卷,好评估她现在的心理状况。   提完这个建议,孟清看向林端,林端明白这是让他离开,孟清要单独给左幼做咨询。   林端心里是不愿的,送左幼去医生见孟清,与孟清来家里要他回避完全不是一回事,林端的拳头又握了起来,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对左幼说:“我去书房,有事叫我。”   林端一走,孟清小声地问左幼:“说话方便吗?”   左幼点头:“方便。”这屋里的摄录都是没有声音的。   孟清:“除了失眠,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吗?”   “没有,刚回来那天,是跟朋友睡的,那夜没有失眠,一觉睡到了天亮。”   孟清想了想说:“还是先做个量表吧,这次你要如实回答问题,我不管你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左幼:“知道了,我会好好答的,我也不想再生病了,想做个心理健康的人。”   左幼认真地配合着答完所有问题,孟清看着手中的图表说了一句:“我要跟林端谈谈。”   “怎么了,问题很严重吗?”   “没有,你别瞎想,只是他现在与你共同生活在一起,是你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我要跟他交待一下。心理疾病的患者,不是单一存在这世上的,你身边的人也是要配合医生的。”   “书房在二楼,左手第一间。”左幼朝二楼一指。   林端听到敲门声,喊了人进来,见来人是孟清。孟清直接走到他面前,表情有些严肃:“林先生,我们有必要好好地谈一谈了。”   林端看着他,冲自己对面的椅子抬了抬下巴:“孟医生,坐。” 第65章 在看不到彼此的这一瞬间……   左幼已经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墙上挂着的钟了, 就在她要上楼之际,二楼终于传来了动静,孟清与林端一起下了楼。   书房的墙与门都是特制的, 隔音效果很强,左幼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的。此时观察着两人的神态表情, 很平和,像是只是闲聊了一场。   “我跟孟医生谈过了, 他建议一周看两次诊, 不用你跑, 他来家里,你看可以吗?”林端走近左幼,问她。   左幼看向孟清, 孟清点点头,她说:“可以,我没有意见。”   至于孟清与林端在书房聊了什么,两个人都讳莫如深。左幼私下问过孟清,他只道就是谈了下左幼的治疗方案, 希望林端配合而已。   左幼对此保持怀疑, 但他俩人都不说,她也没办法。比起孟清与林端谈了什么, 左幼的注意力更多是在与林端的相处上。她发现, 以前制定的计划还没有做, 林端就按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他对她比以前信任了很多,也愿意拿出更多的时间来与她相处, 甚至会跟她说公司、工作上的事。不得不说,自打左幼生了这场意外后,林端对她温柔耐心了许多, 甚至在房事上,也开始牵就她,她但凡有一点抗拒,他都不会再强求。   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时候,这天,左幼醒来,发现辛煜文正指挥着人在屋里忙着,她看了会儿,竟然是在拆屋里的监控。   左幼有些疑惑,就算林端不去国外盯项目了,但他在国内也是天天去公司的,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陪在左幼身边的。像他那样控制欲疑心病超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拆掉家里的摄像头,左幼猜,应该是对设备进行维修或升级,换新的吧。   再一细看,左幼发现,林端没回来,只是辛煜文在带人拆除,这也很奇怪。往常林端不在的情况下,辛煜文是不可能进到屋里,跟她有单独接触的机会的。就算是林端在家,她也没见过辛煜文进来过。   林端不在,左幼不想配合林端的病态,对辛煜文视而不见,她跟对方打了招呼:“阿文,你在干什么?要全部都换了吗?”   辛煜文:“不是,是要全部拆掉。”   左幼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   “你去问阿端吧,他让我做的。”说完他就去忙了。   左幼看着他们除冲着院子拍的监控没拆,剩下屋里所有明里暗里的摄像头全部拆除,然后收走。晚上林端回来,左幼问起了这件事。   林端说:“是我让拆的,孟医生说,家应该是给人安全感的地方,而不是时时被监控,没有隐私的存在。”   说完他看着左幼忽闪着睫毛傻傻的样子,笑了:“我答应了孟医生,全力配合你的诊疗过程,尽力除去会让你感到焦虑的事情。”   左幼刚在心里想,你才是我焦虑的源头,就听林端说:“只是我不能除去,幼幼,有句话我虽然没有说出过口,但一直以来我的行为都在说明一件事,我不能没有你。你只看到我禁锢你,但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了两年,当时生不如死。如果再找不到你的话,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李医生,就是孟清的老师,你见过的,他当时已经要求我住院了。好在,老天保佑,我终于找回了你,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再去看医生的时候,连李医生都感到惊奇,我的病竟然好了大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又回到了我身边。”   左幼表面上是在安静地听着,其实她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该说些什么。从她昏迷醒过来,林端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左幼会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中,没有醒过来一样。现实世界以她昏睡为线,变得不一样了。   也不是没有触动,但无法改变她坚决的心意,离去的心意。就像现在,一边想着敷衍林端的话要怎么说,一边却是在窃喜,所有监控的拆除,太有力于左幼的行动了。   这个时候自然她是不能破坏气氛的,要保持住现在的大好局面,左幼抓住了林端的手,微笑着对他说:“你应该早点对我说,我现在知道了,不会再离开你了。”   林端表情微变,不过一瞬间,他笑了笑,把左幼抱在怀里,搂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在看不到彼此的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像变脸一样,一秒失去了笑容,速变的面容掩盖着深沉的心思。   孟清在他的办公室里正在给病人做着诊疗,这位病人躺在躺椅上,修长的身体,令他的长腿无处安放,伸到了椅子外面。他换了条腿叠,然后说:“这说明什么?她还是不信我?对我的转变完全无动于衷。”   孟清:“你知道的,你要是问我,我能给出的建议依然是,离开她。这样对你们都好,只要她还在你身边一天,你就不可能真正戒断。这就好比毒|瘾发作,并没有少抽就能戒掉的道理。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林先生。”   林端脚下一撑,坐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孟医生了。”   孟清摇头:“我知道我说这个你不爱听,但治病总要有过程,这个过程并不会轻松。她的情况我跟你说过了,只要你这个焦虑源在,她就不可能痊愈。心病不是只靠药物就能治好的,况且她还不是这种情况,你不在的那天,她跟朋友可以一觉睡到天明,这可以说是纯心理问题了。左幼的检查结果也证实了,她并没有脏器神经的病变,是完完全全的心理因素造成的心理疾病。同样的,她也是你的病源,老师的诊断没有错,在你们分开后,你是需要住院治疗的,但我相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愿意医治的,结果都不会差。林先生,你要有信心。”   这些话,那天在书房里,孟清已经跟他说过一遍了。正是因为心疼左幼,想让她好,林端才答应继续看病的,但让他一下子放左幼走,他是坚决做不到的。   “我们现在很好,”   孟清打断他:“你知道是假相,无论你跟我强调多少遍都是在自欺欺人。”   林端的脸阴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孟清独坐在办公室里叹了口气。林端肯为左幼而正视自己的问题,是莫大的进步,但引导他再往下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林氏大厦,林琛的桌上,摊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有几页纸和几张照片。显然林琛已经看过,他拿着的一张照片上,林端正从孟清的医院里走出来。   从左幼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林端扔下正在紧张进行的项目回了国,从此不闻不问,只让自己手下处理,完全失了他一贯的作风开始,林琛就把目光放了过来,关注了此事。   林端的反常,让林琛直觉这里有问题,这不,还真让他查出了点什么。林琛把玩着手中的照片,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有所思。 第66章 与以前的感觉不同了,她……   几天后, 一份更详细的报告出现在了林琛的桌上。林琛看着看着,眉头越挑越高,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有这出, 当年那么好的机会我怎么没抓住呢?”   他说着抬头看着自己的手下:“你看过了?”手下点了点头。   林琛:“要早知道的话,我两年前就该有所行动, 比起现在左幼来帮我,不如我当初去帮她, 帮她逃了, 林端那个狼崽子可能要在医院里度过余生了。”   说着说着, 他拍起了手:“没想到啊,那么狠决的一个人,竟然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真是没出息, 一点都不像他爹,我二叔当年可是为了大局,能“杀妻证道”的主儿。”   林琛说完这句不再言语,拿着一支笔在转,他面前的手下一言不发, 知道他是在思考。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林琛冲眼前人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手下点头表示明白, 出去做事了。   屋里只剩林琛一人, 他倚在椅子里, 心里在想:我这也不算是不守约,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进监狱还是进医院也没差,左幼都有机会摆脱掉的。   品泊园里,林端没在, 孟清与左幼在进行一场谈话。   “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从左幼这句话的语气中,孟清没听出质问的意思,但他还是有点心虚,他先前没有告诉左幼他在为林端看诊是有理由的,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了两句:“就算是到现在我也不该说的,你并不是林端的监护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作为同样心理有问题的人,你也失了资格。”   “孟医生好有职业道德,不用跟我解释。”左幼平静地说道。   孟清不知她是否在嘲讽自己,但他感受到她的疏离。   孟清叹口气:“这次你昏迷,让林端难得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心理状况,虽然是我建议他治疗的,但还要他配合。我们心理医生不是万能的,再好的医生也需要病人意识到自己有病,愿意接受治疗,才有好转的可能。林端这次的转变是个好现象,对你也是个机会。我指的是如果治好了他,哪怕减轻了他的症状,也许你就不需要再冒险、筹谋,就可以平和地离开他了。”   左幼不言语,孟清又说道:“左幼,他是个病人,林端的情况如何,我比你清楚,我没有让你就和他配合他的意思,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个事实。”   左幼终于肯开口:“我记得以前我问过你,林端的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你拒绝告诉我,现在又为什么肯说了?”   孟清:“你的病源是他,而他的病源是你。我希望通过治愈,你们能解开心结,用正大光明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场纠缠,而不是生活在阴谋算计中。”   左幼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心理问题?我可没看出他有什么抑郁的倾向。”   “他因为严重缺乏安全感,而产生了超强的控制欲,再严重下去的话会出现一系列问题,你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已经有双相情感障碍的初期表现了。”   “双相?不可能的。”左幼因为自己得了病,所以对这些名词有一些了解,说林端是控制狂她信,双相?林端可一点双相的症状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他以前得过,后来......你被找回来后,他神奇自愈了。当然我的观点,他并没有痊愈,而是因为你的回归,引得他控制欲暴涨,此消彼长,双相被隐藏了起来,但这不代表他以后不会犯。”   孟清之所以把林端的病情以及治病的情况告诉左幼,也正是基于这点隐忧。左幼昏迷不醒这件事,让林端盼望她平安的愿望战胜了对她的控制欲,孟清怕林端得不到左幼对这份心意的回应,会勾起他当年初期双相的问题。   所以,孟清觉得有必要让左幼意识到林端是个病人,知道他的行为有很多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书房里的那段谈话,林端不让孟清把他生病的情况告诉左幼,这是他治病的条件之一,但孟清作为心理医生,只做对病人有益的事,书房的那场谈话于他就是一场诊疗,那时说的话,他是不会当成承诺来执行的。   “所有,我们相处中的不平等、他对我的不尊重都是因为他有病,他是控制狂?”   孟清:“控制狂的症状有很多,你说的这些的确是其中的典型特征。”   左幼:“他得这个毛病有多久了?”   没等孟清答她,左幼自己接了下去:“应该是从很早就开始了,从我入了他眼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规划控制我。只是那时小,我看不懂。现在回想起来,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在他的控制下发生的,报考的大学,对他的表白,事业的选择......”   左幼眼中尽是迷茫,最后哼笑了一句:“好玄,如果不是偷听到的那场谈话把我打醒,我可能就这样被他控制了一生而不自知。”   左幼不得不承认,从孟清这里得知了林端的病情后,她对林端的怨怼少了很多,心病也去了大半。她只是觉得自己倒霉,吸引到一个精神不健康的人的注意,跟他纠缠到现在,弄得自己也生了病。   “所以,左幼,你生病的真正源头不是林端,而是林端作为病人对你产生了不健康的影响。正视病源,正视你真正的敌人,打败林端不是你的目的,战胜自己才是。”   左幼陷入沉思,孟清没有打扰她,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直到诊疗的时间快到了,左幼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与我有关吗?”   孟清:“具体原因涉及到林先生的隐私,但我可以保证,与你无关,你只是恰好在特殊的时间段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他竟然肯告诉你?”   孟清:“是的,可见他治病的决心。”左幼又沉默了。   孟清离开了,晚些时候林端回到别墅,这些日子林端都是按时上下班,每天晚上都回来吃饭。他不仅把外国的那个项目扔给了别人,在工作上也没有以前那么拼命,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里,留给了左幼。   孟清请左幼保密,林端不想让她知道他生病了,左幼当然不会问,但她现在看着林端,与以前的感觉不同了。她没了对他的那份怕,竟然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第67章 是林端在这世上最喜欢的……   林端是敏感的, 他觉出今天的左幼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她大部分时间里对他都是无视的,而今天,她明着暗着总是在看他,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观察他。   一句“怎么了”林端忍着没问出来,原因是他十分珍惜左幼对他的这种关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待遇了。林端没功夫为自己感到心酸,他沉浸在左幼发给他的这点糖渣渣里无可自拔。   左幼自出院后, 对林端的态度跟以前差不多, 不会像正常情人一样亲昵, 但也不会给他冷脸,林端心里明白,她只是在敷衍他, 左幼在保持着一个平衡,既要她自己心里能过得去,也不至于惹恼林端。   而今天,左幼不止对他投入了过多关注的目光,还难得地问了下他今天过得如何。   林端回答得也很认真:“没什么新鲜事, 一切都很顺利, 赵安回来了一趟,海外的那个项目快完结了。”   “你呢?今天跟孟医生聊的愉快吗?”   左幼笑笑:“还可以。”   林端接着就她的病情跟左幼又聊了一会儿, 全程都在关心她用药及咨询的情况。以前林端这样问, 左幼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在知道了他也是个病人的情况下,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晚些时候, 两个人躺在床上,万籁俱静。左幼听着林端的呼吸声,知道他没有睡着, 她忽然问他:“我走的那两年,你是怎么过的?李婶与阿文每次涉及到这个话题都欲言又止,我能感觉得出来,一谈到此,他们对我是有怨气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端由平躺转为了侧身躺,脸冲着左幼,在黑夜中他的声音无比清晰:“都过去了,不提也罢。等你把病治好了,我们就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左幼也把身体扭了过来,与林端脸对脸:“可我想听你说,那段日子过得很辛苦吗?”   林端幽幽地看着左幼,屋里并不是全然无光,他最先看到的是左幼的那双眼,在昏暗的屋内环境下,那双眼射出明亮又温暖的光,林端的注意力被牢牢地吸引,想要深陷在其中。   林端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一直以来,他都秉承着做而不说的行事原则,更不要提让他把以前的伤疤揭开给人看了。但此时,林端缓缓开口:“是很辛苦。你不见了以后,我忽然就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什么事都干不下去,心里只想着你。那段日子过得委实灰暗,但也不至于像李婶与阿文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太紧张我了,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我才去看的李医生。后来找回了你,我就没事了。你不用在意李婶跟阿文,他们这些年,见到的都是充满活力,不言输的我,所以,当时那样有些吓到他们了吧。“   说着林端拨了一下左幼垂下的头发:“就比如你这次住院把我吓着了一样,就会出现关心则乱的情况。”   他没有全部说实话,对那两年的状态林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左幼没再逼问,而林端现在是满心满眼的温情。他凑近左幼一些,小心地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下颌搭在她头顶上,一低头,就能嗅到她的发香。   林端用同样的洗发水,但左幼的发香与洗发水的味道并不完全一样,是属于她的独有的味道,是林端在这世上最喜欢的味道。   此刻,林端抱着左幼,内心里除了安心一丝杂念都没有,就在这片幽香中慢慢地睡了过去。左幼听着林端轻而绵长的呼吸声,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也睡着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了难得的一个好觉。林端是觉得内心充满了满足感,而左幼则是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间一次都没有醒来过。这种情况在她得焦虑症以来是很少见的,只有林端出差不在的那些日子以及莫启珊陪她的那个晚上出现过。   不仅左幼自己感觉到了变化,孟清作为她的医生,感受更加直观。而左幼这些好的变化,都是在他告诉了她林端病情的实情后出现的。孟清有理由相信,这个事实对左幼的影响是很大的,至少让她想通了一些事,卸下了一些包袱。   林端也能感觉到左幼的变化,自那一晚上的相拥而眠后,左幼真的开始关心他了,而不只是以前的虚情假意。林端内心狂喜,知足又感恩,在对待左幼的态度上,更加的温柔与平和,不再对她说妄言硬语,不再强迫她做任何事。   孟清很高兴能看到这样的结果,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互动,形成了良好的循环,对各自的病情起着积极的作用。孟清告诉左幼,不光是她停了药,林端最近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药量开始减了。   一切都在向好,左幼暂时放下了一味离开林端的执念,当然她还是要离开的,只是在知道了林端的问题后,她想换种方式离开,像孟清说的那样,积极阳光不留阴影地离开。   只是左幼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地快。   下午的时候,左幼接到了林端的一个电话:“汇天那边新开了一个餐厅,是秦总儿媳开的,你跟我一起去捧捧场,是清淡的粤菜,倒是可以一试。”   林端口中的秦总是林氏的老客户了,在林端夺权的斗争中,秦总站在了林端这一边,助了他一臂之力,是恩人也是信任的伙伴,现在处得像朋友一样,林端与秦总是忘年交。   左幼与秦总也认识,那位当年差点嫁不进秦总家的平民儿媳妇,左幼与之也有几面之缘,是个有趣的好相处的人。   左幼痛快地答应了:“知道了,正好李婶还没有准备晚饭。你不用来接我了,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   林端:“我找秦总还有点事,不能回去接你,我让司机过去,大概六点钟从家出发就可以,你提前准备一下。”   虽然汇天是个高档商业圈,但只是去朋友的餐厅吃顿饭,左幼没有收拾得太隆重。绿色开衫羊绒衫配上同料子的白色修身长裙,外面加了一件过膝大衣。左幼把长发自然地盘起,打开珠宝盒,从里面拿出一套中等档次的珍珠真品戴上,这种场合,面子还是要做的。给林端,也是给主家。   她刚收拾完司机就到了,左幼坐上车,一路向汇天驶去。在车上,她给林端发了一条消息:“我上车了。”林端没回。 第68章 要好跟恨之入骨,要置于……   左幼按着地址找到了那家餐厅, 门口放着不少花篮,原来是开业的日子。好在左幼提前做了准备,花篮这种东西林端是一定会准备的, 左幼只给秦总的儿媳,这家店的店主准备了一份贺礼。   薛蓉接过左幼的礼物对她说谢谢, 左幼一边说着不客气,一边打量到, 老秦总夫妇与小秦总都在了, 看来薛蓉已经完全被秦家接受。再打量, 没有找到林端。   左幼与老秦总打招呼,对方也没提到林端,左幼寒暄完, 拿出手机看了眼,林端还是没回她消息,左幼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只响没有人接。   又等了一会儿,她都上桌了, 依然不见林端也联系不上他。左幼问了老秦总, 老秦总说,下午他们见了一面, 但后来林总就走了, 走得还挺急, 招呼都没打,他还以为, 林端是去接她了呢。   左幼再给林端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于是,左幼就一个人坐在主家安排的位子上, 吃着为两人准备的菜品。好在薛蓉过来了好几趟,陪她坐了会儿。   左幼本来就吃不下多少,菜剩下不少,差不多的时间,她跟主家道别,一个人离开了餐厅。司机一直等在外面,左幼重新坐上车,手机安静地被她拿在手里,没有人回她电话。   回到别墅,林端没在。李婶也回去了后面,左幼没有惊动她。以她与林端这段日子的相处方式,两个人平和了很多,她也确实比以往更关注林端,但左幼找林端的动力也就这么大了。   他让她去祝贺他朋友家的喜事,她去了。他人没在,她去了消息打了电话,甚至还向秦总打听了,左幼觉得她做了她该做的。如果从俩人表面男女朋友的关系,左幼做这些当然不够,但以她本心,她对林端的关心也就能支撑她走到这一步了。   左幼上楼换掉衣服鞋子,然后卸妆洗漱,就在她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事,准备上床时,楼下传来动静,林端回来了。   左幼走出卧室从楼梯处向下看,就见林端跟辛煜文在争执着什么,两人听到动静看到她,同时闭嘴。   林端冲辛煜文摆手,辛煜文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命令,他固执地站在原地。林端看着他说:“去休息吧。”   辛煜文还是没有动,林端声音冷了下来:“阿文。”   辛煜文终于动了,他一脸不情愿地开门离开。   左幼站在楼上,看着林端上来,他脸色不大好,左幼关心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没去餐厅?我打了电话,你没看到吗?”   一连串的问语,林端默默听着,最后只回了她一句:“公司临时有事,忙到了现在。”   看着可不像是小事,从左幼与林端在一起后,她就没见有什么事能让林端消失一晚上找不到人,于是又关心了一句:“不要紧吧。”   林端摇头,然后进了屋换了衣服出来,对左幼说:“我还有工作,你休息吧。”说完他就去了书房。   左幼望着被关上的门,总觉得林端今天有些反常,可她心里与他保持着距离,林端的事他不主动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   林端一人坐在书房里,大门紧闭,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这屋里根本没开灯。   辛煜文的电话又来了,林端任它响了几声后还是接了起来:“阿文,不要再打来了,我没事。”   对方说:“阿端,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和我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辛煜文是个极有分寸,永远摆正自己位置的人,自从长大后他陪着林端杀回林氏,辛煜文就没叫过林端“阿端”了。上次叫,正是林端发病那时候。   挂了电话,林端重新把自己投入到黑暗中。这一天,从天堂到地狱,本来是准备开开心心与左幼去参加老朋友的开业贺喜,结果,却被意外得来的消息泼了个满身冰水。   当然,不用想就知道这消息一点都不意外,是林琛特意透露给他的。对方的目的他也知道,理智上林端不想让林琛得手,但以他现在的心境,他已经顾不上林琛了。   林端此时如坠冰窖,心都是冷的,几年前绝望的感觉又回来了。并不是心理作用,林端冰凉的手摸上书桌的木拉手,这拉手都比他手温暖。   拉开这层抽屉,里面躺着一支手机,林端把它充上电,过了会儿后开机,这部手机有年头不用了,但在当年,他可是天天都把它拿在手里。   这手机除了微信几乎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微信,里面也只有两个号,一个是用这部手机注册的仿左幼的小号,以及用这个号唯一关注的他自己的微信号。   林端打开微信,看着上面他用左幼的头像以及她的昵称建成的高仿号与自己的聊天记录,不由失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左幼问他当年她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这就是他过的日子,建了她的小号,然后自己骗自己,分饰两人,自己与自己聊天,假装左幼没有不要他,没有离开,他们还在交流。   很疯,但如果当时他不这么做,他可能就真的疯了。这只是当时他干的傻事疯事中的一件,其它的每一件都彰显着他当年疯得有多严重。   林端就这么望着手机,不知时间过去了多少。他兜里有支录音笔,是林琛派人来交给他的。听之前,林端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有那么一瞬,他想把录音笔直接扔掉,但最后还是点开了收听。   如他所料,里面的声音是两个人的,林琛与左幼。   他们再一次密谋到了一起,这次不同于上一次地争抢客户,这次他们要置他于死地。两年为期,左幼竟为了离开他,谋划了这么个长期计划。   两年?要她跟恨之入骨,要置于死地的人生活两年,可真是委屈了她。   此时,林端把这支录音笔拿了出来,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按下了播放键。书房的隔音效果,让他毫无顾忌地大声播放着......   林端现在听跟第一遍听的感觉,是不同的。第一次听的时候他是愤怒的,但越往后听,他心越寒,愤怒被悲伤取代。直到他听到林琛问左幼:“我要再次提醒你,如果我们成功了,林端可不止是退出这么简单,你真下的去手?”   左幼冷冷地回他:“我没什么下不去手的,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恶心的,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要离开他,如果不能......我也绝不要就这样跟他过下去。说实话,两年是我的极限,如果两年我都帮你扳不倒他,我自有去处,反正绝不是跟他在一起就是了。”   林琛笑了:“唉,别做傻事嘛,不至于。就这么恨他?”   左幼:“谈不上恨,是厌恶,是惧怕。我就算离开了他,他对我的伤害也是一辈子的。林端用他的强势与霸道摧毁了我的人生,而他还在表现着对我的深情,妄图打动我,可笑至极。”   林琛:“可悲啊,我这个弟弟谈个恋爱竟把人得罪的这么苦。”   这段对话重新播放了一遍,林端已全无愤怒,第一遍听的悲伤之情也淡了,现在的感受更多的是绝望。 第69章 他不怕她可怜他,他只怕……   林端一宿没睡, 录音笔在一遍遍地放着,直至没电。林端把它与那部手机放在一起放回到抽屉里。   他站起来,扶着书桌站了一会儿, 从后面看,哪里还有年轻人的样子, 倒像一个佝偻着的老者。他站了有一会儿,敛着眉眼,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又过了一会儿, 林端慢慢地直起身子, 他整理了下衣服,大步离开书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林端到卧室, 用了卫生间换了衣服,天色还早,左幼还睡着。她最近的睡眠确实是好了很多,林端进出这一趟左幼都不知道。   林端临出门时,回头看了左幼一眼, 很多事情都是有先兆的, 他昨天如此反常,她也只是打了两个电话, 并没有真正关心他, 甚至比往常还要睡得安稳。   林端终于承认, 左幼的心里确实没有他了。他的喜怒哀乐,安全与平安都与她无关, 她全然不在乎了,他甚至极端地想到,可能他死在外面, 才最如她愿。   哀莫大于心死,林端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大概率是要重蹈两年前的覆辙,没有像两年前那样发病,是因为林端的心还没有彻底死掉,心里的缝隙处还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这点希望是能成为星星之火,还是被彻底扑灭,全在左幼身上。   林端在公司也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忙完了事情,在辛煜文的监督下强吃了午饭,可以说这种监督是有效的,否则,以林端现在的状态,他根本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吃过饭,他把他的计划跟辛煜文说了,辛煜文根本不同意,但他听话惯了,从来不会反对林端的决定,只能用沉默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林端知道他的态度,但也知道辛煜文最终会顺从他,所以,他不急,就这样看着对方。   果然,辛煜文被他看得坐不住了,无奈地抿了抿唇,站起身说:“我知道了。”   林端叫住他:“阿文,你知道的,在这件事上我并不需要你的协助,可我还是告诉了你,你要相信我好吗?”   辛煜文嘴唇抿得更紧了,喉头滚动几许,终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林端的办公室。   左幼一觉睡到天亮,看了眼身旁,林端不在。下楼吃饭也没见到人,应该是走了,看来他说的公司的事还挺棘手。虽然她现在不打算用林琛的方法来摆脱林端了,但左幼在心里还是记下了此事。   晚上,林端按时回来,吃饭的时候,左幼就看他眉头不展,吃完饭,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左幼问他怎么了,他让左幼给他弄杯喝的送到书房来。   左幼拿着杯进到书房,见林端一副疲累的样子,她随口问了一句:“还在为公司的事发愁?”   林端捏着眉心,声音也是疲累地:“你说,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总想我死呢,我是不是做人很失败?”   左幼心里一紧,看向林端:“谁想你死?”   林端回望着她:“还能有谁,我那位哥哥。”   左幼问:“林琛?他又做了什么?”   “差点让他抓住我的把柄,像我一样,他也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还是好几年前埋下的种子,我大意了,差点出了大事。”   左幼:“不要紧吧?”   林端拍了拍他手下的这张书桌:“放心,所有林琛想要的东西,所谓的证据都在这里面了,他没机会拿到了。”说着他对左幼笑笑:“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我只是发现我也有后怕的时候,真是差一点就让林琛得逞了。”   林端冲左幼伸出手来,左幼刚一搭上,他就把人搂在自己腿上:“我倒不怕自己出事,只是我要是出事了,你可怎么办呢?幼幼,你就是我的后怕,我的软肋。”   左幼的心思全然不在林端的这些话上,她盯着林端刚才拍着的地方,那下方是个抽屉。她盯的时间有些久了,缓过神来心里一惊,忙去看林端,见他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心里才略安了些。   左幼任林端抱了一会儿,以不打扰他工作为由离开了书房。这下换左幼心事重重了,她踱步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沉思,却一次都不敢面对镜中的自己。   书房里的林端,在左幼走后,给孟清去了个电话,他忽然提起他想通了,同意了孟清要把他治病的事告诉左幼的提议。   孟清一听愣住了,林端了然道:“你是不是早就告诉她了?”   孟清承认了,林端并没有怪责他,孟清这才开始又陈述了一遍这样做的好处,并用现在的好局面来印证他的说法。林端只一个要求,不要告诉左幼,他已经知道她了解他病情的事,他想保留一点作为病人的尊严。孟清当即答应了下来,并保证这一次是认真承诺他的。   林端在打电话前就猜到,孟清并没有在左幼面前保守他生病治病的秘密,听过录音后,他更是肯定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可怜他是个病人,左幼根本不会用现在的态度对待他。   原以为左幼被改变后的他打动了,原来都是假相,她只是在可怜他,可怜他病得比她还重。而林端现在的救命稻草正是左幼的这点怜悯,他不怕她可怜他,他只怕她收回。   第二天正是左幼诊疗的日子,孟清因为得了林端的许可,心里挺高兴。对未来诊疗的方向有了更多的想法,对结果也充满了希望。   在这次咨询中,孟清对左幼着重强调了,自打她知道林端病情配合以来,林端向好了很多的事实,他相信,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左幼一定能达成她的心愿,与病好了的林端,和平分手。   左幼听后的反应,与孟清的激动完全不同,她十分平静,平静到有点消极。孟清作为心理医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问:“是觉得委屈吗?明明自己被伤害了,还要体谅害你的人是个病人。”   左幼摇头:“没有,我没有委屈。”左幼说的是实话,她没有骗孟清,她的平静消极只是因为她在逃避,逃避听到林端因为她而日日渐好,逃避着担起林端康复的责任。   孟清走后,左幼接到了林端的电话,他今天晚回来,不回来吃饭了。   左幼的心情在接到这通电话后,忽上忽下,一时觉得机会来了,一时又觉得宁愿林端把她看得紧紧的,一眼不离,不给她窃取的机会。   左幼还是在李婶离开后,推开了书房的门。其实这里以前是上锁的,但自打林端承认错误,拆监控,对她放手,给她信任后,这里就不再上锁了。   左幼没有关门,这里做了隔音,她怕听不到林端回来的动静。明明整幢房子里只她一人,左幼还是轻手轻脚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地走到了书桌那里。   她试着拉开抽屉,一拉就开了,但里面竟然是个保险箱。左幼试着用林端一贯爱用的密码,她与他生日的组合,刚一摁完就开了。   左幼微楞了下,然后马上取出里面的东西,快速的浏览。哪怕只是看个大概,左幼也明白了这份东西对于林琛的重要,这的确是能置林端死地的证据,至少能把他拉下林氏总裁的位子。   左幼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她开始冒汗,腿也没有了劲儿,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两个选择摆在了她面前,不把东西给林琛,用孟清的方法,抱着向好的希望和平地光明正大地离开林端。另一个选择,把东西给林琛,提前于两年之期达成目标,不用去赌林端会好,会放她走,而是让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对她放手。 第70章 是对她新的惩罚吗?……   与林端的种种像过电影一般在左幼的脑中闪过一遍, 曾经的情、恨、怨,以及现在的相处,左幼都想了。这样想了后, 她也无法对林端给出确切的感受,无法定位要如何对他。   左幼抛开林端, 不再想他,只想自己, 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随心所欲, 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她要离开,她要抓住一切机会离开。   身上的汗慢慢地干了, 左幼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份文件。在她要把保险箱合上时,上面一方液晶屏出现一串提示文字:请确定记得下次的开箱密码。确定要关闭吗?   左幼看了两遍明白了其中意思,这个造型有别于一般保险箱的密码箱,应该是被提前设置了不同的密码, 这次她只是运气好蒙对了, 下次可就不一定是这个密码了。也就是说,一旦合上箱门, 她就不能再把证据放回去了。   落子无悔, 她此刻选择把东西拿走, 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左幼默了默,“啪”地一下, 她合上了密码箱的门,拿在手中的几页纸被她抓得紧紧地,出现了皱痕她都浑然不觉。   回到卧室, 左幼一刻都没有耽搁,直接给林琛去了电话。林琛接到左幼的电话,略显疑惑:“左幼?你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左幼:“你要的东西我弄到了,怎么给你?”   林琛微顿,疑惑更重地问:“弄到了?这么快?”   “你不用关心过程吧,结果在我手上,你只管说要与不要。”   林琛没迟疑,与左幼约定了如何交付。挂了电话,林琛开始思索,他在背后捅了左幼一刀,给了林端消息后,左幼的证据就来了,他不得不怀疑这是林端在搞鬼。但万一呢,万一左幼真的正好拿到了证据呢。   林琛的算盘打得响,反正于他,怎样都没有损失,有枣没枣,让他打一杆子就知道了。   左幼与林端请假,说她约了莫启珊,林端笑着对她说:“你想去哪都可以,只要告诉我一声,省得我担心就行。”   左幼松了一口气,转天就带着她要给林琛的东西去赴约。   咖啡厅里,左幼把东西递给林琛,咖啡厅外,辛煜文担心地看着林端,还没等他开口,林端低声对他说了一句:“送我去医院。”   辛煜文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车子飞疾而去。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左幼,听到林琛对她说:“你被骗了,这东西是假的。”   左幼盯着林琛,嘴里喃喃道:“假的?你说什么是假的?”   “抱歉,你可能已经暴露了,林端应该是在试探你。”嘴上说着抱歉,从林琛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歉意。   左幼站起身,林琛问:“需要我帮忙吗?”   左幼没回他,一个人走了出去。她在街头游荡了一阵,最后还是回了品泊园,总要有个结果的。左幼是走着回去的,心里存着事,她倒没有觉得累,好像也就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   她以为林端会在别墅里等着她,等着质问她,甚至大发雷霆,但这里没人,连这个时间应该在忙的李婶都没在,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左幼等在这里,等到天黑,林端没有回来,她等到很晚,最后睡在了沙发上,到天亮,林端还没有回来。   这是什么新招数?晾着她吗?让她在未知的恐惧中度过漫长的时间,是对她新的惩罚吗?   一连三天,林端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李婶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左幼去了一趟后楼,发现那里上了锁。有那么一瞬,左幼望着这座院子及两座楼,巨大的荒谬感朝她袭来,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她迷失在了异度空间里。   荒诞与茫然,让左幼呆不下去了,她走出别墅,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真实感一点点地回归。出问题的不是她,而是林端那边。   左幼没想到,最后找上她的不是林端,不是辛煜文,不是李婶,而是林琛。   林琛问清楚她在哪里后,亲自来找她,左幼也没有奇怪他为什么敢到林端的家里来。见了人,她问出的第一句是关于林端的:“他出事了是吗?”   林琛一愣:“谁?”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摇头:“出不出事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疯了。”   左幼看着他:“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林琛缓了缓口气:“我就说这不是你的意思,你也是被人赶鸭子上架。”   左幼开始不耐,林琛:“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林端把他的股份全部转给了你,荒不荒唐?”   林端的律师召集了股东会议,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林端的决定,他要离开林氏,在走前把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全部无偿转给了他的女朋友左幼。   一片哗然,股东们都惊了,林琛也是。这样的决定是荒谬的、疯狂的、极其不负责任的。   可以想见,一旦外界知道,他们的客户、合作伙伴会怎么想,他们的竟争对手会怎样大作文章。林氏的股价、社会形象都将受到重大的损失。   林琛找不到林端,他只有先来找左幼了。看左幼的意思,她是真的不知情,这样还好办些,最好能劝说她放弃这个莫名其妙的股权转让。   林琛叫了好几声左幼,她才有反应,也是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称是林端的律师,想与她见一面,正在来别墅的路上。   电话的声音很大,林琛听到了里面的内容,见左幼没反应,他催促她:“说话啊,让他过来,正好当面说清楚。”   左幼机械地说道:“好,你过来吧。”   林琛抓紧时间,在律师来之前,试探着左幼:“你不会真接了这些股权吧,要知道这些东西给你也没有用,林端是想用这些来套住你。你不是向往自由吗,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吃点亏,买下你这些股权,你拿着钱想去哪去哪,再也不用受林端的掣肘,如何?”   左幼还没有从林琛带来的惊人消息中缓过来,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像从她拿了那份证据后,一切就开始偏离,变得不正常起来。 第71章 敞大的一张纸,只有六个……   律师自我介绍姓陆, 陆律师被左幼请进了屋,坐到了客厅里。   他看到有外人在,开始征询左幼的意见:“我下面要跟您谈的话可能有些私人。”   左幼的目光在陆律师与林琛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没关系, 您说吧。他们可能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   陆律师没再耽搁,拿出文件递给左幼, 在她看的时候说道:“林总,”看了林琛一眼补充道:“林端林总占有林氏股份百分之58的份额, 现在他将他所持的这些股份全部无偿赠予了您。委托书与公证书在第二页第三页, 他有一封亲笔信是给您的在第四页, 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左幼闻言,翻了几页,看到了那封信。手写的, 是林端的笔迹,上面只有两行字:“你自由了。林端。”   只言片语,看了好久,左幼把这封信抽了出来,敞大的一张纸, 只有这六个字。   左幼抬头看向陆律师:“可能让您白跑一趟了, 我不接受这份赠予,您请回吧。“   陆、林二人皆是一楞, 楞过后, 林琛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失望。陆律师也有些惊讶, 他以为左幼至少会问问他林端在哪,为什么只派了他来, 他办过那么多类似的委托,当事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左幼是个例外。   “您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那,我就先告辞,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陆律师拿上他的东西离开,只留下张名片。   林琛待人走后,马上与左幼和颜悦色地说:“其实你可以按受的,然后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谈。“   左幼送客:“林总,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   林琛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也不敢逼她太紧:“行,你慢慢考虑,回头我们再联系。”   屋里只剩下左幼,她静静地坐着,垂着眼眸,显然在想着什么。   林端知道了她与林琛二度合作的事,他设了局考验了她,她没经住考验,第二次背叛了他。而林端却没有怒气冲冲地来找她,反而不见了人,更离奇的是还把林氏的股份给了她。   以上信息被左幼整理了出来,她一抬眼,那张被她抽出来的信纸没有被陆律师带走,留在了桌子上。他就这样放了她自由,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左幼明白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理什么股份赠予,远走高飞,但此刻她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像她现在就做不到一走了之。   林琛说不知道林端发生了什么,说林端疯了,林琛是在戏言,但左幼隐隐觉得可能真的让他说中了。   她不接受林端的股份,一是太突然太贵重,二是因为她知道签了字,她与林端最后的联系也就断了。至于林琛所说,左幼自然知道他是在吓唬她,没有人会傻到把公司的全部股份送出去坑人的。   左幼没有离开品泊园,时间一天天过去,别说林端,就是李婶与辛煜文都不见人。左幼很有耐心,她守在这个房子里过日子,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终于,几天后,辛煜文找上门来。   他直接问左幼:“你为什么不接受?”   左幼:“我为什么接受?把整个林氏送给我不怕我把它卖了,当年他可是费尽心机千难万苦的才把林氏夺回来,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辛煜文:“他给你你就拿着,当是帮他收着。”   左幼一挑眉:“这责任太重,我担不起,不是还有你了吗。”说着,左幼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又病了吗?像两年前我离开那时一样?”   辛煜文诧异了一秒,虽然林端不让他说,但他本来也没想瞒着左幼,这会儿是她自己猜到,他坦白起来更无负担:“你在咖啡厅里见林琛时,林端就在外面,看着你把东西交给林琛,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塌了。还好有上次的经验,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我马上送他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医院。”   “孟医生的医院吗?”   “不是,是他提前找到李医生,李医生给安排的,不在国内。”   左幼:“李婶跟着一块去的?”   辛煜文:“对,我妈在那边照顾着。”   左幼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用劝我了,那边现在一定很需要你,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辛煜文:“我不是为完成阿端的意愿来的,我是来求你收下那些股份的。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比第一次发病时还要严重。若是上次他还有个希望就是找回你,这次,他算是彻底绝望了。”   辛煜文面对着左幼,他微弓着背,低声下气地:“阿幼,林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管理林氏,你也知道想他死的人大有人在,但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想的。你就当帮帮他,帮他把这些股份收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林端是真心要把股份送给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义务帮助他吗?你明明知道是他强留在我在先,我还没有离开的自由了吗?说得好像我欠了他一样,他的病是我让他得的吗?我也是受害者啊,你只心疼他,谁又来心疼我?现在倒好,人病了,把什么都扔下了,却还是不放过我,想拿整个林氏来压我吗?”连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开了一个口子,左幼咄咄逼人。   辛煜文叹气:“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我也知道林端做的事对你不公平,但他现在真的病得很严重,我并没有要求你去看他,只是希望你能接受那些股份,让它们放在你这里。我只说一点,有了这些股份,林端才有保证,治病的保证。无关金钱,你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林氏那些人知道他生了这种病,他会丧失很多权利,那时林氏才是真的不保,一旦他失去这些权利,有人就会斩草除根,趁他病要他命的。”   辛煜文满眼疲惫:“阿幼,我求求你,帮帮林端,最后一次,他已没有能力再缠着你,他是真心实意要把这些股份给你,他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宁可把林氏给你也不让它落到别人手里,你就是他心中的合法继承人。求你,暂时放下那些恩怨,帮他渡过这次的难关。”   辛煜文停了停,话音一转:“你也放不下他的对吗,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还守在这里。” 第72章 心里自由人身自由的生活……   辛煜文的最后一句话, 给了左幼当头一棒,这一棒打得她心明眼亮,事实摆在眼前, 一丝怒气冒了出来,她语气不善道:“是, 我早应该走的,我应该狠心到底的。”   “你不会的, 你在知道他发病是因为你的背叛后, 你就再也狠不下去了。“   一针见血, 事实如此。左幼的全部狠绝全部用在了把证据给林琛那次,而这个行为让林端再次发病,发病后, 他放了她自由,给了他能给她的一切物质保证。   面对这一连串的操作,左幼迈不出离开的这一步,第一步迈不出,她被自己困住了。   左幼红着眼, 所有的不甘、不安统统被她收了起来, 她冷冷地对辛煜文说:“说什么都是废话而已,拿来吧, 我签。”   果然, 辛煜文是有备而来的, 本应在陆律师手里的东西,现在由辛煜文拿了出来。   左幼这次没再细看, 找到陆律师上次告诉她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扔下笔,上楼拿着她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路过辛煜文不再看他一眼,不曾回头离开了品泊园。   辛煜文还有话想说的,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看左幼的样子,知道她不愿与自己再交谈,他闭上了嘴,只看着她扬长而去。   辛煜文环视了屋里一眼,终是人去楼空。收起伤感,他还有正事要办,而这些事光靠感性是不行的。左幼签了字,答应了帮林端看着那些股份,林端最大的危机算是解了。   林端病了,不管不顾地做出了极其不利于自己的决定,还好,那些股份给的是左幼,只要劝说左幼接受,那些股东包括林琛并不知道左幼与林端的关系究竟如何。他们会认为,股份放在林端女朋友那跟放在林端那里没有区别,他只是在搞事而已。   可以想见,这些人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弄明白林端的目的为何,而这段时间,就是辛煜文为林端争取出的时间。   A国B城,海浪拍打着礁石,岸边的疗养院里,林端听着这声音醒了过来。药物的作用,他不能马上起身,脑中浑浑噩噩,四肢无力。   林端听着外面传来医生与李婶对话的声音,一时间,他有些恍惚,发现自己根本记不清他在这家医院有多久了。   麦克医生是林端的主治医生,他与李医生在林端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一起陪着他走过来的。比起刚来时,林端现在的情况要好了许多,他住的病房也由原来的最高预防等级,换成了现在的普通病房。   住在预防等级最高的病房里时,林端做过的最极端的行为是拿头去撞屋子四周,好在屋内四壁都是特殊材料制成,就算没有人阻止他,也只会造成脑震荡,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婶看上去比以前老了许多,她与门外的麦克医生聊了两句后,推门进入病房。跟往日比起来,林端今天醒得又早了一些,这一点点的进步,都让李婶开怀。   她走过去,打算扶林端起来,林端制止了她。有手有脚又没有瘫,他还没有虚弱到要人扶的地步。坐起来后,李婶把早饭拿了过来。   A国不同于国内,李婶怕林端吃得不顺口,特意在这里包了一个小食堂,一日三餐都是由她亲手做给林端吃的。   看着林端乖乖地吃着自己做的饭,李婶就想起了他小时候。从李婶这里,她不忍怪林端的父母,哪怕她知道林端今日性格上的缺陷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她也不能,林端的父母对她有恩。   林先生与林太太的纠葛过往李婶并不是全部了解,只知道两人之间牵扯着利益纠葛,林先生之所以能建立林氏都是托了林太太那边家庭的福。反正最后的结局是林太太恨毒了林先生。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林太太都把这种怨恨发泄到了林端身上,加上夫妻关系明存实亡,林先生经常不着家,对儿子基本是放养。   就是在这种无爱,亲子关系紧张的环境下,林端度过了他的幼年与童年。再后来,林太太病了,很严重,没撑多久,人就过世了。   林先生回归了家庭,看到了儿子的可怜,虽在后面有弥补,但林端的性格已经成形了。到如今,他还是走了他妈妈的老路,栽在了感情上,以至自己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躲到这里治病,无法正常生活。   “收了吧。”林端的话语打断了李婶的追忆。   李婶看着餐具里剩下的食物,知道按麦克医生所说,现在林端还能按顿进食已不易,不能再强求数量,但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人已经瘦成了那样,天天要吃很多的药,这种状况下再不好好吃饭,可真是让人担心。   晚些时候,辛煜文过来,李婶把他拉到一边:“今天我跟麦克医生谈了谈,他的意思是不能急,可也承认阿端的病情陷入了僵局,依然是中重度抑郁。一个中,一个重,哪有那么明确的界线啊,我心里真的有些着急了。”   辛煜文也是脸色凝重,六个多月了,林端渡过了最难的时候,但离康复还远。他虽然不像李婶一样把担心常常挂在嘴边,但心里也同样煎熬。   “要不,你回去一趟,再去求求左幼,上次就是找回了她,林端立马就好了。什么恩怨也没有救人重要吧,这次跟她保证,只要治好了阿端,不,只要她愿意来一趟,不管结果如何,咱们决不让阿端再困着她,这次咱们站在她那边,决不让这种事发生。”   找左幼过来这件事,李婶跟儿子提过好几次了,辛煜文每次都没有答应,但这一回,他沉默了。   李婶一看有戏,接着游说:“总要试试吧,六个月了,再这样下去,阿端的病恐怕要瞒不住了,林琛早晚会查到的。”   辛煜文点了点头:“我准备一下,尽快回去。”   离云市200多公里的启市,地铁旁小区里,莫启珊与左幼在这里租了一套两居室。   半年前,左幼离开品泊园,最先是借住在莫启珊那里的。后来,莫启珊工作上有一个机会,去负责启市分公司的业务,她主动揽了下来。林家的那位林琛,在知道了左幼接受了林端的赠予后,总是来烦她。莫启珊正好借此带着左幼离开云市,换个环境。   启市的冬天没有暖气,所以有些阴冷,莫启珊先回到家,左幼还没有回来。她给左幼去了电话:“在哪呢?”   左幼:“地铁上,再有三四站就到了。”   莫启珊:“我把空调开开了,你一回来屋里就是暖和的。”   左幼笑了:“珊珊最好了,可冷死我了。”两人虽然天天都见面,但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左幼跟她闲聊道:“今天差点加班,偏巧有两个同事都有事,就按时放了。”   左幼在启市从事自己的老本行,在一家室内装饰设计公司工作。虽不能每天朝九晚五,经常要加班,但她不觉得辛苦,心里自由人身自由的生活左幼很珍惜,每天都在认真的生活。 第73章 这辈子还有没有见面的可……   下了地铁, 只要转个弯就到了所住的小区,左幼归家心切,没有注意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当车门打开, 有人叫她时,左幼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她心一沉, 漠然地看着辛煜文。   辛煜文感受到了左幼的冷漠,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阿幼, 最近还好吗?“   左幼:“你找我有什么事?除了归还股份的事,我不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   辛煜文:“股份的事不急,林端还没有康复, 还在治疗中,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段时间。”   从左幼签字拿着股份开始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林端竟然还没有康复,他到底病得是有多重?左幼也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 并没有问出来, 她等着看辛煜文到底为什么又来找她。   “先上车吧,外面冷, 车里说吧。”辛煜文拉开车门邀请着左幼。   他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 刻意回避也不现实, 左幼叹口气,还是上了车。辛煜文斟酌着开了口:“阿端治疗的情况不是特别理想, 我这次来,还是来求你的,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他?”   左幼终于肯问上一问:“他怎样了?”   辛煜文:“比刚开始时好了许多, 但目前还在服药,看不到康复的希望,我和我妈有些绝望。”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扒拉了下头发:“你是不知道刚开始时有多难,他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我妈甚至跪下来求他都没用,他就是不想活了。”   左幼垂了眼,轻咬着唇。   “两年前他刚有这些症状的时候,是找到你的消息救了他,所以我想,你可不可以再救他一次。不过你放心,我跟我妈都说好了,这次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放你自由,我们不会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不会让你再受委屈。”辛煜文侧着高大的身躯跟左幼说话,两手交拳,一副虔诚求她的样子。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左幼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辛煜文也没有逼迫,他拿出最大的耐心在等。   一声铃声打断了车里的沉默,左幼赶紧接起,是莫启珊的来电:“你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莫启珊算着时间,按理说左幼早该到家了,却迟迟不见人影,外面又冷又黑,她担心起来,这才又给左幼打了电话。   左幼压低着声音:“马上就到了,再有十来分钟吧。”   莫启珊不放心地又问一句:“下地铁了吗?”   左幼敷衍:“嗯,马上就到了。”   电话挂断,左幼忽然有感而发:“我还想说你们也知道我委屈,但是算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在于,每个人都有真心关心着自己的人。林端有你跟李婶,我有珊珊,这是我们的幸运。”   话音一转:“我不信你们的保证,林端在你们心里的重要性我太知道了,这么多年,当我的利益与他的发生冲突时,你们都是毫不犹豫地维护他的。试想一下,如果他一看到我就奇迹般地好了,我作为药引子怎么可能还有自由可言。加上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想想都绝望,反正无论你怎么保证,我是不敢去的。”   辛煜文没想到左幼如此直白,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他根本没办法来打消左幼的不信任。   左幼接着说:“不过,我虽然不会跟你过去,但我可以跟他通话,视频也可以。其实见不见面也没什么区别,我就算是药,光看着也不能治病啊。”   来之前,辛煜文其实是没有把握的,现在左幼把话说得那么透,他也没脸再强求,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至少她还愿意跟林端交流,只是不再是面对面。   自从林端入院开始,为了安心治病,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辛煜文把林端新的号码给了左幼。左幼当场提出:“时差合适,现在就打一个吧,快一点,我着急回家。”   辛煜文随口问了一句:“你住的这里是谁的房子?”   左幼:“我们租的。”   辛煜文哦了声,没说什么,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左幼住在品泊园的那段日子,她从来没有称呼过那里为家,而这个租的房子,她给了它家的称号。无论他、他妈或是林端,内心是多么想给她一个家,但他们所做的都事与愿违,让她对他们、对那里毫无归属感,只一心想逃离。   辛煜文收回心思,用左幼的电话打通了林端的,正赶上林端清醒的时候,电话是他接的。辛煜文听到林端的声音,没说话,直接把电话递给了左幼。   左幼接过,暗吸口气才开口:“林端,是我。”   对面没了声音,左幼只听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她不想再耽搁时间,再次主动道:“你还好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的病全好了,孟医生现在连回访都要给我停了。你呢?听阿文说,你有在积极地治疗,要加油啊。”说完这句,左幼看了辛煜文一眼,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辛煜文想随她下去,但他想到左幼下车前看他的那一眼,里面的果绝......他压下放不下的心,没有下去,留给她单独谈话的时间。   林端还是不出声,左幼知道他在听,她换了轻松的语气,冷冷地说道:“A国我是不会去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去主动见你,你想见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治好病,以身心健康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可能看你一眼。林端,这辈子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全在你。”   电话对面终于有了动静,林端“呵”地轻笑了一声,左幼听到挂了电话。她敲了敲车门,辛煜文下车,左幼后退一步,冷淡地说:“我会看着跟他联系的,你不要再找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归还股份的时候再来吧。”   左幼说完扭头向她住的那幢楼走去,辛煜文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才想起,他连句谢谢都没说。从始至今,好像她为林端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种理所应当,直到此刻才从辛煜文心中消失。   回到车上他电话响,拿起一看,是林端。 第74章 林端看了他一眼,眼中有……   “你在国内?”林端上来就问了辛煜文一句。   辛煜文刚要张口, 林端又问:“她不在云市了?”   辛煜文:“嗯,莫启珊工作调动到了启市,左幼跟着过来了。”   那话那头林端不说话了, 难得林端现在还有感兴趣的事,辛煜文赶紧说:“她在这边找了个工作, 我了解过了,是个小设计公司, 人员挺简单的, 她干得还挺开心的。我现在就在她们租住的小区, 这地儿离地铁挺近,地段还算热闹,下班晚不用担心治安问题。”   林端一直听着, 到这时插了一句:“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上班?她没有卖那些股份吗?不应该啊,林琛肯定会买的。”   辛煜文沉默,林端:“你骗我,她根本没要是吗?”   “她要了,我没骗你, 但她要了后会怎么处置那些股份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换林端沉默, 稍许:“你马上回来,立刻。”   辛煜文被林端急迫的语气弄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林端幽幽地说:“我怕再晚一点, 我会忍不住让你把她带过来, 不惜任何代价。”   辛煜文一惊, 马上说:“好,我现在就出发回去。”   小区顶楼的一间房子里, 莫启珊感觉到今天左幼不对劲,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走神。莫启珊用杯碰了下左幼的脸颊:“说说吧,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对劲。”   左幼回神,接过水杯,想了想还是不想让好友担心,她故作轻松地说:“哪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工作上的事,有个方案一直改不好,我正在想办法。”   “真的?工作上的事以我多年的经验,不用太焦虑,真的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跳出那个情境看,其实解决方法有很多种,哪怕被你pass掉的方案也没那么差。”   左幼笑笑:“知道了,我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工作嘛,能认真还是要认真的。”   这间小两室,左幼住的是大间的,当初搬进来,扭不过莫启珊,她一定要把大间让给左幼住。回到房间,左幼卸下笑容,坐到床边开始任自己发散思绪。   被她压制了半年多的一些东西,随着辛煜文的上门,全部都涌了出来。左幼脑中充满了想法与疑问,都是关于林端的。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一个小时,想了一个小时。终于,左幼搓了下脸,她看了下时间,都这样晚了,她澡还没有洗,明天的工作也没有捋一下。左幼微叹口气,不得不承认,在她生命生活里消失了半年的林端,对她的影响力不仅有,还很大。   正要起身去洗漱,手机响,林端的号码发来了微信的邀请。左幼看了会儿,点了接受。紧接着,林端发过来一条消息:“好,这辈子还能不能见面,我说了算。”   左幼又是一阵静默,最终,她望着这条消息什么也没回。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不再关注,强迫自己的情绪与行为不再受林端的影响,只是交换了新号码,用手机联系而已,她只答应了这些,不应该再付出过多的精力。   A国,医院里,辛煜文一回来就听他妈说了,林端开始了自主锻炼。   运动是消除抑郁的一种手段,但它是否有效,还要取决于病患的态度。自主发生的练习,是有意义的,但如果是被动的,只是医生给的任务,效果就要差了很多。   辛煜文急步去寻林端,见他果然在不常出现的健身室里。林端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来人,冲他招了招手,辛煜文走过去。   “林琛最近有什么动静?”   听到林端这么问,辛煜文波动的情绪中满是欣慰,林端终于开始关心事俗。再一仔细观察,虽然还是憔悴消瘦,但他终于是有点活人的样儿了。   辛煜文:“一直派人盯着呢。”   林端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神:“辛苦你了。”   辛煜文跟在林端身边很多年了,打小林端对他就很好,对他妈也好,这还不算林先生林太太最早的救助帮扶之恩。   林端的母亲与李婶是同乡,当时因为会做些家乡小食被招来林家做饭,没干多长时间,辛父生了很严重的病,林先生林太太了解到情况后,不仅没有因为李婶照顾老公疏于工作而辞退她,还掏钱出来给辛父治病。   这笔钱对林家不算什么,但于辛煜文母子是笔巨款,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巨款。后来,还是没有留住辛父的命,林家又帮着操持了丧葬事宜,还把辛煜文的学费全部包了下来。甚至在他与林端一起长大的过程中,吃穿用度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辛煜文与李婶都是感恩之人,他们能回馈给林家的比起他们在林家受的恩惠,还一辈子都是还不完的。   再后来,林端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他们三人的牵绊就更深了,林端于李婶母子已经是亲人般的存在。   这样的关系,辛煜文与林端之间有过太多感人的瞬间,但辛煜文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一向冷硬的男人眼圈都红了。绝望了很久的心随着林端的鲜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忙完一天,李婶与辛煜文感慨:“应该早点去找阿幼的,白耽误了这么些时间。”   辛煜文不赞同:“现在才是正好的时机,早些去说,左幼不会答应的。我看的出来,她能答应再跟阿端联系,是看他一直不好,才动了恻隐之心。”   也不知左幼在车外单独跟林端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想什么呢?”李婶发现辛煜文在走神,拍了他一下。   “我在想,以前我们在对待左幼与林端的态度上有失偏颇,事事牵就林端,不顾左幼的感受,到头来对他们两个都是伤害。要讲道理,要做对的事,大事上才不会偏航,失控。”辛煜文有感而发。   李婶讲不出这些大道理,但她对左幼既有感激又有愧疚。她听辛煜文说完,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端的改变,最吃惊的还是麦克医生。他见过很多自我放弃的患者,最后也没能挺过来,很多都是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林端的情况就很像那些让他痛心的患者。   可以说,林端是他遇到的又一个高峰,是他一想起来就要叹上一口气的重症病患。就是这样的病人,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明显的转机。   聊了之后知道,还是没有逃出心理学的范畴,林端符合了“欲|望”这一项。因为有了感情上的寄托,有了想要拥有的人,有了欲|望,这才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知道了前因后果,麦克医生针对林端重新制定了康复计划。这样的重症病人治起来不易,但只要他有了想要的东西,有了目标,麦克医生就有把握将他从灰烬的人生里拉出来。   国内,启市,左幼收到了辛煜文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上的定格画面是一个背影,左幼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端。 第75章 肩胛骨突出,配上病号服……   虽然看得出来是林端, 但他明显瘦了,肩胛骨突出,配上病号服, 透着一股病态。   左幼不明白辛煜文给自己发这个过来是什么意思,只一个林端的背影, 她看不出来他在干什么。随着辛煜文拉近镜头,左幼看到林端捧着手机在看, 再一细看, 他盯着看的屏幕上, 是与她的聊天界面。   就见林端打了字又删掉,删了又重新打......如此反复。   单看视频时间不长,两分多钟的内容, 但在这两分钟里,全是林端在纠结,他何尝变得如此犹豫,患得患失。   应该是估摸着左幼看完了视频,辛煜文发过来一段话:“谢谢你, 自打上次你给他打了电话后, 他的病情又向好了一大步,连主治医生都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段话内容着实不短, 后面就开始像是在跟她汇报一样, 林端几时起, 几时睡,每天吃得什么吃得怎么样, 还附有锻炼情况以及吃药情况。   事无俱细,洋洋洒洒的一篇,左幼快速地扫完, 见辛煜文在后面才提到:“可见,你的只言片语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力,他在治病的阶段里是想得到你的鼓励的,只是他不敢主动联系你,每天查看很多次手机,犹豫着不敢打扰,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天了......”   至此,左幼终于搞清了辛煜文的目的。林端在纠结是否要主动联系她,跟她交流。如果不是看到这个视频,左幼实在难以相信,以林端的脾性,他决不是如此行事的人。   辛煜文在最后,再一次千恩万谢,请求她可否时不时地有规律地联系下林端,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一句鼓励也好。   左幼大致全部看完,她并没有回复辛煜文。揉了揉眉心,她打开了与林端的聊天界面,刚打了两个字就消掉了,然后按下了语音键,左幼对着手机说了句:“最近怎么样?我最近过得还不错,没有总加班,天气也一天天地暖和了起来,马上就要到我最喜欢的春天了。”   这段语音发了不到一分钟,左幼手机提示音就响了,提示她有新的消息未读。但她没有点进去查看,一天里从没事刷下手机,反常到尽量不给自己看手机的机会。   直到快下班与客户沟通时,左幼才进入到微信界面。与客户沟通完,她终还是查看了林端的那条回复,同样是语音,只不过比她多了几句。   左幼依次点开那个小红点,林端的声音响了起来,语音1:“我这里是夏天,已经很热了,这里临海,每天都能听到海浪声。”   语音2:“真希望你那里春天的时候,我就能回去了,我好像离家已经很久。是不可能的吧,能夏天回去都是奢望。”   语音3:“工作很辛苦吗?虽然我病着,但并不影响我的判断力,如果工作中有不开心不好处理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离开世俗已经很久,医生说多跟健康的人接触,对我的病情是有帮助的。真羡慕你已经康复了,还没有祝贺你。”   左幼没有再回林端,但从这天开始,他们的沟通频繁了起来。两人会把自己吃的饭拍下来给对方看,左幼会把工作中的趣事发给林端,林端会把医院里的日常发给她。   谈不上是什么关系,俩人有着异地恋爱人之间的联系频率,但他们之间从不谈感情,也不谈过往、不谈未来,相处起来更像是网友。   这样一直联系着,春天来了又走了,夏天秋天也一一过去了,冬日又一次降临。   林端的情况可以说是大好,药物减少到最小量,身上的肌肉也恢复到以前的水准。左幼心底一直有个预期,林端快要康复了。   两人一直没有就康复这个话题聊过,谁都没有去触碰这个领域。直到有一天,林端在与她的聊天中说想见见她,他发来了视频邀请,左幼想都没想,一下子按了拒绝。   从那天开始,林端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而被尴尬感一直困扰着的左幼更不可能主动再找林端。   明明是几乎天天都有联系的两个人,却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不再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时间一长,左幼甚至分不清,是以前那样的日子真实还是现在的。   辛煜文也没有找上左幼,林端那方忽然就消了音,左幼又过起了辛煜文找上门来前的那段平静日子。   莫启珊是在左幼与林端都联系了好久后才知道的,她一开始是不赞同的,是骂左幼的。莫启珊的理由很简单,不要心软,你可怜他,那他伤害你的时候可曾可怜过你。   莫启珊当时急得不行,疾言厉色地给左幼摆事实讲道理,连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这三个寓言故事,都一个不差的全部用上了。   可结果并没有阻止得了左幼,她的理由倒是简单,说这些都没用,她已经答应了辛煜文,已经与林端联系了好久,再说,她现在想完全跟林端撇清根本不现实,从她签下了股票转让书那一刻,她其实就担起了对作为病人的林端的一份责任。   “你总不会想让我真的卖了那股份,然后远走高飞吧?”左幼当时问。   莫启珊仔细想想,卖掉林端自愿给的股份,拿着钱想去哪就去哪,这种事听着、想着是爽,但别说是左幼了,就算是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受着。最后只能叹一句:“唉,你怎么学不会自私点呢,人家能为了自己的欲|望不管别人死活,你为什么就不能抛开一切怎么痛快怎么来呢。”   现在,左幼与林端有段时间不联络了,时间长到莫启珊都发现了不对劲。   莫启珊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怎么样了?最近好像不见你们联系了?”   莫启珊现在只用“他”来代指林端,从来不说他的名字,左幼闻言,正在择菜的手一顿,平静地说道:“嗯,快好了吧,也不需要总联系了。”   莫启珊听出不寻常来,她看了看左幼:“要真是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我还真怕他好了后再来纠缠你。对了,那些股份呢?以前他没了生的希望,所以连林氏都不要了,现在人活过来了,没了公司,没了这些股份,他怎么活?总不能让一介大总裁从头开始,给人打工去。”   莫启珊说的正是左幼头疼之处,她想着,林端快好了,股份的事也不该再放置,还是早点沟通怎么处理的好。   左幼计划先找辛煜文,跟他说说此事,可巧,还没等她行动,林琛先找上门来,开口就是找得她好辛苦,林端的律师也是个不干人事的,找了他好几次,让他找左幼回来处理林氏的一些事情,他都不理。   左幼请了假,回了云市,因为林琛并不是来找她麻烦的。事实她手握林氏决大部分股份,明为林氏的控股人、老总,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像个隐形人一样消失着,在林氏面对重大决策的时候,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隐身了。 第76章 “小心。”他说。……   去云市之前, 左幼找过辛煜文,但他没理她。她也想过直接找林端,毕竟他才是这些股份的原主人, 但左幼最终还是放弃了,跟随心意选择了逃避。   左幼刚一落地云市, 林琛就派车在外面等她了。见到左幼,他张口就是:“我们等董事长等得太久了。”   左幼被他称呼的一楞, 从林琛的语气里听不出戏谑, 倒有着几分认真。   “林总, 我只请了几天假,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尽量配合, 您不用这样,还是尽早办正事吧。”坐上林琛接她的车子里,左幼说道。   林琛笑笑:“今天不急,明天股东们高层们都在,有个会议麻烦你参加一下。酒店帮你订好了, 还是你要去别墅那里?”   左幼:“去酒店。”   “林端真的没再跟你联系吗?他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 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他在哪。后来发现还是得先找到你,公司的事不能再耽搁下去。”   说着林琛看了左幼一眼:“可你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最后还是查你朋友才查到启市, 这才找到人。”   左幼不语, 林琛继续:“老实说,找到你后,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查到林端的行踪,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你竟然真的不再和他联络了。”   “你找我来是为了公司的事,要是找林端的话,跟我无关。”   林琛扯了下嘴角:“公司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还是明天会上说吧。”   至此,两人无话。林琛带她安置好,左幼道谢,林琛祝她休息好,然后离去,一直表现的很绅士。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幼跟着接她的林琛准时出现在林氏的会议室里。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左幼大致看了眼,差不多有十来人。   所有人都在打量她,无一例外地全都肃着个脸。待坐定,林琛开始介绍左幼:“这位就是前林总指定的股权接收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左幼问道:“林总没有跟你一起来?他现在在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大家都需要个说法。”   这里数他最年轻,他话一出口,其他人或点头或出声地附和着。林琛在一旁不语,眼睛盯着身前的桌子,目不斜视。   左幼明白,这是来打头阵的,不管她说什么,那些坐在主位,拥有更多股份的那几位会在后面开口的。   左幼前倾了下身子:“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林总在哪。不管大家信不信,他只是把股份给了我,在这之前我就没有见过他了,一直到今天都是。”   她又说:“我跟林琛林总昨天就已经说了,是因为公司有事需要我配合,我才来的,其它的事我也不知道,没办法给大家解疑。”   坐左幼正对面的一位老者,听到此说道:“这可是林氏董事长的股份与位置,林总一声不响地给了你,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仗着岁数与性别优势,对左幼相当不客气,一副置问的口气,十分咄咄逼人。看来这人说话是有分量的,众人见他出了声,开始全无顾忌,一个个地开始质问左幼,好像弃他们而去的林端是被她绑起的。   可能是左幼的无动于衷刺激到了他们,有个别激动地甚至站了起来,把桌子拍地砰砰响。林琛见火候差不多了,该他出场劝一下了,还没等他出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屋里的声音太吵,有一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坐在对着门的林琛与左幼第一时间发现。正好此时,也不知是谁大声呵斥了一句:“你不说话是没用的,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可走不出去!”   一道声音接在这句后面响了起来:“你要她把什么事情说清楚?”   威严又冷厉,熟悉的声音令所有人都噤了声,上一秒还吵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门口,林端站在那里,身后跟着辛煜文,一如他离开时那般。   林端向里面走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左幼也不例外,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林端,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像是在给他腾位置。一旁林琛的脸色几经变化,没有一种是好看的。   有人开口喊“林总”,叫得亲切又热忱,哪还有刚才叫嚣的样子。而林端根本没看他们,甚至连林琛他都没有看一眼,他眼中从进门开始就只有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专属位置上的左幼。   在众人眼里林端是没变化的,但在左幼眼中却不是这样的,他跟辛煜文发来的那个背影不一样了。现在的林端不再消瘦,病态,他如更早以前那般,强大而有力量。   这样的林端让左幼想起以前不好的记忆,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腿碰到了椅子,手本能地去扶扶手,还没等她扶到,林端出手扶住了她。   “小心。”他说。   左幼马上借力站好,小声道:“谢谢。”   林端扶她的手瞬间利落地撤开,站直后与刚刚站起来的林琛打着照面。林琛:“你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公司遇到需要决策的大事,这不是找不到你,只能把左小姐请来了。”   林端笑着冲左幼指了指她的椅子,意思是让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辛煜文给他拿的另一张椅子上。椭圆形的会议桌,他坐在了左幼座位的后身,像个边外人员。   林端坐下后用谁都听得到的声音对左幼说:“快坐吧,你不坐,他们怎么能坐。”这话说完,有几个动作快,跟着林端已经坐下的如坐针毡,一时不知是不是该重新站起来。   好在,左幼听了林端的话,马上重新入座。   待所有人坐下后,会议室里恢复了秩序,不现林端进来前的那样吵闹。   “对了,刚才你们在吵什么?”林端问道。   当然是在吵他,在逼左幼交待出他的行踪或近况,可看林端从一进屋对她这位传说中的女朋友的态度,这会儿哪个还敢再说。如果早知道他今天会出现,他们可要惦量惦量是否答应林琛,与他合谋逼人。 第77章 “是我蠢,不怪人骗我。……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没人回答林端的问题。他也不强求,继续主导着谈话的方向:“看来是不吵了。都别愣着了,你们继续。“   林琛回头看向林端:“你既然来了, 那就直接跟你说吧。”   林端打断他,一指左幼:“跟她说, 我于公司顶天算是前任总裁,还是个没有股份的。林氏与现在的我毫无关系了。”   林琛咬了咬牙, 信他才有鬼。   本来是场别有用心的会议, 因为林端的忽然出现, 现在倒是回归了正题,开始讨论起近期林氏的决策与走向。   好在林琛事先有准备,拿出准备好的文件推到左幼面前, 淡淡道:“左小姐先看一下,这个议程最好今天出结果。”   左幼低头看了一眼,对林氏的业务她只对设计这一领域还算了解,其它的业务范畴就不在她理解之中了。而林琛给她的这份显然就是林氏众多业务中,她所不熟悉的一环。   左幼马上把文件递到身后的林端面前, 她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林端。林端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向前一划椅子, 凑到了她的身边, 接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令左幼有点紧张,暗暗握紧了拳。林端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温柔地,低声地:“别紧张,我来铺助你, 先打开看看。”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左幼不想出挑,她没跟林端再争,听他的打开了文件。   林端跟着看了起来,待到左幼看完,林端立马在她耳边分析道:“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这家公司给的最后期限可以不用理,但我给你的建议,还是现在给出结果的好,为了这单生意耽误时间不值得。看这,”   林端指着一处数字:“这里的数字有误,如此重大的合同,出现这种不严谨的情况,可见对方的诚意也没多大。应该是听到些风声,加上我有段时间没露面,想来趁火打劫的。”   林端又压低了一些声音:“你看看这里的人刚才对你的态度,再想想是谁请你过来的,可见这份东西就是个借口。”   林端环视了周围一圈,正要给左幼出主意,就见她把文件一合,交回给林琛,用满屋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份报道是谁做的?林总让他再看看,利润值都算错了,是工作不认真还是领导没有传达清楚意图,看着不像对这项目有多重视着急啊。”   林琛面皮一紧,拿过文件假模假样地看了看,做出生气的样子:“太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这么不仔细呢?!”   左幼在林端提醒下看懂了这份文件,合同在她当经理的时候经常看,利润的算法她也精通,林端一指的时候,她就知道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不想再听林琛演戏,也不想再坐在这里感受林端的气息,左幼宣布道:“散会吧。”   “等等!”林琛忽然发声:“既然林总回来了,那你赠左小姐股份的事是不是该说清楚。以后林氏到底认谁做主?”   林端与左幼几乎是同时把手指向对方,底下的股东们见此,忍不住发出议论声。   左幼皱眉,就听林端说:“大家静静,我说一下,股份当初我送出去就没打算再收回,再有转让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转让生效开始,想要再次无偿转让是有时间限制的。”   众人哗然,林琛与左幼都是满脸惊诧。林琛脑子转了几个圈,都没有想出林端这样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而左幼回忆起当初签字时候,她好像没看到这条,当然也可能是她看得并不仔细。   底下有人听出了重点,问了出来:“您说无偿有期限,那花钱买的话有没有限制?”   林端:“没有。”   林琛的手一紧,暗暗后悔没有更详细地了解那份转让书的内容,没有花更多精力更早些地找到左幼,早些跟她说清楚这些,她可能早就把股份卖于他了。   左幼站了起来,对林端冷冷地说:“你来一下。”   林端听话地站起来,跟上她。其他人也站了起来,眼见林总要离开,一群人围上来欲拦上他,这可是消失了许久的老板啊,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他商议。况且现在股份的事悬而未决,又出来个期限的问题,他们可不得问个清楚。   虽说之前这些人中的大多数答应了与林琛合谋,协助他威逼左幼将股份卖于他,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林端回来了,他们的立场摇摆了。   辛煜文身手利落,气势也足,一个人就把这些人挡了。林端与左幼的背影闪出了会议室。   左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着没有回头质问他。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背上了卸不下的包袱。无论现实中,她多想跟林端划清界线,这份林氏股份终成了他们之间的牵绊。   左幼脚下不停,口中说道:“你找个地方。”   林端:“好。”   “去你办公室?”   “听你的,那里现在是你的办公室。”   左幼终于肯停下,顿住脚后,林端走到她对面说:“怎么不走了?不会是从你接手股份那天,从来没有来上过班,去过办公室?”   左幼:“我为什么要来林氏上班?股份并不是我想要的,是阿文拜托我帮你守着的,现在你好了......”   说到这里,左幼停下。她内心感慨,很长时间没见了,知道他在辛苦的与疾病进行着抗争,自己也参与到了其中,如今胜利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人提及此事。   左幼微叹口气,转了语气:“你都好了?”   林端脸上可见地起了笑容:“嗯,好了,都是你的功劳。”   这功左幼可不敢领:“是你自己的意志,跟我没什么关系。”   林端笑容浅了些没就此再说什么,他看了看身后会议室,提醒道:“还是去办公室说吧。”   总裁办公室还是原来那样,只是门口没有了守着的秘书。两人进去后,林端摸了一把桌子,还算不错,有按时打扫没有灰尘。   林端把左幼拉到他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坐到她的对面。他先开口:“你不用急着把股份给我,我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要,阿文是骗你的,你就算当时把股份卖给林琛,他也对付不了我。”   “是我蠢,不怪人骗我。我不管你是真危机还是假的,你现在好了总是事实,把你的股份拿回去。”   林端:“刚说了,拿不回来。要够七年才可以。”   左幼听了,难掩激动:“七年?那不是还要等五年多。”   她想了想:“那你买回去。钱我不要,只是做个样子。”   林端手一摊:“我哪还有钱,当初带走的那些钱都用来治病了。你没见现在只有阿文跟在我身边吗,保镖我都请不起了。阿文跟李婶的工资我都快发不出来了,只不过他们不在乎这些,自愿跟着我。我有的只剩那套别墅了,但那个房子我想留给李婶跟阿文,恐怕得拿它抵工资了。幼幼,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个孤家寡人。” 第78章 他从来都是自信而骄傲的……   左幼还欲再说, 林端知道她要说什么,拦了她一句:“做样子的钱我也没有。你以为什么都能走过场做假吗,况且还有林琛盯着, 被他抓住错处是会大作文章的。”   左幼发现林端说话两头堵,先前还不把林琛放在眼里, 说什么林琛根本对付不了他,现在却又把林琛摆了出来, 要用心提防。   左幼有点烦燥, 她问:“那你说怎么办?你来林氏打工, 做个普通职员,五年后我再把股份给你?”   本来是带点赌气成份的说辞,却听林端从善如流:“好啊, 我来林氏打工,给你打工,还请董事长聘用我。”   觉得他没在说笑,左幼认真问:“你什么意思?”   林端也认真起来:“我的意思是,我现在需要个工作, 创业我没有启动资金, 找工作恐怕全行业也没人会雇佣我,只能先在林氏寻个位置。”   “这是你的公司, 你想留下没有人会拦着,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端听了, 想了想说:“幼幼,我刚说了, 这个股份是可以卖的,你但凡有这个意愿,林琛绝对会买的。现在这个情况, 他不会还价的,我也可以帮你把关,让你卖个好价钱。”   “当然,如果你依然不为所动,还是想着还我股份,那就得等五年了。如果你的选择是这个,我有个请求,请求你接手林氏的全部权力,不要怕,你可以的,加上我会从旁辅助你,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五年后就算你选择离开,你的能力、人脉都不可同日而语,只要你想,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的。”   “好好想想,你真的甘心窝在小城市里,打着一份总是加班却看不到前途的工。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一场病,让我清醒,让我认识到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胁迫你做任何事,更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好好规划下你的人生了。”   左幼看着林端,脸色变了几变,林端最后说道:“是卖了股份拿钱走人,还是用五年的时间来充实自己,还了股份再离开,你选哪个我都支持。”   林端不急于一时听到答案,他站起来:“我送你回去,你回去慢慢考虑。”   左幼本想拒绝林端要送她的提议,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也站了起来:“走吧。”   到了林氏的楼下,在大厅看到辛煜文等在那里,林端忽然停下了脚步,左幼不解看他,这一看左幼也愣住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林端这样,脸庞红了起来,面露窘态,小声地跟她说:“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现在没车了。当初病得太厉害,发病发得急,什么计划都没有,人生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只想着给你留点什么。看病的钱到最后不够了,国外治疗的费用太贵了,除了那座别墅,想着给阿文留下,其它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   本来左幼对林端所言他的现状是半信半疑,所以才跟着下来,看看他的处境是否像他所说那么潦倒,要靠打工维持生活。   林端的脸还是红的,当年被亲戚逼到乡下,左幼第一次见他时,都不见林端这样。他一直都是自信而骄傲的,这还是左幼第一次见他窘迫的样子。如果这不是真的,那林端的演技也太好了。   眼见辛煜文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林端声音更低了一些,语气里有乞求的成份:“还有阿文,能不能也给他个位置,我是雇不起他了,虽然他说不要工资,但我心里过意不去,他总要生活还有母亲要养。”   左幼被他的低姿态弄得不知该说什么,而这时辛煜文已经走近,林端指了指门外对左幼说:“打车先送你回去。”   辛煜文跟左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行三人站在路边,左幼见那两个男人怵着一动不动,可见是没打过车。她叹口气,伸手拦车。   一辆出租车停下,这次辛煜文反应倒是快,抢先一步拉开后门,像往常一样伺候林端上车,动作笔挺标准。左幼快速向司机看去,果然,对方见到此幕,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左幼收回目光,一把拉开前门坐了进去。辛煜文明显一楞,往常前座都是他的位子,现在被左幼抢了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打车。   “品泊园,谢谢。”左幼报了林端要回的地方,她打算先算他们回去,林端把自己说到分文没有的地步,左幼可不敢让他们付车费。   车子停在品泊园门口,左幼没让司机进去,她对那里还是有些芥蒂的。车子停好,左幼下车,林端把不好在车上说的话说了:“你不用这样,车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左幼没接这茬,她下来是有话要与林端说的:“如果我决定卖股份,你打算怎么办?”   林端想了想:“可不可以在卖股份之前,给我与阿文在林氏安排个位子,我想林琛是不会辞退我们的,看着我成为他的下属,他恐怕做梦都要笑醒的。”   辛煜文听到林端这样说,马上急道:“您不用这样,我去林氏工作,您不需要这样做。”说完,他又冲向左幼:“阿幼,你不能......”   “阿文!”林端严厉地打断了辛煜文,辛煜文一脸憋屈的样子,但还是住了嘴。   左幼重新上了车,车子驶离品泊园大门。她一路都在走神,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左幼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司机的提醒下,付钱下车。   回到酒店房间,左幼依然在思考,老实说,林端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她也不管林端是装的还是真的落魄,她都不会把股份卖给林琛或任何人。   稍微往深里想想,那份转让书会被限制再次转让的条件,应该是林端特意授意的。但他却说他当时已经发病,根本无心也来不及布局。   事情变得好复杂,左幼不喜欢复杂,她想得头疼,把自己扔到床上,按着太阳穴不得不承认,论心机她比不上林端,她始终看不透他。   她想过试探林端,假意告诉他她决定卖股份给林琛,然后回去启市,看林端会不会按他说的那样支持她的决定,并给她自由。但她也只是想想,并不会真的去那样做。   以前左幼是被逼无奈,要生存要自由才不得不行算计、欺骗之事。现在,如果林端真如他所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逼迫她,左幼也想活得简单一点,不再过勾心斗角天天演戏的日子。   至于第二种方案,坐上林氏总裁的位子,五年后归还股份给林端,这五年里所能学到领略到的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是极其难得的,左幼确实心动了。   想想在被林端困住以前,她也是有事业心的,对自己的企业倾注了全部的身心,公司做得还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林端插手灭了她的机会,硬性让她回归家庭,她现在肯定不止只在一个小公司里打工。   好歹是寒窗苦读,受过高等教育的,谁没有过野心呢。 第79章 “对,他不是神,他是神……   人都是贪心的, 以前被林端困住没有自由的时候,做一份工能自由来去就是左幼对美好生活的全部向往。如今,当她拥有了这样的生活后, 却又开始不甘心了,想要追求更好的。   品泊园, 尘封了快两年,现在已经被打扫干净。一楼厨房传来阵阵饭香, 被按下暂停键的生活重新启动。林端坐在沙发里, 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好闻的, 比海边疗养院强很多。   辛煜文也在座,等饭的功夫两个人开始谈话。   “你就那么有把握,她不会卖股份?”   林端:“没把握。”   “那你还......”   林端:“阿文,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真的不在乎。林氏本不姓林,是我爸从我妈那里抢来的,以前我什么本钱都没有时,自然要把它抢回来。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林氏只是个用过的跳板而已, 给了林琛又如何,还能给幼幼换钱花, 挺好的。”   辛煜文不再说什么, 林氏是林端的, 想给谁就给谁,他无话可说。   “如果她真答应了, 你要在这边呆五年,唤光那边呢?”   林端:“赵安看着呢。我病的时候他不是做得很好,继续让他来吧, 有野心不是坏事,我喜欢用有野心的聪明人,他也明白我为什么重用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看了辛煜文一眼,林端笑:“再者,你怎么对待那些不安份的,他不都看着了吗,他一求财二很怕你,在他该呆的位置上一直站得好好的,他是聪明的利己者,我并不担心。”   这时李婶唤他们:“饭好了,过来吃饭。”   林端:“好了,去吃饭吧,你操心的问题我一点都不担心,眼下唯一让我担心的是她的决定,我同样不希望她卖掉股份一走了之,那样的话又要重新制造机会去接近,会很麻烦。”   以林端对左幼的了解,他相信她不会卖掉股份,尤其是看到他病愈回来,她更不会那样做。他同样相信左幼会选择“五年计划”的,从他毁了她事业,她立马跟他决裂这件往事来看,他的幼幼是个事业重于爱情的人,旧情与他留不住她,那就用事业、用前途来留住她。   左幼动身回了启市,没想到的是说服莫启珊比她想像的要容易。左幼以为好友会像上次那样激烈反对,但莫启珊没有。她听着她的决定,沉默中点着头。   左幼不解,问她,莫启珊告诉了她理由:“我也看出来了,林端对你根本做不到完全放手,他是下定决心要纠缠你一辈子。只不过这回学聪明了,知道极端手段换不来他想要的。你这回就算不就范,他还会有别的花招。呵,也算用心良苦,能步步为赢成这样,难怪人家是成功人士。算了,反正于你是有好处的,钱与事业他到是舍得给,大方得很。”   “对了,你不会真以为他一无所有了吧。”   左幼:“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一无所有不至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莫启珊瞥了左幼一眼:“你还是信了。”   左幼:“也不用怀疑一切吧,他说的还是有可能的,国外看病这两年肯定花了不少钱,他又的的确确把真金白银的股份给了我。生病是不能骗人的,他当时的状况很糟糕,我信他说的,他那时是真不想活了。”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他那种人,就算是真想死,也会把死前安排的像是要假死一样,给自己留足后路的。”   “你把他想得也太强大了吧,他是人,还是个病人,不是神。“   莫启珊失笑:“对,他不是神,他是个神经病。”   左幼皱皱眉:“别这样说,他已经治好了。”   莫启珊知她是与林端感同身受了,同样得过心理疾病,同样被治愈,这样的经历总是让左幼对林端多了一份共情。   她叹:“我在启市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自己小心吧。”   左幼:“不怕,苗头不对我立马卖掉股份,那可是一笔巨款,有了这钱我也能雇保镖、大律、想去哪去哪,任他再手眼通天,也困不住我的。”   莫启珊:“你能这样想就好,道德感不用那么重,要多为自己打算。”   左幼点头,其实她是很为自己打算的,她决定偷证据给林琛时,心里明白这会给林端怎样的打击,会何等加重他的病情,但她还是做了。表面上看她犹豫过,其实内心早已做了决定。   但这些都没有必要说给莫启珊听,左幼是行动派,她下定决心的事一般都是闭上嘴直接做。   做了决定,左幼没耽搁,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行李回到了云市。她第一时间没有联系林端,而是联系了林琛。   林琛看到来电是左幼,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这两天正琢磨着,是否要再试着说服左幼把不能转让的股份一卖了之,没想到他碍于林端的突然回归正犹豫着,左幼的电话就来了。   林琛很紧张,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和缓:“喂 ......”   林琛手里的手机被他用力的扔到桌子上,这不足以消掉他心中的郁怒,千想万想,他都想不到,他被个丫头给玩了。慢慢地冷静下来,林琛开始分析局势。   最后,他冷笑一声,也不见得是左幼野心大,让她仗着股份来林氏当老板的主意,大概率是林端授意的。从得知林端给出的股份有转让年限限制开始,林琛就看不透了。   看不透的还不止,明明左幼以前是跟他合作要一起搞死林端的,怎么林端失踪了一阵子再回来,这俩人就尽弃前嫌了?   看来关键的节点还是林端失踪的日子到底去哪了,去干了什么,可惜他查了那么久也没有查到,林端防他防得紧,调查的道儿都给他堵死了,楞是无声无息在人间消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林琛狠狠摁灭手中的香烟,行,要行使权力,要来林氏坐镇,他倒要看看,左幼与林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林琛纠集着所有股东来迎接左幼与林端,这次不像上次被林端杀了个无措,这次他们可是有备而来,一定要林端给个说法。   林琛没想到的是来的只有左幼,面对股东们的劝退,左幼不为所动,他们又开始要联系林端,要他新的联系方式。左幼只说了一句:“等他来了,你们自己找他要吧。”   她直接进了总裁的办公室,并且开始讨要秘书。林琛私下问了她一句:“谁给你的勇气,林端吗?”   左幼回他:“是林氏的股份,是法律。”   林琛愤而离开,临走前扫了一圈其他股东,这些没用的东西,见了林端对左幼的态度后,再也不敢对她强硬,一个个都在和稀泥。   林端是在左幼进驻林氏的第二天接到的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自称是左幼的秘书,让他与辛煜文辛先生一起到总裁办报到。 第80章 林端微笑:“你明白什么……   林端有点吃惊, 他没想到左幼上手如此之快,一下子就投入到了林氏当家人的身份中。第二天他就带着辛煜文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只不过现在坐在上座的是左幼。   左幼抬头看了一眼, 直接谈正事:“助理、保镖,可以吗?”   林端轻轻地挑了下眉, 明白左幼这是在给他与阿文分工呢。一个是总裁助理,一个是总裁的保镖。   “可以。”说完看了辛煜文一眼, 辛煜文面无表情:“跟以前没差, 我随时待命在附近。”说完他略微躬了下身, 人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林端与左幼二人。一个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一个说是助理,但相比起来, 林端更自在些,紧张的反而是左幼。   林端从容地走到左幼身边,低头看向桌子,看到了左幼正在看的资料。   他离得很近,却并没有挨到她。可左幼还是清晰地感受得到林端的存在。他自带温度, 就算是这样绅士般地靠近, 左幼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两侧身子一边冷一边热。   林端看了一会儿, 开口道:“还是之前的那个项目?”   左幼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说:“我看了全部的资料, 确实如林琛所说,目前这个项目对林氏来说是最重要的。可下面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落在实处的工作, 全然没有对待重点项目的态度。”   说起正事来,林端给予的压迫感消失了,左幼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工作上面。   林端也直起身来, 向后退了两步,与左幼保持着安全距离,完全一副下属对待上司的样子。明明是在给建议,说话的姿态像是汇报工作一样:“金岳这家公司,是新起之秀,据说金融大鳄钱升是幕后老板。”   这个消息倒是让左幼感到惊讶,钱升如果是金岳的老板,那这个项目就不只重要一说了。   林端见左幼吃惊的样子,给她普及道:“只是传说而已,真实的情况是,金岳的老板只是借他的名头,两人有些七转八拐的交情。这交情,不汲及到钱升的利益,他自然不会多嘴撇清关系,但也只能到此了,再多的帮衬不会有。”   “所以,林琛应该是跟他们有什么交易,给你看的资料连数都作假,可见私下应该还有一份合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找到你,又联合了一众股东逼你,就不知道金岳与林琛私下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职场腐败,并不少见,左幼在职场那几年听过见过不少。林氏这两年,林端不在,股权又在左幼手中,林琛搞灰色地带既合理又便利。   “那这个项目不能再进行了?还要再找其它公司吗?”左幼问。   金岳投资是做地产推广的,表面看着像是乙方,但以他们的实力与战绩,有很多只做地产生意属一属二的地产巨头都在争取它们。在找到金岳之前,与林氏合作的一家公司到期了,从报表来看,对方并没有很好地完成与林氏的合作。所以,林琛要换掉它。   不谈林琛是否与金岳有私下的交易一事,先前那家公司确实是实力不行,合同到期换掉它是最优解,而如果能和金岳合作那是最好的结果。   与左幼紧皱着眉头不同,林端十分轻松,他温和地、不紧不慢地说:“不用再找,再找的公司也未必比金岳好。金岳的老板能攀上钱升的名头,也是个有本事的,这两年它们公司的战绩十分漂亮,城西那个“死地”就是被他们救活的。”   林端又退了两步,倚在一个角柜上接说着:“这样的公司,其实并不想扯进金钱交易。只不过,相对于金岳,林氏的名头太大,他们想抓住这个机会。一些暗地里的龌龊也就当看不见了,金岳是有野心的,比起纯做地产,林氏对他们的诱惑更大,为了能签上林氏才接受了林琛的条件吧。”   左幼听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   林端微笑:“你明白什么了?后续要怎么做?”   左幼想了想:“金岳是目前的最佳选,合同还没签也就意味着林琛的私下交易也在进行中,并没有完成。你回来了,我接管了股份赋予的权力,金岳那边会重新考量,这时候就需要给他们一点动力与明确的方向了。”   林端笑意加深:“没错,就是这样。”   左幼拿起电话,林琛插了一句:“这事不同于其它,光打电话嘱咐下去恐怕不行,你要自己去谈,正好也是一个向外界传达信息的机会,林氏现在的当家人是你。”   左幼放下电话看着林端:“我在前面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以为是你在后面授意的。”   林端沉默稍许,然后他缓缓道:“林氏原总裁因身体原因,出国治病两年,走之前把自己的股份全部交给了左幼左小姐,待到他痊愈归来,发现左小姐一直帮他保留着股份,在知道股权转让有年限后,不得已成为了林氏的总裁,实则她是林端的傀儡。”   “这是一个说法,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自己编一个。”林端无所谓道。   左幼:“就这个吧。”   林氏开酒会的消息一传出去,所有与之有关的商界人士几乎都来了。林端好长时间不露面,谣言早已四起,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受邀在列的没人缺席,全部都来了。   金岳的岳总自然也在此列。林端说他这两年是去治病了,现在已经康复。看他现在身型健康,气色极好,状态比两年前还要好,所有人都在心里重新估量了林氏。   林琛是不请自到的,这场酒会本来是左幼作为新任总裁的一个见面会,如此大的事她与林端并没有通知林琛,自然是成心的,但林琛还是来了。   左幼既然已经坐上那个位子,林端既然已经回来,林琛对他们举办的这个见面会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金岳的岳总。   林琛几次接近岳总,发现岳总的态度大变,不像先前那样热情,甚至可以说客套的有些疏离。林琛没在强求,他把杯里的酒一口喝掉,注视着远处招呼客人的林端与左幼,眼睛开始泛红。   回去的路上,他打出一个电话:“去查查,林端这两年有可能真的如他所说去治病了,钱不要在意,花多少钱都要给我查出他的行踪。”   以前他就是太大意了,也是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的金钱,现在,林琛的想法变了,林端从哪里回来的,只要钱花到位了,是一定能查出来的。   机场、火车、汽车,无论是哪种交通工具,只要价钱出得高,就会有内部人员不顾职业道德,卖消息的。   忽然想到什么,林琛又加了一句:“还有赵安,他没有跟他主子回来,那条狗可是林端用顺手的,把他也加上,给我细细地查。”   酒会上,岳明天一早发现林琛离席,他有意凑近左幼,当然林端也在侧。整个酒会过程,林总就没离开过那位左小姐半步。   岳明天先是跟林端客套了两句,林端同样客套地回了两句,岳明天就知道了,他该找谁谈正事了。岳明天是精明人,不管这位新任左总裁是个什么角色,傀儡也好,林端亲捧的人也好,反正都是被推到前台来的,他有事自然要找她说了。   从林琛追来,到中途离席,岳明天就隐隐感到了什么,果然,那位左总寒暄了两句就开始主动跟他提起合作的事,并且开诚布公地点出,林氏现在的决策权在她手中,希望可以跟岳总重新谈一谈合作的事。   听到这个意思,岳明天放下心来,不用跟林琛私下做交易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林氏做生意。   酒会还算顺利,林琛的到来虽然算个小意外,但他还算顾着体面,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酒会散了,夜间起了风,左幼把冰冷的酒杯放下,呼出一口气。   整场酒会,她很紧张也很亢奋,这时才觉出自己的疲惫。左幼今天配合着场合,穿了礼裙,这会儿风一吹,她感到了凉意,正想搂住双臂,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披衣服的手没有离开,而是就是衣服,环抱住了她。被包裹在大衣里的左幼惊诧过后,反应过来是林端在她身后。 第81章 没有咬上去一口吞了,林……   林端的声音与唇齿的温度同时传了过来:“累了吧。”   左幼一侧头, 耳朵就碰上了......她僵了一下才有所行动,左幼躲开,林端没有纠缠。看似凑巧导致的这一亲密瞬间, 若论左幼的判断,实在是不能确定林端是否故意。   总之他的唇是完全无顾忌地、实实在在地碰上了她的耳垂, 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行为,这让左幼没有了质问的理由, 只能心里质疑一下。   躲开了林端的唇, 第二步就是挣开他半搂的怀。头一下没挣开, 左幼心里一惊,再挣,预期里的禁锢没有出现, 第二下很轻松她就达到了目的,感觉是林端同时松了手。   站定看他,就见林端一脸无辜地站着看她,好像刚才那几秒的强势不似发生一般。他又问了一遍:“累了吧?”   左幼“嗯”了一声,林端先迈起步来:“送你回去。”   左幼顿了一下, 内心深处并不想林端知道自己的新住处, 但也明白,瞒着没有意义。这回不再是打车, 作为林氏的新任董事长, 左幼当然是有车有司机的。   只是林端完全没有自觉, 并没有坐到前面副驾的位置,而是在帮左幼开了门让她上车后, 自己也跟了进去。   上车后,左幼一直微低着头,目视前方, 没有朝林端这边看一眼,而林端到是毫不在意,无顾忌地稳坐在旁边看着左幼,神情懒懒,眼神幽幽。   她耳朵上别着一枚耳钉,小巧精致,很配她粉嫩的耳朵。就是这只耳朵从他唇边划过,他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微凉的耳垂落在唇上的感觉很美妙,他凭什么要躲,忍着没有咬上去一口吞了,林端不知运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他忍得酸疼,浑身说不上的一股劲,想要发泄却不能。这才是林端引她出来上车的真正原因,再呆下去,今夜的冷风也吹不灭他周身的躁热,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来。   这张网才刚刚铺开,没有家族、没有能立得起来的长辈看顾的女孩,却想着自强,在他编织的美好前景前,迈出了第一步,可不能再被他吓回去。   可能是两人很久没有亲密接触了,一个唇上的轻轻触碰都能让林端在心里激荡很久,回味无穷。林端注视着自己刚刚碰过的耳垂,眼神更加幽深,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目慢慢地眯了起来。   左幼是没有扭头看他,要是见了林端现在的目光,她不会觉得陌生,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夜幕降临,有月光洒在床上时,借着月光看到林端露出这种目光时,左幼都会闭上眼睛,把惧怕与苦涩掩在目下,埋在心中。   小区门口,左幼叫了停,车子与小区不成一套,林端拦了下欲下车的左幼:“你现在的身份住在这种地方不合适,换一个吧。”   以前莫启珊就租住在这小区,左幼对这里熟,她也没想太多,现在自觉林端说的对,先前是她考虑不周,左幼点头:“几个项目都留有内存,我会看着选一套的。”   林氏开发的楼盘,有的会自留,这一点左幼是知道的,她想着选一套离林氏大厦近的住下来。   直到左幼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宇间,林端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从这天开始,左幼算是正式接手了林氏的业务,当然能如此顺利全赖林端在旁坐镇。无论两人现在的身份为何,私下里林氏的人,上到股东下到员工,都一样认为,左幼只是林总推到前面来的傀儡,在公司真正说话算话能作主的还是林端。   岳明天与林氏正式签了合同,拿下了为期两年的营销宣传案。需要被营销的楼盘,是林端离开前经手的一个很受瞩目的大项目,倾城山水。从他离开时开始建设,两年时间,正好封顶。   林氏旗下的地方业务,所有的楼盘都是精装修,这已经被当成是一大特色,一个标志。   金岳与林氏合作后,要做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倾城山水。与此同时,这边做着营销,提前造势,而另一边要上马的是内部装饰的业务。   因左幼是来学东西充人脉的,所以她并不像一般成熟总裁那样,只监督大方向,把具体的细节工作交于手下,而是拣同期公司最重要、最挣钱的业务亲力亲为,全部都要跟着走一遍。   对于装修这块正好是左幼熟悉的,倾城山水这个项目太大,一般这样的项目几期的装修是做不到同步的,具体到“倾城”这个项目上,一期三期一致,二期四期统一。   一期与三期是最早开始的,设计早已出来,合作的装修公司已经入驻,而二期和四期却还没有着落。而这个时候,弟弟左钧找上门来了。   左幼大概猜到了左钧这个时候是来干什么的,她在一堆备选公司里看到了“右端”的名字。   左钧是带着疑惑进的总裁办公室,他看着坐在办公位置上的左幼,脸上的疑惑表情更深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是不信的,后来他看了林氏内部员工发的宣传照,同时也看到了新闻,他姐姐竟然在离开云市两年的情况下,不仅忽然回来了,还成了林氏的董事长。   太玄幻了,太疯狂了。她让他离林氏远远的,自己却一头扎了进去。   当时左钧脑中一片空白,震惊过后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当自己的员工把竞争倾城山水的项目给他过目时,左钧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此时,他的姐姐确实是稳稳地坐在了林氏总裁办公室,董事长的位置上,左钧叫了一声:“姐......”然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在左钧来之前,左幼又看了一遍右端设计递来的竞标书。不仅右端的,其它公司的她也看了很多遍。本来她想直接忽略掉右端的,但左钧来了电话,要来见她,左幼觉得那就直接见面说吧,正好左钧肯定有很多疑问,就借这个机会一并解释与他。   “来了,坐。”左幼招呼左钧坐下。左钧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不大随意。   左幼拿出右端的竞标书,左钧见此,紧张了起来,背脊挺得更直了。这时忽然两声敲门声响起,随后林端开了门进来。左钧一下子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林总。”   林端微顿:“我不是林总了,那位才是新任左总。”说着指向了左幼。   “什么事?”左幼问。   林端走近她,拿着手上的东西与左□□流了几句,然后冲左钧笑了笑就出去了。   左钧全程看下来,早已把竞标的事抛到了脑后,连坐都坐不下了,手撑着办公桌前倾着身子问:“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左幼扬了扬手中的竞标书:“你要先听哪个?” 第82章 左幼才有多少斤啊,于林……   左钧指了指林端离去的方向:“听这个。”   左幼放下了竞标书, 简单地向左钧说明了情况。左钧自己什么时候坐下的都不知道,听完他姐说的,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待激动过后, 左钧自然想起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倾城山水二期四期,姐, 你看右端是否可以拿一席?”左钧与林氏其他人一样认为,无论左幼如何在前面耍, 林端才是幕后大BOSS, 根本不敢想左幼现在是可以把股票一卖了之, 带着钱想去哪去哪,想干啥干啥的。   左幼:“终于知道谈正事了。”说着重新拿起那份右端的竞标书,连着问了左钧几个问题, 左钧越回答越没底气,最后干脆沉默了。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其实起草竞标书的时候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没戏,只是因为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 让你有了可以搏一搏的想法。”   左钧低了头:“你不在右端, 加上我又出了那档子事,这两年公司的业务已经不如以前了。你说的没错, 原本这竞标书就是来凑份子的。”   左幼叹气:“你那点祸事是我惹来的, 我心里想着是要补偿你的。”   左钧忙说:“姐, 你别这样说,你没有怪你的意思, 也没想就这事来要求什么。”   左幼抬手示意他自己知道:“我话还没说完,馨安你还记得吧,宋一馨这次也参与了竞标。”   左钧当然记得, 宋一馨的馨安装饰当初可是右端的强劲对手,也是让他姐与林端起纷争的导|火|索。   听得左幼继续道:“比起右端,宋一馨可是被林端打压过的,剩下一口气撑了过来。这样经过低谷的公司都能拿出一份像样的、颇具竞争力的计划书,是否能给你一些启发。我说要补偿你,也要你自己立得起来。阿钧,姐姐的意思你明白吗?”   左钧当然听明白了,这是在激励他。左钧是汗颜的,红着脸拿回了竞标书,不再有妄想。   “所以,这次的项目你会给馨安吗?林总现在可是回来了。”左钧问这个不是嫉妒宋一馨拿到合同,而是怕他姐得罪林端。   左幼:“这个招标是在林端回来前就开始筹备的,宋一馨应该是耳闻了林端不在的消息才递进来的,否则她躲林端还来不及呢。”   左钧:“是啊,馨安可是林总亲自出手打压的,如果你选了她,林总那边会不会生事端?”   左幼:“你忘了现在林氏是我在做主,我确实留下了馨安的竞标书。”   左幼这话说得很自信,左钧差点就信了,可他最终还是不信左幼能越过林端做得了林氏的主。   左钧受了左幼的激励,回去努力去了,而左幼这边,打发了左钧及右端,再次把目光放到了馨安投进来的那份竞标书上。   在让人通知宋一馨之前,左幼想起左钧的顾虑,但她没有知会林端。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林端是不是真的对她全权放手。   宋一馨在接到林氏的电话前,她已经放弃了,以为这次倾城山水的项目是没戏了。谁让她倒霉,赶上了林端的回归。结果,竟然被通知中标了。   宋一馨对现在林氏的情况本来就好奇,这次可以和林氏合作,正好可以一窥究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况她自认曾经帮过左幼,比起让她心里发怵的林端,宋一馨更乐意与左幼打交道。   最终左幼还是跟林端汲及到了倾城山水招投标这事,毕竟她是第一次作为甲方来运作此事,经验方面欠缺,需要过问下林端,让他帮着把把关。   林端看到最终定下来的公司是宋一馨的馨安,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左幼解释了一堆她选馨安的理由,合理合据,完全是一心为了这项目。   林端安静听她说完,温和笑着道:“你现在是公司的总裁,下了决定就是圣旨,除非是你自己觉得这个决定错了,否则不用怀疑,自信些。”   左幼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像是个下属在向上级汇报工作,太急于解释了。于私心,左幼确实是想跟林端说明她的想法,与林琛不同,公司员工都知道林琛与林端一向不和。   所以林琛趁林端不在,给了宋一馨参标的机会是能理解的。但左幼情况就不一样了,她是与林端一边的,是林端转让股份的受益者。   由左幼定夺馨安装饰中标与林琛做出这个决定的性质是有区别的。在外人看来,这像是她在打林端的脸,所以这种心态下,左幼下意识地做出了解释的行为。   而林端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左幼的顾虑,看来如何做一个真正的总裁,一个公司的掌权人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剩下的时间,左幼把所有她不太懂或不确定的地方向林端进行了请教,林端也乐于教她。其间,在看具体的文件材料时,林端发出了一个语气词,左幼忙问他:“哪里不对吗?”   林端抬头:“没有,你看过如果觉得没问题,就这样办吧。”   左幼认真地想了想,又过了一遍合同,这才说道:“我觉得没有问题了。”   林端点头:“那就是没有问题。”   一天过得很快,眼见天夜暗下来,楼里楼外灯火通明起来,该下班了。   左幼收拾着东西,林端往外走着。待他走出去,左幼拿上自己的东西,关灯离开。在办公室外,看到林端堵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   左幼随便问了一句:“还不走吗?”   林端抬头看着他,面露难色,左幼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刚才的没话找话。显然,此时她应该再问上一句,然后林端就不知要说什么了,大概率是跟她有关,要麻烦她什么。   不怪左幼疑心重,都是跟林端那些年打交道的经验,稍有风吹草动,她马上就起了戒心。   左幼瞪大眼睛盯着林端,紧张地等着看他要说什么。只见林端收起手机,不经意道:“马上就走,你路上小心。”   说完他先于左幼动步,朝着旁边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留左幼一人站在原地。   左幼松口气的同时,暗道:原来是自己脏心眼子,小心之人了。心里有点岔岔,哪怕刚才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没有表露出来,左幼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端在门边听到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抬手在手机上打着:“不用准备了,我自己回去。”   发完这条消息,林端似乎笑了一下,他与左幼真是太了解对方了。只一个为难的表情,她就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是的,林端与李婶串通好,假装不舒服,没法做饭为由,骗左幼回品泊园,一起做饭吃饭,他太想与她有一个私下相处的契机了。   林端相信,左幼对他的计划并不见得知道得多具体,但她起了戒心,表情出卖了她。但凡左幼紧张、防备的时候,她就会那样瞪大眼睛盯着人看。所以,林端马上改了计划,好不容易在左幼那里取得的信任,他不容有失。   一个人拿上衣服,离开了办公楼。林端看着路上匆匆归家的行人,心情落寞,他好想左幼,哪怕是天天见得着,他还是想。想触碰她,想亲吻她,想与她诉说爱意,而不光是谈公事,想不管不顾地抓她在手中......   左幼才有多少斤啊,于林端为说一只手就能制服。林端仰头,对着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能再任自己想下去,越想心越空,越想越欲|求不满,痛苦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第83章 只是,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宋一馨打量着眼前人, 一时忘了坐下。人是她约来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提旧情也不提新的合作, 不是以甲方乙方的关系来邀约,只以一个熟人的口吻促成了这场见面。   左幼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瘦了,气色也好了许多。以前的她太瘦了, 看着就不健康。宋一馨不解, 同样是被林端攥在手里, 怎么精神面貌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左幼指了指椅子,宋一馨这才想起来坐下,虽然宋一馨是抱着八卦之心来的, 但左幼没给她机会只与宋一馨谈工作。对于她的那些好奇,左幼只是笑着一代而过:“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现在是林氏的主事人,其他的宋总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林端。”   给宋一馨一百个胆子, 她也不敢往林端面前凑。左幼看着宋一馨敬谢不敏的夸张样子, 心里暗叹,事世难料, 以前跟她明争暗斗恨不得把林端撬走的宋一馨哪去了?随即左幼就想通了, 她不也一样, 曾经像个把家虎一般,盯着林端怕被人抢走的自己, 现在不也生怕再与林端沾上一点情感纠葛。   时过境迁,跳开情境再看,为个男人跟其他女人争来斗去属实不明智, 别说是林端这样性格有缺陷的,就是再完美再优秀的男人,也不值当。能让别人舞到正牌女朋友眼前来的,都是不够爱不够尊重,连换位思考都做不到的非良配。   恋爱是件美好的事情,有不愉快很正常,但要是一直不愉快,甚至感到憋屈,那就该当断则断,哪怕再不舍也要忍痛舍了这段情。   左幼跟林端的那段孽缘早就结束了,除了跟林端的这段她再没有过感情经历,却不想竟能从这一场初恋中感悟到这许多。   忽然,左幼拿杯的手顿住了,她在想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时,孟清孟医生的形象在她脑中闪现,左幼奇怪怎么会想到那个人。   自她治好病后,就没再跟孟医生有联络,原因不是她忙,也不是刻意跟过去告别,而是感觉到了孟清待她的不同,而自己并不想开展一段新的关系,从而选择了逃避。   受了她冷待的孟医生给了她最大的尊重与包容,主动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左幼摇了摇头,她这是怎么了,只是来见故人,怎么就想到了那么多有的没有。左幼收了心思,感情的事她是不想了,现在一门是要把眼下的五年过好,利用转让股份年限的这段时日,多学东西多长见识,强大、武装自己,不再让人随随便便欺负了去才是正途。   左幼本来是想在办公室见宋一馨的,但考虑到她可能不想见到林端,才答应了宋一馨私下的邀约。   不同于其它事项,与宋一馨签定的合同是左幼全权经手,虽然林端说了没问题,但她还是想再谨慎一些。   左幼与宋一馨开诚布公:“宋总,我这是第一次做主事人,也是第一次主导一个项目,难免小心一些,我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你......”   宋一馨当然不会拒绝甲方老板的要求,认真听着左幼的问题,或给建议或解疑,几乎是把整个合作的过程又捋了一遍。   最后左幼算是满意了,宾主尽欢,宋一馨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左总肯给机会,您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年那点小忙其实不足挂齿,从结果来看也没帮上什么。”   左幼:“跟那没关系,还是宋总有本事,逆境里也没放弃,这次其它几家确实没有你准备的充足。”   宋一馨马屁信手拈来:“你要是还在右端,这个项目我也不见得拿得下来。”   左幼礼貌地笑笑,馨安能被选上是左幼最乐于看到的结果,公事上自然不能徇私,但她心里确实觉得有些亏欠宋一馨,不是帮她的话,她也不会被林端针对。   哪怕对方帮她的目的不纯,终归在最后也没有出卖她。现在能给馨安一个项目,让宋一馨的心血不白费,左幼心上的一件悬事算是可以放下了。   可就是这样上心,还是被人挑出了毛病。   发难的人是这次倾城山水项目组的一位组长与一位副总,时间选在了公司的例行汇报会上。   作为左幼的助理,以及公司上下人等心中的真正老总,林端也出席了这次会议。林端的考量是,现在只是开始,左幼还没有坐稳位置,他得帮她盯着点,同时也是为了稳住股东们。   项目组的组长是位女性,姓汪,她先提出了质疑:“请大家看一下这份合同,第二页第十二项里的第八条,全篇套话,看似是细节,却没有量化到单位,以及如果没有达到,如何奖惩也没有。”   她投到大屏幕上的合同正是左幼与馨安签定的,有关二期四期的后期项目。   紧接着,这位组长的上级,项目副总说话了:“我看了汪组长的报告才发现这个问题,还没来及上报,正好碰上例会,这问题可大可小,我想着抓紧时间,就斗胆让她占用点时间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也好早早解决。”   林端忽然把手中的记事本递到左幼手中,她低头一看,上面写着:“这位副总也姓汪,他们是亲兄妹,是汪董的一双儿女。”   这下左幼就明白了,汪董就是那位反对她反对的最积极的股东。   虽然汪副总解释了为什么当众发难,但如果这个项目的签字人是林端,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在例会上点出来的。况在他们说的时候,左幼已经看到了他们提出问题的那条,并不存在需要早早解决的待遇。   她也曾是做过装饰公司,跟甲方合作过的,兄妹俩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可大可小,这一条是补充条款,本来就不在合同模板中,硬要挑骨头的话,可以算个毛病,但左幼敢保证,林氏以往签的合同,恐怕还没有这条呢。   一个出于严谨考虑的补充条款,由于没做到极致的严谨,被人挑了毛病。   左幼气恼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谁让她谨慎来谨慎去,还是没做到完美。忽然想到林端在看合同时,正是看到最后这块地方时,发出了声音,当时自己有所感,问了他,他只说没事。现在看来,林端应该是早就发现了问题吧。   只是,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 第84章 在少年时,在下红村..……   左幼看了林端一眼, 此时,他坐得端端正正,微低着头, 像是在关注地看着她刚递回去的记事本,很有助理在尽职地做着会议记录的样子。   俗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同样道理真正的王者哪怕不坐在王座上,自信与气场浑然天成, 没人敢不拿他当王。左幼能感觉到这下面坐着的每个人, 都在不动声色地觑着林端的眼色。   而林端一味本分地扮演着秘书的角色, 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情绪,这像是给了汪氏兄妹以底气,项目组开始咄咄逼人。   在他们义正言辞说了一堆后, 终于肯停下嘴,把问题抛回给左幼。   终于清静了,汪董儿女们的战斗力真不一般,要不也不会同时能进得了林氏吧,左幼这样想了一下后, 在众人的期待中开口:“抱歉, 如项目组的各位所说,这份合同有问题, 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理应打回来重新调整。”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 所有人都惊讶于左幼的反应,要知道林总坐在那个位置上时, 无论决策对错,他都是不会道歉的,如果有错, 也是下面做事的人的问题。   这么多年,公司上下都习惯了林端的管理方法,一下子面对软软语气道着歉的董事长,与会的所有人都不太能适应,就连林端都侧目看向了左幼。   看完左幼,他扫了场内一圈,知道这群人精是怎么想的。他们不会感慨于上司的平易近人,敢做敢当,只会在心里轻视左幼的不硬气,没气魄。   左幼接着说:“项目组的各位辛苦了,很负责任地发现了问题,以后也请继续如此。”   汪氏兄妹不说话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一是试探了林端,二是表明了立场,这一试的结果还不错,林端并没有为左幼出头,两个人自然是满意地不再言语。   会议就此解散。左幼站起来之时,快速地对林端低语了一句:“你来一下。”   她不说,林端也正好有事与她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总裁办公室。门一关,左幼问道:“他们挑出的问题,你早看出来了?”   林端承认:“嗯。”   左幼没急着问他为什么不提醒,林端自己就说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正好可以让你吃一堑长个教训,又能让那些不服的隐患自己跳出来。”   “只是,”林端慢慢道:“我没想到,跳出来的竟不是林琛的人。”林琛最近似乎有点过于安静了。   汪董跳出来的确出乎了林端意料,看来这隐患竟是他自己,是他做得还不够,动作有些慢了。   “明天晚上把时间空出来,跟我去个地方,有些人你要认识一下。”林端这是在通知她,没有在跟左幼商量,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用下属的态度与左幼相处,还是第一次口气这么硬。   左幼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好在她稳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这不是私人约会,是正事。这次的想岔了加上上次的小人之心,左幼对林端生出几丝歉意,她立刻点头应下,没有详问。   林端临出屋时,看到左幼看向那份需要修改的合同,这个场面本来没什么,但林端无法忽略内心里的那点心疼,微弱又鲜明。   他站住说:“幼幼,你要记得你的位置,你才是林氏的总裁,我只是来给你坐镇的,不是帮你做事的。对外我帮你辅路,扶你上路,对内我只是你的下属。摆平汪董之流要靠你自己,这个我不会帮你。”   左幼盯着林端听他说完,稍许,她点头:“我明白的。我知道了。”   林端也点了点头:“左总,加油。”   林端开门离去,左幼望着关上的屋门,是真的明白林端的意思,他是想让她端起总裁的架子,拿出上位者的气势,恐怕刚才她道歉一幕,林端是不认同的,同样左幼也不认同他。   所以,她才只说“明白,知道”并没有要改的意思。如林端所说,她要有自己是总裁的意识,正是因为有这个意识,左幼才想着做自己的。不是所有老总都一个脾气,一个处事方法,林总是过去,现在的是左总。   晚些时候,左幼主动打电话过去问了林端,明晚是个什么场合,她好衣饰得体。林端告诉了她,挂了电话,直到第二天晚上,林端才出现在她办公室。   “可以走了吗?”   左幼:“马上。”   林端依然是坐在后面,与左幼并排,这次开车的是辛煜文。林端拍了下司机位的椅背,吩咐道:“去乾院。”   左幼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而辛煜文应下后连导航都没有开,可见他以前也去过。   车子在云市穿梭,拐进小胡同的那条大马路左幼是知道的,但在这些故同里七拐八拐了一通后,左幼迷路了。   终于车子停在一个院子里,林端招呼左幼下车:“来。”   林端站在台阶上,一阵风刮过,院中的一棵不知是什么树上结的白色的小花随风落下,他就站在花雨下,微笑着冲左幼伸着手。   左幼有一瞬间的恍惚,竟有一股暖意在心间流动,这感觉很熟悉,在少年时,在下红村......   左幼立马收了心神,她在想什么呢?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又想,她先前得的病不也被治好了吗,为什么林端不能呢。   再次清明了下心神,左幼伸出手,林端握住后轻轻一提,待她上了台阶站稳,他就松开了,非常的绅士。   左幼这才站定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门头上的玻璃镶木边的一副书法,白纸黑字狂草似的两个字:乾院。   字很张狂,镶嵌的却很质朴,有点违合。   违合的不止是这块匾,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腹地,谁能想到狭窄到只能通过一辆车的胡同深处,会有这样一个开阔的院子。   院子并不讲究,可以说是有点破烂,而门一开,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中式的皮,装的瓤子却是现代奢华风,一股香气,若有若无地充斥着整个空间。   从进到二道门开始,就有人领位,一边带路一边说:“人都到齐了,是否可以现在开席?”   林端点点头:“可以。”   一间雕花大门前,侍者替林端开了门,林端回头看了左幼一眼,却并不与她并行,先于她迈进了屋。   左幼紧随其后,清净的氛围一下子就散了,屋内有十人左右,谈笑着很是热闹。见到林端进来,倒是静了一静,紧接着马上又热络了起来。   左幼注意到,这些人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林端身上,除一位没站起来,其他众人纷纷起立,跟林端打招呼。   左幼自觉地站到林端右下首,与他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给这些上前说话的人让出位置。林端在与众人简单寒暄后,走向那位一直坐着的老者。 第85章 新一年的第一天,他总不……   左幼见林端附下身, 凑近那位老者说着什么,触不及防地,她与那位老者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老人精瘦, 长寿眉已呈灰白,两腮深陷, 但双眼有神,依然有光。   被这样一双饱含岁月风霜的眸子结结实实地望了进去, 以左幼的年纪与世故差点没抗住。生生克制住了逃避的本能, 左幼极力温柔着眉眼, 并还能冲对方礼节性地微笑。   老人视线顿了几秒,虽未报回以笑意,却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林端看在眼中。他知道左幼算是被承认了,但也只是承认,要让自己的资源圈认可她,还需时日与她自己的行事。   席间,林端把左幼引荐给了在座的各位, 同时也把众人介绍给了左幼。左幼听着寒暄着, 发现这些人中的一部分,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各界传奇   。   她心生感慨, 忽觉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与权力、金钱、资源无关, 而是拥有这样人脉的林端如果一条道走到黑,如果不是生了那场病, 她哪里还有活路,她根本挣不脱的。   无论林端现在对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完全放手,她自己强大了, 才能应对任何可能。   走神也只是一瞬,这样以引荐为目的的酒席,没有乱七八糟的敬酒环节,大家能只随意,左幼应付起来并不费劲。   席不长,临走时,左幼与各位互换了名片。坐在车里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一张张看了起来。林端也不吵她,任她自个闷头研究。   “这个,就是奇光的那位创始人吧。”左幼拿着其中一张名片问道。   林端扭身看了眼,坐正后点头:“嗯,是那位。”   左幼随后又问了几位,在得到答案后,她将这些名片分门别类,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林端看看说:“私底下我还会再打招呼的,这些人不能说马上就把你当成我一样对待,但会给机会的。你这样分没有问题,倾城山水已经正常进行着,不需再多花精力了。倒是马上要上的,巨上的那个项目,知道是与这里哪个相关吗?”   巨上煤业,是林氏集团旗下涉足的煤炭产业,左幼重新翻开名片夹,指着一张说:“这位?”   林端点头,随即不再说话。左幼把她指的这张名片拿出来,放在了第一页。   至于汪董那一双儿女,势力都在房产部,倾城山水的项目运转起来后,左幼与他们基本就没什么接触了。倒是汪董在随后的巨上的业务上,想如法炮制,继续为难他眼中的傀儡董事长,但这次却吃了瘪。   先是煤业大佬一路开绿灯,巨上的这笔业务进行的着实顺利,令汪董找不着毛病,最后终于舞到了林端的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保持沉默,而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左幼这边。   至此,所有墙头草经过了巨上的这一单业务,都看出了林端的真实用意,他在是真心地扶持新董事长上位,也看出了左幼接过了林总的人脉,开始正式进入到经营的核心领域。   一年的时间,忙碌且平静,工作上左幼是忙碌的,生活上是平静的,治住了汪董后,没有人再跟她过不去,就连林琛都是安静的。   新一年的元旦佳节,左幼拿着一个装着茶叶的精致小礼盒去上门拜客。到了地方,给她开门的是莫启珊,左幼一点都不惊讶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莫启珊见是她来,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子。   莫启珊:“刚想着给你打电话来着,告你我在李老这儿,约着一起吃个饭的。”   左幼:“估莫着你会过来,我也想着问问你呢。”   “嗳,是小左来了呀。”说话招呼的就是莫启珊口中的李老,李振章,一年前被林端带去引荐,席上的那位老者。   那日见过,互换了名片后,左幼并没有等到需要走关系时才联系对方,而是逢个小节,找个理由她都主动跟李老走动联系。第一次见面,左幼就注意到,这位老先生全身无名牌,唯独对玉饰十分着迷,身上戴的,手里把玩的,着实有点多。   左幼投其所好,考虑到对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了几件俏货送过去,对方知道她是用了心,很是领情。而那些俏货都是左幼找莫启珊帮忙寻来的。   莫启珊所在的公司就是生产经营玉石的企业,几年工作下来,内部培训考核对于玉这方面的知识与见识还是有着丰富经验的。   左幼找到她的时候,莫启珊自然要帮忙。随着左幼与李老先生交往的深入,一次聊到了玉,左幼便带出了莫启珊。   结果就如现在看到的样子,李振章成了莫启珊的大客户,并为她介绍了不少同好,莫启珊抓住这次机会,从原公司出来单干了。   如今,她已不是原先的打工一族,是拥有玉石采集、加工、销售为一体的公司老总。   比起左幼,莫启珊跟李老先生的来往更为密切,左幼看到好朋友如今的成就,想到自己的资源能帮到朋友,非常欣慰。   李振章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左幼没坐多久就告辞了,莫启珊跟她一起离开。两个人现在都忙,难得碰到一起,自然要聚一聚了。   聊了一会儿,左幼忽然笑了,莫启珊问她怎么了,她说:“我发现才一年的时间,我们的变化可真大,一年前,你能想到,我们现在会聊这些。”   莫启珊明白左幼的意思,回头看以前两人聊的话题,现在看来很幼稚,很没见识。人啊,到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倒不是什么优越感,要说瞧不上的也是以前的自己,自己瞧不上自己,总不算歧视吧。   莫启珊也笑了,笑闭,她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林端现在怎么样了?”   “还那样啊。”   莫启珊跟左幼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他倒是沉得住气。”   左幼:“你还是对他有偏见。”   “省省吧,不用劝了,一辈子我都不会对他改观的。”默了下又说:“虽说我现在能这样,说到底还是他的关系,可我不会感激他,他欠你的。而我要感谢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领他的情。”   还没等左幼再说什么,林端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后,被莫启珊盯得紧,左幼解释了一句:“过节了,去李婶那里吃个饭。”   莫启珊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一直点头。左幼见她这样:“我不常去的,只在节日才过去。”   莫启珊手一摊:“我可没说什么。”   告别了莫启珊,左幼往品泊园去。这一年里,林端是老师是助理,甚至渐渐有了点朋友的意味。两人在工作上越来越默契,林端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不想她忙事业,只要一心扑在他身上的样子。   在左幼对于董事长这个身份越来越适应,越游刃有余之际,林端比以前轻松了很多。左幼给他开的工资很高,比他当初开给赵安的还要高,林端欣然接受。   他言自己现在很需要钱,终于知道钱是好东西,有了花钱的概念。前不久,刚刚买了一辆车,终于结束了打车的日子。   想到林端开着车到她跟前给她看的样子,左幼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嘴角。前方路过商业街,左幼突发奇想,特别想给林端买个礼物。这些年光给别人送了,就是一直忽略了他。   林端倒是送过她东西,价值跟以前送的没法比,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只能送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不过他现在送的,反倒让人觉得比以前用心。   今天过节,司机放假,左幼是自己开车的,她一把轮拐进了商业区,选好商场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心中已有想法,左幼直奔主题,没用多少时间就搞定了一切。   把礼物刚放到车上,还没来及开车,她手机响了,难得这里有信号。原以为是林端催她,不想竟是不速之客。   左幼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电话,林琛可有日子不跟她私下联络了,在公司里都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会儿,新一年的第一天,他总不会是来拜年的吧。   林琛一直以来的安静是悬在左幼心上的丝,她有预感,这个电话接起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86章 可见,他可真是个好演员……   “喂, ”左幼接起电话。   林琛言简意骇:“我有事找你,见一面吧。”   左幼:“今天吗?我有事,林总不过节的吗?”   林琛笑:“你在过节?跟谁过?林端吗。”   左幼不理他, 林琛笑够后:“算了,也不一定要当面说, 你过会儿看看邮箱吧,我发个东西给你。”   “好, 那, 林总再见。”   林琛在左幼挂断前插了一句:“看完后有什么想法, 可以跟我聊聊。”   听他说话的语气腔调,一副阴阳怪气,似笑非笑的形象跃然纸上。左幼直接挂了电话, 发动了车子。不可否认她还是被林琛影响了,车速越来越慢,最终,左幼把车停在了路边。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顺了,心里少有这样七上八下的感觉, 本着有事赶紧解决的想法, 左幼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林琛的动作挺快,东西已经发了过来。   天夜渐渐暗了下来, 因为过节, 路上的行人与车比起工作日少了很多。停在路边的黑色车子溶入夜色中, 连车灯都没有打开,谁也看不到车里还坐着人。   左幼坐在车里, 她已没在看手机,只由着它响。屏幕上“林端”两个字闪完,开始换“李婶”闪, 左幼都没有理。   定时|炸|弹埋在那里就是为了炸的,林琛的沉默果然是在憋大招。   终于,新一轮的手机铃声唤醒了左幼,她回过神来。第一想到的是,她确实该找林琛聊聊了。   不过在这儿之前,她还有一场戏要演。左幼捋了捋头发,把电话接了起来。里面林端的声音急切:“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左幼:“我去了趟商场,里面信号不好吧。马上我就到了。”   林端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一直打电话没人接,有点担心了,路上慢点开。”   与之前的心情完全不同,先前买礼物,一心过节的左幼,现在完全没了这份心情。车子捱到了品泊园,这个地方她这一年里来过几次,而这一次,那种久违的窒息感重新冒了出来。   左幼像是视屏里的人被开启了慢动作,行动作派缓慢。看着车座上的礼物,她久久地盯着,最终左幼还是把它拿在了手里。慢慢走到门前,大门一开,左幼笑道:“节日快乐。”说着递上了礼物。   开门的是林端,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不常笑的人此时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给我的?谢谢。”   当着左幼的面他就拆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为何物后,他说:“太贵重了,我现在的身份戴出去不合适,不过,我很喜欢,要不是你送,凭我自己,恐怕要五年,哦不,还剩四年了,要四年后我才买得起。”   以往,林端显露出自己的经济状况时,左幼也是不以为然的,总归到期股份是要归还的,他不会真的一无所有。可现在,听着林端的自我调侃,左幼握紧了拳头。   脑中一闪而过,林琛发过来的那份长长的资料。虽长,但左幼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最后的总结是林端现在海外的各项资产数目,拿出任何其中一项都不比林氏的家底少。   此刻,他却在为一块表的价值而感叹,而前不久,他才刚刚告别无车一族,开上了一辆中级车,并为此自喜。可见,他可真是个好演员。   林端能做到的,她也能。左幼笑笑,不在意道:“反正都是你的,四年后不过是走个手续。”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涉及到股权转让限制到期的话题。   林端赶紧说:“你别误会,我没有提醒你归还股份的意思。事实上,看你现在做得这样好,我其实倒有了新的想法。”   左幼表现得疑惑的样子:“什么新想法?”   林端:“不如四年后,你继续干下去,股份放在你那我是放心的,你给我开的工资足够我生活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如果没有看过林琛发过来的邮件,左幼真的会信他这番话,因为这一年来,林端都是这样表现的。   左幼心中已有了主意,所以她说:“几年后的事,到时再说。”   这话说得很活泛,林端这下更高兴了,他一高兴,李婶与辛煜文也高兴,表面上看,加上左幼,四个人过了一个开心的节日。   左幼这一年被锻炼出来了,再加上以前对付林端的经验,她很谨慎,虽然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面上却一点都没显出来,表现得与往常无异,确保不会被敏感且对她诸多了解的林端察觉出异样。   不知是她表现得好还是林端今日太开心,总之她做到了,直到左幼离开,林端都没有看出她有心事。要知道这很不容易,这年以来,左幼习惯了林端以助理的身份亦师亦友地待在她身边。   这样的相处模式,工作上,左幼的情绪会在林端面前完全表露出来,一个神态、一个举止,林端都能从中解读出左幼的心思想法。   左幼开着车,直到离开品泊园很久,她的肩膀才松下来些,眉眼向下,整个人都是垮塌的。   可她现在不是自艾自怜的时候,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最主要的是速度要快,要在林端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首先当然是去见林琛。一个电话,左幼问他在哪,林琛心情不错,有心情说笑:“现在才脱身?呵,难得你呆得住,左总是了不得了,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发个定位过来,我现在过去。”不与林琛废话,左幼挂了电话。   值此元旦佳节的深夜,左幼与林琛坐在24小时营业的洗浴中心,一个穿着浴场提供的短衣短裤,赖赖地躺在软蹋上,一个一身秋冬打扮,正襟危坐。谁能想到这样反差的二人,正在谈论的是上亿的买卖。   “老实说,你出的价钱是合理的,但我也实话实说,我没那么多钱。”林琛说着捏了个葡萄放嘴里,这里的环境太热,热得人发干,吃点多汗的水果人会好受些。   林琛把盘子递给左幼:“你吃点吗?”   左幼把外套什么的全脱了,这样呆在这里也是躁的。她都要怀疑林琛是故意的,挑这么个地方谈事,他倒是暖暖和和一派自得,有精力跟她耗。   “不用客气了。林总能出多少?”   林琛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把果碟放好,他说:“我占股百分之十二,这几年从一些股东手里买过一些,现在是百分之二十。你持有的是林端以前的百分之五十五。要不你看这样,也不用都卖给我,只要让我拥股超过百分之五十就行,五十一就行。我胃口没有林端那么大,我只要林氏。”   “离五十一我还差三十,卖给我这比例后,你还能剩二十五,这二十五就算最后还是落在林端身上,我也不怕他了,林氏是我说了算了。全吞下你手中的股份我没那能力,但能第一时间买下而不惊动林端的买主就只有我了。你觉得呢?”   “百分之三十,你能给多少?”   林琛坐直了身体,冲左幼伸出一个手掌:“五亿。”   “您这账算得有问题啊,百分之五十五我要十五个亿,才少卖了不到一半,你却给我砍了三分之二。”   “我是真困难,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了,不是冲着林氏冲着我这么多年来受的气,我可不敢这么往外掏老本。”   左幼摇头,不为所动,林琛见状一咬牙:“我再加三千万,不能再多了。别忘了你手中还有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呢,那可算大股东了。”   左幼:“剩下的二十五也给你,我留着没用,八亿,一分不能少,要快。”   林琛坐得更直了些,眼珠快速转动着,刚才还惬意的样子,现在额头开始冒汗了。左幼也不催他,揪下一颗葡萄慢慢地吃了起来。 第87章 林氏大楼里的总裁办公室……   虽然环境让左幼不太舒服, 但她是真的不着急,表面上一派闲适的林琛其实比她还急。在找上左幼之前,林琛经过一年的调查, 才查到林端的老窝。   越查下去,林琛越发感慨林端的狡诈。他得的那个心病林琛不了解, 但看起来很严重,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国外, 销声匿迹地治了那么长的时间, 期间甚至放弃了林氏。   当然, 在林琛发现林端除了林氏一直在国外有产业、且在进一步了解到他国外资产总量的时候,林琛才理解他,原来林氏在林端眼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琛的别扭也只是一时, 嫉妒心闪过后,想到可以通过自己调查的结果拥有林氏的可能性,林琛的心态一下子摆正了。   他承认比不得林端,当然林琛不会认为林端所拥有的一切是因为他优秀,林琛找到的合理解释是, 难怪林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有别于正常人的偏执病态,用对地方也是能成事的。   林琛自诩正常人, 自常人怎么拼得过神经病呢, 他们不知道疼的, 精神上肉|体本上都是。想通后,林琛的目标只有一个, 得到林氏。   所以此刻,左幼开的条件十分诱人,他明白如果不是他有先决条件, 能帮左幼不声不响地收了她手中的股份,用8亿拿下林氏一半的股份,简直是做梦。   “行。一言为定。”林琛一锤定音,左幼直接站了起来:“起吧,林总,该办正事了。”   双方合作意愿强烈,连夜签署协议,只待所有手续走完,银行上班,这事就算成了。   左幼几乎是没怎么睡,正好又赶上元旦假期,她有理由不用面对林端,好在VIP特事特办,一切都在假期结束前完成了。   左幼只剩最后一件事没做,她最后一次去见了李振章。   左幼说明了来意,李老先生一生风浪见过不少,但听这个后生说完,他还是吃惊了一下。沉默了会儿,他道:“你怕我会向着阿端?当初他把你带来,我就知道他做这个决定不是出于商业上的考量,是因为感情。”   左幼没说话,只安静地听着。她拿了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可以隐藏行踪,最不济她还可以学林端,雇佣保镖。总之,这次地出逃,她可以保护自己了。   她不怕林端找来,但她顾忌李振章的身份,及他能调动的力量。所以她来了,来主动坦白,左幼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还是要来试一试,这一关通过了,她才真的可以无后顾之忧。   “小年轻感情的事,我是不掺合的。”说完这句,李老先生就不再就此谈论任何,点着茶杯:“你尝尝这个,还不错。”   左幼彻底的放下心来,喝了两杯茶就告辞了。临走时,意识到恐怕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她倒是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堆要老先生保重身体的话。相比起左幼,李振章平静无澜,活了这么大岁数,离别可能是他看得最通透的事了。   左幼想着还要通知谁,没妈的孩子,爹又再娶,基本等于没有家了。亲情淡薄,一般家里人也不找她,实在找不见她,他们知道去问莫启珊要行踪。   所以,珊珊是要告诉的。她这次走前敢见莫启珊,也是因为李振章。左幼相信,看在李老的面子上,林端也不会难为莫启珊的。   莫启珊得到左幼的通知后,反应有点大,让她震惊的点太多了。   首先是庆幸于左幼终于开窍了,看透了林端的嘴脸。其次,是惊讶于她清醒后的做法,利索地卖掉股份是莫启珊万万没想到的。她还以为她家阿幼还会像以前那样,生怕沾到别人一点便宜,只会做到辞职离林端远远地而已。   震惊过后,莫启珊激动地表达:“太好了,阿幼,你终于想明白了。我支持你,放心地去吧,保持联络。”   为了保险起见,左幼让林琛帮她买了机票,只要在第一步上没被拦下来,能顺利出去,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几天前,如果说林端还在监控着她的通话,左幼是不信的,但现在......只要一想起他布的这些局,她相信没有什么是林端干不出来的。他的执着深似海,左幼只要稍稍多想一下这一年来,两人相处的种种,她就头痛,是真疼,生理性的。   可她还是在临走前的一晚,去了趟林氏,一人来到了她战斗过的地方。办公室里的摆设,如她放假前一天的样子,保洁阿姨已经做过卫生,只除了她的办公桌,这个区域是提前嘱咐过阿姨不要碰的。   待假期结束回来要处理的公务还摊在一边,笔桶里的笔上窜下跳地杂乱地挤在里面,她的保温杯静静地躺在桌子的右上角。轻轻拿起,水在里面晃动,是她喝剩的清水,工作的时候,左幼不喝带颜色的饮品。   左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心情很复杂,毋庸置疑,她对这里投入了感情,这里可以说是左幼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她在这里学习、成长,并给予了她极大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那种满足与喜悦至今难忘。   本想回来继续努力,遥望未来大展鸿图的,却发现自己视作真理的生活是假的,是林端编织给她的,且他目的不纯。   左幼虽不甘,虽有千言万语,她也不可能去质问林端,与他的几次交锋已让她领教到他的厉害。她宁可打碎牙往肚子吞,也不会去问个明白。   好在,一年的商场生涯,练就了她的利落、她的狠心。能打败林端,在他身边全身而退的不会是以前的左幼,而是现在这个超出他了解,不按常理出牌,利益最大化的左幼。   无论左幼喜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都别无选择,这次做的决定,没有什么宏大的想法,缜密的心思,有的只是自保。   金钱,可以让林端为所欲为,让很多人围在他身边为他效力,那她就用同样的方法,虽然没有他钱多,但自保足够了。   假期结束,上班的第一天,迎着朝阳左幼的飞机起飞了。林氏大楼里的总裁办公室却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第88章 林端呵笑一声:“这点儿……   左幼自打坐到那个位置以来十分敬业, 从来没有过迟到,更没有人不来不打招呼的情况。林端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问门口的秘书, 秘书摇头,意思是没有接到左总的电话。   “要我打电话问一下吗?”秘书问了一句。   林端:“我来打。”   电话打不通, 连“嘟嘟”的声音都没有。林端握着电话,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他刚要动身往电梯去的时候, 电梯门开了, 他赶忙望去, 里面出来的人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林琛穿得正式,全身都透着一股精神气。林端收起手机,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就这样看着走向他的林琛。   林琛在林端面前站定,身后他的助理上前,替他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林总,这边。”   林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要麻烦林助理挪地了,给小赵腾地方。”林琛笑着说道, 最后指了一下自己的助理。   林端原地默了默, 想到了什么,不欲理林琛, 越过他迈开大步。林琛叫住他:“下午股东们都会过来, 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 会上可以提。不过我希望从此你不要再出现在林氏了,这里已经不欢迎你, 你助理的位置是前总裁给的,现在她走了,我想, 你也不会想留下给我打工吧。”   林端回头问了一句:“你出了什么价?”   林琛被问得一楞,没想到林端最先问的是这个。他没多想,脱口而出:“八亿。”   林端呵笑一声:“这点儿出息。”说完步入了电梯。留林琛在原地,不知他在骂谁。   林端一出电梯,就开始打电话。左幼没出现,电话找不着人,林琛又是那副样子的出现,不用多想,林端也明白,这是林琛在背后捣鬼,应该是查到了什么,而左幼,被他查到的东西吓到了,她跑了。   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左幼的行踪就被林端掌握了。他立马派人盯着左幼,嘱咐悄悄地不要惊动她。   人没消失林端的心就定了。至于林琛的嘚瑟与挑衅,他懒得给眼色。把林氏给左幼这事,他是真诚的。所以,是卖是留林端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费了那么多时间,做了那么多事情,忍住不知道多少次的悸动,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唉,余生再想取得她的信任恐怕是不可能了。林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林氏大楼,头都没有回一下,比在此只投入了一年感情的左幼还决绝。   搭载着左幼的飞机平安落地的同时,林端这边所乘的飞机起飞了。在这一刻林端确定了,他没有家,心中也没有家的概念,有左幼的地方就是他的心安之处。   现在他奔着她去,目的地于他只是个名字,他想都没想一下左幼去的这个地方是什么天气,什么风土人情,生活、饮食习惯如何。林端唯一想的就是,只希望左幼不要爱上漂泊的生活,他还是希望一个地方能够住得长久些,总是找房子添置生活用品还是很麻烦的。   X国并不小,人口虽不能跟中国比,但人口数量排名在全球前几名。林端本以为她会去往小国度,没想到她竟是喜欢热闹。可能是知道就算是隐藏行踪也迟早会被自己找到,左幼落地X国后,买房建卡等一系列生活痕迹,大大方方地展示于众,林端根本不用查就能一目了然。   林端落脚的地方与左幼的房子隔街而望,想见面十分方便,但他还是谨慎的,来了一个多月,在左幼面前一次身都没有现过。   他窥探着她的生活,与她保持着高度一致。左幼置办好房子后,生活得十分规律,早上八点一过就起床,在家里吃早餐。然后会做一些运动,有时是在院子里的泳池游泳,有时是在社区公园里的跑道上跑步......   林端发现她中午不好好吃饭,随便吃点水果就打发了,林端跟了几天,实在受不住,会饿。除了这一点外,晚饭时间,晚上几点上床这些,林端都跟着左幼保持着同步,好像这样就能骗过自己,他们是在一起生活的。   虽然是骗,但林端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些安慰。他到现在都感恩,如果左幼卖掉股份再玩一次失踪的话,就算最后他能找到她,可在找人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很痛苦很煎熬,假设一下那种情境他都受不了,感觉马上要发病。   一年的时间里,他习惯了天天都能看到她,能跟她交流,甚至偶尔还能感受一下俩人多年来养成的一些小默契,这种时候林端是极快乐的。因为难得,这种快乐又是极珍贵的。   现在互动的快乐没有了,但人还是能天天见着的,林端怎能不感恩。   林端这样窥视着窥视着,有时也会有点恨恨的感觉,从左幼毫不犹豫地把保险箱里,对他不利的证据给了林琛后,他算是了解了她的狠心。   这次,她更是全无顾忌,直接拿了他给的,还拿得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天天活得别提多滋润了。   林端倒是也不腻,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左幼的节奏生活,寸步不离。可左幼却腻了,终于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多月,左幼规律的生活被打破了。   左幼在社区里活动,林端是可以暗中观察的,但她出了社区,他就不好跟了,一个华人面孔在国外还是很显眼的,他怕被左幼发现。林端只能找他的人来跟,然后再跟他汇报。   从跟踪的人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小妮子这是闲不住了,开始想要做点什么了。   左幼家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隔三岔五的就有人上门。全是些生面孔,有华人有洋人。林端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跟她认识的,明明她这三个多月以来除了跟邻居偶尔打招呼,根本就没有社交。   林端不知道的是,左幼的这些客人都是在网上认识的。这三个月表面看上去她很悠闲,真实情况她并未闲着,一直在思考要做点什么。诚然以她现在的资产一生不工作都能活得很好,但她毕竟年轻,闲一段时间还可以,一直闲下去就受不了了。   在办完了在外创业需要的签证与手续后,左幼开始筹备,这些来访的客人都是一些刚刚起步的公司,有的甚至连起步的程度都没到,只是有个创意或想法。   这些人不是随便就能来的,都是左幼筛选出来的。她现在办公地点正在找,找到后怎么也要归置一下,所以把人约到家里来,一是对方看到她住的社区也会对她有个第一印象。   本身能住在这个社区就很说明问题了,至少她的实力与能力没人再会怀疑。约见的目的是真诚交流,左幼诚心以待,对方也会马上没了顾虑。   林端看着这些进进出出左幼家的人,他心里很不得劲。那个房子,他还都没踏进去过。 第89章 林端暗嘲自己,隐在暗处……   用了两天的时间, 林端就全部查清楚左幼在忙什么。在忙钱生钱呢,比起存银行,资助一些好的项目, 然后生出钱来更有成就感。   哪怕是投资失败,也是种人生体验。对于左幼这种什么都不愁没有什么人生方向的人来说, 算是给自己花钱找乐子了。   林端又用了一些时日来仔细研究,他拿出早先在国外创业的精神, 比对了X国的一些具体情况, 主要是商业上的情况。获得这些信息后, 林端登上了左幼在网上设立的主页。了解到哪些项目在她那里入选了,淘汰的又是哪些。   所有他要知道的信息,林端全部细细地过了一遍, 最终他亲手出了一份商业报告。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左幼在找房子,是注册公司要用的办公地点。   就这样,虽然生活方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性质没变, 林端依然是在跟着左幼生活,她居家他也居, 她开始工作, 他也跟着。反正林端是打定了主意跟着左幼一辈子, 不求能长相厮守,只求如影随行。   左幼最近正为房子的事烦心, 虽然钱不是问题,但想租到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办公地点在X国不是那么容易的。X国的情况与国内不同,凡注册公司用的地皮, 是集中管理的。   像左幼这种才来没多久的外国经营者,哪怕资金审核完全没问题,也是要被一项项的程序挡在门外,很影响组建公司的进度。哪怕你把巨额资金按规定都移过来也没用,他们的公务人员在工作上很刻板,不灵活。   但今天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左幼刚进入此地的华人圈,圈里人所认识的当地熟人,帮她牵线解决了问题。   左幼亲自去看了,非常符合她的要求,手续对方也办好了,只用她点头。在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左□□钱谢过,定了下来,第一步虽有波折但还算顺利地通过了。   新公司在一幢五层楼高的二三层,楼内面积不大,两层加起来不过三百多平。虽然身为老板,左幼上班的时间倒是固定的。   这日,上门来一位求投资者。三十出头的年纪,男性,人干干净净地,长相温和没有攻击性,气质得体不咄咄逼人,在一众求投资人里面,算是给人   第一印象不错的。   当他报了名字,说自己叫李正后,左幼开始以貌取人,内心在想外表不错的人,内里也不会差。凡能到公司里接受左幼亲自召见的,其项目都是左幼在网上投稿里挑出来的。   李正这个名字她记得,他的项目书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网上的项目书与现实中的创作者合二为人,左幼对这位李先生的好印象立体了起来。   待李正离开后,左幼把他的项目书放到了抽屉里,而不是碎纸机里。最终,左幼投了三个项目,李正算其中一个。   投资是有风险的,但风险对左幼还算善待,两年的时间,三个项目见了分晓,失败了一个,成功了两个。李正的公司是里面运营最好,最挣钱的。   其实这个结果是出乎左幼意料的,在后续与李正的接触中,左幼觉得他不是个好的买卖人,魄力及商人思维在他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到现在左幼都觉得他的成功是个例,可能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吧,运气好到爆棚。   当年的三个项目已有眉目,今年左幼又开始了甄选。因为新选出来的项目人,在业务上与左幼手上现有的项目会有交集的地方,这也是左幼故意为之,为了减少资源的成本。   所以,新旧两边会有个交流活动。正好刚选好的新项目是与李正公司的业务有关的项目,左幼路过李正的公司,她打算上门去坐坐,聊一下这个事情。   李正的公司这两年里她只来过一次,但这公司地处位置十分好记好找,左幼凭着记忆就来了。到了门口,看到前台就在眼前时,她才拿出手机给李正打声招呼。   说明来意后,李正得知她已经到了公司门口时,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说:“我这就出去迎您。”   左幼挂了电话后,回想李正刚才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有点不请自来,是不是打扰到他了。既然李正说出来迎她,左幼就没有让前台通报,而是老实的在外面等。   足有十分钟,李正才出来。见面后,他倒是挺正常,热情地把她迎进公司,请到了办公室里。   一进去,左幼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看到眼窗户,关得严严地,这里的味道应该就是李正制造的。   可她从来没有在李正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某种烟味与某种香水混在一起的特有味道。这味道在紧闭的空间里,做不到若有若无,反而清晰无比,直往左幼的鼻子里窜。   闻得越久,左幼越确定,这就是她记忆里的味道,深埋在她五感里,深刻无比的味道记忆。   左幼简单地说明了来意,尽量按原计划与之交谈着,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她起身告辞。   怎么出的公司,左幼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一路上,她开始留心周围,拐到所住的社区前,更是确定了好几次后方有无车辆。   两年的安心感觉一朝被打破,左幼拉上所有窗帘,找了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窝着,开始回忆跟李正打交道的点点滴滴。   一旦想了疑心,很多事情都不对劲了。李正公司的盈利能力与他本人能力的不符、完美到她心坎里的项目书......种种在以前就给了左幼违合感的事情,通通找到了答案。   如果,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呢?两年的时间,她刻意不去想起那个人,可左幼也明白,离开时她并没有隐瞒行踪,以那个人的偏执,会真的做到两年里都不闻不问没有行动吗?   左幼不想活得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但她控制不住,内心开始怀疑一切。   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她并不是毫无准备,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准备可能是多余了,但好在她没有放松警惕,宁可多余也没心存侥幸。   想到这里,左幼不那么怕了,是了,她一直做着应对的准备,她应该理性起来,不能让恐惧占领内心。   左幼慢慢走到窗前,慢慢地帘起窗帘,之后她望着街道久久出神。   而在李正的办公室里,左幼一走,林端重新进到这里。李正正是林端找来与左幼接触的,那份颇合左幼心意的项目书也是林端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左幼猜得没错,这个公司其实就是林端在经营,李正只是挂名。   “你做好准备,她怀疑了。”   李正:“不会吧,左总根本就没瞧见您,谈话间也很正常。”   林端不予解释,李正懂什么,谁也没有他了解左幼,只猫在远处看到她走出办公室的状态,林端就知道他露陷了。   他也猜到了是哪里出了纰漏,明明可以提醒李正开窗的,但最后时刻他却犹豫了。看着紧闭的窗户,林端暗嘲自己,隐在暗处两年,他还是忍不住了,可能他一直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左幼感觉到他的存在的机会。 第90章 低声对林端咬了一句:“……   一连几天都风平浪静, 左幼如常地生活着。林端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是不是想错了,左幼并没有警觉到他的存在。失望, 是林端感受到的最直观的情绪,这一刻他的心思再也瞒不住, 他就是隐忍不下去,不甘于现状了。   就这样到了周末, 左幼在家休息哪也没有去。下午的时候, 林端见她拿了滑板出来。这是她新近感兴趣的娱乐, 也不知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玩意儿,林端始终觉得这项运动有危险。   每次看到她在院子里滑的时候,他就紧张, 左幼每摔一下,林端的心就跟着揪一下,好在没摔坏过,都是马上能爬起来的程度。   林端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内叹气, 既希望左幼放弃这个爱好, 又希望她快点学会,不用他再这样提心吊胆。   其实以林端的脾气, 如果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左幼身边, 他一定会对左幼进行干预, 最低限度,他会安排她去专业的滑板场地, 找专业的教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家门口没戴任何护具地瞎练。   林端所在的房子早就换上了特殊材质的玻璃, 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所以他可以毫无掩饰地观看左幼在院中的情况。   左幼的院子非常空荡,她不喜欢伺花弄草,院子里几乎没有草坪,只有一棵小树,路面收拾得平整干净,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占据着一角。后院的游泳池被她保留了,前院平坦宽阔,甚至可以骑自行车,当然也可以滑滑板。   林端站在自家的厨房窗前,端着杯咖啡,边喝边看着左幼跟滑板较劲。忽然,林端端杯的手顿住了,几秒过后,他把杯子把桌上一放,杯子应声而翻,他人忽速地跑了出去。   左幼坐在地上,尝试着站起来却没有成功。一个高大的人影越过篱笆向她跑来,遮住了阳光。在她看清来人后,并没有惊讶,而是冷静地按下了手中一个机械仪器的按扭。   林端没有停留,没有解释,有的只是满脸关切地问语:“摔着哪了?哪里疼?你别动,我带你上医院。”   左幼挡了一下林端的手,瞥了一眼对面的房子,冷冷道:“你住那里?住了多长时间?”   问完以后,她忽然觉得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算了。”林端没理,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眼前最令他着急的是她有没有摔坏。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嘴上打着商量,手上一使劲,左幼挣扎无果,被林端抱离了地面。   左幼:“你放开我,我没受伤,我故意的。”   她刚说完,四五个人冲进了院子里来,配合迅速,抢过左幼把她护在身后并与林端形成了对峙。   两边马上就要动起手来,左幼喊了一声:“住手!我现在是安全的,我认识他。”说着掉转头对林端说:“这是我的人,你要跟他们打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散了,林端与那几个后闯进来的黑衣男人同时收了架势。   “您按了求救器?”其中一名黑衣男人问向左幼。   左幼点头:“是我按的,这位先生要强行带我离开,我情急之下按的。你们来的很及时,谢谢。”   “我们应该做的。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左幼:“有,我的安保等级需要升级,只要这个人在我身边,你们就要确保我在视线之内。”   “好的,明白了。”说完这些黑衣人退到了院外,远处开过来一辆车,其中几人钻进车内,留两人站在车前遥遥地望着左幼的这个院子。   林端深深地看着左幼,许久才开口:“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在李正那里就知道了。找这些人来在你身边,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左幼:“不是现在找的,他们已经跟了我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动用。也不知这期间有没有换人,不过这不是重点,反应及时好用才行。”   “呵,”林端不明意味的轻笑出声,点着头说:“很好,懂得保护自己总是好的。”说着指了下害左幼摔倒的罪魁祸首:“只是这个,还是不要再碰的好。这次是没摔坏,下次呢?你要真喜欢的话,找个专业场地,戴好护具再玩。”   对左幼来说,她是实实在在的两年没有见过林端了,一见面的开场白,竟是谈论她该不该玩滑板。   左幼有点恶狠狠地:“不打自招,李正果然是你弄出来的。”   林端:“你既然请了保镖,可不可以请我进屋坐坐,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左幼多想怼他句“我没什么话跟你说的”,但现实不允许,他们确实应该谈一谈,逃避着当他不在不是办法。况林端既然露了脸,以左幼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躲藏起来,不在自己眼前现身。   左幼没邀请林端,她朝房门走去,林端会意跟上她。两名站在车前的保镖,也小跑过来,进了屋。在视线里能看到左幼二人的情况下,选定位置摆起架势站好。   林端瞅了两眼站得笔挺木头似的两人,无奈地坐下。   “给我泡杯咖啡吧,好久没喝到你泡的了,跑过来的太急,我正喝着的那杯被我碰翻了。”左幼竟从林端话中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忙朝着保镖的方向看了一眼,咳了一下后去厨房的路上低声对林端咬了一句:“好好说话。”   林端低头露出笑容,真正开心的笑容。能这样跟左幼面对面说话,能看到她的情绪因他而起落,林端觉得非常幸福。林端不想去深究,自己为什么现在对幸福生活的定义竟如此之低,他根本就不在乎原因,他只要感到幸福就好。   左幼的咖啡泡得时间有些长,她在想事。想着如何与林端谈判,如何能得到一个两人都能接受的底线。   “尝尝看,我好久不喝这个了,咖啡是赠品,不是什么好品种。”左幼放杯子在林端面前,态度温婉,与两名保镖在侧的现实形成诡异的局面。   林端却没有这个自觉,他全部的感观都沉浸在终于能与左幼说上话,终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这种真实上了。   看他喝下一口咖啡,左幼开口道:“现在这种局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林端放下杯,慢慢道:“我没什么打算,我所有的打算都是围着你转的。”   “你这什么意思,是赖上我了吗?”   林端双手交握,颇诚恳地说:“幼幼,你扪心自问,从你离开到今日,两年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打扰过你的生活吧。七百多天,我但凡有私心想把你怎样,机会无数。可我从来没有这样做,我一如在国内一样,自己忍了下来。”   左幼咬了咬下唇,声音沉沉:“可你现在忍不了了,对吧?” 第91章 他,是不会放弃的。……   林端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忍得太久了, 幼幼,”   左幼坐在沙发里做了个身体向后仰的防御动作,并看了一眼守在门旁尽职盯着这里的保镖, 这才略略安心。林端把她的狼狈全部看在眼里,他停下了走向她的脚步也住了口。   重新坐回, 林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温柔地说道:“幼幼, 我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左幼:“离我远点,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生活里。”   林端想想:“其实这些要求里, 我只有最后一个没做到。”   左幼指了指对面他的房子:“这叫远?”   林端许下保证:“好,我搬。还有呢?”   左幼忽然就泄劲儿,其实在她内心深处, 不想见林端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且新多出的这个理由让她脸红心跳,无地自容。   比起以前对林端的恐惧逃避,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左幼无法面对他更多一些。这种转变缘自她卖了他的股份,拿了他的钱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才有了能力保护自己。   事实就是, 这一切都是他给的,安定、不安定, 自保、不能自保......统统都是他给的。   这样的事实不能深想, 会让左幼抓狂。一直以来, 她其实都在逃避这个念头,林端出现了, 念头被挑起,再也按不下去了。   这种想法导致的结果就是,左幼在林端面前失了底气, 这种靠当事人给的硬气又怎么有脸用到当事人身上。无论如何开解自己,说这一切都不是她本意,不是她的错,她不该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但她依然劝服不了自己。   左幼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掌中,瘦瘦的肩佝偻着,林端的心忽然就疼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是如何转变的,当年把她囚在家里的时候,她应该有不少比现在更可怜的时刻,那时的自己是如何狠得下心来的呢?   林端想不起来了,那种状态他无法重现,也许他以前真的是病得太厉害了,此刻,林端无比庆幸自己做出,去治病的决定,至少,他现在有同理心,不再让自己的所爱受伤。   有退让,懂分寸,他算是个正常人了吧,是的吧。   林端什么都没再说,轻轻地站起来,离开了左幼的房子。下午,他就从对面搬走了。这一刻,林端才有一点后悔,还不如继续做好保密工作,一直不让她察觉呢。   林端的退让,让左幼得已喘过一口气,但他俩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他,是不会放弃的。   与李正的公司,也就是林端的公司合同马上到期,原先是肯定会继续合作的,现在自然是不可能了。左幼弃掉了这个挣钱的项目,一心发展今年新近加入的项目。   林端的痕迹慢慢地从她的生活上、事业上被抹掉,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这样的时日不长,在社区花园里跑步的时候,左幼又见到了林端。   慢慢地,她发现,他只是搬离了她对面,并没有离开这个社区,新房子离她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他们还是邻居,他只是不再窥探她的房子而已。   不窥探的结果就是,林端不再第一时间掌握左幼的作息,他只能尽可能多的在她会出现的地方出现,争取偶遇的机会。   从布局,全面监控到随遇而安,林端确实迈出了不一样的步子,做出了改变。现在除去左幼的办公地还是他当年给解决的以外,林端基本算是从左幼的生活中撤了出来。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林端的改变,左幼是有感知的,但并没有让她放心到可以撤掉保镖的程度。林端在一个月里,偶遇了她两次,他倒没有主动说话,只是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样的频率林端是不满意的,在他发现左幼听了他的建议,去了室内滑板场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买了板子就去了左幼所在的同一个场地。   他还算知趣,没跟左幼找同一位教练。当然在选教练上,林端也是动了心思的。他的教练是名华裔,名阿森,他的男朋友埃瑞克正是左幼的教练。   这个发现让林端十分心喜,一则如此性取向的男性,满足了林端不喜男性太靠近左幼的小心思。二来,恋人关系的两名教练,之间的互动与沟通肯定少不了,那么作为他们的学员,自然会多很多亲近的机会。   阿森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子,他是最先看出林端不对劲的,他问了出来,林端也没隐瞒,只说他与左幼是前男女朋友关系,是他做了伤害对方的事,现在十分后悔,想弥补,不求能复合,只愿能化解仇怨,还能陪在她的身边。   阿森十分感动,把这事说给了男朋友听,还想着是不是能给两位学员制造些机会。这一提议被埃瑞克立马否决,与阿森的感动不同,埃瑞克觉得这样做对左幼不够尊重,既然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说明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合不合好应该是双方的意愿,不是他们能替当事人决定的。   阿森虽觉得埃瑞克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太赞同,男朋友哪都好,就一点问题,太过理智与清醒。阿森当然也有分寸,平常不会把林端与左幼往一块凑,但私下给林端透露了一个消息。   一年一度的滑板大赛要开始了,这个活动是当地举办的,已经连续举办了十二年,颇有些传统。   阿森从埃瑞克那里得知,左幼会参加初级组。告诉完林端这个消息,阿森鼓动道:“以你现在的水平,如果再不好好练,入门组的比赛都报不上。”   左幼在滑板这项运动中体会到了乐趣,她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崇尚各类体育运动及极限运动,整个城市的文化氛围都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影响,左幼近几年对运动充满了兴趣,也在想着尝试一些极限运动。   林端一开始出现在滑板场时,左幼并没有太在意,反正她又不能把人打跑,他偶尔出现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左幼还可以忍受。   加上以她对林端的了解,他可不是个爱运动的人,更无论这种与极限运动沾边的项目。左幼满以为林端不会坚持下来的,但出乎她意料,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基本算是入了门。 第92章 还越来越多的在他身上投……   左幼发现, 林端最近跟他的教练练疯了。她知道埃瑞克与阿森教练的关系,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在干什么?不会是要参加比赛吧?”   埃瑞克:“恐怕你是对的,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左幼无语, 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林端了。他现在行事跟以前真是大有不同,以前都是直奔目标, 只想着达到目的其它皆不顾,现在, 或者更准确来说, 是在他治病归来后, 林端行事开始懂得妥协与迂回了。   就像现在,左幼难免自恋地想,就为了能多些时间见她, 林端做了他自己最无可能做的事——运动、玩滑板,甚至还要参加什么比赛。   林端从小到大据左幼所知从来就没参加过比赛,上学时他就不屑,优秀如他本是有很多机会的,但都被他拒绝了。在左幼的记忆里, 如果这次比赛林端能够参加上的话, 那将是他第一次破例。   从这天开始,左幼就开始冷眼看着, 看着林端折腾。这种感觉是全新的, 从来没有在与林端相处中体会过的。   如果左幼跳出当事人的身份, 以旁观者客观的角度来看,可能就会发现自己的改变, 她不仅默认了林端的存在,还越来越多的在他身上投入了关注。   比赛这日,天气睛朗, 让人看了心情就好。埃瑞克本想问问第一次参加活动的左幼是否紧张,却见她左盼右顾,精神并不集中。   “左,你在找什么?林先生入选了入门组,与一群小朋友在一起呢。”埃瑞克越说笑容越大,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这场滑板比赛是民间性质的,讲究的是重在参与,规则并不严谨。像入门组就不分成人与儿童。   左幼参赛就是来玩的,并没有紧张的情绪,所以这会儿,听到林端与小朋友一起参赛,她想看到这个画面的意愿比自己比赛来得更强烈。   埃瑞克就像看穿了她一样,拍拍她道:“我们这边还有得等,阿森他们在那边,跟我去给他加个油。”说完抬脚就走,左幼随着自己的这位教练跟了上去。   入门组的场地很平坦,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两个花样,左幼一眼就看到了林端,他是高,但在平均身高全球排名靠前的X国,也显不出什么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在一群大小朋友中间,真真的鹤立鸡群。   只见林端紧抿着唇,眉心微蹙,左幼甚至看到了他嘴角抽搐的一瞬。她想笑,但忍住了,隐藏不住的是唇边的笑意。   林端像是在左幼身上安了雷达,他扭头,一秒就找到了她,对视后,左幼舒心的样子漾在了他眼中。随之那一脸的官司仿若全打赢了,林端愉快了。   队形已经排好,前面几个小朋友上场后,轮到了林端。临上场前,他又看了一眼左幼,确定了她还在后帅气地把板子把地上一放,踏了上去。   一点都没有在跟小朋友比赛的敷衍,林端认真的完成了所有赛道,还把选做的两个花样都玩了,可惜只成功了一个,没成功的那个害他摔了一跤。   围观的大部分都是小朋友们的家长,在看到他摔了后,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给出了担心的呼声。现场的氛围真的很温暖。   左幼也担心了一下,不过,林端马上就站了起来,让她的担心太快地闪过,而没有给出品味的时间,左幼又错过一次正视自己心态的机会。   赛后发奖品,林端竟然得了名次,他把巧克力做成的奖牌拿到了左幼面前:“吃吗?”   左幼摇头。   林端:“会不会化?这还是我人生的第一块奖牌。我们分着吃了吧。”说着他轻轻一掰,把其中一块递给了左幼。   周围都是在分吃巧克力的人,可能是被环境感染,左幼接过巧克力放进了嘴里。林端见她吃了,一笑,张开嘴把剩下的巧克力扔进自己嘴里。   “甜的。”他说。   左幼嘴里吃着巧克力,那边埃瑞克就催了:“该过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林端自然是要跟着的,与刚才相反,换他驻足观看左幼的比赛了。林端挤在人群里,周围的人影与声音都被他屏蔽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操控着滑板的小人儿。   林端看着看着,心里慢慢起了熟悉感。是了,最先他认识的左幼就是这个样子的,灵动,大胆,永远冲在前面,也是少时为了救他,差点被自己害了性命的她。   回忆到过去,林端的愧疚之情越发浓烈,真论起来,从他与左幼相遇开始,他对她并不好。   这样想着,林端的心像泡在了醋里,不知为谁感到心酸。左幼的比赛结束,她从赛场上退了下来,与教练击掌。脸是红的,挂着些汗,依然年轻青春。   林端冒出念想,他要穷尽一生保护这个女人,除了从她的生活里消失这件事他做不到,其它只要是她想,对她有利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他这一辈子,钱挣够了,事业心也早被满足过了,人生唯一的念想就是左幼了。有时林端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没遇到左幼的十几岁前,他不是过得好好的。   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但没有答案。后来林端就不想了,只随着心意办事,他就当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当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他知道左幼不会这么以为,她只会觉得如果真有上辈子,一定是她欠了他的。   不管怎样,林端就是非左幼不可,他的人生注定与她纠缠一辈子,只不过他不会再用伤害她的方式,他再也不要吓到她,从此往后,他哪怕做狗,打不走骂不跑的那种。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左幼拿他是没办法的,如她现在这般,被他缠得不也理他了吗,还吃了他给的巧克力。   左幼没有得奖,她真的是重在参与。不过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她能参加中级组的比赛时,左幼对滑板失去了兴趣。   与她一道退出的,自然是林端。林端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爱运动,玩这个纯粹是为了左幼,现在左幼不玩了,他自然不会再为难自己,离开的头也不回,弄得阿森教练还问他,刚交了钱怎么就不来了?林端连回都没回。   离开滑板这项运动,左幼的兴趣移到了马拉松上,她开始练习长跑。林端没有叫苦,马上跟上左幼的步伐,也开始了。   左幼在跑步的过程中,经常能见到林端,不仅如此,当地的跑友也被他渗透了,左幼认识的林端也很熟。这时,左幼终于确定,林端真的如他所说,他在跟着她的生活而活。 第93章 林端见左幼不说话,只眼……   林端倒不讨嫌, 每次跑步跟左幼遇上,他都只是点下头,并不打扰她。这样过了许久, 终于有一次,他主动跑到她身侧, 没像往常点头而过,而是喘息着问她:“你知道膝盖疼要怎么办吗?”   左幼看他一眼, 发现林端跑步的姿势异常, 再一细看应该是他右膝出了问题, 看得出来重心偏向了左边。这样下去,左边受力过重,时间长了也会出现问题。   左幼停了下来, 林端自然也不跑了。   “我没有这个问题,听别人说过一些方法,但不知是否科学,你还是找专业人士问一问吧。膝盖问题不是小事,不要逞强, 该歇要歇。”   左幼眼见林端随着她说的话,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亮,忽觉自己说多了, 她马上闭了嘴, 重新开跑。   林端追上她, 说了句:“谢谢。”超过了左幼。   左幼在后面看着他重心偏移地跑着,把还想劝导的话吞了下去。没见过这样做运动的, 本来运动是为了追求健康,快乐的,弄得身上都是伤痛就得不偿失了。   左幼被跑道旁的一辆黑色轿车吸引了注意力, 车子慢慢地开着,一直跟着她。她这才意识到,她的保镖们一直都在尽职,有按她说的,只要林端出现在她身边,他们就会在。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因为林端总是出现在左幼周围,弄得她习惯了,常常忽略了保镖们的存在。   左幼慢慢停下奔跑的步伐,楞在了原地。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不再惧怕林端的?   转天,左幼联络了安保公司,辞掉了保镖,解除了保护服务。   林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变化,他激动,兴奋,感恩......很多种情绪涌了上来,阶段性胜利已让他像赢了全世界一样。他很想投桃报李,向左幼表达些什么,但他又不敢,怕她以为她刚撤了岗,他就开始有恃无恐。   林端是真能忍,在左幼撤掉保镖的半年时间里,他都没再与左幼说过一句话。与这份冷漠相反的是,他比以往更多地出现在左幼身边,无声地表达着:你看,有没有保镖在你身边,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扰你。   直到有一天,还是左幼实在忍不住叫住他:“你不要再跑了,你膝盖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知道吗?”   林端声音比左幼说话音量还小,十分伏低做小:“我问人了,没什么问题,就是不常锻炼引起的,已经没有一开始疼了。”   左幼皱眉:“你自己清楚最好,我看着可不像是越来越轻的样子。”   “你把保镖撤了?”   左幼:“你问这个干嘛?”   林端忙说:“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一直不知找什么话题。问这个让你紧张了吧,唉,我又没把握好分寸,你别生气,我以后不瞎问了。”   从这天开始,林端每次见到左幼都会主动跟她说说话,但不会一直缠着她,从三五句到后来能聊个两三分钟,这个时长是林端精心的一点一点加上去的。   直到两人能说上几分钟话的时候,又是半年过去了。这个过程中林端没有一点不耐,他变得容易知足与感恩,心态也很平和,早就在心里给了自己预期,用后半辈子的时间来与左幼周旋。   这样一日、一年绕指柔般地缠下去,林端相信左幼早晚会接受他。他的要求不高,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他就念佛了,再不济能做近邻也勉强可以。   一年的长跑训练,左幼报了邻市的华人圈马拉松比赛,林端自然也去了。一大车人坐满了马拉松爱好者,车子是林端找的,跑友们对林端的印象很好,都觉得他是个帅气又多金的热心小伙。   左幼听着大家对林端的称赞,换以前她肯定会在心里嗤之以鼻,你们都被他蒙骗了,他骨子里可没有热心两个字。但现在,左幼却没有这么笃定了。   如果说林端是在演戏,那演得时间也太长了,能一直演下去,演一辈子的话,那还能称之为演戏吗?那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车子行驶慢了下来,左幼看着公路上起的雾,心里也是迷茫茫一片。   离目的地越近,雾越浅,到了地方,雾全散了。因为周边下雾,很多人都迟到了。仪式都精简了,比赛开始的时间离原定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左幼随众人出发了,林端的眼里只有她衣服上的307号,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全程陪伴在她身边。   身边的跑友越来越少,大家拉开了距离后,左幼向后望去,在看到林端的时候,她完全没了以前恐惧不耐的感觉,只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左幼预估自己跑完全程的时间在4个小时左右,她不再理会林端,集中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时间慢慢过去,左幼开始感到吃力,这时她又想到了林端,第二次回头去看,还是能一眼就看到他,与刚跑时一样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他的动作与刚跑时完全不同了。   左幼原地踏步,等着林端跑到她跟前时,她拦住他:“别跑了,你膝盖不要了。”   林端确实跑得有点吃力,被左幼拦着问话正好停下:“还有多远?”   “四分之一。”   林端闻言,无奈地摆摆手:“你去吧,我走着过去。”   “何必呢,让辛煜文来接你。”   林端喘气比刚才顺了一些:“幼幼看来还是关心我的,知道阿文来了。好几年没见了,他也想你了,哪天一起吃饭吗?”   左幼不回他,他又说:“你去吧,不用管我,我慢慢走。”   左幼朝前方终点的方向望了望,林端小声唤了她一声:“嗳,那个,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在终点等下我?”   声音极小,底气不足,却有着十足的乞求的味道。   左幼本来在心里默认的就是要在终点等他,此时被林端请求般地说出口,她心里一惊,什么时候林端在她心里占了一席。   是有些震惊的,林端见左幼不说话,只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马上改口:“当我没说,不好耽误你时间,你不用管我。”   “其实你还可以放弃的,没有必要逞强。”   林端:“不是逞强,是我想在你面前永远保持着强大,可以让人依靠的印象,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你知道的,我虽不喜欢运动,但更不喜欢半途而废。我会走到终点的。”   左幼不再劝,她扭头继续向终点跑去。   林端揉了揉膝盖,虽有些不得劲,但他并没有多疼。原本以为左幼不会理会,那他就只能咬牙到终点了。好在她回顾了他,林端可没傻到真把自己的膝盖跑坏,他对自己的身体在意着呢,要养好它,与左幼长长久久。   林端走一段跑一段,眼见终点就在不远处,他只走不再跑。离终点越近,脚下一深一浅的幅度越大。两边等候、观看的人群开始有人给他鼓掌。   左幼是先注意到掌声的,这在马拉松比赛中很常见。总是有非人毅力的强者带给大众感动,人们也不吝给他们该有的荣光与鼓励。   左幼随着众目望过去,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得此对待的竟会是林端。 第94章 “你说,你怎么就阴魂不……   过了终点线后, 林端直直地朝左幼走来,冲她笑了一下后就一个腿软,似要跪下一般。左幼马上扶住了他, 林端就势跌到了她怀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左幼也不好把他推开, 看林端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再说他那么要强从不肯示弱的主, 不太可能在她面前装柔弱, 他应该是真的腿软。   左幼搭上手的一刻, 林端的心脏有如坐过山车下冲时的感觉,失血了一下。他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触碰过左幼了,从他治病回来设局开始, 别说肢体触碰了,就是日常的言语接触都不敢太过频繁,生怕惹她厌,惹她警觉。   此刻,左幼的双手正有力地托扶在他的双臂下, 微温轻痒, 令林端十分贪恋。这份贪恋令他的理智松懈,他想, 以许他可以再进一步......   林端就势把头点在了左幼的肩上, 他的脸颊能感受到左幼凉凉的耳垂。在如此嘈杂的室外, 不合时宜的环境下,林端却能专心致志地感受着与左幼一丝一毫的接触, 不受外界的打扰。   而左幼的心思却与林端大不相同,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林端跑完马拉松后的身体状况上。   “怎么了?”她问,“身体不舒服吗?”   林端没怎么动, 几乎等同于在她耳边说话:“有一点,让我靠一下,马上就好,很重吗?”   倒没有很重,左幼:“好,你靠一下,先不要坐下,慢慢走一走再休息。”   左幼身上挂着林端,想往边上挪一下,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林端马上察觉,怕自己太重辛苦到她,他起身并顺势扶了左幼一把:“我没事了。”   左幼松了一口气,毕竟刚刚俩人那么近的距离多少有些让她不适。   本来原定比赛结束,大家再一起坐车回去,但因先前下雾,比赛时间本就晚了一些,加上现在又开始下雾,左幼他们这些外市的,临时决定在当地住一晚,明天再回。   林端一如既往地冲在了前头,替众人订好了旅馆。林端的房间在左幼的旁边,临进屋前,他对左幼说:“我住这屋,有什么事叫我。”   这个旅馆订的仓促,很多远一些路程的参赛者加上来观赛的业余爱好者,都提前订了酒店,像左幼他们这样临时起意住下的,自然没有什么选择。   考虑这个地方有点偏,旅馆安全与卫生档次不高,林端有点担心,特意捱着左幼住,并提前叮嘱她。   左幼明白林端的用心,进屋前答应道:“嗯。晚安。”   林端笑笑:“晚安。”   这旅馆的卫生条件是有些差,房间还好,一进卫生间,左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忍着膈应简单洗了一下,准备早点上床,睡一觉就离开。   可她刚擦干穿上衣服,一只黑黑大大的老鼠从床的靠背上跑过,落在床头柜上,还回头看了左幼一眼,一点都没有怕人的意思。   左幼从小生活在农村,是个不怕蛇,不怕蟑螂,不怕任何虫的姑娘。唯独老鼠,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临死前藏了起来,死在了犄角旮旯,被发现的时候,十几只老鼠围着猫尸在啃咬。这诡异的一幕深深埋进了内心,成了左幼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后来她爸分析,猫是吃了耗子药死的,而老鼠是冲着猫尸上没消化完的耗子药来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左幼从此落下个怕老鼠的毛病。   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没想到在异国的一个小城的小旅馆里,左幼能被再次吓到。   这种恐惧是用理智克服不了的,左幼大叫出声。没过几秒,林端竟从阳台跑了进来。   一开始左幼处在老鼠给的恐惧里,没有多想,只一个劲地站在桌子上跺脚尖叫。林端一冲进来,老鼠就跑进了厕所不见了。   对于左幼怕老鼠这事林端是知道的,但以往都是在外面见到,左幼跺跺脚叫一声也就过去了。在屋里与老鼠对视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左幼反应的激烈程度远超林端想象。   他看了一眼厕所后,对左幼说:“跑掉了,不在了,别怕别怕。”   左幼带着颤音:“跑哪去了?”   林端想想:“下水道,开花板,谁知道呢,反正屋里是没有了。”   左幼的语气一点都不见好:“那还是随时能回来啊。”   林端把厕所门一关,走到桌前把手伸给左幼:“下来吧,这桌子不结实。”   左幼这才发现,确实,桌子四条腿不平,她一动桌子就晃,是有些不稳。刚才光顾着害怕了,只要有个东西能让她站上去,左幼根本没顾上桌子稳不稳。   左幼把手放在林端手上,林端一使劲,把她半抱了下来,待她一落地,他就松开了,虽然他本意是把人抱到床上,但他忍住了。   左幼下了地,根本不靠近那张床,那张被老鼠爬过的床,她是一分一毫都不想捱,站得离它远远的。旁边倒是有个单人沙发,左幼也不想坐,老鼠既然能上床,说不定这个沙发也被他踩过呢。   她缩着身子站在屋子的中间,好像周围都被污染了一样,膈应的一步都不想再走。林端看出她的心思,没有催她,站在旁边陪着她。   慢慢地左幼平静了下来,她的脑子可以正常地运转了。这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她惊诧地问林端:“你怎么会在我阳台?”   林端把窗帘全部拉开,朝左幼招招手:“你来看。”   左幼谨慎地迈着小步,生怕自己的衣服沾到屋里的家具上,挪到阳台边一看,每个房间阳台的四周都是铁艺围起来的,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别说林端这样的长腿,只要是能克服恐高,就算是左幼也能轻松迈过去。   林端解释了一句:“听到你呼叫时,我正好在阳台上,一时情急就直接跨过来了。”   左幼心里吐糟,什么破旅馆的破设计,一想到自己没有锁上阳台的门就去洗澡,心里岔岔。   林端:“现在怎么办,给你换间房?”   左幼点头,虽然这个旅馆差不多都干净不到哪去,但这个刚被老鼠沾染过的房间,她是住不下去的。   简单收拾了下,两人来到前台,一问,没有房间了。林端想了想:“要不咱俩换,你住我那间?”没等左幼说话,他又说:“不行的话,我们再去找,我还不信整个城市就找不到一间好些的房间了。”   左幼马上摇头:“不用了,按你说的吧,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林端还在坚持:“我不累,你不用动,在这里等着。”   左幼拉住他:“真不用了。”说着带头往回走。   林端打开自己房间门,左幼跟了进去。与左幼房间的步局一样,左幼对床有了阴影,哪怕不是自己屋里的那张,她也没有坐下来,而是直接坐进了沙发里。   林端收着自己的杂物,左幼忽然问道:“你困吗?”   林端停手答:“不困。可能是赛前太注意休息了吧,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你呢?“   左幼:“我也不困,被老鼠吓精神了。”   林端揣测着:“那,聊聊?”   左幼缩进沙发里:“嗯。”   林端这下可以确认,她真是怕老鼠怕得要命,连一个人呆着都做不到。也是,这房间四通八达的,还不定有多少老鼠在暗处藏匿着,她应该是怕再遇见一只吧。   林端盘腿坐在床上,与左幼面对面。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端给前台打电话叫了吃的,喝的。   左幼对老鼠还心有余悸,并不想吃这酒店的食物,只让林端给她倒了杯刚开封的红酒。   一杯下肚,左幼慢慢放松了下来。林端吃了一点东西,又给她倒了一杯,拿起自己还没喝的那杯,与左幼碰了下:“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老鼠。”   左幼闻言,主动与林端又碰了一下:“借你吉言。”   二杯下肚,左幼身上暖乎乎的,身上开始发软,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她慵懒的样子看在林端眼中,别有一番风情。   林端抿了一大口酒,舔掉唇上的酒液,直勾勾地看着左幼,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此时,他真的是没有任何邪念,只想这样看着她。当然如果能把她搂在怀里,这样惬意地厮磨一晚是最好,只是他不能,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林端提醒自己,能把酒言欢,同屋而坐就是最大的进展,他不能贪心。   左幼把杯子放在桌上:“倒上。”林端想了想她的酒量,一边倒一边说:“最后一杯了,喝多了明天头疼。”   左幼乖乖地、郑重地点着头:“嗯。”   林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化了:“乖。”   左幼这回不急了,慢慢地喝着这最后一杯:“你说,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林端送酒进口的动作一顿,这是要酒后吐真言了?   他把杯放下:“怎么说?” 第95章 嫉妒、恨只是他情绪的基……   左幼用手点点他:“你还装傻, 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不是你吗?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林端:“人活的就是口心气儿,心要死了,那还怎么活。”   左幼微醉的状态听不懂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一摆手:“我把安保撤了,想着看你知道后会怎么做, 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做,甚至比以前更谨慎, 更少出现在我面前。”   左幼的目光渐渐迷蒙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认识的林端从来不懂何为隐忍, 从最先不喜我以工作为重,直接给我工作设置障碍,到后来把我禁锢在家, 你是有什么诉求直接上手就取的,从不肯迂回。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可真能忍。”   林端不插话,任她说个够,难得她肯与他交流,哪怕是控诉他骂他, 林端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左幼并不是刻薄之人,并没有借着醉意光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反倒是把她自己个的那点小心思抖落个净。   左幼好像也不需要林端与她互动, 略带苦恼地说:“我想试试你的底线在哪, 这能让我获得安全感。我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 甩不开啊。”   说着,她竖起一指朝林端点了点:“太粘了,狗皮膏药似的。”   林端轻笑, 可算是有点脾气了,这骂得算轻的。   “试吧,试到你满意,试到你有安全感。幼幼,你根本不懂,我现在的底线是什么,等你有一天明白了,就不会再有怀疑。”   左幼开始揉眼了,林端知道她这是困觉了。把人抱到床上,多想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她已经闭上眼,呼吸都重了,这一吻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林端还是放弃了,如左幼刚才发的感慨,“你可真能忍”。   林端给她盖上被,直起身子,看着她的睡颜,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非常人。临走前林端小声地愉悦地说了句:“我等着你的试炼。谢谢你。”谢谢你终于肯给我些反应,让我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心机没有白费。   左幼醒得很早,彻底清醒以后,她又想起昨晚遭遇老鼠的事,马上就躺不住,爬了起来。一眼瞥到桌上的残羹,这才想到这是林端的房间,并且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喝酒,还聊了很多的片段。   左幼蹙眉,回想着昨天到底说了什么,可惜一想到具体点,大脑就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的感受,正是处在对林端行为的不解与埋怨中。她不会是数落他了吧?   刷牙洗脸后,其他的跑友差不多也都起了,雾也散了,一行人坐着来时的车终于回家了。   辛煜文如林端所说,来了好几天了。也算是从少时就认识,林端她都能平和地面对,辛煜文更没什么不能见的。   辛煜文主动到左幼家拜访,只他一人,带了小礼物,林端并没有如他先前所说一起过来。   左幼留辛煜文吃饭,席间他讲了近况,也问了左幼的情况。   左幼:“我的情况,你应该从他那里听到了吧。”   辛煜文:“还真没有,这些年他几乎不在我面前提起你,只有在每年医师的回访时会谈到。”   “回访?”   “他很珍惜现在的状态,每年不用人提醒就会按时约见医生。阿幼,林端......”说到这儿,辛煜文一顿,想到自己以前在他二人之间有失偏颇,把话吞了回去。   左幼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照常聊天:“那是比我强,我早就不看医生了。”   辛煜文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看上去状态很好,很健康,阳光,感觉比以前更有力量,强大了。”   左幼扯了下嘴角:“金钱给的底气吧。”   辛煜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自嘲,正色道:“不是的,这次出走做得很聪明,你的困局本来就是他造成的,所有一切,好的坏的都是。你拿他给的东西来治住他,这很公平。阿幼,事事都讲绝对的公平是很累的,也没必要。”   左幼:“我如果过不了自己这关,是不会这么行事的,你不用劝我,我都明白的。”   “明白却还是会心存芥蒂。”辛煜文一语中的。   他摇头:“你这样不行的,理不直气不壮,会心软的。”   左幼觉得惊奇:“你,现在怎么不替他说话了?”   辛煜文只笑不语。   饭毕告辞的时候,辛煜文站在门口:“我还要呆几天,这次回去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不是要你看着他,只是防个万一,万一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你通知我一下。林端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依赖我了,其实是好事,但我操惯了这份心,放不下的。”   左幼给了辛煜文自己新的联系方式,也拿了他的。   没过两天,辛煜文给左幼发消息,说他正在机场,马上要回国,跟她打声招呼。左幼回了个:“一路平安。”   自打马拉松赛过后,林端就从左幼眼前消失了,风平浪静了几日后,左幼发现林端搬家了。从离她两个街道远,到现在搬到了她家隔壁的街道。   虽然没有住对门这么近,但也算是比以前又前进了一步,捱得近了一些。   左幼没理,只要自己的房子不在林端的视线内,她倒还能接受。最近,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她想了很久,最近打算付诸行动的事。   林端已经搬家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只有少数几天他在社区里见到过左幼,其它时间连人他都看不见。比起马拉松赛前训练那段时间,碰面、交流的机会可以说是一天一地。   他暗戳戳地搬到近她一个街道的房子,虽然在新房子里并不能看到左幼的房子,但林端的满足感被增强了。   他也就只敢做到这一步,再离左幼近些确是不敢的。行了这一步棋,林端开始心虚,畏手畏脚了好一阵,自觉地减少了社区里活动的时日。   可今日林端发现,自己这些丰富的心理活动,全部都是独角戏,左幼的身边开始出现男性,固定的男性。   这位与左幼年龄相当的当地华人,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左幼的身边,他们会一起跑步。不止,在一些周末的傍晚,男人会在她屋外等着她,而开门而出的左幼,穿着盛装,一起走向车子的时候,真是郎才女貌,令人驻目。   林端的世界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嫉妒、恨只是他情绪的基本盘,除此之外,他还痛苦。   终于有一日,他的忍耐达到了顶峰。那个男人进了左幼的家,是在晚上送她回来后进去的。   林端开了辆车,停在了可以看到左幼住的那条街唯一的出口。   他等了很久,他给自己设下心里预期,超过十二点如果那个男人再不出来,林端想,他要做点什么了。 第96章 全文完。新文四月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眼见着十二点到来,林端从车里下来,但他并没有提步而去, 而是在车门附近来回踱步。   林端做事何尝这样纠结过,此时他心里有一根弦在拴着他的脚, 在阻碍着他的行动。林端也明白这根弦是什么,是左幼口中的底线, 是她心中的安全感。   可以想见, 如果他这样冲到她面前, 就是明晃晃地在对她的生活进行干涉,他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搭,左幼将再不会相信他一毫。   这些道理林端都懂, 他甚至想得更多,旅馆里的那场酒后谈话,她说了要试探他的底线,她做到了,这确实是林端的一条底线。   但林端的底线并不只有这一条, 另一条是左幼本人。林端也是近来才明白, 他心底真正不能触撞的是左幼这个人。只要她好,只要能时时看到她, 能生活在她附近, 跟她同呼吸几公里之内的空气, 就是林端的底线。   现在,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妒意, 恨意,那他可能会失去左幼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一直踱步的林端,忽然就停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得有几分钟之久。最终,他缓慢地拉开车门,重新坐了回去。   这几分钟对林端来说,过得相当辛苦,说是在与自己的心魔做斗争都不为过。本想一脚油门离开的,但他还是做不到,自虐般的坚持地等在原地。   期间,被嫉妒啃噬着内心,林端甚至感受到了心理上的疼痛。   终于,那男人驾着车出来了,林端冷着脸阴着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全程目送男人的离去。之后他在原地又呆了几分钟,见那男人不再回来,这才发动车子,转个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林端把他许久不用的人又启用了,雇他们来查那男人的底细,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左幼产生了兴趣。   这头刚把资料传给林端,左幼身边就换人了,林端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的。林端回想,左幼与那男人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周。   但左幼身边出现了新的男人,这次的男人不是华裔,而是当地人。一样的年轻高大,依然车接车送并晚归,依然资料刚递到林端这里,左幼那边的约会又停止了,而没过几天,她身边又出现一位新人。   林端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左幼身边不断换人而轻松起来,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她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认真。   左幼在尝试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生活,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她有异性之间的情感需求,而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被林端温水煮青蛙了。   林端潜移默化地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呆在左幼身边,左幼从一开始的应激到保持警觉再到习惯了。这一步步,等到她重新审视这一切的时候,左幼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被林端套路了,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有点迷失。   所以,她想尝试可不可以开展一段新的恋情,不要满脑子都是林端,不要林端占满她整个生活。而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她可以试探一下林端是不是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不会再干扰她的生活,不会在发现她不受他控制、不按他意愿生活后而发疯。   左幼用这种方式来正视自己内心所求并考验着林端,是在逼自己,同时也在逼着林端。   之所以,身边人换得勤了一点,一是因为相处下来实在没有感觉,二是也怕林端会对她身边的这些男士进行伤害,她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万一呢。   可见既已意识到“温水”,左幼的思考模式还是没有完全挣脱出来,她没有更深的意识到,她所有的想法作法还是在围绕着林端进行的,她从来没有完全挣脱出来。林端日复一日所编织的茧房,层层缠缠,异常厚重。   左幼这个类似于相亲找男朋友的活动并没持续多久,她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快乐可言,这些留给左幼第一印象不错的男性,在后面的接触中,虽然他们依然优秀,但却无法让她产生感觉,没有进一步交往下去的欲望。   在得到她明示或暗示后,对方都没有纠缠,有些从此不再联系,有些当朋友相处了。   虽然在这方面左幼没有得到快乐,但她心中还是有暗喜在流动。林端,说到做到了。他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甚至在后来,有一次左幼与当时的男伴遇见了他。林端表现得非常淡定,还和他们打了招呼,态度温和彬彬有礼。   林端在左幼一系列行动中的表现,自然而然地,她停止了寻找新恋情。停下后的左幼内心安定,吸呼顺畅,觉得生活都亮了一个度。   夜晚,在距离左幼家一条街区的林端的房子,整幢楼除了一间屋泛着微弱的光,其余区域全部黑着灯。   林端坐在台灯下,手中摊着的是左幼这段时间,所有约会过的男性。他面无表情的翻看着,看不出情绪几何。   最终他把这些个人资料一张一张地放进碎纸机里,做完这些,林端倚回椅子里,一幅轻松自在的样子,一切都结束了,在他平静的与左幼身边的男人打过招呼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新人。   慢慢地,林端笑了,嘴角上挑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百忍成钢,他做对了,他赌赢了。   剩下的事,林端觉得他该收利息了,为他在左幼的试验里所受的煎熬与苦痛。   左幼最近发现她屋子左手边的邻居在搬家。平常偶有来往,左幼与对方告别时得知,他们一直都有出售房子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人出到合适的价格。现在非常庆幸一直坚持原则没有降价,不差钱的买主出现了。   左幼给出了祝贺与祝福,对方还把自己新买的没机会用的一件小家电送给了左幼。平常年节的他们都会互送些礼物,左幼估算着价格,并不贵重,她收下了对方的这份心意。   邻居刚搬走,房子就开始了装修。这天,有人按门铃,左幼开门,见是林端站在外面,他说:“我是来跟你报备的。”   左幼:“嗯?什么?”   林端一指旁边:“是我买下来的,这个月要装修,可能会吵到你,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你有什么情况,比如需要安静的环境,直接告诉工人,他们会配合的。”   左幼听着他说,等林端说完,她也反应了过来。   林端又接着解释:“我那套房子正在灭蚁,效果不太好,正好这家一直有出售意向,我就买了下来。绝不是为了窥视你才搬过来的,你要信我,我保证住过来后,绝不做一件不合时宜,让你不适的事。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左幼发自内心的信了,不是因为林端态度诚恳,反正她就是信了,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从这天开始,并没有发生扰民的情况,旁边的装修很注意方式方法,以及时间上的控制。这期间,左幼还被林端邀到现场,就一些他拿不准的装修事项与左幼商量。   左幼想到自己装修时的一些遗憾,按照现在的审美给出了意见,她没想到的是,林端全部照她说的做了。这种没有全屋统筹的结果,最后装出来,整屋风格并不统一,有一些不合谐。   左幼在给林端稳居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询问了两句,林端却一点都不当回事,说:“家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自己住的,每间屋子,每个角落如果都是居住的人喜欢的才是最好,要什么风格统一。”   左幼顺口答了一句:“可这是你住啊。”   林端:“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左幼别开了头,换了话题。林端却笑了,因她吃了他这句话,而没有翻脸。   林端连左幼找男人约会都能忍,自然搬过来后,不会窥探打扰左幼,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况只要想到左幼就住在他旁边的房子里,林端就觉得心安且满足。   从他跟着左幼来到X国,潜伏在她身边,到被她察觉,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被她伏在暗处的保镖处处提防,到她撤掉安保,林端又用了快两年的时间。   从陪她从头学她喜欢的运动,到这些运动被她喜新厌旧地丢掉,整整两年间,林端全程陪伴,从不缺席。   以上这些时光,他深藏自己的欲|望、思念、占有欲以及偶尔会冒出来的怨念,忍下一切不能忍,与自己的本我进行抗争,像两个灵魂在互搏,最后,与其说是被聪明理智的那一个占胜了,不如说是林端对左幼的爱战胜了一切。   就连最后那道最难过的关卡,爱情中的独占性考验。被嫉妒之火烧燎了几个遍的林端,生生硬忍了下来。忍常人所不能忍,让林端重新得回了左幼的信任,打消了她的警觉,抹消了她曾想探出茧房的意识。   曾治了很长时间病的林端,知道这不是靠药物就能做到的,他凭的是他的执着与信仰。让左幼不再避他如蛇蝎,消除她对他的恐惧,就是他的执着,他的信仰。   看着左幼坐在他的新家里,轻松地喝着他递过去的饮品,眼里没有惊惧与提防,林端觉得一切都值了。岁月静好,温暖心安。   但林端并不会止步于此,他知足却也不知足,他满心满眼都是左幼,他对她的图谋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   他用了很多年才得到了现在的大好局面,这局面来之不易,林端以后的行事都会以不破坏现有局面的丝毫为准则。所以,他不急,他有得是时间跟左幼慢慢熬。   而左幼呢,她也不急,从林端经受住了她的考验开始,她的心就定了下来。她知道林端在布局,第一次林氏的局,她拿了他的钱逃了出来,他不死心又布了一个。   从那时左幼就知道,她可能终其一生也逃不过林端了。他太执着,他还有病,虽说治好了,但心里的问题又怎么可能全部根除。没有人比左幼更知道心里疾病对一个人的影响。   曾有过病史并痊愈的左幼,每一天都在品嚼着曾经的病情带给她的阴影与改变。你被治好了,你能克服了,但你永远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了,有些东西如影随行,在暗处窥探着,专等着你行差踏错,再一次把你吞没。   这种感觉,左幼相信林端如她一般,时时刻刻都在体验着。所以,林端能做到关住他心中的猛兽,左幼不得不对他改观。肯相信他现在懂得一些爱了,至少为了她,他可以泯灭本我,只看向她。   这些思考其实一直在左幼的脑海中,让她真正面对本心的,还是她在与优质男性接触的那段时间里的感受。左幼发现,无论林端曾在她生命中扮演过何种角色,他都是留下最重一笔的人。   在与别的异性的接触中,她并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他们的了解与互动中,她想的最多的竟然还是林端。   左幼不想深究这是为什么,她只想身从本心,不再做这些无谓的举动。对林端的接近,给予更多的宽容,更加的顺其自然。   反正她想通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以她现在在这异乡的身份,所交朋友的层次,以及最重要的,充足的金钱,林端早已不再有能禁锢她的机会,她是自由的。   顾虑消失了,又在测试了林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后,左幼才能如此这般允许林端搬到她的旁边,安心地坐在他的屋子里。   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心思不一,但却可以平静地相处。也许,这份“不一”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谁知道呢。谁又能说,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同一处呢。   夕阳西下,林端在左幼提出要回去后,笑得一脸和煦:“吃了晚饭再走吧,我新学了一道菜,融合了当地的特色,改掉了一些你吃不惯的口味,算是创新菜,一起尝尝?给个评价。”   左幼颔首,对林端还能做饭抱有惊讶与怀疑。林端反驳她:“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生活,并没有请保姆,如果自己再不会做一些,早就饿死了。”   左幼一楞,好像是这样的。这些年,她每次接触到的林端,都是他一人,他在此地,身边除了她,好像再没有别人了。   左幼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有别人吃过你做的饭吗?”   换林端楞住了,一瞬间,林端绽放了笑容:“没有,连上次阿文来都没有,你难道忘了,我把他赶到你那去吃饭了。”   左幼这次没再别过头不理他,只说道:“好,那你好好做,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不好吃,我可再不会来你家吃饭了。”   林端不敢去想左幼这句话是否有深意,他揣着颗虔诚的心,心里饱有真挚的感情,不计结果的全心全意地对待着他的信仰,享受着这个过程。正是但行前程莫问好事。   好事还会远吗?林端不知道,也许这个局他还要再布上个好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   看着在厨房里,等着看他厨艺首秀的左幼,林端心里想,只要她肯让他靠近,他带给她的不再是恐惧与伤害,图谋个一辈子又如何。   整个社区都笼罩在夕阳里,每个房子的厨房间都亮起了灯,让人看得好温暖。一个人就算明白要好好吃饭,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有人相伴,一起做饭吃饭,才是生活的真谛吧。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